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安朵,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這樣蒼白?」
餘安朵看見是向之謙,松了一口氣,用發抖的雙手抓着他,「快走快走!奂真有危險了,這裏不方便說話,先走,上車我再告訴你詳情。」
向之謙被她面無血色的樣子吓到了,他從沒看過餘安朵這麽驚慌失措的樣子,沒有多問,他立刻去電給司機,交代他将車子開到門口候着,接着以身體不适為由匆匆告別派對主人,火速帶着餘安朵離開現場。
一上車他立刻迫不及待地問:「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塗奂真為什麽會有危險?」
「你有沒有認識的人在高雄?我拜托你快點讓人去幫我把奂真帶走!她有危險了!」
「安朵,你冷靜些,把話說清楚,塗奂真為什麽人在高雄?」
「是高雄開發的那個案子!奂真是負責這次土地整合的專員!」餘安朵将塗奂真為何會在高雄的原因、案子目前面臨的土地問題,以及她方才聽到的消息一字不漏地告訴向之謙。
高雄開發案的事情他尚未正式接觸,目前還是向柏成在主導,可聽到弟弟居然意圖不軌、不擇手段,他實在不敢相信。
「你說柏成他……這、這怎麽可能……」
「我有證據!我把他方才和喬麗雯說話的內容全都錄下來了!錄音随時都可以聽,可現在最重要的是趕快找到奂真跟那些地主,不然他們馬上就會有危險!」餘安朵哭了出來,她真的怕好友出事。
他摟住她顫抖的肩膀,冷靜地說:「別慌,我這就打電話請小舅幫忙,一定讓人盡快找到塗奂真。」
向之謙聯系楚格非,簡單扼要的告知目前狀況,希望能透過楚格非的人脈,盡快找到遠在高雄的塗奂真和那三名遭到鎖定的地主,以确保他們的安全。
「小舅,這事請你務必先幫我處理,詳細情況我跟安朵到了再當面跟你解釋。我們現在已經在路上,約莫十五分鐘後會到。」
「好,我知道了。」楚格非也不羅唆,有什麽事情就等人到了再說,但是找人的事情可以先動手。
十五分鐘後,向之謙和餘安朵趕到,餘安朵當着兩人的面把錄音內容播放給甥舅兩人聽。
楚格非聽完,陰恻恻地笑了,「我都不知道原來柏成有這樣的狼子野心!看來是我們小瞧了他。」
向之謙眉頭緊鎖,久久不發一語。
許久,他用異常沙啞的嗓音說:「爸爸讓我盡早進公司熟悉事務,卻一直沒有交代任何案子給我,只讓我先從內部着手查帳,我原不是很清楚他的意思,但現在想想,我猜爸應該是多少知道了些什麽。光是核對公司近一兩年的大型案子,但凡有柏成經手的,帳面上就發現不少問題,不難想像帳面之下是怎樣的一缸黑水……」他抹了抹臉,神情無奈且失望。
他沒想到自己的弟弟竟會視他為眼中釘,也沒想到自己有天竟需要這樣調查自己的親人,他更沒有想到,向柏成明明看起來是那麽單純的人,做起事來卻是這麽狠戾無情,視人命于無物。
如果他都這樣心寒,不敢想像爸爸要是知道了這些事,會有多震驚、多痛心。
「其實我近來也有耳聞一些風聲,只是,畢竟我是外人,不好對向家的事情說什麽,你爸爸雖然信任我,有幾次想找我幫忙探探傳聞中的事情,但我婉拒了他,因為一旦我插手,勢必會涉入你們頂信的內部機密,我怎麽樣都該避嫌,加上你爸近來身體狀況确實大不如前,我想也許是這樣,所以才急着把你找回去。」
「可是為什麽要把這種事情交給之謙?」餘安朵很不平。
越是認識向之謙,就越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他外表看似清傲冷情,其實比誰都心軟、比誰都護短,而今他要跳出來和自己的弟弟這樣對着幹,他該有多難受呀!
「這就是使命、是責任。」楚格非說:「要扛起一個家族、一個集團,有時候就得面對別人無法面對的事情,哪怕敵人是自己人,也得提着刀硬上,因為這就是所謂的接班人對自己家族無法抛卻的使命與責任。」
他拍拍向之謙的肩膀,神情堅毅的望着他,「要親手砍下這一刀,對你來說或許有點難捱,但是,你非做不可,因為你不只是向柏成的大哥,更是頂信集團未來的主人,是你爸爸要交棒的人選,你扛的不只是向家,還有整個頂信集團員工的前途,你可以難過,但是态度要堅定。」
只有小舅會跟他說這些話,也只有小舅會這樣跟他說話,很現實,卻也很明确,一針見血。
向之謙定定的看着小舅,點點頭。「我知道。」
「我不能幫你,只能挺你。」
知道有人會挺着自己就夠了,不是嗎?
「我也是,我也會挺你。」餘安朵很心疼,溫柔地抱着他,希望能給他一點正面的力量。
他們一直守在楚格非家裏,等候最新消息,直至深夜。
然而很不幸地,盡管他們已經在第一時間立即反應、處理,仍然晚了一步。
根據楚格非友人傳來的消息證實,包括三名地主及塗奂真在內,目前通通下落不明,不排除已經遭遇不測。
「不……」餘安朵哭了出來。
她和塗奂真從小就認識,一起長大的情分比親姊妹還深,更別說幾年前母親過世的時候,始終是塗奂真陪在她身邊。
沒能及時阻止危險找上這個在她生命裏,幾乎占據她所有人生的一半的塗奂真,餘安朵很是自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樣的結果。
「想來這些人身邊老早就有人在監視,去什麽地方、見了什麽人,對方都了若指掌,才有辦法憑一通電話就讓幾人一塊消失不見。」
「應該還沒死!」向之謙突然說:「如果只是要他們死,當場槍殺就結束了,但是這樣一來勢必會引起媒體、社會輿論的注意,對向柏成明顯不利。」
聽向之謙這樣說,楚格非試着從向柏成的角度去思考,「如果我是向柏成,越是肮髒的事,就越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讓人一點線索都找不到,即便日後東窗事發,也要能撇得乾乾淨淨才行,最好是能讓警方以自殺或事故結案。」
「這需要一點時間布署,相對的也替我們争取到一點時間,所以……」
沒等向之謙說完話,楚格非已經打電話給高雄的神秘友人。
「繼續幫忙找人!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那個塗奂真是我家丫頭,看在我們的交情上,怎麽說也要幫忙給我找回來。」
對方顯然給了令楚格非滿意的答覆,片刻,只見他彎了彎唇,「謝啦,我欠你一次。」
挂上電話,餘安朵馬上感激地說:「小舅,謝謝你,我也欠你很大很大的一次。」
「先別急着謝,等人找回來了,多的是給你說謝謝的機會。」
「小舅,不如把這事情鬧大吧,塗奂真的父母還不知情,我們應該請她爸媽立刻報警,也許能間接給柏成制造點壓力,迫使他改變心意,畢竟人命關天,事情若真鬧大了對他來說一點好處也沒有。」
「公司的事情你也要加緊看着辦了,狗急會跳牆。」
楚格非提醒。「我知道。」
「先回去吧,有什麽情況我會馬上通知你們,什麽事情該處理的都抓緊去辦,這次若沒能一舉壓制住向柏成,以後不知道還要閙出什麽事情。你爸那邊,你要想想看怎麽處理。記得,先別走漏風聲,免得打草骛蛇。」
告別了楚格非,向之謙帶着餘安朵回家。
不希望她一個人在家裏擔驚受怕,他将她帶回他目前居住的豪宅寓所,這兒她也來過幾次,不算陌生,有人陪着也比較心安。
餘安朵不知道楚格非究竟動用了怎樣龐大的關系、人脈,在幾個人徹底消失了整整兩天兩夜後,終于有好消息傳回臺北。
三名地主都是被綁到山區的一處工寮,據說救出他們的人并非員警,而是一支類似于私人傭兵的神秘組織,約莫十來個人左右,各個荷槍實彈火力強大,看到年事已高的地主們因為過度饑餓、身體不适,這十來個人二話不說,神勇無比的徒手接力,直接将三個平均年齡六十歲的老人家扛下山,送醫治療,并且趕在媒體、警方和受害者家屬注意到他們之前徹底消失,并未留下太多線索。
只是,眼見地主們都已經平安歸來,唯獨塗奂真依舊遲遲沒有消息。
病房裏,警方給三位受害者制作筆錄,好厘清案發當時究竟發生什麽事。
「都怪我們三個沒用,我心髒不好,那天突然被綁,藥都沒帶在身上,老陳長期洗腎,身體也不好,老李的腳開過刀,根本走不快,塗小姐擔心我們一直被關在那裏會死掉,所以才決定拚一拚。」老章說。
「是啊,那丫頭人太好了,她說要幫我們把歹徙引開,讓我們三個老的趕緊逃,如果逃不動,就在工寮等她,她拚了小命也會找人回來救我們。」老陳說。
「塗小姐真的是這樣跟我們說的,所以我還以為那群人是塗小姐派來救我們的,這麽說來……」老李閉嘴了,表情很不妙。
「工寮很偏僻,山路也不好走,塗小姐當時又是摸黑離開,我怕她會不會發生什麽意外了?」
「塗小姐要幫忙引開歹徒的時候,我好像……我好像……有聽到槍聲,她、她、她......會不會……」
「阿彌陀佛,佛祖千萬不要讓工作認真人又善良的塗小姐遇到什麽不好的事情,不然我們三個實在是沒臉面對塗小姐的爸爸媽媽。」
「一定要讓她平安回來,只要她平安回來,我一定把土地賣給她!」
事後,警方依着地主們給的線索,調動大批人力,在工寮附近展開地毯式搜山,卻依然一無所獲。
「奂真到底跑去哪裏了?那些人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餘安朵擔心到吃不下、睡不着,不過兩三天時間,整個人就瘦了一大圈。
第四天,她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向之謙突然打開房門快步走了進來。
「安朵,找到了,找到塗奂真了!」
「真的嗎?」餘安朵一股腦兒的坐起身,猛烈來襲的暈眩差點害她再度倒下,她緊緊抓着向之謙的手追問現況,「她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她受了一點傷,現在人在醫院,你先吃點東西,等有了體力我再帶你去醫院看她,她爸媽已經先趕過去了。」
「她傷勢怎麽樣?嚴不嚴重?」
「算不上輕,但也不嚴重,大致上沒什麽問題。」
「那就好!那就好!」餘安朵喜極而泣。
「對了,是誰救了她?是哪個好心人救了她?我一定要好好感激這個好心人!」
「這個人你也認識,是阿衍。」
「你是說……皇甫衍?!」
向之謙笑着點點頭。「怎麽會,他不是人在美國嗎?」
「只能說,緣分真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向之謙望着餘安朵,說了這麽意味深遠的一句話。
一大早,向柏成猶在房間裏呼呼大睡,警方已經趕到向家,将他逮捕。
「放開我,你們在做什麽?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向柏成大聲咆哮。
張月麗也慌得手足無措,「柏成,柏成!警察先生,你們這是要做什麽?為什麽要抓我兒子?」
「向柏成涉嫌掏空頂信集團,并教唆綁架、傷害四名受害者,警方依法逮捕。」
「胡說八道,我沒有,我沒有……放開我!」
向之謙和餘安朵趕到的時候,家裏已經亂成一團,向父心裏有底,沉默不語,張月麗大聲哭喊,一旁的傭人們更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之謙,你快來,你幫幫柏成,柏成要被抓了,你幫幫他!」張月麗哀求。
「阿姨,能幫的我一定幫,但是柏成該面對的懲罰還是得面對。」
張月麗腦中一片空白,「不可能……柏成好端端的掏空頂信集團做什麽?那是你爸爸的産業啊!而且警方說他綁架,他綁架了誰?他不可能做這麽恐怖的事情!他一定是被陷害的!」
「向柏成教唆綁架三名高雄的地主和一名整合公司的女員工,為了讓高雄開發案能順利推行,還意圖殺害他們。」餘安朵代為說明。
她能夠理解向柏成母親的懷疑,因為沒有哪個父母願意相信自己的寶貝小孩是壞蛋,但不管如何,向柏成就是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阿姨,證據确鑿,沒有人陷害柏成,三名地主跟整合公司的塗小姐都已經正式向警方報案,準備提起告訴,至于掏空公司資産,公司內部也都已經調查清楚。」
張月麗茫然無語。
「向之謙,是你對不對?是不是你在後面弄我的?你就見不得我比你好嗎?」向柏成怒目咆哮。
「柏成,你冷靜點。」
「冷靜?你要我怎麽冷靜?我從小被你壓着打,好不容易在公司做出一點成績,你就急着回來分一杯羹,我掏空了什麽?那些本來就是我應該拿的,我不拿,以後老頭會分給我嗎?他有在乎過我這個兒子嗎?你有當我是弟弟嗎?我只是拿我該拿的……」
「夠了!你這個混蛋,什麽叫做你該拿的?我沒給的,誰都不許拿!你以為頂信集團是你說要拿就可以拿的嗎?你有那個資格、有那個能耐拿嗎?」向父痛心疾首,怒斥冥頑不靈的小兒子。
「為什麽我沒有資格,我也是你的兒子,我不比向之謙差,我比他還好!」
向柏成不服,情緒激動的他大吼大叫大鬧,警方幾乎快要制不住他,突然,他撞開身旁的員警,随手從櫃子上拿了一把拆信刀跟大家對峙。
「柏成,冷靜點,把刀子放下!」向之謙勸說。「柏成,不要這樣,媽媽拜托你……」
「滾開,我不要看到你,你根本不是我媽媽,你只會讨好大哥,永遠都只會拜托我不要這樣、拜托我不要那樣,你如果真是我媽,為什麽都不站在我這邊?」
「柏成……」被兒子這樣指控,張月麗很心痛。
「向之謙,這次是我自己太大意,才會栽在你手上,但是我不甘心我的努力全都付諸流水,既然我得不到,你也別想得到,大不了我跟你玉石倶焚!」
話落,衆人來不及阻止,他已經握着拆信刀沖向向之謙,狠狠剌進熱燙的身體裏——
「呃……」張月麗痛苦的發出悶哼。
向柏成傻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渾身冷汗直冒,顫抖的松開了拆信刀,踉跄後退。
「不……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媽!媽……對不起……」
「阿姨!阿姨!」向之謙扶助軟倒的身體,大吼,「安朵,快打電話叫救護車!快!」
張月麗拉着他的手,「之謙,拜托你,幫幫柏成,阿姨拜托你……」
「阿姨,會的,我一定會的,你不要擔心,我馬上送你去醫院,你會沒事的。」
一場逮捕落得如此下場,向父眼眶含淚沉默良久。
掏空、綁架、傷害……這一連串的負面事件在社會上掀起了巨大風波,衆所矚目的開發案停擺,連帶也重創了頂信集團的股價。
為了穩住軍心,向之謙幾乎天天加班到深夜,不斷跟銀行代表協商、穩住銀根,親自和高雄那邊的地主道歉、懇談,還要想辦法穩住股東及投資者的情緒,他一個人除了要安內更要攘外,幾乎忙得分身乏術。可不管再忙,他總會不忘在餘安朵的陪同下,挪出時間去探視看守所裏的向柏成。
「我媽她現在怎麽樣了?」向柏成一臉樵悴。
與其說他恨媽媽,不如說他恨的是媽媽在大哥面前低聲下氣,如此卑微,可再怎麽樣,他都沒想過要傷害自己的母親,這些天,只要想到那一幕,他就渾身發抖懊悔不已,再沒有過去的狠戾。
「阿姨的傷勢很穩定,過幾天就能夠出院了,她叫我帶一些東西過來,一會所方的人會送進去給你。」
向柏成沉默不語,許久才開口,「我知道我做了那些事,你不會讓我太好過,但是我媽是無辜的,這些年她沒有對你不好。」
「當然,阿姨有多麽努力對我好,我很清楚。」盡管因為太努力,所以造成更深的疏離,但她的努力不能被抹滅。
「那就看在她沒虧待你的分上,幫我……幫我好好照顧她。」
「不用你交代,我也會這麽做的。阿姨雖然不是我親生媽媽,但她是我弟弟的媽媽,我已經沒照顧好弟弟,總不能連他的媽媽也照顧不好。」
「你……」向柏成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難道,他還願意當他是弟弟?怎麽可能?他可是曾經想要傷害他的壞蛋啊!
「做錯事情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改過,我相信我弟弟柏成是個敢做敢當的人,我等他贖完了罪,回來跟我一起扛頂信集團這個大擔子。」
向柏成沒有說話,低下頭去,用力的咬着下嘴唇,雙肩顫抖。
結束和向柏成的會面,步出看守所,上車,餘安朵漾着溫柔的笑臉迎接他。
「怎麽樣?他今天看起來還好嗎?」
向之謙點點頭,「謝謝你去醫院看阿姨,還細心的幫我準備那些東西。」
「那沒什麽,你每天都忙到這麽晚,我只是做了一點點小事情罷了,因為其他的我也幫不上忙。」
「這樣就很好了,累的時候,看着你就很好了。」
其實成為接班人好像也沒有比較好,乍看很風光,可背地裏要付出的辛勞遠比大家可以想像,瞧,帥氣的冰塊男都快要變成熊貓男了。
她不由得想起那天偶然在醫院遇到來探望妻子的向父,和他短暫聊天。
其實,向父并不是不疼愛向柏成,或許正是因為太疼了,怕這個從小不如大兒子聰明能幹的小兒子,會撐不起頂信集團這個沉重的擔子,所以才想讓這個小兒子可以在大哥強悍的羽翼下,盡情發揮他的創意與沖勁,只是,人性總是這樣不完美,總是觊觎自己所沒有的,忘了珍惜自己擁有的。
她很感恩上天賜與的美好奇蹟,讓她回到過去的一個月,改變了未來的一切,看着走過的軌跡,已發生的事情一件一件的改變,她相信小舅也不會死了,因為向之謙已經回來,小舅不必去美國看他了。
看着身旁心愛的男人,感恩她能這樣摟着他……
返回臺北的路上,疲憊的男人放松地靠在她胸前,覓得短暫且寶貴的休息。
尾聲
随着向柏成被判刑,事情也漸漸平息下來,原以為頂信集團的高雄開發案要因為這件醜聞而停擺,沒想到這三位地主因為感念塗奂真的舍命相救,再加上她賣力游說,居然二話不說就把土地賣給了頂信,跌破了許多人的眼鏡,低迷多時的頂信集團股價,因為這個消息而急漲了一百多點,很多投資者從套房的牢籠裏被解放出來,就等着跟頂信集團一起上天堂。
難得清閑的周末上午,向之謙起了個大早,怕吵醒身旁還在熟睡的小女人,蹑手蹑腳的走出房門,挽起袖子,開始為他的神秘計畫做準備。
他揮汗如雨,小心翼翼,謹慎再謹慎,最後終于大功告成,向之謙看了時間一眼,這才回房去喚醒他的睡美人。
「安朵,起來了,時間不早了,起來吃早餐。」
「嗯……」她懶洋洋的翻了個身,擺明不肯輕易跟周公說再見。
「我是有讓你這麽累嗎?」
向之謙沒好氣的望着拿裸背對着自己的女人,雪白一片的美景,讓他腦子裏的邪惡念頭猛地跳了出來,狼爪伸了過去。
「別……別又來了……別吵我……」
「沒關系,你睡你的,我處理我的,我不吵你便是。」
最好這樣叫不吵人啦!都這麽肆無忌憚的上下其手了!
為避免縱慾過度導致腰肢酸軟、骨頭四散,餘安朵被迫清醒過來,機靈的閃躲某人邪惡的侵犯,躲在安全距離之外,沒好氣的朝那正對自己垂涎三尺的壞蛋丢去一記白眼,「你贏了你贏了,我不睡了,總可以吧?」
她睡不睡他都無妨,反正他很會給自己找樂趣。不過今天确實不希望她睡太多,免得搞砸他的計畫。
「不睡了就快點起來梳洗,早餐準備好了。」
餘安朵揉着惺忪睡眼,姿态傭懶的下床,默默走進浴室梳洗,十分鐘後走了出來。
「哇,這是什麽味道,怎麽那麽香?」方才還懶得跟小豬一樣,這會兒聞到熟悉的食物香味,餘安朵渾身精神都來勁,循着香氣,蹦跳着往開放式廚房走去。
「起司菠蘿面包?!」她驚喜的望向向之謙,「你一早出門去買的嗎?」想了想,「不對啊,買的怎麽可能還熱着,而且屋子裏都好香好香,像是來到烘焙廚房,滿滿的都是面包烘烤的香氣。」
「我做的。」向之謙驕傲的道。
餘安朵目瞪口呆,不敢相信養尊處優的少爺居然會做菠蘿面包!
「你怎麽會做?」
「能不會嗎?某人曾經嚷着說将來要嫁給菠蘿面包師傅,我再不學着點,萬一老婆跟人家跑了,我豈不要一輩子打光棍?只好袖子一挽,下海學烤面包了。」
他、他居然還記得,記得他們第一次約會時,她說過的傻話……「你讨厭啦!」是想逼哭誰啊?
一大早就讓人這麽感動!餘安朵飛撲上前,緊緊的抱住這個男人。
向之謙在美國念書的時候,碰上了一個來自香港的同學,家裏正好就是開茶餐廳、賣菠蘿面包的,天生冷情的他為了說服這個香港同學教他做菠蘿面包,什麽渾身解數都使出來了,一度還被皇甫衍誤以為他受了情傷,打算要出櫃了。
想她的時候做菠蘿面包,氣惱她的時候也做菠蘿面包,七年時間練就下來,要不是他身價太高,皇甫衍還真想頂個店面,延攬他來當菠蘿面包師傅。
「走,趁熱吃。」
向之謙前腳剛端着滿滿一大盤新鮮出爐的菠蘿面包和特制的私房奶茶來到客廳,後腳門鈴就響了。
餘安朵蹦跳着跑去開門,「咦,你們來啦!快進來快進來。」
塗奂真和皇甫衍一前一後進屋。
說起這兩個人也真是奇緣一段,當初塗矣真遭到綁架,為了逃避歹徒的追捕,不慎摔傷了自己,好巧不巧竟意外碰上偷偷溜回臺灣,一個人躲在山區盡情享受攝影樂趣的皇甫衍,一場落難偶遇,讓高中時期曾經有過短短愛戀的兩人再度舊情複燃,果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好香,什麽味道?」塗奂真問。
「吃過早餐沒?之謙做了好多菠蘿面包,一塊兒過來吃。」她開心邀請。
多添了兩個杯子,四個人圍在客廳的長桌上準備享用向大執行長親手揉制烘焙的菠蘿面包。
「我要吃最上面這一個!」皇甫衍大手一抓旋即要往嘴裏塞去。
「阿衍,不可以……」向之謙大叫。
皇甫衍一口咬下,大口咀嚼,菠蘿面包香氣充滿嘴巴。
毀了……向之謙氣惱又懊惱。
忽地,皇甫衍眉頭一皺,「什麽東西啊?嗑得我牙齒疼。」他從嘴巴裏拿出一異物,隐隐閃爍着異光,有指圈,有座臺。
鑽戒?!
「阿謙,你不會是要跟我求婚吧?不行喔,我已經有塗奂真了。」
「去你媽的,最好我會跟你求婚!皇甫衍,看你幹的好事!」向之謙咬牙切齒的瞪着一口毀掉他苦心籌謀求婚計畫的最佳損友。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現在物歸原主,還給你還給你。」把沾着口水的鑽戒還給餘安朵,皇甫衍趕緊拉起塗奂真,順便再外帶兩顆波蘿面包,趁向之謙還沒完全發飙前,腳底抹油快跑。
砰地一聲,大門剛關上,果然聽到門內的向之謙化作野獸怒吼道:「皇甫衍、我要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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