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看上去精神不錯。”六合冢走進護送車,看着坐在對面的宜野座,

宜野座偏偏頭沒說什麽,新到的兩位執行官也趕在後面上了車,紅色頭發的新人局促地向他們打招呼,“您、您好,我是雛河翔……請多指教。”

“東金朔夜,請多指教。”最後一名執行官走上來,護送車緩緩關上車門。

六合冢看完常守朱傳送給自己的案件信息,靠上靠背開口:“聽說今天新到的監視官還是個未成年人。”

“嗯,你應該見過她。”宜野座回答道,

“什麽?”六合冢不記得有過這回事,

“王陵璃華子案,當時她在櫻霜學院讀書。”宜野座提示六合冢,

六合冢眯起眼睛在記憶裏搜尋,繼而目光一亮,找到了一個符合的對象,“啊,我想我知道是哪一位了。”

坐在一旁的雛河翔擺弄着手腕上的通信終端,也不知在琢磨些什麽。

————

“相比小朱剛來的那天,宜野,霜月監視官第一天上任遇到的案件可是簡單地多啊。”唐之杜坐在情報分析室的電腦屏幕前,剛剛執行任務回來的宜野座來她這裏看物證分析,

“這是什麽意思?”宜野座看着打印出來的犯罪嫌疑人色相曲線變化分析,

“我可沒有認為新人不如小朱哦———”唐之杜狡猾地說道,

“不是所有新人都會遇到常守那樣的機會,比如說朝自己的執行官開了一槍。”宜野座放下色相分析單又拿起dominaor的使用情況彙報,“說實話我也不希望新人能遇上這樣的機會。”

唐之杜發覺宜野座開始說一些冷幽默了,舉着煙默契地一笑,

“但話說回來,也不要小看霜月監視官———”宜野座把兩份數據推給唐之杜看,“福田次郎的色相剛剛達到執行水平,霜月監視官就啓動了dominat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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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之杜看向宜野座指的兩份數據上的時間節點,前後相差不到兩秒,“對于犯罪的敏感和處決态度,新人有着以往監視官無法相比的果敢和決心。”

“你認為是件好事嗎?畢竟我們不是機器,特殊的情況下需要靈活處理。”唐之杜意味不明地輕哼,

“最起碼對潛在犯不是一件好事。”宜野座笑着說,

“你也學會避實就虛的說話策略了呢,宜野。”唐之杜萬分惋惜地看着起身準備離開的宜野座,“不過對案件上心的程度還是和以前一樣沒變。”

以前每一次任務結束,宜野座都會親自去唐之杜那裏看分析報告。

宜野座走到門口,略微側過臉自嘲,“或許我真的應該下定決心改掉從前的習慣,畢竟這是監視官更應該關注的事情。”

出門沿着走廊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前面的拐角處傳來高跟鞋踩地的急促腳步聲,宜野座預見到卻還是沒來得及閃躲,與匆忙走路的人面對面撞在一起。

“都是什麽事啊———”霜月美佳惱火地捂上撞痛的額頭,退後幾步才看清對方是自己手下的執行官宜野座伸元。

宜野座手中檔案盒裏的文件被撞得掉落滿地,匆匆說了一聲抱歉就趕忙低下頭彎腰撿拾,路過的一些科室員工也幫忙去撿,

霜月美佳看着眼前蹲在地上滿地撿紙的衆人也沒辦法走過去,只好抱着雙臂手指不耐煩地拍着,目光突然被腳前的一張另類卡片吸引了過去,霜月美佳蹲下身子撿起來,看清手裏的東西是什麽以後禁不住笑出聲來,

“那、那個,宜野座執行官———”霜月美佳兩只手指夾着那張卡片又正反兩面看了一遍,對宜野座說,“這是什麽幼稚東西?”

宜野座擡起頭看到霜月美佳手裏的東西,臉色一滞,随即收好撿起來的文件放進檔案盒裏站起身子,将手伸了過去,“是我的東西,多謝監視官了。”

霜月美佳将那張塑封的可笑卡片還給了宜野座,上面印着一個身穿铠甲金光閃閃的極力超人。

“原來常守前輩所說的執行官和監視官的區別,就是這個樣子呢。”霜月美佳還在因為那個以外的發現感慨不已,衆人看了她一眼神情複雜地遠離了一系的監視官和她的前任。

宜野座為新人的言辭倍感意外,極力克制着被冒犯的怒火,好心提醒霜月美佳:“如果監視官是要去上交案件的分析報告,需要經過同系兩名監視官共同簽字才可生效的。”

霜月美佳拿起手裏的案件報告,翻到最後一頁發現自己果真沒有注意監視官簽字的那一欄,頓時臉上有些挂不住,扭過下巴随即開口:“這種瑣碎的小事情還真是勞煩執行官提醒了。”

“不過,以後就不必了。我想設置監視官和執行官的意圖就在于工作的區分,執行官介入不必要的環節只會擾亂監視官的思路,對監視官的直覺産生誤導作用。”

說完,霜月美佳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偏過腦袋。

“其實說起來,人們似乎更多地認為直覺這種東西是執行官偵破案件的專利呢。”宜野座看着霜月美佳,附近幾個辦公室裏聊天的人都閉上了嘴巴,豎起耳朵偷聽他們會說些什麽,

“而我以前也始終就是這樣認為的,不過結果也有目共睹并不是很好。所以在我看來,與其把關注的重點放在嚴格區分監視官和執行官的界限上,倒不如考慮二者之間如何更好地交流協作,發揮各自的效能。當然,我這個失敗者的言論應當也不具備什麽參考性,監視官請繼續努力和我們在一系工作吧。“

說完這些,宜野座心裏反而感到沒什麽了,再怎麽講也是年輕沖動而又偏執的新人,并不是可怕罪惡的什麽犯罪分子。

給她讓開一條路,宜野座沿着走廊邊緣離開。

一轉彎,意料之外地看到了常守朱。

“前輩,有時間去那邊聊一會兒吧。”宜野座注意到,常守朱對他的稱呼除了一些情況下的

“宜野座先生”,一直都沒有改變。

兩人走到露臺上,倚着圍擋可以看到下面川流不息的街頭。

“很抱歉呢。”常守朱掖過被風吹亂的頭發,宜野座看她一眼問抱歉什麽,

“當時恰好經過聽到了那些對話,我應該站出來說些什麽才對。可是長久以來習慣了被當做新人來袒護,一時不知道自己該如何以一個前輩的身份去要求教育新人了。”

“還是沒什麽長進吶,常守監視官。”

“欸?”

宜野座指了指Nona塔下的行人和車流,“站在這裏你看到那麽渺小的行人和車輛,想到的是什麽?”

“Nona塔……很高……”常守朱覺得自己又愚蠢了,自己始終不能給前輩滿意地答案,

“這不是很清楚嗎?”宜野座看了常守朱一眼,“就像你站在這裏想到的是建築物的高度而與你自己是誰沒有關系一樣———當你站到一個位置上時,你的出發點就是你所處的職位、你的職責和應有的态度,與你個人的想法無關。”

“作為監視官常守朱,你只要記住自己的職責就夠了,不要用個人的社會角色給自己帶來不必的困擾。所以不要總是說抱歉的話了,如果應當說的話每天大家會有一半的時間用來反省忏悔自己過往犯下的錯誤了。累贅的反省沒有任何意義,拿出你的果敢,照着你所想的去做下去,才會有所改變,你明白嗎?”

常守朱始終認真地看着宜野座,再說這些的時候他始終看着外面的景色,聲音十分平和,低下頭又重新把他的話思考了一遍,常守朱擡頭說道:“我明白了,前輩———”

“還有———”常守朱向後退了一步,宜野座轉身看她接下來要做什麽,下一秒就被常守朱标準的九十度鞠躬驚得不輕,

“以前實在是辛苦您了,始終沒有放棄引導着我做了下去。所以,請宜野座先生今後繼續作讓我一直信賴着的前輩吧。”

宜野座好笑地看着認真的常守朱,拍上她的肩膀讓她起來,“又不是重要危機的時刻即将來臨,需要說些鄭重嚴肅的話。”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才知道原來我也屬于被信賴的對象呢。”

“這也是後來體會到的感受呢。”常守朱笑着握住自己的雙手,“以前認為選擇相信一個人所說的話,這就是信任。但是後來看到宜野座先生依然在一系,心裏感到這真是太好了———生平第一次産生這樣的感受,使我改變了對于信任的理解。”

“我也改變了理解———對于許多事情。”宜野座發自內心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走到常守朱面前,朝她伸出了手,“以後也請多多關照了,常守監視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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