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鳳與眨了眨眼,看清了眼前人的長相,是個穿着樸素,面容精致的少年,和她一般高,細嫩的小臉高仰着,無比可憐。手上的觸感柔軟纖細,鳳與只需稍稍用力就能擰斷。可她卻沒這麽做,而是拉近了,低聲問:“你是這裏的侍從?”
那人點點頭,又搖搖頭,發出了嗚咽聲。
鳳與放開了他,但沒讓他離開控制範圍內,抱胸審視地看着他:“到底是什麽?”
“我不是現在的妖王的侍從。”他捂着脖子委屈又害怕的看着鳳與。
這樣的神态像極了溫軟可愛的食草動物,鳳與忍不住,又把手伸了出去,這次是捏他的臉。
“你、你……”少年不敢掙紮,只能無助地流淚。
“怎麽還哭了?”鳳與以為是自己捏疼他了,松了勁,改為捧着他的臉,“你叫什麽名字?”
“容、容釋。”他抽泣道。
“容釋。”鳳與念了一遍,手指在他的輪廓上來回輕撫,笑道:“還真是只小兔子。”
容釋呆愣,眼淚暫停,“你怎麽知道我的原型?”
鳳與不答,捏完他的臉後有不安分地往下,手臂,腰身,甚至屁股都沒放過,容釋被她捏得又燥又氣,卻敢怒不敢言,只想着趕快逃離。
“真軟。”鳳與幸福道,“我最喜歡小兔子了。”
這樣的告白容釋還是第一遭,當下什麽都忘了就只知道臉紅,發達的淚腺在無措時又自覺蓄滿眼淚,紅瑪瑙一樣的眼睛瑩潤透亮。
發作了一番癖好,鳳與才想起來自己還要做正事,便問:“你可知暫華身在何處?”
容釋驚回了神,“你、你找鹿相作甚?”
“你知道在哪?”
容釋這時才注意到眼前這豔麗的女人身着的義務并非妖界的平常穿着,卻讓他覺得眼熟。他回想了片刻,驚呼了一聲:“你從人界來的?”
鳳與挑眉,“此話怎講?”
“你穿的衣服,我見過。”容釋說,“我去人界找王上時,看到江适大人就是這麽穿的。”
“所以,你不是小豹子的侍從,而是那條大白蛇的?”
容釋捂嘴,警惕地看着她,哆嗦道:“你、你到底是何人,怎麽知道那麽多?”
鳳與手又癢了,把他拉過來又是一陣揉捏,盡興了才說:“我受大白蛇之托,來救暫華,你要是知道他在哪,就帶我去。”
容釋将信将疑,但還是帶路了,一邊走還一邊壓低了聲音問:“王上恢複得如何?和江适大人過得好嗎?他有和你提過我嗎?想不想回來?他……”
“噓——”鳳與從後面戳了戳他的耳朵,“現在不适合說話。”
“哦哦。”容釋識時務的應着,可不過半會兒又出聲了,“你今晚也在大殿嗎?聽說戰神來了,你看到了嗎?”
鳳與微揚嘴角,原來這小兔子也崇拜她。
容釋接着說:“雖然戰神不敵我們王上,但怎麽着也比淵且厲害吧?”
“不敵你們王上?”鳳與眉梢抽了一下,“誰告訴你的?”
“王上是最厲害的!”容釋回頭眼睛閃閃發亮的看着她,“我們王上的實力絕世無雙,戰神雖然是天界最強,可在王上面前依然得甘拜下風,你可知……”
前方拐角突然傳來了腳步聲,鳳與反應極快,捂住了容釋的嘴同時躲到了廊柱之後。
幾個侍衛匆匆路過,沒發現他們。
容釋不敢動了,他後背靠着的軟綿綿的東西……還随着主人的呼吸一下一下按壓着,實在是!
鳳與在他耳邊輕聲道:“剛才的事日後再和你計較。”
容釋的臉熱得燙手,讷讷不語了。
一壺茶的功夫,容釋把鳳與帶到了一個院子外,躲在灌木後面小聲道:“鹿相就在裏面……這裏是淵且的寝宮,外面有侍衛把守,裏面也設有監制結界,他可能還在裏面,你要怎麽救?”
鳳與一笑,“就這麽救。”她起身,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
院子門口,院子內一共有六個侍衛,見有人,架出兵刃戒備道:“何人?”
鳳與無言,閃電一般出手,容釋小心的“小”都沒來得及出口,那六個侍衛就倒了下來。
鳳與回頭,“還不過來?”
容釋才反應過來,忙不疊跑了過去,為他指暫華所在的屋子。
鳳與上前推門,門不為所動,連晃動都不晃一分,倒像塊石板。鳳與卻未露出難得,而是伸手聚法,再輕輕彈了彈門縫,火星一樣的光點從她的輕彈下濺射了出來,門上的監制打破,門自動打開。
容釋嘴都合不攏,結巴道:“這、這可是、淵且親手設置的。”
“又如何?”鳳與輕笑一聲,走了進去。
床上的暫華聽到了動靜就轉醒了,他以為是淵且又回來了,正想翻身回避,床幔拉開,竟是個女人。
“鹿相!”容釋撲到床邊,眼淚汪汪地看着他,“你……淵且他又打你了?”
鳳與看着他裸露的肌膚上暧昧的紅印,還有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情/欲之息,一下就猜到了他遭遇了什麽。
暫華有些尴尬,坐了起來攏緊了衣襟,扯開了話題,“你怎麽來了?還有這位……”他看着鳳與,忽然睜大了眼,“您是……”
“我來救你。”鳳與直接道。
容釋激動道:“是王上派她來的!鹿相,我們一起去找王上,您一定能說動他回來!”
“您見到了王上?”暫華問。
“這些話出去了再聊。”鳳與說,“你能走嗎?”
暫華看向腳踝上的那條金鏈,搖頭。
鳳與拉住金鏈用力扯了扯,竟沒有斷。
“這是由一整座金山鍛煉了百年凝聚而成的鏈索,沒有鑰匙打不開。”暫華說。
鳳與沒用放棄,将金鏈緊握,輸入了五成力,卻依然沒有效果。
容釋在旁邊快急哭了。
暫華寬慰道:“他去大殿同虎族族長商榷了,一時不會回來。”
鳳與試了幾個方法,都沒有用。她放開了金鏈站起身,手虛空一握,抓出了一把約莫一臂長,通身銅鏽色,似棍非棍,似劍非劍的奇怪器物。
她甩手一劃,那器物竟順着她的力道伸長變形,只一瞬,就幻成了一把大刀,刀刃仿佛能斬裂光明。
“神器拙鐵。”暫華嘆道。
“拙鐵?”容釋歪頭,“這不是戰神鳳與的武器嗎?”
暫華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多說什麽。
鳳與雙手握刀,雙臂纖長柔韌,卻能使出萬鈞之力,她斬下拙鐵,一聲轟鳴,檀木床被一刀斬斷,刀刃甚至斬破了地面,陷入了一半的刀身。
容釋被震得縮起了肩膀,眼睛也閉上了,睜眼時看到暫華有些狼狽地坐在不平穩的床上,白皙的腳踝依然挂着金環,但金鏈只剩短短一節。
“斷了!”容釋驚喜道。
鳳與微揚下巴,“厲害吧?你們家王上可沒我那麽大的力氣。”
暫華艱難的站了起來,許久沒有下地走路再加上身體剛剛遭遇了一次折騰,他幾乎難以站穩。
容釋趕忙扶着他,“鹿相,沒事吧?”
“無礙。”暫華說,“淵且很快會趕來,我們快走。”
“走?你想走去哪裏?”
陰冷地聲音好似從地獄的忘川裏傳來,容釋當下就被吓回了原型,被鳳與撈過來塞進胸口,她一把拉過暫華的手臂,“走!”
語未落,他們碎成了光點消失了。
遲了一步的淵且擡頭看着夜空,眼中的陰暗愈發沉郁,他傳聲妖宮:“全力捉拿鳳與和暫華!”
妖宮傾巢而出,飛禽猛獸各顯神通,密密麻麻的妖術侵襲形成一片大網,鳳與在空中一轉,凹凸有致的身型竟化成了高大的男人的體魄,柔美的眉目發生了細微的變化,依然漂亮卻多了幾分英氣,美豔妖嬈的女人不見了,她變成了一個張揚俊美的男人。他身後多了一件烈紅的披風,将暫華罩如其中,擋住了這波攻擊。
淵且悄然而至,他的身影融進了夜色,在鳳與防禦時猛然從刁鑽的角度出手,鳳與卻沒有慌亂,以拙鐵相迎,借力彈開。
“真不愧是豹子。”鳳與還調侃了一句。
“把他還給我。”淵且寒聲道,他的目光落在鳳與攬在暫華腰上的手,殺意更盛。
暫華心裏針紮一樣的疼,淵且的話,只是把他當物件看。
“一個前朝臣子,妖王用不着這麽執着吧?”
“還,給,我。”淵且一字一句道。
暫華抓緊了鳳與的衣服,低聲道:“不要和他多說了。”
“看來他不想回到你身邊。”鳳與笑道,提力向側方飛去。
淵且卻比他還快,化作一道黑影猛烈出擊,妖術與體術配合運用到了極致,無數攻擊鋪天蓋地,鳳與也無法輕松脫身,只有與他纏鬥。
但鳳與身上還挂着一個人,身手被限制了很多,防禦多于回手。
暫華因為鳳與的庇護,還有淵且有意識的留意,在他們的打鬥中毫發無損,但妖群滿滿圍了上來,再繼續糾纏下去,只會越陷越深。
他閉上了眼,額角發出淺青色的光,接着精巧的角長了出來,只是短短一截。
暫華臉色白了幾分,他在高速飛躍中暗暗蓄力,等淵且再一次猛擊過來時猝不及防的打出一掌,空氣泛起了無形的波紋,這一擊正正中了淵且的胸口。
淵且後退了數米,捂着胸口,有血順着嘴角流出。
密密麻麻地妖兵将他們圍在圈心。
淵且盯着暫華,聲音有些啞,“你現在的身體用不了妖術。”
暫華眸光微閃,沒有答話。
“回來。”淵且伸出手,“別離開我。”
“真感人。”鳳與感慨了一聲,摟緊了暫華的腰,“抓緊了!”
說罷,拙鐵揮出狂風,強行突破了包圍。
淵且沉聲喊道:“誰救回暫華,誰就是我的丞相!”
此言一出,激起沸騰,群妖緊追不舍,傾盡全力攔截。
要全身而退,唯有回擊。鳳與霍然回身,拙鐵揮出半周,化成了一把數米長的戟,殺氣凜然。
“請住手!”暫華突然抓緊了鳳與肩上的衣服。
“他們太煩人了,不打走不了。”鳳與說。
“他們是無辜的,況且若是打起來,無端挑起了天界和妖界的糾紛,不值當。”暫華低聲說。
淵且從高處攜着一身雷電而降,強勁的術法就要炸開。
“我跟你走。”
淵且強行止住了,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暫華,“你說什麽?”
“讓他們收手。”暫華說。
淵且擡手做了個停的手勢,眼睛一直沒離開暫華。
“讓您白跑一趟,抱歉。”暫華說。
“确定不跟我走?”鳳與挑眉。
暫華點頭,離開了他的庇護,搖搖欲墜地飛到了淵且身前。淵且立刻将他抱入懷中。
“放他走。”暫華低聲道。
淵且心說我也囚不住他。他抱緊了暫華,冷冷地看了鳳與一眼,化做黑影消失了。
沒有命令妖兵不敢與戰神對峙,很快也散了。
就剩鳳與一人孤零零地在夜空中。
“唉,那條白蛇你知道要怎麽奚落我了。”他嘆息,懷裏傳出了動靜,挪動了幾下領口探出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兔子容釋迷茫:結束了?
鳳與低頭,勾唇笑了一下,還不算虧。
他把灰兔子按了回去,消散在黑夜。
“很疼。”在回妖宮的途中,淵且小聲地對懷裏的人說。
暫華垂眸,不說話。
“我舍不得動你,可你下手的時候毫不留情。”淵且說,“就那麽讨厭我嗎?”
暫華置若罔聞。
“讨厭我也好,恨我也好,我不會讓你離開我。”淵且自言自語,“為了你我能逼走也白,也能做出我更瘋狂的事,讓整個妖界傾滅也可以。”
“你……”暫華隐忍地看着他。
“所以呆在我身邊。”淵且低頭親了親他的鼻尖。
心裏卻泛起層層冷意,你敢派人來奪走他,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