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莫北和時竟寧就這麽稀奇古怪的又和好了。

既來之,則安之,時竟寧已經丢下一整個爛攤子不管不顧,索性就陪着莫北在這邊玩幾天再走。

賓館這邊靠近一片大湖,完完全全是挖掘出的人工湖,但通着外湖,水質非常好。半片湖上飄着綠油油的荷葉,已經過了季節,沒有花,僅餘下為數不多的蓮蓬。

時竟寧租了一輛自行車,載着莫北沿湖騎行。太陽很好,莫北彎腰躲在他身後的陰影裏,任憑風在臉上呼呼地吹。

中午,兩人選在一家裝修很簡單的小餐館吃飯,餐廳的老板娘嘴巴極甜,見到時竟寧笑得合不攏嘴,不停誇他人長得俊,氣質又好,上菜的時候囑咐廚房多加點料。

莫北喝着手裏滿是渣的茶葉水,說:“那老板娘肯定有個女兒。”

時竟寧脫了外套本想挂在椅背上,莫北看見了說不幹淨,伸手接過來放在腿上,時竟寧眼中閃了一下,去摸她放在桌面的手,問:“你什麽都知道。”

莫北笑道:“這都不知道就蠢了,你想啊,她這麽大年紀了,就是喜歡你也是有限,肯定家裏有個沒出閣的閨女要趕緊轉手,正好看到你這麽個生得又好又正派,而且沒什麽錢只能來這種地方吃飯的家夥,當然要過來湊近乎了。”

時竟寧捏她的手背,“你是怪我沒有帶你去吃好的了。”

莫北把手抽了,“別這樣,小心壞了你的好姻緣。”

時竟寧無奈地笑起來,移了杯子想坐到她身邊,正好自過道那頭走過來一個端菜的胖姑娘,将盤子放下來的時候,眼睛裏滿是熱切地瞅了眼時竟寧。

等她一走,時竟寧和莫北都笑起來,莫北一臉我沒開玩笑的樣子,時竟寧卻說:“你這人啊真是奇怪,前幾天還為了女人和我鬧,不依不饒地恨不得我吃了,現在又自己亂點鴛鴦譜,你要是覺得膩了真想把我送給別人了你就說,別總這麽陰陽怪氣的。”

莫北犟嘴,“我能有那麽大能耐嗎?”

時竟寧認真起來,作勢要站起來趕上那胖姑娘,莫北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時竟寧就笑她沉不住氣,沒想到手機在時候響起來,他拿出來一看沖莫北說:“我姐。”

莫北嘀咕,“告訴我幹嘛。”

時竟寧站起身子,出去接聽前很親昵地摸了把她的下巴,滑到她嘴邊的時候,她張嘴咬了咬,他皺着眉頭拍了拍她的臉,彎腰在她耳邊小聲說:“待會兒回來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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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莫北耳朵邊子都紅了,夾了塊菜在嘴裏嚼着,覺得心慌的厲害。

時荏寧說:“幫你查過了,就是一個玩笑,安然自己也沒打算多做掩飾,孩子的個人信息很容易就能搞到,她沒費心更改過。保險起見,我還多做了一次親子鑒定,結果也不對。”

時竟寧這頭不說話,時荏寧又道:“這次的事情就算了,以後再有這樣的差錯,姐就不會在你後頭跟着給你擦屁股了。我以前覺得你面上雖然有點随意,但其實是個成熟的大男人了,許多事情你心裏肯定有數,現在覺得倒是高估了你。你和安然之間有什麽話就說開了,不必要這樣你來我往的宮心計,牽連着別人也不好受。”

時竟寧擠了擠眉心,說:“你又哪根筋不對了。”

時荏寧冷笑笑,“你心裏明白我在說什麽,你都忍了這麽多年了,忽然有個機會擺在面前就膽怯了。”

時竟寧不滿,“我挂了。”

“說點正事你就受不了,莫北在你旁邊的吧,替我和她問聲好,還有——”

時荏寧還在那頭絮叨,時竟寧已經不耐煩地挂了電話。

再進小餐館的時候,莫北問他還要不要吃,他說已經飽了,喊來老板娘把賬結了。出來之後騎上車子,時竟寧這才說:“莫北,那孩子不是我的。”

莫北說:“好,做不成後媽了。”心裏其實五味雜陳的,說不上有多開心,但實在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她敏感地察覺到時竟寧的異樣,覺得他表情凝滞,說話也少,好像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莫北問:“覺得可惜了?”

時竟寧一下子就剎車停下來,一只腳撐在地上,轉頭向莫北說:“你想多了。”想了想,問:“莫北,你想不想聽聽我和她是怎麽分開的?”

莫北點點頭。

時竟寧下了車,把車推去一邊,牽着她的手坐到一邊石凳上,說:“其實也沒那麽那麽複雜,本來我們是打算好了一起去國外念書的,只是中途出了一點岔子沒能成行,反而還讓我父母知道了。我父親那個人老古董,思想又固執,總覺得在談戀愛是小,家世門楣更為重要。我因為闵安然和他徹底鬧翻,我搬出家,和她租了一間房子生活,起初因為覺得愛情能夠超過一切,所以哪怕是日子拮據生活不易,都覺得能夠甘之若醴。可是時間一長,我們争吵不斷,她覺得我太過霸道阻礙了她的騰飛,我又覺得她太嬌生慣養不肯學着去做家務。再後來,她就回來告訴我移情別戀,哭得很傷心,要我松開她不要阻礙她。”

莫北慢慢聽,也慢慢梳理着他的話,看到他臉上一片陰翳的表情,忽然覺得心裏某一處酸滋滋的。

時竟寧又說:“我當時非常生氣,也因為重重壓力無法靜下來思考,她說要走我就成全了她,打定主意之後老死不相往來。可後來還是多方打聽,知道她和那個人沒在一起多久就出了國,可能真的是無不散之筵席吧,之後的很多年我一直在和讓她離開我的那個人打交道,其實那個人你也認識的——”莫北擡頭看他,他很溫柔地拿手在她脖頸處畫圈,“就是許建昭。”

怪不得他每每見她和許建昭都一副氣沖沖的模樣,原來不是因為她的緣故,是許建昭,他們之間存有過節。

莫北說:“我聽莎莎姐提過,你當年本來有機會晉升,不過被一個搶走了名額,所以你就選擇了出國留學。”

時竟寧說:“差不多是這樣,但其實也不全是。不怕你不高興,其實那時候離職不只是公事,也帶着一點私心。許建昭這個人能力不錯,但做人就不行,當時我要晉升的事情基本上是鐵板釘釘,誰知道中途會殺出他這個程咬金。我當時就覺得不對,覺得有人在後頭扶了他一把,很快便查到我父親和他的私交。所以那時候,腦子裏唯一的想法就是,這會不會是一個約定,作為對某種交換的獎勵。”

莫北覺得自己聽懂了,“你是覺得闵安然和你的分手,其實是你父親做的手腳,所以你便決定不幹了,出國去找她。”

時竟寧苦笑笑,“開始是,不過等我一個人徘徊在異國他鄉的時候,就開始覺得這一切都是天意,我們會有如此一劫,然後勞燕分飛東奔西走,無論你怎麽努力都阻擋不住這樣的變遷。如果不是這次她回來,自導自演出這樣的風波,我想我會一直這樣認為下去。”

莫北沉聲,“所以你現在想去問她真相了。”

時竟寧不置可否,莫北才會更加覺得心塞,拒絕的話語已到嘴邊,想讓他不要去,但知道自己一直處在這段感情的下風,便選擇了保持緘默讓他自己去選擇。

不遠處恰好走來一隊人,為首的兩個人正很熱烈地交談着什麽。

莫北認得那個年輕儒雅的是許建昭,但對他身邊那個一頭花白發色的男人很是陌生。

時竟寧卻在此刻挺直了腰,緊握着莫北手的時候,被她發現他眼中那一閃而逝的緊張……他緊張什麽?

許建昭也看到他們,笑容一滞,看了看身邊的男人,這才說:“竟寧,小莫,這麽巧,又遇見你們倆。”

莫北沖他點頭,說:“你好。”卻已經被時竟寧牽着手,他拉她站起來,按她去車子後座坐着,騎着車子駛過這兩人。

許建昭看過這一幕覺得有點頭疼,沖身邊的男人尴尬笑道:“竟寧他還像是沒原諒我。”

男人表情肅穆,輕笑一聲,說:“就是那個女孩子吧。”

許建昭眯起眼睛看了看那遠去的身影,說:“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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