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瘋玩過一個下午之後，時竟寧開車送莫北回家，卻被嚴令禁止送她上樓，“我小姨你不是沒見過，你每次過來她都反應過度！”
時竟寧什麽時候被人這麽嫌棄過，今天見到莫北居然就被嫌棄了一次，又一次。他仔細想了想，說：“也行，但我在下頭等着，你一到家就給我回電話。”
莫北皺眉，“這才幾步路，我又不會丢，你直接走好了。”
時竟寧話裏有話，“倒不是怕你丢。”他松了安全帶下車來，巴巴繞了半圈給莫北開門，她突然眯着眼睛仔細瞅着他，繼而擡手在他脖子上蹭了蹭，說：“這兒一塊紅的，我給你擦了，別回家了讓人誤以為是什麽痕跡就不好了。”
她指尖微涼，碰觸到皮膚的一瞬，時竟寧渾身一僵，頓時覺得喉嚨幹澀，身體熱得不行，想把外套脫了，可真怕這女人說他是居心叵測，生生忍住了，看她深眸紅唇。
莫北擦了半天，那抹紅還是不消，放棄了，“不弄了，要水才行呢，你回家自己洗吧。”說完就往樓上走。
一層一層，她透過窗子往外看，時竟寧果真沒走，斜倚着車子低頭看手機，沒多一會兒她就收到他的短信：今天開心點了？
莫北回了個不屑一顧的表情，他又立刻發個哭的表情回來，莫北心中想象着他由在下屬面前的面癱臉突然變到誇張的大哭臉，忍不住笑出來，那畫面太美她不敢看……
只是剛到家外，将門開下來，便聽到後面有人喊她的名字。邱孝祥媽媽咚咚咚從樓上跑下來，還喘着氣，說：“莫北，你這孩子近來越來越不像話了，三天兩頭讓其他男人送回來，這要被外人看見了該怎麽議論呢？說到底，你也是我們家孝祥的女朋友，你就是不要臉面，我們老邱家還要。”
莫北一口氣梗在嗓子眼，真恨不得吐這人一口唾沫。真是逗啊，誰不要臉面了，莫北一陣冷笑，怪不得說媽媽永遠是護子心切，她是個女人也知道自己兒子胡鬧些什麽，可到頭來還是往另一個女人身上潑髒水。
莫北心裏千萬句話，此刻都不知道拎起哪個頭來說，索性就閉嘴，關着門往裏走。正好沈水仙聽見動靜，連忙脫了圍裙往外跑出來，“誰送你回來的呀，莫北？”看到邱孝祥母親，很不屑地丢個白眼。
莫北焦躁，“小姨，你回去。”
沈水仙食指直戳莫北太陽穴，“沒禮貌的東西，養了你二十年連好歹都不知道。”她思量着下樓去會一會那人，十之□□還是上次見到的莫北領導，忙不疊地将大門關上，說：“在家給我好好呆着！”從一臉震驚模樣的邱孝祥母親身前施施然走過了。
門內莫北手機鈴響，她立刻接了，嚷嚷着，“時竟寧你快跑，我小姨下樓了！”時竟寧猛地就把手機挂了，等莫北走到窗前，車子已經調頭擠入窄小的街巷，馬達聲轟鳴，唯餘一個摸不着頭腦的沈水仙。
莫北噗嗤笑出來，一旁寫作業的莫南拿一臉輕蔑朝向自己姐姐，“你這還有半點失戀人的樣子嘛！”
莫北輕輕一拍他腦袋，“難不成我天天窩家裏號喪，一哭二鬧三上吊，把所有人都折騰得筋疲力盡，這樣你就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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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莫北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女孩，懂得做事之前先用腦子來思考。前一陣子會鬧會吵，完全是建立在自信邱孝祥對她還有感情的基礎上，可現如今情況如此明顯，即使他對她尚未忘情，對那金子也已經動了真心。
她之前在天涯情感版塊看過無數閨蜜反目，老公出軌的帖子。那時候還胸有成竹地認為這麽坑爹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在她身上，可現實就是如此殘酷，你自信什麽，它一個浪頭打過來，傷得你頭破血流。
莫北決意不再掙紮，反而要迎難而上，他邱孝祥不是外頭開個小公館弄女人嗎，她莫北索性就離得遠遠，等一切都布置好了，她昂首将這男人給踢了。
她把自己準備買房子的事告訴莫南，莫南這家夥略略想了想，便說：“姐，你的意思我明白，上次我住院，那女的不是給了你一張三十萬的支票嘛，你就用那個做首付。咱們離了這邊雖說是虧了點，但我看到姐夫，啊呸，看到邱孝祥這麽欺負你，我心裏也不好受。”
莫北兩眼放光，“哎，莫南，我從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懂事啊，真是的，一讨人喜歡，連你這大腦門子我都覺得這麽可愛啊。”
莫北說着要伸手過來摸，莫南早就防着，頭往旁邊一扭躲過她這柔情攻勢，恨恨說：“離我遠點！姐，瞧你這勢利小人的樣子，我要不把那支票扔出來，你會不會把我殺人滅口啊？我和你說，你這以後可要好好念着我的好，沒有我那次舍身取義，你這房子是絕對買不成。以後啊，只許感恩戴德，再敢說我是你的小拖油瓶試試看！”
被莫北一陣白眼。
說做便做，第二天一早時竟寧就來接莫北去看房。
唐凱瑞倚在門邊一臉痞氣的笑，瞅見這并肩而來的兩個人，沖着時竟寧直翹起大拇指，也不避諱一邊尴尬的莫北，說：“厲害，不愧是我老師。”
時竟寧連個正眼也不瞧他，說：“你們先談吧，我手頭上還有點事要打個電話。”
莫北急忙說：“你着急的話就先走好了。”
時竟寧略蹙起眉頭，擡手在她肩上拍了拍，去一邊露臺上打電話。
唐凱瑞這邊和莫北正正經經談了會兒，提到房子價格的時候，莫北幾乎震驚，“你真肯這麽點錢就賣？”
比她心裏預期的價錢幾乎低了一截。
唐凱瑞笑道：“咱們也是多年的朋友了，莫北，我也不和你說瞎話，如果不是老師帶你來，這麽點錢估計也就只夠用來買這兒一個客廳。但你放心，這個人情是他欠的我，他要怎麽還是他的事，你只管順承下來接受他這好意。”
是啊，時竟寧欠的人情她不必去管，可她欠時竟寧的人情又要怎麽辦？莫北幾乎能看到自己的未來，不過是從一個火坑出來，轉而跳去另一個火坑，時竟寧那種男人是她能降服的？
莫北有些猶豫，想說我再想一想吧，卻被唐凱瑞看穿心事，搖着頭道：“莫北，你別傻了。你和邱孝祥的事我其實心裏清楚的很，我對不住你，一直以來沒有幫忙反而還有些落井下石。可男人這種生物，愛你的時候連你的屎都吃，不愛你了你連屎都不如。你現在着急出來買房，我相信你心中已經有了決斷，既然這會兒有個人想對你好，那你就趕緊收下，別等到他沒興趣了才心有不甘。我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就算是你現在跟了時竟寧，吃虧的那一個也絕不可能是你。”
唐凱瑞句句如刺，一下下紮在她的心口上。
時竟寧收了電話，臉上隐約有幾分沉郁之色，然而看到莫北還是溫和地笑，問：“剛剛你們在說什麽？”
莫北看看時竟寧又看看唐凱瑞，覺得如果現在自己還有點骨氣就該轉身便走。不要房子，不要見他們，不要理會現實，回去還能守着清白立一個牌坊，标榜自己是不受社會荼毒的好女人。
可她只是目光虛空的笑了笑，說：“凱瑞，什麽時候去辦手續？”
她心裏有些扭曲的想，邱孝祥不就是想要出軌尋求刺激嗎，時竟寧不就是想要新鮮才來招惹她嗎，雷主任史所長唐凱瑞，還有一堆不知道的人，不就是想要推她去時局懷裏嗎？
她就讓他們稱心如意了又能怎樣？
莫北很快就和唐凱瑞簽署了購房協議，随即忙貸款，辦過戶，一大堆煩人的大事小事。幸虧有時竟寧派人跟着，又是他親自電話聯系打好關系，因而辦事途中一路綠燈，省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拿到房子，莫北又和莫南忙搬家。沈水仙見他們成天往外搬這搬那，也搞不清楚自己存着怎樣的一份情緒。厭煩自然是厭煩的，她一輩子沒嫁人，多少和這兩個孩子有關系。一個女人沒有結過婚，沒有生過孩子，人生根本不完整，她的古怪脾氣也多半和之有關。
可話說過來，他們兩姐弟又是她這一生中唯一的寄托，她老了死了，還是要他們過來送終。如此一想又覺得後悔，當初對他們倆這樣苛刻是為的什麽，現在兩個人要搬出去了，她才想明白。
沈水仙畢竟是長輩，年紀又大了，下不來臺階。成日裏坐在客廳裏嘀嘀咕咕，又是叮囑“仔細別把我東西搬走了”，又是嚷嚷着“走就走，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直到莫南先住進了新房子，莫北拎着一把菜回來的時候，瞥見沈水仙一個人窩在房間裏抹眼淚。她心軟了軟，也就不記得這些年來的那些恩恩怨怨，坐到沈水仙身邊，說：“又不是把你丢了不回來看你，你有空也坐車去看我們，帶你上街買衣服呢，行不行？”
沈水仙半晌沒吭聲，将被子拉高過頭頂，不耐煩地咕哝了一句，“沒良心的小王八蛋。”
沒良心歸沒良心，不能沒記性，莫北在這周三的時候終于将那天布置下來的講話稿送到了雷主任手上。
雷主任正為這次的商洽會忙得焦頭爛額，此刻收到稿子自覺工作完成了一小半。之前實在是被時竟寧罵怕了，這才想到要冒險用一用莫北。果然再交過去的時候，時竟寧一聽稿子是莫北主筆，盡管臉上一陣怒意，卻沒有再多說什麽。
可憐殷副局長被時竟寧批了一頓，随雷主任一道出來的時候大吐苦水，“這後勤工作是重頭戲，可雜七雜八的事情太多了，一來就是千八百人，要住宿要吃飯要招待，可咱局裏統共就分給我這麽幾個人，想要一一照顧到實在不易。”
雷主任壓低了聲音，說：“那你要和局長提啊，多争取幾個人。”
“剛剛不就是提得這件事嗎，”殷局長一個勁地搖頭，“說是沒辦法，行不通，什麽會議組、接洽組的人都排的好好的，一動大家全亂了。今年局裏新招的幾個又不敢用，都是新人，萬一出點什麽岔子，簡直要了我的老命。”
雷主任兩只眼睛一轉，心裏有了主意。
殷局長還在滔滔不絕，“哎，真是不得了，現在把一切都牢牢抓在手上，沒有他的簽名什麽都不能往下開展。他也着實能耐，大家都避着風頭不肯大操大辦，就他能，局裏的錢走不了，特地跑去市長那頭哭窮，咱們這邊大樓辦公條件差了多少年啦，他現在說給裝修就裝修。”
雷主任拉着他進了自己辦公室，親自到了一杯明前龍井，碧綠的葉子一根根豎着，湯色清亮。他說：“按理說，我不應該多嘴，可是殷局你以前提攜過我，咱們倆私交又是極好。你要是相信我，這件事啊，我給你出個主意。”
殷局長拔長了耳朵聽呢，“哎哎，小雷，你說。”
雷主任說：“你啊，把局裏的幾個年輕人也派上用場，不止是局裏，你反正分管樓下研究所，你把那小莫北也一起帶過去。”
殷局長這就搖頭，說：“不行，不行，小莫那孩子我見過的，軸的要命，起初遇見我都一本正經地喊‘殷副局長’。她是剛一畢業就來了我們這兒，別說接待了，連好聽話都不會講。”
雷主任皺着眉，手指了指後頭，“殷局，我怎麽可能會把苦頭你吃，其他人都可有可無，就這個小莫啊，絕對不能少。”
殷局長心裏繞了繞，有些懂了，“你是說……時？”
雷主任含着一臉別有深意的笑，“我可什麽也沒說啊，哈哈哈。”
作者有話要說： 這故事沒什麽曲折，很家長裏短的。
反正成績不太好，也不想着什麽榜單逆襲了，所以我會快點更新的。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