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回片場,梅慶就招來名工作人員,安排對方去送錢

星星的一切都浪漫得如同夢境。

賀思嘉聽得很認真,也在心裏埋下了向往宇宙的種子。

臨離開前,他們準備拍張合照。

梅慶搭着吳臻肩膀,招呼賀思嘉:“來,和你哥哥站一塊兒。”

賀思嘉卻站到了梅慶另一邊,以玩笑的口吻說:“我倆也像海王星和海衛一,就是對塑料兄弟。”他拉過苗妙妙,“讓我蹭蹭國民閨女的熱度,說不定能争取個國民哥哥的頭銜。”

吳臻慢聲說:“國民閨女的哥哥難道不是國民兒子?”

賀思嘉:“……”

排好隊形,五位嘉賓同時面對鏡頭微笑。

而他們身後的LED屏正演示着恒星的一生,從生到死,炸開的元素鋪成星雲,星雲又孕育出新的恒星,譜寫宇宙永恒的循環。

這天,他們足足走了四百多公裏,卻沒能到達T市,而是在野地裏支起三個帳篷。

倒不是計劃失誤,而是節目組有意為之——論起折騰嘉賓,有錢有閑的國家電視臺怎麽能輸給地方臺?

賀思嘉自然和吳臻擠一個帳篷,野外蚊子多,他又特別招蚊子,于是提前在帳篷內外噴了不少花露水。等他洗漱好進了帳篷,差點兒沒給嗆死。

吳臻倒是很從容,因為他鼻子堵了,聞不出來。

“節目組沒準備防潮墊,晚上可能會冷。”吳臻整理着羽絨睡袋,輕聲提醒:“你最好把衣服鋪在睡袋下,聊勝于無。”

要知道地底寒氣非常冷,在野外露營,防潮墊必不可少。

而此時室外溫度只有6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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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思嘉愛答不理地“哦”了聲,還是照做了。

但半夜裏,忽然下起了雨。

賀思嘉說不好他是被雨聲吵醒,亦或被凍醒的。

他拿過手機看了眼時間,淩晨兩點半。

賀思嘉又閉上眼想繼續睡,卻越睡越冷,腳都凍成了冰塊。

淅淅瀝瀝的雨點打在帳篷上,賀思嘉完全不困了,他轉頭去看仍在睡着的吳臻,腦中突然産生個荒謬又可笑的想法——如果他們之間還像以前一樣,至少現在可以摩擦生熱。

賀思嘉譏诮一笑,正打算回過頭,帳篷裏卻響起另一道聲音。

“不睡了?”

吳臻的聲音很清醒,不帶半分睡意。

賀思嘉怔了怔問:“你什麽時候醒了?”

“比你早醒。”

如果不是吃了感冒藥,吳臻懷疑自己很難在這種環境下睡着,他問:“你很冷嗎?”

賀思嘉沒答腔,但意思明擺着。

“要不要跟我擠一下?”

賀思嘉嗤笑,如今他虛張聲勢的面具已被吳臻用一杯水澆褪,犯不着再裝模作樣,直接說:“以我們現在的關系,吳老師覺得合适嗎?”

“什麽關系?”

賀思嘉有點說不上來。

陌生人肯定不是。

同事?認識的人?好像都差了點兒力度。

但他很快又想,自己幹嘛要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只敷衍道:“不都告訴你了嗎,塑料兄弟呗。”

吳臻輕笑,“海衛一和海王星?”

他想賀思嘉多半不知道,海衛一原本不是海王星的衛星,它只是偶然靠近了海王星星軌,從此被捕獲。

兩顆星受潮汐作用影響,只會越來越接近。

或者相撞毀滅。

或者,海衛一撕裂為行星環,永遠陪伴海王星。

作者:嘉嘉:給吳老師買了杯雪梨汁。

阮雪梨:買我買我!

——

關于星星參考了雜七雜八的科普,越學習越覺得浪漫。

以及,潑水沒有攝像頭啊,看到好多大可愛誤會了。

我寫潑水是想破除兩人僵持的局面,嘉嘉一直戴着面具,以吞吞的性格肯定要做點什麽激出他的真實情緒,滑跪、談心、肢體親密感覺都不對,激出嘉嘉的怒氣最符合現狀。

以及,不用擔心我思路受影響,老讀者應該知道我一般都只管寫自己的,除非自己也感覺不對才修改。如果被喜歡那當然好,有争論也很正常。

愛大家,麽麽噠。

☆、第 41 章

後來賀思嘉還是睡着了,因為節目組的人良心發現, 多送了兩床睡袋。

也不知是不是受到吳臻唱眉戶戲的影響, 他夢見吳臻身着戲服,反串花旦, 醒來時就有點不好——他有反應了。

賀思嘉并不是個能忍的人,于是躲在睡袋裏偷偷解決。

他正投入呢, 忽聽吳臻問:“你在幹嘛?”

賀思嘉差點兒吓萎,瞪了回去, “裝什麽天真無邪?”

吳臻半坐起身, 視線逡巡在賀思嘉臉上, 笑問:“需要幫忙嗎?”

“敢過來閹了你!”

賀思嘉心想既然都被發現了,也不必再壓抑。他嫌睡袋禁锢了發揮, 幹脆鑽出來,平躺在睡袋上繼續, 絲毫不介意被吳臻看。

反正看了也摸不着。

賀思嘉鼻息愈發短促, 微微隙開的唇好似在索吻。

他略挺着上身, 單曲起一條腿, 連圓潤的腳趾也蜷縮起來。

盡管閉着眼,他仍然能感受到吳臻的視線, 隐秘的刺激使得身體更為興奮。

随着一聲悶哼,他釋放了。

賀思嘉洩力倒回睡袋上,平複着呼吸,半晌,他懶懶掀開眼皮, 掃了吳臻一眼。

其實也看不出什麽來,畢竟吳臻大半身體都藏在睡袋裏,只是望着他的眼神格外幽深。

賀思嘉莫名有種打了勝仗的快感,他扯過昨晚換下的T恤,擦了擦身,提上褲子。

身在荒郊野嶺,早飯當然得由嘉賓們自己準備,好在節目組有提供食材和工具。

賀思嘉跟梅慶商量後,打算熬一鍋青菜瘦肉粥,米都泡好了,吳臻才從帳篷裏出來。

其他人還當是感冒的緣故,紛紛噓寒問暖,賀思嘉暗自冷笑,菜刀重重砍向案板上的肉。

飯後,衆人繼續上路。

連着坐了兩天車,賀思嘉渾身都難受,好在今晚錄制就将結束。

他們今天只有一個主要目标,就是水保生态研究中心。

路上沒什麽事幹,睡覺是消磨時間的最優選擇。

當車隊停下,賀思嘉睜開眼,發現他們竟來到了一片棗林。

負責接待的是位青年村官,據他介紹,村裏的棗子會在九十月份成熟,現下正是收獲時節。

“早年有研究員來村裏開宣講會,分析咱們這兒的土壤适合種什麽,教大家怎麽搞水土保持耕作,當時只有幾個腦子靈光的年輕人肯聽,被選為典型戶,後來他們就成了村裏第一批富戶。”村官三十歲不到,言行舉止間還有屬于年輕人的熱情與銳意,“生态保護需要共同協作,科學家研究原理,我們農民負責實施。”

梅慶說:“有時候想說服農民,比搞科研還困難啊。”

村官滿心贊同:“跟農民講理論他們不懂,可一旦看到效果,大家的學習積極性比誰都高。咱們村的村民能幹又肯吃苦,所以才有了我們現在看到的萬畝棗林。”

賀思嘉分神聽着,見到滿樹圓棗,他難免想到上回媒體探班吳臻拿棗來比喻他的事。

他忍不住去看吳臻,對方并沒什麽特別的反應,好似已經忘了。

節目組安排了嘉賓體驗收棗,賀思嘉見村民打棗很有意思,主動要了根杆子。

他晃動長杆時,吳臻提着竹筐從他身後走過,一句很輕的聲音飄入賀思嘉耳朵——

“小棗打棗。”

賀思嘉猝然回頭,見吳臻蹲在地上撿棗,認真得就像什麽都不曾說過。

他內心糾結了下,不太想打棗了,有點想打人。

打棗很費體力,賀思嘉沒多會兒就感覺手臂酸疼,開始偷懶。

其餘人都在忙自己的,沒注意到,只有吳臻走了過去,“我來吧。”

賀思嘉頓時燃起一股雄心壯志,義正言辭地拒絕,“吳老師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過度樂于助人只會助長好逸惡勞的不良風氣。”

吳臻短促地笑了聲,“賀老師品德高潔,令人敬佩。”

賀思嘉自己吹的牛,跪着也得堅持,可真幹下來并沒有想象中難。

再次上車後,他活動着胳膊,吳臻輕捏了下他上臂,問:“累嗎?”

熟稔的動作幾乎讓賀思嘉忘了他倆僵持的關系,脫口而出:“還好,之前去軍訓基地練了半個月。”

吳臻頓了頓說:“我都不知道。”

賀思嘉态度又冷淡下來,“你不知道的多了。”

臨近中午,他們終于到了水保生态研究中心,作為綜藝收官期,正能量的主題宣講是必不可少的。

中心負責人領着他們參觀試驗基地,有人正拿着工具分解土塊,測量其中有多少土壤、土裏有多少有機含量,甚至連根莖都得一根根數清;也有人站在各項試驗儀器前記錄數據、采集樣品。

負責人一一為他們介紹,指着幾名研究員說:“他們現在做的‘土壤抗沖刷’試驗,就是通過鋼絲針将棉線來回穿進土裏,模拟植被根系。只有了解植被根系與土壤流失的關系,我們才能在不同土壤和環境條件下,選擇最适合的植被……”

賀思嘉聽得半懂不懂,在節目組的要求下親自參與了幾個小實驗,離開前,他還找研究員要了一塊土。

阮雪梨偶然看見了,問:“你拿土塊幹嘛?”

賀思嘉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小聲點兒,我有用。”

阮雪梨一頭霧水,見賀思嘉無意多說,只好壓下好奇心。

随後,負責人又帶他們去了站史陳列館。

館內存有幾十年來采集到的土壤樣品,直到今天,科學家們依然堅守着這份傳承。

“其實最開始黃河不叫黃河,叫河、大河、清河,直到唐朝才由官方确定下黃河的名字……”

“黃土高原并不是就地形成的,而是被西伯利亞的風吹來的,風中的土壤顆粒遇到暖氣流慢慢沉降,在兩百萬年的時間裏,逐漸形成了如今的黃土高原……”

“我導師是位著名科學家,他曾經說過‘黃河不清,我死不瞑目’,讓黃河變清是他畢生的信念和信仰。老人家三年前離世了,那年黃河輸沙量從過去的十六億噸下降至一億多噸,可以說基本實現變清,我想他應該可以安息了……”

負責人徐徐講述着黃河治理的成果,還有期間發生的故事。

如果說星空是詩意的,那大地就稍顯幾分質樸與沉悶,就連故事都少了些跌宕起伏,嚴謹又嚴肅。

但不論星空或大地,帶給賀思嘉的震動是一樣的。

夢境與現實交相輝映,人類才會對未來懷有更多期許。

這時,有節目組工作人員找到苗妙妙,送上了屬于她的任務卡。

“參與測流工作。”苗妙妙茫然念出任務內容。

中心負責人和善地笑了笑,“我們附近有座水文站,負責測量河段泥沙含量和水量數據,咱們現在搭車過去?”

一行人坐上中心的擺渡車,出發前往水文站。

當得知測量工作得在橫跨河道的吊籃上完成時,苗妙妙的眼神裏流露出幾分擔憂,而等她見到懸在十米高空正左右搖晃的吊籃後,擔憂變成了驚懼。

賀思嘉見她害怕,本想陪她上去,可導演不讓。

于是,他只能目送苗妙妙一臉視死如歸地登上吊籃。

通過操作室的操控,吊籃跨過堤壩,緩緩滑向河道中央。

賀思嘉手搭額頭向上望,忽聽吳臻問:“你的任務呢?”

“對啊!節目都快錄完了,你怎麽還沒領到任務?”阮雪梨也意識到不對。

賀思嘉撇了撇嘴,“第一天來集合的路上,我就收到任務了。”

“是什麽?”

“保密。”

賀思嘉一直将秘密憋到最後,等他們到了T市某家酒店的大堂,他終于透露了任務內容。

“導演讓我分別送你們一份有紀念意義的禮物,我都準備好了。”

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下,賀思嘉打開背包,先取出個盒子,送給梅慶一盒茶葉,“這是我們第一晚借住那家人收藏的茶葉,都是他們自己種自己炒的,聽他們說是品質最好的。”

梅慶喜歡喝茶,樂得接下,“謝謝了,我很喜歡。”

賀思嘉接着送了阮雪梨一副麥畫,是他在城隍廟裏買的。畫是用麥子顆粒粘成的,圖案是漓江風光,而阮雪梨從小就在漓江邊長大,自然也很滿意。

“妙妙,你今年要藝考了吧?”賀思嘉忽問。

苗妙妙毫無防備地點頭。

“藝考也不能忽略文化課,我們路過的Q市是高考強市,哥哥特意為你選了幾本輔導書。”賀思嘉取出書,拍拍苗妙妙瘦弱的肩,語重心長道:“好好學習,報效祖國。”

“……”

苗妙妙以前不認識賀思嘉,對賀思嘉的了解也大都來自媒體,其實觀感并不好。但經過幾天相處,她早就轉變了印象,賀思嘉并不像傳聞那般難以相處,反而很好說話,又非常照顧她。

可此刻感受着懷裏輔導書的重量,那些好印象正緩緩坍塌、崩散……

而賀思嘉已轉向最後一位嘉賓。

吳臻面上還帶着笑,見賀思嘉看了過來,微一挑眉。

“給你的。”賀思嘉遞出個塑料袋。

吳臻接過後掂了掂,手感有些沉,他打開袋子,發現是塊幹枯的土塊。

阮雪梨一見土塊就覺得眼熟,脫口道:“這好像是你找研究員要的土?”

“對啊。”賀思嘉坦然承認。

“有什麽意義嗎?不就是從裝土的筐子裏随便拿了一塊——”

“什麽随便?”賀思嘉振振有詞,“雖然它随處可見,也不值錢,但能為我國水土保持做出貢獻,怎麽能叫随便呢?”

“……”

阮雪梨表情一言難盡,梅慶也同情地瞥了眼吳臻,就連苗妙妙都開始反思,其實思嘉哥哥對她還挺好的。

“不錯。”吳臻微微颔首,“很浪漫的禮物。”

阮雪梨和苗妙妙異口同聲:“浪漫在哪裏?”

吳臻将土塊收回袋子裏,噙着笑說:“始于兩百萬年前,源自遙遠的西伯利亞,被風送來的歷史,還不夠浪漫嗎?”

作者:斯嘉麗:是我輸了。

——

黃河不清,我死不瞑目by朱顯谟

本章參考了劉國彬先生的演講。

愛大家,麽麽噠!

☆、第 42 章

賀思嘉深知吳臻的語言功底,短暫怔愣後就消化了。

但其他人就不那麽平靜了。

“我的天, 吳老師你也太會講了吧。”阮雪梨兩眼變成星星。

梅慶也笑着說:“被你這麽解釋, 倒感覺你的禮物最貴重了。”

唯有苗妙妙抱着自己的輔導書,再次陷入自閉。

嘉賓們跟節目組的人一一道別, 拉着行李箱各自回房,也預示着本次綜藝正式錄制完成。

賀思嘉進門後直沖浴室, 昨晚沒條件洗澡,他難受了一整天。

他躺在浴缸裏玩了把游戲, 又簡單沖了下淋浴, 吹幹頭發出來後, 就聽見手機響了。

“雪梨?”

“要不要去唱K啊?”

賀思嘉看了眼時間,六點四十。

“就我倆嗎?”

“當然不是啦, 我已經問了梅老和妙妙了,他倆都OK, 你和吳老師熟, 你去問他好嗎?”

賀思嘉沒直接答應, 而是說:“我還沒吃飯呢。”

“我也沒吃啊, 咱們出去吃呗。附近就有家購物中心,吃完飯直接上KTV。”

“……那好吧。”

畢竟梅慶都答應了, 賀思嘉不可能掃興,他在沙發上坐下,點開吳臻的微信。

距離上次聯系已經過去快兩個月,賀思嘉掃了眼定格的聊天記錄,又鎖掉手機。

他煩悶地踢開拖鞋, 略一思忖,決定直接去敲門。

吳臻就住在他隔壁,開門後見他穿戴整齊,還戴上了口罩和帽子,愣了愣問:“要出去?”

賀思嘉聞到了房間裏飄來的沐浴乳香,“嗯”了聲,“雪梨問你要不要去唱K,順便一塊兒吃飯。”

“好啊。”吳臻讓開身,示意賀思嘉進門。

但賀思嘉站着沒動。

吳臻盯着他看了會兒,回房穿上件外套,稍作僞裝就出來了。

酒店特意給安排了一輛車,路上,阮雪梨打開APP問大家吃什麽,結果收獲了一堆“随便”。

她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那我決定好咯,梅老和吳老師都愛吃辣是吧,購物中心裏有家本地有名的酸湯魚火鍋,不如就吃這個?”

見大家都沒意見,阮雪梨打電話訂了個包房,又繼續刷APP。

“有三家KTV诶,評分都差不多,我看看哪家團購劃算。”

賀思嘉一臉震驚:“你居然團購?”

阮雪梨大大方方地說:“團購怎麽啦?我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要養團隊、要保養做造型、要營銷,當然能省則省。”

梅慶聽得連連點頭。

賀思嘉嗤笑:“那吃火鍋你怎麽不團?”

“因為團購沒包廂啊,但我可以買代金券。”

“……”

酒店離購物中心非常近,雖然有點堵車,抵達時也只花了不到十五分鐘。

汽車駛入地下停車場,阮雪梨收到條短信,說:“我要先去下KTV。”

原來團購要求八點前人必須到,現在都七點過了,他們還要吃火鍋,肯定來不及。

阮雪梨打算先開包廂再多買點零食酒水,這樣應該沒問題。

吳臻就坐在靠門的位置,這會兒推開車門說:“我去吧,你們記得分開上樓,一群人太打眼了。”

賀思嘉忍不住嘀咕:“就說別團購吧,真麻煩。”

阮雪梨懶得理他,跟在吳臻身後下了車。

她第一個到火鍋店,只等了片刻就見到妙妙和梅老,三人點好鍋子和自己喜歡的菜品,卻依然不見吳臻和賀思嘉。

阮雪梨正想給兩人打電話,賀思嘉和吳臻就進來了。

“你倆怎麽這麽慢?”

賀思嘉沒吭聲。

吳臻睨他一眼,說:“遇到點意外,耽擱了。”

賀思嘉心不在焉地聽着,其實還沒怎麽緩過神。

确切地說,是他遇上了意外,而吳臻幫他擋了災。

賀思嘉最後一個下車,阮雪梨訂的火鍋店在5B層,可他進了電梯并沒有找到5B按鈕,只好先到五樓再坐扶梯。

購物中心每層樓商家都很多,導視系統又不夠完善,賀思嘉上扶梯時打開了手機導航,因此沒注意到從旁邊扶梯下來的吳臻。

他正輸入火鍋店名字呢,忽然聽有人喊“小心”,出于本能地擡頭,就看見吳臻以令他眼花的速度,靈巧翻過上下扶梯中間的扶手,擋在他身前。

一切發生得太快,他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接着便聽見聲悶響。

直到現在賀思嘉腦子都很亂,只知道是他前面的人沒看管好行李箱,導致行李箱滾落,差點砸到他。

當時現場亂糟糟的,有人按停了電梯,有人在看熱鬧,也有人很害怕,吳臻趁亂拉着他就跑了。

“什麽意外?”見賀思嘉有些傻傻的,阮雪梨幾人都很擔心。

吳臻活動了下肩胛骨,摘掉口罩說:“沒事,思嘉走錯扶梯了,我下來時正好遇上……”

他輕描淡寫解釋了經過,聽得三人一陣後怕。

“讓我看看,骨頭傷着沒?”梅慶讓吳臻去沙發上趴着。

“沒,都不怎麽疼,回去擦下藥——”

“別廢話,趕緊去趴着!”

梅慶軍醫出身,雖然早已換了行業,但基本的判斷力還在。

他掀開吳臻衣服小心檢查過後,松了口氣,“确實沒傷到骨頭,但可能有軟組織挫傷,還是去趟醫院保險。”

吳臻坐起來,拉下衣服,“去醫院太麻煩了,等回B市再說。我心裏有數,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梅慶一想也是,他們當明星的若在醫院被拍到,又不知要被傳成什麽樣,“那這樣,先找店裏的服務員買點藥,我給你推一推。”

吳臻沒再拒絕,道了謝。

梅慶又嘆了口氣,“這回請你來錄綜藝,搞得你又生病又受傷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吳臻瞟了眼悶不吭聲的賀思嘉,淡笑着說:“您不請我,我也得來。”

賀思嘉睫毛微顫,嘴角繃直。

因為突發的意外,大家原本不打算去唱K了,但吳臻反複表示自己很好,吃飯時也沒什麽異常,衆人才逐漸放下心。

吳臻也有意讓他們安心,到了KTV第一個點歌,還是首特別喜慶的歌。

有他帶頭,其餘人也跟着唱了幾首。

梅慶喜歡唱紅歌和各種戲曲,阮雪梨喜歡當下的流行歌,至于苗妙妙點的歌大家都很陌生,什麽道姑朋友、真相是真——反正賀思嘉從來沒聽過。

此時他表面上已經恢複正常,同樣唱了幾首歌。

他意在發洩,點的歌節奏都很High,唱時也沒用技巧,純粹幹嚎。

其實他聲線很好,但每一首歌總會連續破音,非常有喜感,也很折磨人。

在賀思嘉又和梅慶合唱完一首《精忠報國》後,吳臻按了按耳屏,借口上洗手間離開了。

阮雪梨同樣搓了搓飽受折磨的耳朵,抱怨說:“思嘉你不能好好唱一首嗎?”

“我哪兒沒好好唱?”

“上回咱們在草原上,你唱的那首俄羅斯民謠多動聽啊,我差點就pick你了。”

梅慶也好奇地轉向賀思嘉:“思嘉還會唱俄羅斯民謠呢?”

苗妙妙也是滿臉懷疑。

賀思嘉半笑着道出實情,“其實那首歌我只記得幾句歌詞,其它部分都是我亂唱的,你沒聽出來?”

阮雪梨:“……”

但在衆人的要求下,賀思嘉還是答應認真唱一首。

正好熒幕上切換了一首新歌,他盯着MV中戴眼鏡的微胖歌手,說:“就唱這個吧,誰點的?占用一下。”

阮雪梨立刻舉手,“随便唱!”

因此當吳臻回來時,就看見賀思嘉站在包間裏的小舞臺上,依然拿着話筒。

他腳步微凝,面不改色走回位置上,只是默默坐到了距離小舞臺最遠的對面。

冷暖色調的燈光交替照在賀思嘉面龐,時而清冷時而柔和。

梅慶搖晃着鈴铛,苗妙妙和阮雪梨随節奏揮動雙臂。

吳臻瞄了他們一眼,頗為困惑地皺了下眉。

忽然,他感覺到褲兜裏傳來震動,拿出手機一瞧,是經紀人發的微信。

他回複了幾個字,卻在賀思嘉唱出第一句時,頓住了手指。

那是極為動聽的聲音,也是直擊心靈的聲音。

不再幹嚎的賀思嘉聲線清澈悠遠,雖然唱着歌詞,卻像在娓娓講述一段故事。

曲中留白的想象,非常令人觸動。

而被吳臻注視的人同樣深感觸動,不是賀思嘉自戀,而是這首歌的歌詞字字剜心。

“像我這樣懦弱的人,凡事都要留幾分,

怎麽曾經也會為了誰,想要奮不顧身……”

吳臻不知道賀思嘉唱歌時在想什麽,想起了誰。

但賀思嘉一定很寂寞。

他凝望着對方的眼睛,仿佛望見碎落的星光跌入長河,讓他想到很久以前曾讀過的一句話——清醒的人最荒唐。

手機在不斷震動,經紀人似乎很着急,又發來幾條微信,但吳臻已無心去看。

随着旋律進入尾聲,賀思嘉輕輕唱出最後一句。

“像我這樣莫名其妙的人,

會不會有人心疼……”

一曲終結。

唱歌的人放下話筒,聽歌的人都沒有反應。

梅慶早忘了繼續搖鈴铛,阮雪梨和苗妙妙也都呆呆的。

“會。”

吳臻忽然說。

賀思嘉怔了怔,下意識笑了。

同時,包間裏也響起了瘋狂的鼓掌和尖叫聲。

“天啊,思嘉你當演員簡直屈才,改行當歌手全球巡演都開1800場了!”

“格萊美都拿到了!”

“可惜了,沒錄音,思嘉再來幾首啊。”

……

喧鬧間,吳臻一直安靜看着賀思嘉。

心尖溢開一種很陌生的情愫,以前從來沒有過。

好似砂礫中開出玫瑰。

風霜帶不走的玫瑰。

作者:《像我這樣的人》by毛不易

這首歌就是這個故事的靈感來源了,小修一下。

帶行李箱或者大物件建議有條件還是別走扶梯,我有次就差點被箱子砸到,幸好有好心人反應快沖上來擋住了

以及,坐扶梯真的不要玩手機……

愛大家,麽麽噠~

☆、第 43 章

臨近十一點,賀思嘉去了趟洗手間, 回包間時經過安全通道, 他腳步一頓,推門走了進去。

吳臻正在樓道的垃圾桶旁抽煙, 聽見動靜轉過頭,見是賀思嘉便放松了, 微微笑了笑。

“給我支煙。”賀思嘉說。

“不給。”

賀思嘉一愣。

“別抽了,嗓子這麽好, 抽壞多可惜。”

賀思嘉沒說什麽, 也沒離開。

他背倚樓梯扶手, 眼睛盯着吳臻拿煙的手,半晌, 突兀地開口:“謝謝。”

吳臻稍微一想就知道賀思嘉在謝什麽,“不客氣, 當時的情況換誰遇上了都會幫忙。”

賀思嘉卻不這麽認為, 如果有危險的不是他, 吳臻頂多提醒一句。對方看似溫和實則冷漠, 稱得上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所做的每件事都有目的。

他忽然感到倦怠, 無意再和吳臻兜圈子,上前取走對方手裏的煙,深吸了口。

“我有時候真不懂你在想什麽。”

吳臻深深看他一眼,“你想知道什麽?”

賀思嘉咬着煙嘴,“梅老說, 你是因為我才接的綜藝。”

“嗯。”

賀思嘉輕嘲一笑,“但殺青以後,你的态度讓我覺得咱們已經斷了。”

“我從來沒這麽想過。”

吳臻頓了頓,又重複道:“從來沒有。”

“那你想什麽?”賀思嘉語氣微冷,“釣魚?還是炮/友當膩了想玩戀愛游戲?你又有多少真心?你了解我嗎?”

面對連續的質問,吳臻沒有立即開口,其實他有千萬種語言可以安撫賀思嘉,回避他不想回答的問題,但臨到嘴邊,他選擇了最直白也最真實的一種,“至少我想要了解你。”

他沒什麽表情地補充,“在你之前,沒有別人。”

賀思嘉消化了幾秒,才明白吳臻是指在他之前,從未有過想要了解一個人的念頭。

他仍然冷着臉,但他知道,這已經是吳臻在現階段最大限度地開放自我,再多就顯得假了。

至少,對方口中的“想了解”應該是真心話。

“要是我拒絕呢?”

“如果是你深思熟慮後做下的決定,我尊重。”

賀思嘉嗤笑。

“不過,”吳臻直視着他,“別讓我找到一點空隙,你知道的,我觀察能力還不錯。”

“……靠!”

賀思嘉将剩餘的小半截煙頭扔向垃圾桶,煙頭碰到垃圾桶邊緣,反彈回地上。

他轉身拉開門,剛邁開腿又停下了。

吳臻正蹲在地上撿煙頭,擡眼看了過來。

賀思嘉從兜裏摸出張房卡扔給他,唇角微擡,半真半假地說:“不是想了解我嗎?今晚給你留門。”

然而賀思嘉一回房間就把門反鎖了,悠哉哉去了浴室。

他洗完澡出來,似是不經意瞟了眼緊閉的房門,也不知吳臻有沒有來過。

念頭轉瞬而逝,賀思嘉揉了揉胃,感覺有點餓,他今天吃火鍋時心事重重,沒怎麽吃飽。

房間冰箱裏有兩桶方便面,賀思嘉直接開了一桶,正在燒水,忽然聽見“咚咚”的聲響。

聲音是從身後陽臺傳來的,像是有人在叩玻璃。

那一瞬,賀思嘉冷汗都出來了,他住在二十八層,陽臺上怎麽可能有人?!

他猛地回頭,就見吳臻站在陽臺上,半倚着落地門,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玻璃。

“……”

賀思嘉簡直都傻了,蜘蛛俠嗎?

他小跑着去開門,眼中有壓不住的震驚,“你、你怎麽過來的?”

吳臻答非所問,“你說要留門,我見正門進不去,那應該是指陽臺的門吧。”

賀思嘉被冷風吹得一哆嗦,僵化的大腦還算剩下了點思考能力,“你該不會從你房間陽臺上跳過來的吧?”

“真聰明。”

“……”

賀思嘉觀察了下兩個陽臺間的距離,是相隔挺近的,可這麽高的樓層,吳臻以為自己在拍動作片嗎?

“外頭還挺冷的,我可以進去嗎?”吳臻笑着問。

賀思嘉還懵着,下意識讓開身。

吳臻目的得逞,不急不緩地進了門,一眼就注意到桌上的泡面盒,“還有嗎?我也餓了。”

賀思嘉關上門,心裏有些後怕,沒好氣道:“你自己泡。”

吳臻熟門熟路打開冰箱,取出僅剩的一桶泡面,邊拆包裝邊說:“什麽時候有機會嘗嘗你親手做的菜?”

賀思嘉斜睨他一眼,察覺到吳臻的态度有所變化,似乎經過不久前的交談,對方接收到了某種信號。

事實上,自己沒有直接拒絕,未嘗不是一種暗示。

或許在他潛意識裏,确實想要試一試。

雖然不嘗試會很安全,可同樣也會錯過。

從小到大的經驗告訴他,感情維系需要雙向努力,既然吳臻肯釋放一點真心,他何不勇敢一點,試着給出對等的回應。

盡管那點真心看上去很吝啬,但對吳臻的謹慎而言,已是淩駕于理智之上的退讓和遷就。

賀思嘉拔掉電熱水壺插頭,“別假裝失憶,錄綜藝時難道我沒做?”

“我是指只給我做。”

賀思嘉輕嗤,“想得真美。”

吳臻擠着調料包,漫不經心地問:“再塑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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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一回片場,梅慶就招來名工作人員,安排對方去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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