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也就開了兩三站地遠,林冬打輪将車停到路邊。

眼看着自家組長把“霸天虎”擦着前後車的保險杠擠進一個看起來只能停SMART的車位,唐喆學等發動機熄火後才咽下提到嗓子眼的心髒。

他好奇待會林冬怎麽把車挪出來。打從第一天拿車本他爸就跟他說,車位沒有車頭寬的富裕別停車,否則能進不能出啊!

“下車。”林冬朝旁邊偏了下頭。

唐喆學邊解安全帶邊問:“去哪啊?”

“進地鐵站。”

“???”

有車不坐坐地鐵?看來是局裏不給報銷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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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手機APP過閘門,林冬忽然定住腳步。唐喆學低頭看路沒剎住車,“咚”一下撞上組長。由于比林冬高了半頭,這一下鼻子正撞對方後腦勺上,一時間酸得眼淚都出來了。

就聽他捂着鼻子抱怨道:“組長……你腦袋真硬……”

“光腦袋硬沒用,幹咱這行的得命硬。”從外套兜裏摸出包面巾紙,林冬抽出一張遞給他。

擦完眼淚擤鼻涕,唐喆學朝周圍看看,嚯了一聲:“大中午的還這麽多人。”

中午一點的地鐵站裏,人潮洶湧依舊。常駐加流動人口過千萬的城市裏,公共交通線路的吞吐量數據從早高峰開始就揚起條高高的抛物線,直到最後一班地鐵停運,中間根本沒有人少的時候。

這裏是換乘站,流動量更大。通道裏甭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還是美的醜的,大多行色匆匆,一臉麻木地追趕時間。

林冬低頭看了眼表,命令道:“給你半小時,抓個小偷,算入職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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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喆學那倆眼立馬瞪滿半張臉,心說啥玩意,拿反扒大隊的活兒考我?先不說術業有專攻吧,就說這地方有沒有現成的小偷給抓還有待商榷呢!

似是洞穿了他的心思,林冬态度平和地解釋到:“根據反扒大隊上個月的案件偵破數據報告,這個站點上下車的扒手數量最多。我不是故意為難你,小唐,這是要考你的觀察能力。”

“組長,我以為出了學校就沒有随堂考這一說了。”唐喆學垮下肩膀,不過他個高,即便是弓着肩也比林冬視平線高。

“當警察天天都是随堂考,史隊長沒告訴過你?”林冬随手拍了把他的後背,“站直了,挺帥的小夥子,駝着個背像什麽樣子。”

唐喆學又陽光燦爛起來——組長誇我帥呢!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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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了趟客流量最多的線路,唐喆學憋着勁兒擠上車廂。他幹過反扒工作,在機場執勤的時候。安檢通道外大廳、候機大廳、甚至是VIP等候室都是扒手們行竊的場所,有些扒手甚至下血本買張機票上飛機。

印象最深的一次,他在下機口截住一個背了八臺筆記本電腦的賊。那賊穿的人模狗樣,斯斯文文還戴着眼鏡。唐喆學把他西裝外套扒了裹着腦袋往機場派出所裏押時,發現對方穿的居然是喬治阿瑪尼!再去機場的阿瑪尼專賣店裏一對比,擦得咧,還他媽是真貨!

他想想自己苦哈哈執勤一個月都買不來這賊的一身行頭,那感覺簡直是遭受萬點重擊,清空血槽的節奏。

不過幹警察呢就是這樣,要守得住節氣。他老子幹了那麽多年刑偵,遇到過不少次被腐蝕的機會,卻從來沒自甘堕落過一次。唐喆學親眼見過,他爸把裝滿一箱空調外包裝盒的現金擺在客廳裏,打電話叫隊上人來拿走充公。

然後呢?搬家。

從小到大,唐喆學記不清搬過多少次家。有時是為了躲這種送上門的“好處”,更多的時候則是躲對他爸他媽甚至于對他發出的死亡威脅。學校也換了七八次,以至于上公大之前他都沒交到過真正的朋友。

後來他爸死了,他媽哭夠了,心酸地感慨了一句:“終于不用再搬家了。”

結果沒等老媽順過口氣,兒子卻子承父業,又跑去刑偵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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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冬從另外一個車門上車,遠遠看着不動聲色打量周遭的唐喆學。按理說唐喆學這樣的搞不了反扒,個子高長得又紮眼,鶴立雞群目标過于醒目,賊看見都繞着走。

不過也有好處,那就是他吸引了衆多少女少婦阿姨們的目光,甚至連周圍的大老爺們都忍不住多看他幾眼,關注自己財物的警惕性也就沒那麽高了,正好給扒手提供了行竊的機會。

“诶你看那個男的,是模特吧?”

林冬聽到旁邊個一個小姑娘跟同伴嘀咕。

“也許是新晉小鮮肉呢?诶我發朋友圈問問,看有沒有人認識。”另一個小姑娘舉起手機,隔着好幾十個腦袋就要拍唐喆學。

往旁邊擠了擠,林冬假裝挪地方,實則擋住對方的攝像頭。網絡時代,每一臺手機都是個不定時炸彈,而點燃引信的極有可能是機主随手拍下的畫面。

小姑娘剛想抱怨,忽然注意到林冬額角的那绺白發。再順着往下看,發現也是個容貌清朗的帥哥,哪哪看着都順眼,就是黑眼圈有點重。

倆小姑娘相視一笑,縮到一旁嘀嘀咕咕去了。

林冬是不知道她們正在腦補自己和唐喆學的愛情動作片,也沒心思着耳朵聽。此時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一個距離唐喆學大約兩米遠,正往一個背着背包戴着耳機的漂亮姑娘身後湊的小個子男人身上。

不過看那激動起伏的肩膀不像是賊,倒像是個打算揩油的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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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喆學也注意到了那個家夥,他離得近,視野範圍廣,能确切地觀察到對方的一舉一動。

隔空與林冬視線相撞,他用眼神詢問對方:【來這個成麽?】

林冬輕颌下巴,表示同意。抓什麽壞人都是抓,比起偷竊財物的扒手,這種下三濫的家夥更讓人不齒。好歹扒手這一古老的行業是走技術路線,而在擁擠的交通工具裏揩油的流氓大多是随機選定受害者,每次得手都跟中彩票一樣。

列車緩緩停下,又上來一大波客人,這下人與人之間的空間被擠得更小。唐喆學借機挪到離那小個子男人不足半米的地方,半背過身,實則用眼角的餘光緊盯住那只激動到顫抖的鹹豬手。

漂亮姑娘被擠到緊貼着地鐵列車另一側的門邊,低着頭邊聽音樂邊看手機,全然不知身後的男人正欲實施侵害。

小個男面色微微漲紅,鼻息逐漸粗重,喉結上下滾動。他先試探性地碰了碰姑娘的外套邊緣,發現對方完全沉浸在文藝小世界裏,又往前貼了貼,同時手開始緩緩向前挪動。

就在那只鹹豬手離姑娘豐滿的胸脯還差半厘米之距時,唐喆學趁列車晃動故意一歪身子,“哐”地給他砸門上了,同時結結實實按住對方的腕子。

姑娘被身後的動靜吓了一跳,轉頭皺眉看着他倆。

小個男被打斷好事,頓時惱羞成怒地沖唐喆學吼道:“你他媽看着點!”

“呦,對不住了,沒注意腳下。”唐喆學嘿嘿一樂,嘴角瞬間挂上幾分邪氣,“傷着哪沒啊?來我給您摸摸——摸摸——”

說着他就開始胡撸那人的胸口,動作稍顯下流。只不過這家夥沒二兩肉,捏哪都是骨頭,毫無手感可言。

“诶你你你——你——”小個男面色瞬間漲紅,捂着胸往後躲,邊躲邊嗷嗷,“有他媽你這麽摸的麽?耍流氓啊!?”

唐喆學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生生快把對方從地上提起來了:“我當你不知道摸人家胸是耍流氓呢!小子,今兒你算撞上了,來,想摸胸不是?摸我的,哥哥D罩杯,摸啊,摸啊!”

周圍的哄笑聲此起彼伏,小個男登時面如死灰,哆哆嗦嗦連句整話都說不出來。

林冬遠遠看着,無奈地勾勾嘴角——唐喆學那副逼良為娼的樣子比小個男還像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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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往地鐵派出所一送,唐喆學才知道自己抓了個慣犯。小個男先前就因揩油被處理過兩次,那也是虧得受害者肯站出來,遭受侵害忍氣吞聲的不知道還有多少。

然而這次因為只有犯罪意圖沒有犯罪事實,未能造成實質的侵害并産生受害者,派出所只能做教育批評然後把人放了。法律就是這樣規定的,唐喆學氣不過也沒辦法,總歸是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只鹹豬手按到姑娘的胸脯上去。

就在唐喆學蹲守在地鐵出站口,等那小子出來拎到沒人的地方收拾一頓時,林冬從後面拍了把他的肩膀:“行了,你這次給他造成的心理陰影足夠他記一輩子,估計比行政拘留他十五天還管用。”

說着,林冬的語氣飄忽了一下:“話說,你真有D罩杯?”

唐喆學自豪地點點頭:“啊,不信組長你摸摸?”

“……”

林冬表情一繃,轉頭往停車的地方走去。唐喆學掐了煙屁股起身追上他,邊走邊說:“摸摸吧,真的,手感特好!诶——組長——組長你跑什麽啊?等等我!”

TBC

作者有話要說:  我感覺這本要寫飄2333333333

我家攻都是真·流氓

求收,求唠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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