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唐喆學不死心, 出校門到對街的小超市發廊餐館品牌服裝街店挨家調監控, 查到晚上十點, 一無所獲。
“身處熟悉的環境, 受大腦記憶碎片影響,人在晃神的時候是可能産生不真實的視覺影像。”林冬開着車,快速地看了在副駕上愣神的唐喆學一眼, 問:“你還記得自己當時在幹嘛麽?看手機?”
——我想你親我那事來着。
唐喆學抿住嘴唇,把話咽了下去。根本不用很認真地回憶, 這些天稍微有點空,腦子就塞滿了後座上發生過的事情。不說, 是怕林冬尴尬, 憋着,他自己心裏鬧騰。
得不到回應, 林冬并不追問,說:“其實這麽多年都沒樊麗的消息,我比較傾向于她已經死了, 她的心智基本相當于成年人了, 而且你說過她是個聰明的姑娘,如果是遇到拐賣之類的事情,該是會想盡辦法求助。”
沉默了一會,唐喆學說:“組長,你把我扔市局門口然後回我那睡覺去吧。”
有日子沒見唐喆學拖自己回家了,林冬好奇道:“你不回?”
“我想回辦公室好好看一遍卷宗。”
“這麽多年都沒破的案子,你還想一晚上給破了?”
“白天不還得忙之前那個搶劫殺人的懸案嘛。”
聽着對方糾結的語氣, 林冬想了想問:“二吉,樊麗對你來說,不單是高中同桌那麽簡單吧?”
“……”唐喆學低頭抓抓後腦勺,略顯不好意思地說:“她喜歡過我,我轉學的前一天,她跟我表白了,但是我那會根本沒心思談女朋友,再說女學霸也不是我的菜,我跟她完全沒有共同語言……她也知道我倆不可能,只說,想在我走之前,讓我能對她留下點印象。”
林冬挑眉:“唔……所以你覺着欠她的,一定要還她。”
聽語氣像是有些挑剔,唐喆學怕他不願意支持自己查到頭來很有可能白忙一場的失蹤案,随即道:“組長,這你該能理解我,就像你對齊——”
結果他這“昊”字還沒出口,胸前猛地被安全帶勒了一下。“霸天虎”一個急剎停在主路中間。搓着胸口聽後車把喇叭都按出罵娘的節奏了,唐喆學也不敢催林冬趕緊走,暗搓搓地按下雙閃做警示。
餘光瞄着林冬消沉的側臉,他悔得腸子都青了——哎呦我這傻×,提他媽哪門子的齊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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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冬沒只把唐喆學一人扔回辦公室,而是陪他一起挑燈夜戰樊麗案的卷宗。這起案子,是現任重案組組長陳飛和已經殉職的警員曹翰群主力偵辦的。當年由于臨近高考,學校怕影響孩子們考試成績,所以只在班裏小範圍地進行了詢問,重點還是排查校內職工及能接觸到學生的社會人員。
樊麗的社會關系極其簡單,家裏就父母和爺爺奶奶,在校內外都沒什麽朋友。用唐喆學的話來說,是因為樊麗成績好,女孩子們覺得跟她做朋友容易心裏不平衡;而她的先天缺陷又導致性格謹慎內向,更別提能跟男孩子玩到一起去。
樊麗失蹤那天,正好趕上她和另外兩個女孩以及一個男孩做值日。他們都被陳飛詢問過,答案很一致——樊麗說有點不舒服先走的,他們三個做完值日把班級鑰匙交給班主任後就走了,沒人注意樊麗那時還是否留在學校裏。
看過問詢筆錄,林冬邊看現場鑒證記錄邊說:“晚自習九點下,樊麗去了籃球場,十一點,她的父母報警說孩子失蹤。”
“籃球場每天七點就鎖了,不然老有學校外面的人翻牆進來打球,弄一地垃圾。”唐喆學眉頭緊皺,“而且樊麗有輕微的哮喘,平時體育課都不見她怎麽上,放學不回家去那幹嘛?”
“赴約?”林冬回手抵住下唇,“也許是有男孩子要向她表白?”
唐喆學搖搖頭,“這……不太可能……那會學校裏的男生私底下都叫她‘三瓣兒嘴’,我還為這事跟四班的體委打了一架,打那之後倒是沒人再這麽喊她了,至少在我面前沒人敢。”
“所以她喜歡你是有原因的,二吉。”林冬稍稍歪過頭,壓在唇上的手指輕點着,眉眼彎出隐約的笑意,“你為她出過頭,而一個從未得到過異性青睐的青春期女孩子,很容易被這種英雄救美的行徑所打動。”
“嗨,就沒樊麗這事兒那小子也該揍。”意識到自己一直盯着林冬的手指尖,唐喆學趕緊別開眼神,“他喜歡我們班班花,徐栩,可徐栩拒絕了他的表白,說喜歡的人是我。他就在打球的時候故意拿胳膊肘撞我,差點給我鼻梁撞折了,我們班的讓他道歉,他說‘沒事兒吧?還好沒給你撞成你同桌那樣的三瓣兒嘴’,我他媽一聽就火了!”
頓住手指,林冬好奇道:“所以你到底欠了多少情債?”
唐喆學力争清白:“我可從不欠情債啊,一個都沒答應!”
“哦?”
“組長你這‘哦’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不欠就好,情債最難還。”
“那肯定,從小我爸就教育我,說如果不想跟人家姑娘天長日久就別動歪心眼子,不然将來生個閨女,有我操心的時候。”
“嗯,老唐這教育觀念還挺前瞻。”
林冬笑笑,伸手抽出支筆,照着刑攝痕檢記錄在複印紙上重繪現場。畫完遞給唐喆學,唐喆學看了看,抿嘴憋住笑。
看來林冬也不是什麽都擅長,火柴人畫得有點人畜不分。
林冬沒看他什麽表情,探身過去用鉛筆點着自己畫的抽象派作品說:“在看臺下方發現了樊麗的血,這說明她是從護欄邊摔下去的,應該是磕到了頭。但除了這一處的血跡之外,周圍沒有點狀血跡延伸,說明有人給她做過覆蓋傷口的舉動。”
“校醫?”唐喆學說完搖搖頭,“校醫是女的,很瘦,沒力氣抱起個九十斤重的女孩兒,而且現場沒有拖拽痕跡,帶走她的必然是個身強體壯的男人。”
林冬伸出兩根手指,“是兩個人,看這幾處足跡照片,腳尖相對,幾乎等距延伸至臺階處,所以說樊麗是被人擡走的,而根據鞋底紋路判斷,都是雨鞋,一雙四十三碼,一雙三十八碼。”
唐喆學眉頭一跳:“一男一女?”
“對,當時的足跡專家也是給出了這樣的推測。”林冬把卷宗遞給他,“雨鞋通常會比普通鞋穿大一號,所以這兩個人的腳應該是四十二碼和三十七碼,可就算是身高只有一米六的男人,也極少有三十七碼的腳。”
“男女共同作案……”
唐喆學陷入沉思。像樊麗這樣只顧埋頭念書的女孩子,可以說根本沒機會跟人結仇,還一惹惹上倆人。沒有作案動機可供參考,這也是當時陳飛他們無法鎖定嫌疑人的最重要原因。
看他眉頭緊皺的模樣,林冬等了一會問:“有頭緒了麽?”
“……她去籃球場一定是為了見誰,但那天沒有下雨,誰會穿着雨鞋出門……”唐喆學搖搖頭,然後他突然意識到什麽,“嗙”的一拍桌子,“穿雨鞋不是因為怕下雨,而是以為她死了,為去抛屍地做的準備!”
林冬面露贊賞,擡擡手示意他坐下:“繼續,還有什麽想法?”
“別的還真……”坐回到椅子上,唐喆學低頭點起根煙,惆悵地搓着眉毛,“她到底能惹上什麽人呢?”
“我倒是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林冬話說一半,不說了。唐喆學的急脾氣一下子竄出來了,促聲道:“組長,你接着說啊。”
“那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林冬伸手掐走他手中的煙,自己抽了一口朝旁邊呼出口煙霧,擺正視線用審犯人的目光盯着唐喆學問:“你這幾天怎麽回事?看見我心虛什麽?”
“我——”唐喆學一梗,立刻錯開眼神,“我沒有……沒心虛。”
“你現在就在心虛,要我拿鏡子給你照照你什麽表情麽?”
感覺自己已經被林冬的視線洞穿,唐喆學連耳根都直發燒,咬咬牙心一橫,把憋了快一個禮拜的話擠出喉嚨:“就那天跟楠哥他們喝酒……你喝多了……把我……把我……把……把我當齊昊親了一口!”
屋裏的空氣瞬間凝固,林冬整個人都僵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視前方。煙頭在指間緩緩燃燒,他卻忘了抽,直到燃至根部的海綿過濾嘴處,突然抖手扔到一邊。
煙燙了手,人也醒過了味。
垂下眼,他尴尬地問:“親……親哪了?”
這是唐喆學頭一次見到林冬六神無主的樣子,原本緊繃的心情忽然松快起來,指向嘴角的手指壞心眼的一偏,壓住嘴唇正中——
“這兒。”
太陽穴附近突地發緊,林冬連瞳孔都微微收縮了起來,尴尬到極致。不過還好,肯定不會有人因為尴尬而死在這間密室般的辦公室裏。
“對……對不起……我不記得了……”他十指交握,擋住臉局促地搓着,“我那天……我失态了……”
“哎組長你不用在意,誰還沒個喝多了撒酒瘋的時候啊。”話雖這麽說,可唐喆學還是有種胸口發悶的感覺。不管林冬是抱着什麽樣的心情下的嘴,那都不是親他,道歉也不過是因為自己認錯了人而已。
——所以我到底有什麽好糾結的?
想不通,他硬擠出絲笑,說:“好了好了,不說這事兒了,說案子,你有什麽想法?”
頻繁地眨了幾下眼,林冬待混亂的心情稍稍平複下來後說:“我懷疑,帶走樊麗的一男一女,是學生家長。”
“???”
唐喆學瞪起眼,心說這假設可夠大膽的。
TBC
作者有話要說:二吉,壞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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