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操!你養蛇了?!”

江适還皺着眉按下奶腥味在喉嚨翻湧的感覺,含糊道:“你以為我想?”

“不是!”徐天縱不能接受,“你不是最怕蛇的嗎?怎麽會養一條追着你咬的蛇?”

“糾正一下,只是追着我,沒咬我。”

“你都把它放家裏了,還遠嗎?”

“它要是敢咬我,我就宰了它。”江适冷酷的說。

徐天縱不客氣地潑好友冷水,“你要是能宰了它,還能留到現在?”

“閉嘴,一天不找抽你皮癢癢?”江适橫他。

徐天縱嘿嘿笑,“不過說真的,你又沒養過寵物,知道該怎麽做嗎?蛇這玩意兒和小貓小狗可不一樣。”

“這我知道,就這麽養呗。”江适不怎麽在意,“連車都碾不死,還擔心什麽?”

“它也是夠牛逼的。”

江适啧啧感嘆,“昨天半夜不知道什麽時候還從它的窩裏爬出來了呢,我還特意在頂上壓了本字典,這都能爬出來,真的不服不行。”

“啊?它沒把你怎麽着吧?”

“它趴在我的肚子上睡了一宿。”江适無語望天,“你敢信嗎?我和蛇睡同一個床上,還他媽親密無間的那種。”

徐天縱樂了,“那蛇肯定特喜歡你。”

江适一愣,“怎麽可能,蛇哪會喜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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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條蛇一見到他就會纏上來,也不咬人,就那麽安靜的呆着,沒準真的喜歡他?他突然有點小開心。

到了學校,江适找了個時間去趟圖書館,他想着既然決定了要養蛇,總得知道要怎麽養。可學校的圖書館的藏書範圍顯然不包括《寵物飼養準則》之類的閑書,唯一和蛇有關的還是他在生物類找了好久才抽出的一本積了一層灰的《爬行動物大全》,他随手翻了幾頁,剛好就是蛇的那類,那花紋明麗的表皮,那紐結盤曲的身體,江适看一眼猛地就關了,後勁十足。

他還是借了這本書,回教室的路上還在不解自己為什麽都能接受(?)家裏那條白蛇了,卻還是沒辦法直視蛇類?

到了教室,只聽一陣熱烈的掌聲,大家夾道歡迎,好像江适正在凱旋。

江适滿臉迷茫,還回頭看了看,是不是來了什麽大人物。

“适哥牛逼啊,聽說你養了條蛇?”班上的同學張儒一把攬住了他的肩。

“誰跟你說的?”江适這麽問着,視線卻已落到了徐天縱身上,對方還特驕傲的朝他豎起大拇指,“徐天縱你個大嘴巴。”

“聽說昨晚你還和蛇一塊兒睡的?我靠真的假的?”

“假的。”江适沒好氣,扒開他的手回到座位上。

“帶來學校給我們看看呗!”

“行啊,等它餓了我讓它來加加餐。”

“你可別帶過來!”方佳倩回頭警告,“養什麽不好非得養蛇。”

“養什麽不好怎麽就不能養蛇了?”江适沖她一挑眉。

方佳倩臉微微紅了,“蛇……蛇多可怕啊,不可愛,養不熟的,摸不得抱不得,養來有什麽意義?”

“我養它的意義,就是我回家能看到一個活物,這就夠了。”江适說。

還有一群好奇地圍上來問這問那的,把江适都問煩了,“你們自己買條回來養不就行了?”

“我們哪有您那麽膽大?”好事者們朝他擠眉弄眼。

“你們不養蛇那問那麽多幹嘛?”江适訓斥了幾句,把人都打發走了。

徐天縱這才湊過來,嘿嘿笑道:“阿适,借了什麽書啊?”

江适把他的臉推開,“徐天縱你要是再拿我的私生活當飯後閑談,我就用你的嘴巴給我家大白做窩。”

“完了,它才上位一天就頂替了我的地位。”徐天縱嘤嘤嘤,“還有它叫大白?你還能起個有新意的名字嗎?”

“滾滾滾,我愛叫什麽就是什麽。”江适用腳踹他。

徐天縱又侃了幾句才回到自己的座位。

下節課是自習,江适用這寶貴的時間來看那本《爬行動物大全》。

講蛇的就幾頁,配圖還占了一半,江适必須得擋着圖才能順利的看下去。

“有毒蛇的頭呈三角形狀,無毒的蛇呈圓錐狀……”

江适回想了下,不是三角的,幸好幸好。

“蛇是變溫動物,體溫低于人類,在溫度低的情況下會尋找溫暖的地方冬眠……”

怪不得喜歡纏着我!江适豁然開朗,可又疑惑了,這天氣也不冷啊。

看幾行字,他就得停下來聯想自身思考一會兒,就這麽幾頁,半節課過去了還沒看完。

方佳倩回頭,看見他這個時候了還在看閑書,不高興了,低聲說:“江适,你的數學試卷訂正了嗎?下節課老師就要講。”

江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聽到。

方佳倩皺眉,輕輕怼了怼他的桌子,“江适。”

“啊?”江适擡頭,“幹嘛?又要借什麽?”

“不是啦。”方佳倩一跺腳,“你認真看點有用的東西行嗎?都高三了能不能專心點?”

江适敷衍道:“哦哦。”

“你根本就沒聽進去!”

“謝謝你的關心,但我自己的事兒我有數。得了得了,你繼續看你的書吧。”

他這态度讓方佳倩很不滿意,她覺得自己的一腔好意根本沒被重視,有些愠怒:“你能不能聽進去啊?我叫你看點題,別看那些有的沒的,你這樣怎麽和我……”

江适從來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也上來了,沉聲道:“不好意思,請問我為什麽要聽你的?你是什麽人?憑什麽要對我說三道四?”

他的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教授裏顯得清晰,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徐天縱見江适那薄涼的眼神就知道壞菜了。

方佳倩的心被狠狠紮上了一劍,難受得嘴唇微顫。

江适見一個女孩子被他嗆成這樣,也有點愧疚,正要說句道歉的話,就聽到方佳倩開口:“我沒資格說三道四,喻老師就有,對嗎?”

這話帶出來的信息量太大,一下引發了細碎的議論聲。

江适直視着方佳倩,眼裏一片濃墨般的烏雲在醞釀着什麽,他聲音像是穿過了冰層:“你什麽意思?”

徐天縱趕緊插/進來維持平衡,“冷靜冷靜,有話好好說。”

班長也跟着維持紀律:“同學們保持安靜!不要喧嘩!繼續自習!”

方佳倩被江适的眼神吓到了,回過身不去面對。

徐天縱捏了捏江适的肩,讓他平息一下。

江适拍了拍他的手,示意沒事了。

這一整天方佳倩再也沒和江适說過話,也沒有回頭。

江适的壞心情也一直持續到了中午,最顯著的表現為他在餐館裏上班時看見插隊的人,不是以高聲警告讓對方遵守規矩,而是用一種透心涼的目光盯着人看,給人以不寒而栗的感受,十分不好惹的樣子。

傑叔也注意到了他的情緒不大對,在吃午飯的時候坐到他身邊問:“心情不好?”

“沒什麽。”江适咀嚼着白飯說。

“還沒什麽,你這小樣兒我還不了解?有什麽事跟傑叔說。”

“真沒什麽,就是點小事兒”江适把臉埋進了碗裏。

傑叔嘆了口氣,說:“你爸媽……最近有沒有給你打過電話?”

江适動作一頓,“沒,都快三年了,他們早忘了我了。”

“胡說,哪有父母會忘記自己的孩子?”傑叔皺眉道。

江适擡頭,嘴角還帶着飯粒,他扯起嘴角一笑,“我倒覺得他們忘記了我還比較讓我好受呢。”

傑叔啞然,是啊,明明知道自己還有個兒子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生活卻還是不聯系,失憶的理由都比這種漠然要有人性。

江适三兩口解決完剩下的,“傑叔,我真沒什麽事,青春期嘛,心情突然不好多正常?”

傑叔擡手拍了拍他的肩,“你沒事就好,還餓嗎?在給你拿點菜。”

“不用不用,飽了已經。”江适拉住傑叔,電光火石的想到了什麽,問:“傑叔,你養過蛇嗎?”

“養蛇?”傑叔有些詫異,“倒沒養過,不過我殺過,就前幾年清明回老家祭祖,在上裏抓過一條蛇,然後炖湯了。”

江适“欸——”地一下瞪大眼,“傑叔這麽牛逼啊?”

“這有什麽?”傑叔一笑,“我們村裏的小孩都膽大,七八歲都敢徒手抓蛇扒皮烤了吃。”

江适一對比自己那慫的一比的模樣,頓時羞愧了。

“怎麽?想吃蛇啊?”

“不是不是,我想知道怎麽吓蛇,讓它滾遠遠的別靠近。”

“吓蛇幹嘛?吓它會咬你。你那根棍子,離遠點對着它腦袋敲,兩棍就死。被纏上了就捏它七寸。”

江适想想自己要對家裏的白蛇出擊,覺得太不現實了,首先他下不去手,其次還不一定能打死……

白蛇不知道在外的結緣者正在腦內對它做什麽不可描述之事。它醒來時家裏那股充盈的靈氣消失了,可想而知那個人已經離開。它還記得今早第一次醒來是因為那個膽小的結緣者的尖叫,然後它被丢進這個冷冰冰又窄小的透明箱子裏,因為太困了,就又繼續睡了。

現在睡飽了,它熟練地爬出來,找到那個柔軟而又充滿了它喜歡的味道的床上,蜷起來打算繼續睡,卻意外的發現自己睡不着了。

體內的靈力是它來人界的這些日子前所未有的充足,那些外傷都愈合了,散元草的毒素也有了細微的,極其細微的化解之勢。

它想了想,做了個打算。

一個令人驚訝的畫面出現了。

白蛇的身體散發着瑩潤的光芒,它的身軀在舒展,然後被不斷地拉長,變化,最後,躺在床上的居然變成了一個極其俊美精致的男人。

他一頭棉白的頭發鋪滿了床面,面容更是蒼白,帶着脆弱的美感,他有一雙墨黑色的眼睛,在蒼白的臉上極為矚目,他眉頭輕蹙,似乎在承受什麽痛苦。

這樣一幅美人圖存在不過幾秒,又是一陣瑩光,床上又換回了白蛇。

妖丹被死死的壓制住了,才維持了片刻人形就把靈力全部耗空。

但白蛇一點也不沮喪,靈力的過度使用讓它重新困倦,于是它便開心地縮在床上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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