第11章 011
“好了,今日就到此吧,你們回去吧。”阮家主先站起身,把拂塵一揮,往屋裏走去,看着阮靖逸說着,“四弟五弟,你們随我來。”
一眼也不多看阮大夫人。
阮靖逸接着站起,輕輕拍拍沈箐慈的手,站起身往前走去。
這滿屋子婦人,阮靖軒也拉帶着阮六郎跟上。
男人們一走,阮大夫人把臉埋在帕子裏,哭聲更大了。
阮二姐三姐四嫂都圍上去,沈箐慈也放下手中茶杯,走上去。
阮二姐嘆一聲,輕輕撫着阮大夫人後背,說着,“大嫂,您就待在家中吧。”
“是啊,嫂子。小茴沾了病氣,也不可路途勞頓,您就待在家裏好生照顧她吧,”阮三姐說着。
“是呢。”徐韶音這會子小聲道,“六郎也還小,您在還可以鎮住他。”
沈箐慈和徐韶音挨着站,阮二姐擡頭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說話,沈箐慈也不曉得如何勸着,只得幹巴巴說着,“大嫂,您就安心留在家中吧,我剛來,家裏許多事可是做不來,還得指望您教教我。”
阮二姐賞識看沈箐慈一眼,轉頭輕拍大夫人後背,“四弟妹五弟妹年紀還小,家中您為大,好歹可以幫襯這些,是吧?”
又哭了一會子的阮大夫人,才擡頭看着她們,用帕子擦淚,難為情道,“多謝你們了。”
接着說,“我應早些猜到的,夫君他本就不喜我,如今老了,我又天天在他面前讨嫌。”
“大嫂…”
“大嫂…”
這還有新人在呢。
阮大夫人突然愣住,擡頭看沈箐慈忙道,“我失禮了失禮了……”
“好了,我沒事兒,”而後,阮大夫人努力端着得體笑容,卻是掩不住凄涼,站起來說,“我帶你們去看看小茴吧,她可是跟我念叨着要看看新嬸嬸呢。”
幾個聰明及時打住這事兒。
“這個小個女娃娃,真是瘦得讓人心疼啊。”,幾人看完小茴後,走出院子,醫者父母心的阮三姐心疼說着,眼眶微紅,“我回去給她配些藥去。”
說着連招呼都沒一聲,急匆匆就帶着丫鬟走了。
阮二姐拉她不住,只咋後面喊,“诶,你慢些,我同你一起走。”
阮三姐腳步快,沒一會就走跑遠了。
“這風火性子。”阮二姐說了一聲,才轉頭對着沈箐慈徐韶音說着,“那我們就先走了。”
兩人應着,于她福禮。阮二姐這才追她的妹妹去了。
“五弟妹?算了,我還是叫你慈姐姐吧。”
看着阮二姐離去背影,沈箐慈正想着自己有時間抄錄一份母親的藥方,想把藥方也拿給三姐姐看看。三姐配藥的手藝高,必是不差阿。
正想着要喚墨竹找人回王府去抄藥方,就聽着身旁人說話,沈箐慈才轉過頭來‘阿’應一聲,看着徐韶音,問着,“四嫂嫂,怎麽了?”
“我說,我們先回去吧,也不知夫君他們要說多久的話。”
沈箐慈往前看去,二姐姐追着三姐姐早沒了蹤影,算了,還是下次請她看吧。
這會子聽清了徐韶音的話,往後看了看,阮靖逸也沒跟來,她也不想站在這白白吹風等人,便應了她一聲‘好’。“那我先送嫂嫂回去吧。”
“我比你小,私下我就叫你姐姐吧可好?你就喚我阿音就好了。”
一只小手窩進自己手心,柔柔暖暖的。見這位弟妹沒應話,自己就搖她手,再問:“姐姐,可好?”
沈箐慈看着徐韶音水汪汪的眼睛,思考不過一瞬,答道,“好。”
“你真好。”徐韶音歡喜笑了,兩人互相牽着往前走去。
“我來長安兩年了,也就二姐姐三姐姐喜歡和我說話,可她們又是在府外,在這家裏除了夫君更是沒人和我說知心話了。”
“阿音,”沈箐慈問一個好奇的問題,“你…幾歲了?”
“正月初七就十四了。”
是了,沈箐慈才想到,這裏的人成親年紀大多偏小。遂不再問,改了其他話題。
将她送回院子,在院外,徐韶音拉着她手,說着,“姐姐,我明日來找你玩可好?”
“好。”沈箐慈想也沒想答應,朝她揮揮手,“風大了,快些進去吧。”
小姑娘這才嬉笑這往院子去了。
剛走沒多遠,就看見不遠處阮四郎和阮靖逸在後面跟着。
不過,她還未走過去,阮靖軒就朝她拱手深深作揖。
弄得沈箐慈措手不及,怔愣一下,忙半福禮,驚訝,“四哥,您這是?”
“五弟妹,韶娘日後還需麻煩您。”
沈箐慈将這話在腦中快速轉過,一思想。才松了氣,原是這麽回事,方笑着,說:“這是自然的,都是一家子人。”
往後,徐韶音便是侯府夫人了。不過她小小年紀,這阮四郎經常出去,若是有些來看熱鬧的,這四弟妹怕是鎮不住。沈箐慈雖然才嫁進來,好歹也是在王府長大的孩子,見識自是不差,阮靖軒來拜托她無可厚非。
“如此,謝過五弟妹了。”有了這句話,阮靖軒感激,心裏放心一些,而後雙手又是一揖。
這阮靖軒倒是個疼媳婦的啊。沈箐慈也對這個小嫂子很有好感,便又說着,“我同四嫂嫂也算是投緣,以前家中也沒有個談心的親姐妹,如此到是補全了心中遺憾呢。”
聽此,阮靖軒也是不由得笑着,眉眼盡是柔情,自個兒小聲說,“是呢,韶娘就是讨人歡喜。”
明明才和小妻子離開一會兒,就想她得緊。
阮靖逸上前,把沈箐慈拉到身邊,取笑他四哥,道:“四哥,這都到門口了,你就別在這睹物思人了吧。”
阮靖軒難得不好意思,急着回去,三人便此分開。
因是繞道走的,離衡院還有些距離,午時的風比着早上勁小些了。
路上,身邊人突然一聲,“餓了吧?”
沈箐慈倒也不瞞着,略有些有氣無力點頭,“嗯。”
早上念着要來大嫂這裏,匆匆用早膳,若不是他再拉着自己吃些米粥,這會兒怕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都餓出幻想了。
只聽她傻笑着說道,“好像都聞到給翠玉豆糕的香味了。”
她本也是想着,也許真是自己幻想呢。
聽着這人續續低沉的笑意,沈箐慈瞪他一眼,有什麽好笑的。
而後甩開他的手,往前走去,不想跟他一起走。
還沒走兩步,就被人拉回去了,他笑意道,“好像還真有翠玉豆糕呢。”
沈箐慈自是不信,擡頭看他,說了兩字,“騙人。”
早上他跟自己一起用得膳,桌上明明沒有翠玉豆糕。後跟着自己去庫房再去大哥院了都在自己跟前,怎麽會有豆糕。
“諾。”阮靖逸不逗她了,一只手從懷中掏出,是用帕子包裹着的,把帕子掀開,還是幾塊糕點。“早上去六弟那時,從他桌上順的,一直揣在懷裏,還是溫的,你嘗嘗。”說着拿起一塊彎腰遞到沈箐慈唇邊。
那人笑得更肆意,把糕點遞到她唇邊,“來嘗嘗。”
好吃的就嘴邊,沈箐慈狠狠咬了一口豆糕,吞下肚後評價,“好吃。”
甜甜的不膩,齒頰留香。
“可是了,六弟也嗜好吃糕點,從閩江給他請了一個廚娘來,專門給他做糕點的。”
只有三塊糕點,全被沈箐慈一下子吃完了。吃完她還意猶未盡,說着,“改日我也想見見這位廚娘。”想跟她學學是怎麽做出這麽好吃的糕點來的。
“好。”瞧她嘴邊還有些碎屑,阮靖逸拿着手中的帕子給她擦去,答應她,“趕明兒就把就讓廚娘來我們院裏。”
沈箐慈滿足點頭,正要說話,餘光撇到他手中的帕子,愣一下,去抓他手。而後看清,他手中的帕子是自己的,帕角還秀了一個歪歪扭扭的‘慈’字。
擡頭看他,口中還有豆糕,糯糯說着,“這是我的帕子。”
不見了好些日子,她還以為是被自己丢在莊子上了。可是怎麽會在他這裏。
“怎會在你這?”她又問。
看着他把帕子重新疊好,放入袖中,這人緩緩道,“就是四月十七那日啊,夫人還是小娘子時候,約我在坊間的街邊小棚,你給我的。”說完,一副你知道啊還來問我的表情。
“胡說,那時候我怎麽可能給你帕子。”沈箐慈提高音,聽他一派胡言。
那時我想和你撇清關系都來不及呢!
沈箐慈朝他攤開手掌,“你把帕子還我。”
這方帕子是她來這朝代的第一個繡品,雖然針法粗糙,上面一對錦鯉可是她整整繡半個月才繡好的。
阮靖逸伸手牽着面前的手,轉移話題,說着,“方才出來的時候,我瞧見四哥一直拿着腰間的穗子,很是珍愛的樣子,手法不是很精細,定是四嫂編打的。”
那是人家夫妻之間的情趣,你說這跟我要帕子有什麽關聯。想也沒想,沈箐慈再心中白了阮靖逸一眼。
不被他轉移話題,手腕一扭,掙脫他的手,往他面前站竹,重新攤開手,認真道,“帕子還我。”
“這是夫人送我的,怎好意思再要回去的道理。”
堂堂的戶部侍郎大人學他小弟委屈撒嬌,沈箐慈深吸一口氣,怎得這人這麽無賴!
這般無賴!現在肯定要不回來,沈箐慈憤然瞪他一眼,轉身往前快步走去。
一衆丫鬟看着夫人往前走了,忙跟過去。
阮靖逸倒沒有去追。
莫初走上前來,看了一眼自家的主人,不懂。明明都把夫人惹生氣,還笑的這麽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