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審訊室裏霜月美佳隔着鋼化玻璃審問坐在對面帶着鐐铐的中村正雄,旁邊的常守朱低頭翻看卷宗,時不時拿起筆補充一些東西,放在桌上調整成靜音模式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常守朱随眼看過去,
是那個匿名舉報者的手機號碼。
把卷宗合起來,扣上筆蓋,常守朱側頭囑咐霜月美佳,帶着東西出了審訊室。
“新井生命新藥研制的秘密廠址。”
短信的字數很少,常守朱按照之前互通的習慣給對方回複了一個表示願意接受的短信。匿名的舉報者事前約定好過,電話聯系需要提前短信确認,一般在收信後的十分鐘會給常守朱電話,平時她不主動聯系的話,那個手機是關機狀态的。
常守朱馬上撥通了宜野座的電話,“宜野座前輩,請馬上過來……是,就是那個電話。”
宜野座從宿舍出來,坐電梯趕到刑事課的辦公樓層,常守朱已經在辦公室裏等着他了。
“對方剛剛發來短信,說她手上有新井生命研制新藥的秘密廠址。”常守朱等宜野座進門以後,低聲對他說道,
“這種事情新井生命想來也不會光明正大地在正規廠區生産試驗,如果能夠找到秘密廠址,我們就可以抓住對方犯罪的直接證據。”宜野座分析道,
常守朱手裏的手機響起了鈴聲,兩人的目光倏地聚集到那裏,亮起背光的屏幕上匿名舉報者的電話號碼随着震動頻率閃亮。
常守朱把手機交給宜野座,宜野座接過去,停頓片刻接通了電話。
對面沒有聲音,狡猾地等待警察先開口。
“我是宜野座伸元。”
電話另一頭沉默了片刻,經過語音軟件處理的女聲傳過來,那人輕笑了一聲,
“看來安全局的警察們果然還是不守信用的家夥啊。”
即使在變音處理之後相差甚遠,宜野座還是聽出了那個人笑聲裏一貫的漫不經心和虛假的敷衍意味。三年來,一點都沒有變化。
Advertisement
宜野座舉着電話,低着頭一手在桌上畫圓圈,“相比強制搜查令或者其他保證而言,應該我能更讓你放心吧。”
“哦?”對方裝作疑問的樣子思考了一陣,“不過相比之下,身穿制服的禁欲系冷男也的确更合我的胃口。”
“那麽,就見一面吧。”對方聲音愉悅地建議,
宜野座轉頭去看常守朱,觀察到執行官眼神中的肯定意味,常守朱興奮地看着宜野座期待下文。
“地址。”簡單幹脆地問,
“缺乏想象力吶———”電話那頭的聲音大失所望,“如果連最起碼的默契都沒有了,我怎麽放心把這麽值錢的消息交給你們?要知道黑市上這樣級別的情報,一條的價錢都夠買套近海的別墅了。”
宜野座嘴角浮現出莫名地笑意,冷哼了一聲似乎在嘲笑對方繞圈子純屬多餘,
“時間。”
“晚上八點。”對方果斷說定時間,
“那麽———”宜野座朝常守朱點點頭,“今晚八點見。”
對方沒有廢話,聽到确認直接挂斷了電話。
呵,這個女人。
————
常守朱根據宜野座指示的方向一起開車進了扇島,看着不遠處那排在夜色裏黑黢黢的廢舊公寓,常守朱有些擔心,她看着走下車的宜野座想說什麽又欲言又止。
猜到常守朱的憂慮,宜野座臨走前開着車門又彎下腰對車裏的常守朱說:“不用擔心我,倒是監視官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坐在車裏拿好武器,不要把車燈打開,否則太過紮眼。”
經宜野座提醒,常守朱才發覺自己守在外面,其實也并不安全。畢竟是罪犯們逍遙的天堂,扇島并不是可以放松警惕的地方,常守朱想起宜野座出發前特意囑咐不要開警車出來,明白了他的用意。
執行官瘦削的身影像一把尖刀,刺進濃黑的夜色,消融在視線之中。
宜野座熟絡地繞過地面上的水窪和塌陷,雙手插.進風衣的外兜,踏進廢舊公寓,然後在通向地下的樓梯口停下了腳步。
地下室陰寒潮腐的空氣裹着不明的異味吹上來,執行官盯着漆黑的樓梯口,突然想起父親曾經時常說起的一句話。
“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着你。”
徹底适應了黑暗的環境,宜野座擡腳走下樓梯,皮鞋鞋底踏上水泥臺階發出孤零零的聲音,幽靈一般回蕩在公寓之中,夜裏的風順着樓道裏破了口的窗戶吹進來,怪物一般地嗚咽。
下到地下室,宜野座拐過轉角,前面數過三扇房門就是新井沙希在扇島的家。
黑暗中,前方站着一個人影。
“好久不見。”對面黑暗中的人首先開口,身體調整姿勢發出衣料摩挲的細響,
“沒想到你還活着。”執行官淡寡地回敬,
“其實是更想說,你怎麽還沒死才對吧。”女子調笑的聲音的走廊裏格外顯得迷離,
宜野座走過去,站在新井沙希兩步遠的地方停下腳步,“如果你願意這樣猜測,我也并不反對。”
“鑰匙———”新井沙希伸手朝宜野座要鑰匙,
“扔了。”
“你說什麽!”
“就是像說的那樣。”
“你把它丢到哪裏去了?“、“為什麽丢掉我送給你的東西?”、“其實宜野座你一直有着極力否認但不容置疑确實存在的歧視行為吧!”、“那麽,現在我們要怎麽進去?”
女人善談的天性被宜野座不冷不熱的态度激發出來,即便是看不到對方的表情,宜野座還是耐心地站在對面,看着新井沙希聽她機關槍一樣把抱怨傾斜而出。
“丢進了防波堤前面的海裏。”、“因為心情不好又突然變得很好。”、“這是一個圈套式的問題,無論我承認與否都會順着邏輯推理到你所希望的答案,所以你就如償所願地那麽認為吧。”、“打開門、邁進門檻、關上門。”
新井沙希拿出手機照亮宜野座,确認眼前站着的人确實是自己三年前樂此不疲調戲的平光鏡紳士。宜野座擡手擋住刺眼的光線,新井沙希不可置信地着實打量了好久,
“果然———青少年在成長期一天一個樣啊。現在說話開始變得讨人喜歡了呢……嗯,也不對,應該是比較符合我獨特的口味,對于大部分人來講你還是特立獨行的那種類型吧,嗯?”
“确認是我沒錯了就把手機關掉。”宜野座無可奈何地扭頭避開晃瞎眼的光亮,
新井沙希迅速關掉了手機的背光,走廊裏又陷入黑暗之中。宜野座揉了揉眼睛,剛才經她那麽一晃,眼前惱人地留下一片強光亮痕,什麽都看不清楚。
和新井沙希在一起,沉默的時間總是十分短暫,那個女人一邊看着宜野座一邊懶洋洋地開腔,“聽說你的色相後來徹底惡化,連監視官都沒得做了。”
宜野座不理會她,新井沙希停頓了一下,身體向前靠向宜野座,口氣嘲諷地挑釁對方:
“所以說,當初丢掉了我送你的地下室鑰匙———”
“是幼稚地想靠丢掉一些什麽東西,來祭奠自己無疾而終的初戀……麽———”
就在新井沙希快要說完的時候,宜野座毫無征兆地擡腳踹開了房門,巨大的力道把門板砰得一聲強行破開,撞在門後的牆上又因為力度彈了回來,新井沙希被這個突然的動靜着實驚了一下,
“咳咳……”黑暗中細密的塵埃迎面撲來,擡起手肘遮擋鼻子,新井沙希眯眼跟在宜野座後面進了屋,男人熟悉地找到配電箱,打開合頁拉開了電閘,
新井沙希靠着屋門把門關上,一時受不了光線的刺激,擡手擋在了眼前。等自己逐漸适應了光明的環境,她發現宜野座已經找地方坐下了。
“當時我父親在抓捕槙島聖護的最後一次行動裏犧牲了,所以心情很差。”宜野座看着新井沙希如是說道,“因為自己的心理指數一路飙升,已經認為不會再有機會回到這裏,于是就丢掉了認為會看着礙眼的東西。”
新井沙希垮下眉毛聳了聳肩,“雖然那時猜到了你和征陸先生的關系,但剛才絕對純屬無意冒犯。”
“什麽時候懂得冒犯他人是不該做的事情了?”宜野座反過來諷刺新井沙希,身體微靠沙發,
“從來沒有———”新井沙希走過去踢掉鞋子,雙腿屈起側身坐在沙發上,看着宜野座,
“我可是從來不認為冒犯他人是正确的行為,只不過自己在犯錯之後一向懶得向受害者道歉而已。”
“方才是對已逝者的尊敬,畢竟那麽好的一個人不應該被我這張嘴巴胡亂戲說。”新井沙希雙手撐着沙發坐起來,雙腿跪在身下探身逼到宜野座臉前,身體因為沙發坐墊塌陷的彈簧而找不準着力點,索性一只手抓住宜野座的肩膀保持平衡,
“不過輪到紳士你的身上,做什麽樣冒犯的舉動我都不會感到抱歉什麽的。”新井沙希饒有興致地湊在宜野座身前打量,距離近到連他淡青的胡茬都看得一清二楚,
“做了執行官就把以前的一絲不茍抛到腦後了麽?”新井沙希伸出食指擦過宜野座的下巴,目光對上他的眼睛,靠了過去,
“摘掉了眼鏡,以後就不能繼續叫你平光鏡紳士了呢……”
锵锵锵———卡文作者菌橫空出世!下面請看與正文無關、節操無關的純腦洞小劇場喵!
【锵锵锵小劇場:宜野家的日常】
光代:媽媽、媽媽———爸爸帶我去書店買了好多有趣的書!
光代:媽媽我問你,如何把大象放進冰箱裏?
沙希:打開冰箱門、把大象推進去、關上冰箱門。
光代:媽媽你竟然知道诶!爸爸,媽媽好聰明!
沙希:紳士,不要再給孩子買你小時候看的腦殘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