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

那人身上披着大氅,沈箐慈心頭第二想的是,他似乎瘦了一些。

“嗯。”阮靖逸嘴角勾起,低頭伸手去觸到她臉頰,動作輕柔一如他的話語,“回來了。”

我回來了。

沈箐慈擡頭,他眼底是柔柔的笑意。

指腹在臉上滑過,她撇開眼神,想往後躲。

臉兒涼涼的,再低頭看着她衣着,外面披着狐裘披風,裏面是淡白色單薄的亵衣,腳踩在雪地裏。

他眉尾一動,雙眸深沉,眉心微皺,“雪大出來還穿這麽單薄,怎麽跟個孩子似的。再病了又如何!”

後話越說越重,邊說着邊解開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披在她身上。

沈箐慈身格小,咋一看,只露出腦袋,她還眨了眨眼,可以看到她彎曲顫動的睫毛,像是掃在他心上,撩撥着。

“我……”沈箐慈不知該如何說,任由他給自己披上大氅,斜上的視線讓她不敢擡頭看他。

下一瞬,輕巧地将人橫抄抱起,沈箐慈驚呼一聲,趕緊摟着他脖子。

阮靖逸抱緊懷中的人。

進了內室,溫暖鋪面而來,這人還不放她。沈箐慈掙輕捶他,找會該怎麽喚他的稱呼,“阮靖逸……你放我下來啊,我自己會走。”

進了內室,他把先放在榻上,單跪下,把她濕鞋襪脫了,握着冰冷的腳,用掌心給她暖着,一套做完,問她,“冷嗎?”

沈箐慈低頭,看着他把濕鞋襪扔在一邊,方才玩得有些瘋,這會兒才曉得腳都快動麻木了。手掌包裹過來,源源熱度暖和腳掌。

瞧他這般熟稔,哪像一個出門兩月歸來的丈夫。

一別七十八天。

“嗯?”沒等到她回應,阮靖逸想湊過去瞧她。

“不……不冷。”她搖頭,動了動腿,想縮回自己的腳。

可是被他握在手中。

阮靖逸對她的回答不是很滿意,手中的腳冰冷,他皺眉更甚,本就是個怕冷的,還跑出去玩雪,不覺沉聲但還不自覺,“下次要多穿些再出去,可知?”

“嗯。”沈箐慈垂頭,輕應着。

他握住她的腳掌,溫熱略糙,慢慢揉搓。

沈箐慈瞧他擡頭,嘴角上揚,說着,“那裏事辦完了,沒停留就趕回來了。”

所以比預期的時間早了,讓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忽而,沈箐慈想着他披雪而歸,讓他沐浴去。

“你一路風雪寒重,我讓人備熱水來請你沐浴去吧。”

沈箐慈看了看他,坐起把大氅和披風一一解開,想自己去找衣裳穿,邊說着,

“不急。”阮靖逸笑,接過她解下的大氅,披風,放在一旁的杌子上,腳捂熱了帶人塞在被裏,掖了掖被角,“等會兒,我想同你說說話。”

說什麽?

沈箐慈擡頭看他。

說話就說話,你別光看着我笑啊。沈箐慈撇開眼神,捋了捋頭發。

眉,眼,鼻,唇,一一好看,這人笑容多了幾分,還是他出走前的夫人。

阮靖逸眉眼溫柔,眼底的笑意只為她。想再湊近她,挨着她,再想到自己此時一身風塵,怕挨髒了她,與她隔了不遠也不近,說了一句,“夫人瘦了。”

臉頰的肉少了。

不曉如何回,沈箐慈就打了一個噴嚏,還好她有先見,偏過頭去。

她邊用手遮掩着嘴,那哈欠又掩了下去,随後說着,“你還是先沐浴吧,有何事晚些再說也可。”

“六弟可是很想你阿。”

阮靖逸笑,不再推辭,站起身來,“好,聽夫人的。”

沈箐慈朝外喊了一聲,沒一會兒,蘇嬷嬷就帶着一衆提熱水的丫鬟進來。

趁着阮靖逸沐浴的時間,沈箐慈也找了一套衣裳換上,坐在圓桌旁捧一杯熱茶。

蘇嬷嬷瞧着一個一個伺候的丫鬟被叫出來,只留五爺一個人在淨室,轉而又看見夫人端端坐着,她上前去,“夫人?五爺那一個伺候的人也沒……您要不要去看看?”

沈箐慈聽完蘇嬷嬷的話,先不應,捧起茶,吹了吹。

低頭喝了一小口後,合上茶蓋,将茶杯放在桌上,“嬷嬷,你現在去把夫君先前侍候的丫鬟調進裏屋吧。”

兩句就把蘇嬷嬷的話打會,沈箐慈說完就站起身往內室走。

阿郎剛回來,最好伺候的人就該是枕邊人啊。而且,五爺把丫鬟都趕出來,這不是明擺着等着夫人去嗎?蘇嬷嬷心裏這麽想說,正跟進去,被墨瀾墨竹一一攔着,“嬷嬷您現在還是找丫鬟去吧。”

蘇嬷嬷落的一鼻子灰。

沈箐慈進了內室,聽得到隔着一扇屏風的淨室傳來的水聲。

她正也瞧見外面的衣裳,怎麽方才丫鬟沒有放進去?想着出去找人。

正要轉身,只聽裏頭傳來一道聲音,“夫人,幫我把衣裳拿來吧?”

沈箐慈腳步頓住……眼神看向屏風。

沈箐慈急說着,“我我我我……去找丫鬟來。”

裏頭卻是一陣低笑,“丫鬟不都是走了嗎?”

沈箐慈惱,剛剛她不是讓蘇嬷嬷去找了嗎?怎的還沒來。

而後又是一陣水聲,似是人從木桶中站起。

“我給你拿進來,你你先別動。”沈箐慈還真怕他就這麽走出來。

過去端着衣裳,站在屏風前,屏氣一直盯着地下往裏走去。

她順着把衣裳放好的,眼神可不敢多瞧,就立馬退出熱氣氤氲的地方。

不能在內室待着了,沈箐慈臉一下紅了。

………………

阮靖逸穿好衣裳出來時,便沒看見沈箐慈了。

問了随從,說夫人去廚房了。

他本想跟去看看,剛走到院裏,莫初就上前,“阿郎,聖上和曹大人在府外。”

聽着莫初說着,阮靖逸眼神一下沉起,随後走下踏道,往院外走去。

一出,戌時末而歸。

他進了屋就聞着一股藥味,再走到內外室之間,就聽得沈箐慈軟軟撒嬌的聲音。

“墨竹,我已經好了,就不喝了吧………”沈箐慈看着墨竹端着藥碗,讨饒,“你看我現在也不難受了。

“不可。”墨竹想也沒想就回絕,“這藥喝三次才除根,這才第二呢,更何況下午夫人還在外面玩雪,指不定又要受涼了。”

“那……我明日喝可好?明日一連兩碗,效果豈不是更好?”沈箐慈見墨竹不聽,便與她讨價還價。

這麽苦得藥,今晚喝了那得多晚才睡着啊。

“夫人您現在要是沒跟墨竹讨價還價,藥早喝完了。”墨瀾跟墨竹在夫人喝藥這一事上非常統一,勸着夫人長痛不如短痛,“夫人還是快喝吧,反正早喝晚喝您都得喝。”

阮靖逸轉過屏風,沈箐慈被兩人激着,正端過碗一口喝了。

走近,瞧見她苦着一張臉埋進被子,雙手在空中揮揮,而後捶被,喊着,“真苦!”

一旁的墨瀾墨竹已看見阿郎,在他揮手示意下,并未出聲,兩人腳步輕輕很快出去了。

阮靖逸走過去,輕輕拍着她後背,面上不乏心疼。

其實這兩日生病的事他已知曉,墨竹墨瀾還自以為院裏除了她們主仆三人,就沒人知道了。

沈箐慈擡頭看這人,苦着的臉更苦了,愈發委屈,“這藥好苦。”

阮靖逸一手攤開手掌,上有四顆蜜餞,他喂了一口她嘴邊,說着,“吃這個好些。”

沈箐慈此時口齒間都是苦味,看到蜜餞,兩眼放光。

內室燭火通明,更是襯她眼眸明亮。

沈箐慈張嘴,含着蜜餞,又吞下,幾顆吃完,苦澀已消去大半,她眉眼彎彎,“謝謝你。”

此時笑得安靜溫順,可是不是下午院裏和丫鬟玩雪時笑得那般肆意。

阮靖逸也跟着笑,伸手碰了碰她的臉,溫和道,“那先睡吧。”

先安置好她躺下,自己随後去淨室換了亵衣,再出來時看着床上微微弓起的一團,淡淡的光暈照着他眼底的溫和笑意。

這次回來,不會再走了,來日可期。

阮靖逸吹了內室的燭火。

外室守夜的小丫鬟等了一會兒,瞧內室的燭火熄了,也掐滅了外室的燭火。

整個屋裏裏都暗下來,再聽着外面微乎其微的關門聲,沈箐慈一直不敢松氣。

直到身側有翻動,很快,她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

一被兩人,阮靖逸與她厮磨。起先她還以為睡了一天,晚上會睡不着,這會兒完全是多餘。

沈箐慈額頭是薄薄細汗,微張嘴呼吸,耳旁一聲聲,“箐慈,箐慈…”更是擾得她煩躁。

沈箐慈在沉浮間手上力道加重,指甲劃過他的後背,沒聽到他後面說的什麽。

那人又在她脖頸間再說了一遍,沈箐慈不想搭理他,最後是帶着哭腔:“阮靖逸!…夫君……夫君…”

沈箐慈有氣無力,甚惱。一個稱呼而已,有必要這麽在乎嘛。

阮靖逸心懷暢明,甚是滿意這個稱呼。

夫君,她的夫君。她是誰?言侯府阮府五房阮靖逸的夫人。

冒着被朝廷猜忌的風險,敢用阮府和娘家王府的糧食,率先且明目張膽地在朝廷眼皮子下,将衆多糧食送到随州。

再後,銀子,衣裳,接二連三到了随州再是寒流所搏擊的州縣,解了百姓大危,也解了他的大危。

如今,寒流過,他已回。

一陣情過,此時,懷中的阮五夫人,她的夫人沉沉睡去。

一夜好眠,再醒已是天明。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下樓去買吃的時候

隔壁棟一條沒栓住的狗跑下來,

本華吓得往後縮……

後來,一路上越想越想不下!

要不是一個小區!下次本華可以拽起單車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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