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3

新夫人進府第二天,阿郎将庫房鑰匙教她手中,沒曾想她卻推卸。倒是讓劉管家有些驚訝了。

但尊卑高下,不可逾越,自個兒就算在這府裏待得太久,也終究是個下人。他可不能辜負當年對他有救命之恩的老侯爺。

所以,無論事大小,來問問能拿事主意的,總是好的。

他正想着,沒一會兒,就看到夫人由着丫鬟扶着出來。

沈箐慈平和看了劉管家一眼,站在外堂轉口處,就先劉管家一步說着,“劉管家可是有事?”

劉管家擡頭看了一眼,而後立馬低。這五夫人真是怕冷啊,先下不過是初冬,夫人在暖烘烘的屋內還得擁着狐裘。

劉管家及時收了對夫人的揣測,弓腰往前虛虛走了兩步,恭敬道了一聲,“夫人。”

沈箐慈默點頭,這才提步,有墨瀾扶着到上方坐着。

“夫人,這是今年冬時,府中大致要采辦的物什,和上半年府中支出,請您過目。”劉管家說着将手中的賬薄雙手捧上,“往年的帳薄老奴也已讓管賬掌櫃收拾出來了。”

沈箐慈沒有示意墨瀾去接,而是看着劉管家。

這位劉管家身子胖腫,發已白了一半,但眼中那精細可是逃不過沈箐慈。在王府由着母親提點,形形色。色的人也見過不少。

不用想也知道她那日雖明說了不細管府中事,這劉管家還是一如往管理府中。可她畢竟是這正經的女主人…

說白了,劉管家這是來示好來的。

沈箐慈心裏還想着去看墨竹。但得一次把這管家給說好了,才沒有後面再來請示自己的麻煩。

所以,她耐着性子,嘴角盡量扯出一抹笑,慢慢說着,“劉管家,您也是這府中的老人了。”

劉管家不明,微擡頭,看向這夫人。

“我也明人不點暗燈了,挑明兒了跟您說。我才嫁進來,在娘家也只跟母親收心學過兩三年治家之事。對您,夫君信得過,我自然也是信的。”

她明明白白說,神色淡然,微笑看向劉管家。擺出阿郎來,默然間擡高他,同是也示意自己資歷淺。

“您就照着之前的事,該怎麽就怎麽做就可。”

再是挑明了,示意自己并不想管這些事。

“夫人…”這明的不能在明的話,劉管家懂,忙彎了身,還預再說,“可……”

不等他下文,沈箐慈扭頭就對墨瀾說着,“去将管家手中的賬薄取來吧。”

“是。”墨瀾領命,從劉管家那裏取來了賬薄放到夫人手中。

沈箐慈翻看一兩頁,再交給墨瀾,說着,“就先這些吧。再着,劉管家你明日再來這趟,跟我墨瀾拿了庫房鑰匙,從我的嫁妝裏取銀錢,自此月至過年當三個月份,各加一半月例賞給院裏人。再今年每人冬服再添一件。”

“是是是。”劉管家聽着忙點頭,不提其他。

“那我替下面人先謝過夫人了。”

如此,這劉管家得了夫人準話,對這夫人更是比以往恭敬了。

沒多時,這滿院裏一衆人聽了添月錢衣裳,心裏都是對着新夫人感恩戴德。傳到別院裏,皆是更羨慕這五郎君院裏了。

您瞧瞧,就這些她不看在眼裏的銀錢,一下子都讓這院裏的人得了她的好。

不對,她還是看重銀錢的……

等劉管家走了,沈箐慈這才急急拉過墨瀾去看墨竹。

還好傷得不重,墨竹只崴了腳。

沈箐慈拿了藥酒來親自給墨竹再擦一遍,說着,“你平日裏也是謹慎小心,怎得讓你拿個東西就摔了一跤。”

“夫人,怎好讓您來給我上藥呢。待會兒我自己來就是。”墨竹至住沈箐慈的手,眼眶微紅。夫人對她跟墨瀾從不端着架子,說句犯上的話,如同親人一般。

來看自己就算了,還親自給自己擦藥。

可金貴的主人給丫鬟擦藥,傳出去怕是對夫人名聲不好。

墨竹趕快低頭,抹了一把眼淚,又看了後旁的墨瀾,咬牙,“死丫頭,就讓你去侍候夫人,你到把夫人招到這冷屋子來了。”

墨竹素日比墨瀾穩重些。墨瀾想一步,墨竹便想兩步。方才夫人急着要來看墨竹,她一時忘了夫人畏寒,這會子被罵了,縮了縮腦袋。

“你還不快帶夫人回屋去。”墨竹又兇道。

“诶,不急。”沈箐慈攔着,推開墨竹的手,又把藥酒倒些在手上,給墨竹揉了傷處,說着,“方才睡了一會子,心口悶。出來正好透氣。”

擦好後,将手中的藥酒瓶擱在一邊,囑咐墨竹道,“這兩日你就歇息吧,別到我跟前來了。”

“不礙事的,歇一歇就可走路。”墨竹忙推脫,夫人的性子慢,當初她同墨瀾一同被派到郡主身邊,也是隔了好些月才同她倆說話,如此更是到阮府來,也只得她二人親近。

說着更是恨自己此時摔倒,又說着,“墨瀾這丫頭更是不着調,哪裏照顧的好夫人。”

沈箐慈笑着止住她,“我都多大人了,這院裏這麽多丫鬟還不夠我使呀。”

好歹說讓這衷心的丫鬟休息兩天,再說了一會兒話,沈箐慈的也手徹底冰涼,墨竹也急着讓墨瀾趕快帶夫人回去了。

自個心裏越發發狠,又抹了淚讓自己快些好起來,好去侍候夫人。

墨竹這丫頭一直催自己,沈箐慈好笑,最後又囑咐幾句,便同墨瀾走出去。

剛走出屋子,就瞧那雯兒在門口站着。

“夫人。”雯兒懷裏拿着雨傘,福了一記,“剛才您過來的時候就下小雨了,怕您淋着,我帶了傘來。”

說着,往前走了幾步,撐開了傘面。

沈箐慈擡眼看她,淡淡說着,“你有心了。”

随後看向旁邊的墨瀾,“墨瀾你來撐傘把。”

“是。”墨瀾上前一把奪過雯兒手中的傘,假裝拿傘的力道太大撞開些她。

這雯兒在後面敢怒不敢言。

進了屋,沈箐慈瞧見那雯兒,沒有跟進來,問着墨瀾,“那個叫雯兒的丫鬟也是這屋裏的?”

墨瀾回,“是以前阿郎房裏伺候的人。”

末,她又狠狠說着,“夫人您嫁進來後,這屋裏原先的丫鬟沒了招呼也不敢再進來,可就有這這麽個時不時巴巴地湊上來。”

她早就看不慣這個叫雯兒的,聒噪,每見到她和墨竹‘姐姐姐姐’的叫個不停,還老愛打聽夫人的喜好。要不是自己機靈,攔了她好幾次要接近夫人的機會,過不了多久豈不是要爬到自己和墨竹頭上當大丫鬟來了。休想。

本來還想給夫人說這丫頭的壞話,可是夫人只淡淡‘哦’了一聲,便那這繡花冊子看去了,她便也閉口不說話了。

沈箐慈低着脖子看着冊子,選了樣式簡單些的,随後讓墨瀾在圓桌上備好筆墨,自己将心中想出的樣子囫囵勾了邊。

“夫人畫的老虎越發可愛了。”

沈箐慈把宣紙拿起,勾勒出一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便逗墨瀾,說道,“可像你?”

墨瀾研墨的手一頓,而後惱羞,“夫人。”

她不就是吃得多一些,臉圓一些嘛!

用了半下午時間,這老虎畫完還差一些,天色黑了不好下筆也只能留在明天了。

其實這副畫是她送給大哥大嫂的女兒小茴的。那位小娘子自娘胎裏帶病,從小當藥罐子是的,見着生人更是害怕。

着實讓人憐惜。所以沈箐慈索性畫了一個可愛的小老虎給她送去。

到了晚膳時間,阮靖逸還沒有回來,沈箐慈秉着自己是他妻子便派人去知會他一下。

他依舊沒回來用膳,只派了随從還來告知她讓自己先吃,他會留在書房用。

後到了沈箐慈就寝時間方回。

“墨竹,你再去拿一床被子放床上去吧。”

“我去吧。”候在一邊的雯兒出聲,“墨瀾姐姐你先給夫人梳發吧。”

說着就往衣櫃走去。

墨瀾快走過去,推她一把,“不害臊的東西,你知道夫人喜歡哪床被子嗎!”

那雯兒頓時紅了眼眶。沈箐慈在銅鏡裏看到,默不作聲。

………

阮靖逸回來時,沈箐慈正依靠着床邊看書。

阮靖逸看着妻子眉眼軟軟,心下更是歡樂,眉目溫和着走近,“可是再等我?”

說着就要伸手去撫她的臉。

沈箐慈皺眉,別開臉,“你手冷。”

自戀,要不是給你留的火燭晃的我刺眼,誰要等你。

沈箐慈瞧他回來了,将書放在腹前,朝外喊了一身墨瀾,讓她把丫鬟帶進來伺候阿郎梳洗。

阮靖逸眼神這才看到裏面鋪好了一床被子,眸色沉了沉,不明所以地看向沈箐慈。

沈箐慈忽略他變化的眼神,提高了些聲音,“我晚上會踢被子,恐會讓你着涼。所以,我們還是一人一床被子吧。”

“好了,您快去換衣裳吧。我先睡了。”說完把書放在杌子上,翻了個身背對他。

阮靖逸沉了神色,走到淨房讓伺候的丫鬟出去,自個換了衣裳淨面,很快出來吹滅了內室的蠟燭,往大紅簾帳去。

聽到腳步聲,沈箐慈在被子裏往前縮了縮,在床側多留些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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