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回片場,梅慶就招來名工作人員,安排對方去送錢
擡頭,神情頗為複雜,“他早就告訴趙壁了……”
陸馨面色稍霁,也沒表态自己準備做什麽,只讓賀思嘉先去工作。
到了《黃河行》最後一期播出的當天,賀思嘉正好從國外拍完免稅店代言廣告回來,落地時已快淩晨,是吳臻開車來接的他。
上車後,吳臻就遞來一杯封裝好的熱咖啡,“你馨姐呢?”
賀思嘉捧着咖啡暖手,半開玩笑說:“她怕看見你就忍不住拿小拳拳捶你,所以先打車走了。”
吳臻發動了車,淺淺一笑,“恐怕不是小拳拳,是鐵拳。”
畢竟昨天陸馨才在電話裏跟趙壁吵了一個多小時,其中半小時都在陰陽怪氣內涵他。
路上,賀思嘉刷了會兒微博,意料之中在熱搜裏找到了自己的名字,點進tag,時實裏各種調侃——
“誰還敢說自己窮到吃土,反正我不配!”
“影帝是哪家口才培訓班的優秀畢業生?有聯系電話嗎?我想報個班。”
“斯嘉麗就是随手抓一把風,臻兒也能讓大氣流為他開花吧。”
“555怎麽那麽浪漫,脫腐幾萬年居然get到了舞鶴的騷點,別想騙我下崆峒山!”
賀思嘉漸漸刷出了疑惑,完完整整念出一句,“……所以崆峒山是什麽意思?”
吳臻結合語境猜測,“應該是恐同?”
賀思嘉一下子笑了,邊笑邊問:“綜藝你看了嗎?”
“晚上和開陽他們團年,沒來得及,待會兒一起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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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本來是要去吳臻家的,但最後也沒去成,因為中途賀思嘉接到了賀啓耀的電話,對方要他馬上回家。
賀啓耀很少給他打電話,讓賀思嘉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又闖禍了,或者和吳臻的關系被捅到了他爸跟前,到家後才知是薛冉的奶奶重病入院,作為薛家未來的親家,他們全家都得上醫院探望。
而這一探望,就将薛冉跟賀瑾的婚事給提前了。
兩人原定今年十月舉辦婚禮,但薛冉奶奶很可能熬不過夏天,她唯一的心願就是想親眼見證孫女結婚。
于是,在距離春節還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薛賀兩家同時忙碌起來。
婚禮籌備非常繁瑣,連一向清閑的俞芷蘭都忙得腳不沾地,唯有賀思嘉萬事不管,依然深陷于永遠做不完的工作中。
他的電競劇已經開播,每周四集,要一直播到三月初。
開局收視并不占優,可随着寒假來臨,加之電視劇節奏明快,劇情線熱血、感情線甜蜜,往後幾周收視率和口碑都直線上漲,漸漸爬升至同檔期第一。
賀思嘉瘋狂吸粉的同時,還意外在直男圈裏刷了一波好感度,因為他游戲是真打得不錯,幾次宣傳活動随機抽選觀衆打排位上分效果都非常好,就連一塊兒彩排訓練的國家電競隊隊員,都客套地誇過他幾次。
随着電競劇的收視群體日漸趨于穩定,賀思嘉也終于迎來了年度最大挑戰——春晚舞臺。
很早之前,賀思嘉向吳臻取經時,對方就告訴他“反正上臺也會緊張”,可如今明明還在後臺,他就已經開始緊張了……
他尚且如此,更不用提另外幾個搭檔,唯一表現得相對鎮定的,只有宿寒英。
但宿寒英未必就不緊張,他只是沒有表情罷了。
作為舞臺經驗最豐富的人,賀思嘉自認有責任幫助大家緩解緊張情緒,順便也幫助自己。他想到吳臻那招調整情緒的辦法,感覺此刻也适用,便說:“要不要來玩個游戲?”
見大家都看了過來,賀思嘉模仿吳臻的口吻,“普通人的極限記憶是十到十二個不規則數字——”
“十二個有點少吧?”一位隊員弱弱質疑。
“對啊,圓周率我只看幾秒就能背到三十多位。”另一人附和,瞄了眼沈央說:“bee五分鐘能記下100個不規則數字。”
賀思嘉:“……”
行吧,散了吧。
賀思嘉當場表演自閉,突然感覺耳朵被碰了下,轉頭就見吳臻笑吟吟站在身後。
“你怎麽過來了?”
他的合唱排在開場第三,而吳臻的小品都在十點以後了,這會兒根本不到候場時間。
“擔心你緊張,來看看。”吳臻輕摟了摟他肩膀。
賀思嘉尋思吳臻辦法多,便問:“那你能讓我不緊張嗎?”
“不能,但我可以陪你一起緊張。”
“……”
雖然都是廢話,但有吳臻在身旁,賀思嘉确實安心幾分。
臨上臺前,賀思嘉望着來來往往的舞蹈演員,忽聽吳臻說:“別總想着出錯,你練得那麽熟,只要第一句沒錯,之後都不會錯。”
對方隐蔽地捏了下他的手,“加油,我在臺下看你。”
賀思嘉點點頭,深吸口氣,邁向舞臺。
伴随着輕快的前奏,賀思嘉與國家電競隊隊員齊齊登臺,他一身紅西裝站在幾人中間,手持話筒的一幕被鏡頭捕捉,化為信號波導入千千萬萬觀衆眼中。
C市。
吳臻家裏的電視已調到最大聲,全家十來人圍坐餐桌旁,一邊吃飯一邊等着吳影帝的小品。
可忽然間,四歲的小女孩跳下椅子,“噠噠噠”跑到電視機前。
“缇缇,不許離電視那麽近,快過來!”一位三十來歲的女士喊道。
另一位年紀稍大些的女人輕輕笑道:“我還以為是臻臻出來了呢,缇缇,你小叔又不在,看誰那麽入迷呢?”
吳缇手指向屏幕上身着紅西裝的青年。
女人覺得有些眼熟,似乎是兒子上部電影的合作演員,她打趣說:“缇缇這麽小就知道喜歡漂亮哥哥——”
“不是哥哥,是小嬸!”
小女孩如是說。
作者:吳媽:瞳孔地震。
——
愛大家,麽麽噠。
我還是硬撐着沒睡,晚了一小時,發個紅包吧~
☆、第 52 章
室內笑鬧聲一靜,随即爆發出更大的動靜。
“缇缇多貼心啊, 這才多大都知道替二嫂分憂了。”
“咱們缇缇眼光真不錯, 給你小叔找了個這麽帥氣的小嬸。”
“叫賀思嘉吧,我們學校裏很多小女生都喜歡他。”
“小夥子确實精神, 說起來臻臻都快三十了,什麽時候帶個男朋友回來?”
“我哪兒管得了他, 從小主意就大。”
……
大人們并未将吳缇的童言童語當一回事,繼而談起了日常操心的話題。吳缇則專注盯着電視機, 聽着漂亮小嬸唱歌, 笑得口水直流。
而此時的賀思嘉內心是崩潰的。
他開口唱出第一句歌詞後, 确實如吳臻所說,心态漸漸平和, 信心驟然飙升。但他們并非站樁唱歌,也有一些簡單的舞蹈編排和互動。
賀思嘉按照排練節奏, 先和左邊的沈央對視合唱, 見對方笑容僵硬得宛如紙紮人, 還臨場發揮做了個wink幫沈央緩解情緒。接着, 他又轉向右邊的宿寒英,眼睜睜看着對方在一個小弧度的跳躍後掉了耳返。
盡管宿寒英以一種帥氣的、連賀思嘉都頗為驚豔的姿勢接住了耳返, 但原本節奏感就很差的人直接進錯了拍子,對口型失誤。
百萬調音師耗空精血,甚至修出了電音才勉強入耳的歌聲,在宿寒英張嘴之前就響徹舞臺——
他們,果不其然翻車了。
賀思嘉萬念俱灰, 好在反複練習讓他産生了本能記憶,即便身處災難現場,他也撐開了一片結界,保護自己還算順利地完成了舞臺。
下場後,賀思嘉後背都被冷汗浸濕,心跳快得要爆炸。
其餘人或亢奮或虛脫,唯有宿寒英依舊神情淡淡。
但沈央察覺到男友隐藏的失落,擔憂地握住對方一只手。
“沒事,我盡力了。”
宿寒英回握住他,忽然頓住腳步,無視周圍的鏡頭,朝幾位搭檔微微躬身,站直後極為認真地說:“很抱歉,浪費了大家的努力。”
幾名隊友面面相觑,似有些手足無措。
賀思嘉卻笑了,一年多過去,宿寒英仍如綜藝裏表現的那般,雖稍顯冷漠,卻很有教養和擔當。
他如老父親般慈祥而欣慰地拍拍對方肩膀,說出自己曾經對宿寒英的評價,“真是勇敢的好孩子,粉了。”
年度任務雖未能挑戰成功,卻也不算失敗,賀思嘉總算能卸下擔子,可以安心觀看春晚了。
他坐在第一排靠左,與吳臻相隔兩桌。
臺上兩位年輕人正在講相聲,和往屆不少尴尬到頭皮發麻腳趾摳地的相聲不同,他們沒有刻意加塞網絡詞彙,整體風格帶着點老派相聲的文氣,卻不乏新意和風趣。
賀思嘉被逗得哈哈大笑,下意識去看吳臻,隔着好幾顆人頭,竟發現對方也在看他。
“假如很多人同時大笑,每個人都會習慣性看向自己喜歡的人。”
賀思嘉忽然就想到趙緋說過的一句話。
在滿堂哄笑聲中,他輕輕按了按心髒的位置。
當晚,吳臻演出的小品中規中矩,其實劇本有點尴尬,但他表演得很有分寸感,帶得汪潮生都稍微自然了些。
賀思嘉坐在臺下,非常捧場地發出罐頭笑聲,輪到別人時又一秒變臉,并未發現導播數次切了他的反應,助力他又貢獻出一組表情包。
他們一直待到春晚散場,等到私下相處時,已經是賀思嘉送吳臻去機場的路上。
“都這麽晚了你還要回家?”賀思嘉開着車問。
吳臻正在給家人發微信,“家裏有守歲的習慣,除夕晚上都會通宵打麻将。你呢?家裏有人等嗎?”
“多半睡了。”賀思嘉以往除夕都在家,并不知道有沒有人等他,但想來是沒有的。
吳臻擡臉,笑着說:“那跟我回家算了。”
賀思嘉瞟他一眼,“好啊。”
吳臻愣了愣,“你說真的?”
其實有那麽一瞬間,賀思嘉真想不管不顧跟吳臻走了——除了一張買機票用的身份證,什麽都不帶。
可他不能,他還有很多安排、很多工作。
“這次是假的。”他說。
吳臻聽懂了他的暗示,輕輕一笑,“那就下次。”
到了機場,兩人在車裏互道新年快樂,賀思嘉目送吳臻進了貴賓中心,等對方背影消失在門後,他也沒有立即走人,而是仰靠在椅背上發了會兒呆。
忽然,他聽見窗戶被叩響。
——吳臻又回來了。
“怎麽?”賀思嘉茫然摁下車窗。
吳臻遞來一杯熱飲和一個印有機場Logo的紙袋,“你晚上沒怎麽吃,随便拿了點漢堡蛋糕,先填填肚子。”
賀思嘉輕輕眨了下眼睛,接過。
“你剛才都不說一聲,萬一我走了呢?”
吳臻沒有回答,只是口罩外露出的眼睛似在說——我知道你不會走。
賀思嘉将紙袋放在腿上,轉眼看吳臻,片刻後沖對方勾勾手指。
吳臻卻抓住他食指,上身半探入車裏,隔着口罩,在他唇上輕輕一吻。
“真走了。”
“……好。”
但吳臻并沒有動。
半晌,賀思嘉忽然拉下他的口罩,吻了上去。
車外寒天凍地,他們在一方狹小而沉靜的空間裏,舌尖舔舐着舌尖,交換彼此的溫度。
吳臻回到位于C市的家中,已經快六點了。
一開門,他就聽到了搓麻将的聲音,接着便是親人們熱情地招呼。
除了遠在澳洲的爺爺和姑姑一家,以及早已入睡的吳缇,吳家所有人都在。
電視上應該是二度重播春晚了,吳母蘇丹夏端了碗爐子上煨着的佛跳牆出來,“炖了六七個小時,趕緊喝點兒。”
吳臻笑着道謝,拿起勺子時就聽見了熟悉的前奏,是他陪賀思嘉練過很多次的曲子。
屏幕上,賀思嘉站在華麗的舞臺中央唱歌,而在數個小時前,舞臺和人都還在吳臻眼前。
“剛才缇缇還說這是她小嬸呢。”蘇丹夏挨着兒子坐在沙發上,眼中笑意正濃。
吳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你要真能領個這麽漂亮的男朋友回來——”
“那我就領他回來。”
蘇丹夏有點懵。
“争取,明年。”吳臻喝了口湯補充說。
蘇丹夏微微斂了笑,“認真的?”
“嗯。”
“沒逗我開心呢?”
“他真跟我回來了,你再開心也不遲。”
蘇丹夏平複了下心緒,起身走到某張麻将桌旁,柔柔地問:“老吳,你以前是不是有個朋友,家裏開溫泉度假山莊的?”
吳父點點頭,“怎麽了?”
“他家那個山莊我去過,環境很不錯,比酒店好多了。”蘇丹夏眼裏有壓不住的愉悅,“趁着過年,咱們上門走動走動。”
“都好幾年沒聯系——”
“臻臻明年就要結婚了!”
吳臻:???
小問號突然冒出了許多朋友。
一夜之間,“小嬸”大名被每個吳家人銘記于心,包括遠在澳洲的親戚們。而賀思嘉并不知道這一切,他回家後果然只有一室冷清,早早就洗漱上床了。
年初一,賀思嘉去了外公家裏。
年初四,他正式複工。
年初九,吳臻回到B市,并收到了賀瑾與薛冉的婚禮邀請函。
婚禮定在三月三日。
而且很巧,地點正好選在了賀家名下一座名為“宴仙閣”的私人山莊。
可惜那日天翁不作美,B市從前兩日就開始降溫,明明初春已至,半夜裏竟下起大雪。
早上雪仍未停,只是轉成了小雪。
細雪碎碎,如風卷玉沙。
吳臻撐傘來到婚宴大廳門口,就看見一身正裝的賀思嘉在和趙緋等人聊天。他将收好的傘交給一名服務生,忽聽有人在叫他,原來是英國留學期間認識的幾位朋友。
他們有些日子沒見了,其實算不上很熟,不過此時倒适合敘舊。
賀思嘉這會兒已經發現了吳臻,他慢步走來,站在吳臻身旁,笑着與衆人打招呼。
一人問:“你是賀瑾的弟弟嗎?”
沒等他回答,吳臻便搭住他肩膀,不正經地笑笑,“思嘉是我弟弟。”
那人笑罵:“人家跟你一個姓嗎?”
賀思嘉玩味地想着,要一個姓還不容易?将來讓吳臻冠夫姓呗。
他沒在這裏待多久,很快又去忙別的了。
不管他和家人有多少矛盾,在外人眼中,他始終姓賀,是賀家的小兒子。
臨近中午,雪終于停了。
賓客們也早已轉入婚宴大廳。
場內布置一看就是由金錢堆出來的,賀思嘉不清楚花了多少,但他想如果自己也有結婚那天,必須不能這麽土。
他坐在主桌,而吳臻則和認識的朋友坐在稍遠一桌,兩人間還隔着花廊。
賀思嘉想去找對方,可燈光太暗,人又太多,他什麽都看不清。
“嘉嘉,你老扭頭是在看什麽?”賀啓耀早就注意到小兒子的動靜,忍不住問。
賀思嘉敷衍地笑笑,“沒什麽。”
賀啓耀打量他片刻,說:“認真點,一會兒上臺該說什麽都準備好了嗎?”
“嗯。”
賀思嘉今天的任務是給賀瑾送戒指,理所當然要說一番祝福的話,策劃團隊早就給了稿子。
可等他真正走上臺那一刻,當主持人問他對新人有什麽祝福時,那些背下來的句子忽然就拆解為無數筆畫,逐漸淡化、消失。
他手裏還捧着戒盒,盒中安放着一枚璀璨鑽戒。
賀思嘉并沒有在意賀瑾,而是靜靜看着頂戴冠冕、頭罩白紗的新娘。
臺上突如其來的安靜,讓氣氛顯得有幾分怪異。
賀啓耀面色微沉,俞芷蘭緊張地攥住披肩一角。
“嘉嘉?”賀瑾警告性地提醒。
賀思嘉倏然笑了,剎那間,他發現自己放下了。
雖然很早以前他已不再喜歡,但始終沒有放下,直到此時此刻,他望見薛冉毫無歡喜的眼睛,還有對方矜持又刻板的微笑,終于連一點殘餘的情緒也不再有。
不喜歡,亦不怨恨。
但終究是他曾向往過的女孩,是年少時曾帶給他溫暖和光耀的女孩。
賀思嘉忽然懂了《玩古》劇本中,金立夏最後一次見到暗戀的女生,為什麽只說了簡單四個字。
因為當你真心想要祝福一個人時,最真實與最直接唯有那一句——
“祝你幸福。”
作者:【八卦】今年春晚誰假唱、誰翻車?
1樓:我宿哥假唱一首、翻車一首。
2樓:插秧女孩倒也不必如此誠實……
——
愛大家,麽麽噠
☆、第 53 章
“祝你幸福。”
簡單四個字,勾得新娘落下眼淚。
薛父将女兒的手遞給賀瑾時, 薛冉沒有哭。
LED熒幕上放映朋友們偷錄的婚禮祝福時, 薛冉沒有哭。
聽賀瑾表達愛意時,薛冉沒有哭。
可賀思嘉的的祝福卻讓薛冉情緒失控, 眼淚直往下掉,甚至沒辦法完整說出一聲“謝謝”。
賀瑾笑容愈發僵硬, 好在主持人業務水準過硬,三言兩語化解了尴尬, 薛冉也配合地破涕為笑。
賀思嘉回到臺下, 俞芷蘭當着同桌薛家人的面不好多說什麽, 只牽強地解釋:“嘉嘉這兩天太緊張了,連背好的詞都忘了。”
薛家人很給面子地笑笑, 賀思嘉同樣在笑。
賀啓耀盯着小兒子的側顏,暗暗嘆了口氣。
臺上, 主持人邀請了薛冉奶奶上臺, 想來又是一輪煽情。
所有人都在鼓掌, 賀思嘉心不在焉地拍着手, 目光停留在一盒喜糖上。
他從盒子裏挑了顆糖剝開吃了,把玩着糖紙時心念一動, 賀思嘉翻出剛剛給小朋友們簽名用的筆,在糖紙上寫下一行字。
等到他跟着薛賀兩家人去各桌敬酒,便逮住機會,将糖紙偷偷塞入吳臻手裏。
當時,賀瑾正在向家人介紹他在英國認識的朋友們, 輪到吳臻時,有人認出了這位大影帝,賀瑾便順勢多提了幾句,還對賀啓耀說起了吳臻對賀思嘉的照顧。
賀啓耀舉杯笑道:“多謝吳先生了。”
吳臻含蓄一笑,“賀伯伯不必客氣。”
賀啓耀不着痕跡地打量吳臻,他隐隐察覺對方的眼神似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不帶好奇、沒有惡意、更不像大多人般敬畏,卻莫名令他在意。
但賀啓耀此刻也無心探究,只多看了這位斯文俊秀的年輕人幾眼,便笑着與他碰杯,寒暄了幾句又轉向下一桌。
一行人離開後,吳臻仍盯着他們的背影,視線從賀啓耀和俞芷蘭身上轉移至薛冉與賀思嘉之間。
半晌,他背過身展開掌心裏的紙團,上面寫着“兩點,1230房”。
山莊內除了幾棟別院外,還有一棟客房樓,今日開放了其中1-10層,專供客人們休息。
而賀思嘉指定的房間在頂層12樓,房間號恰好是吳臻的生日數字。
房間在靠右盡頭,走廊有扇玻璃窗,透映着雪後純淨的天空,宛如一面蔚藍的鏡子。
吳臻按響門鈴,門很快打開了。
賀思嘉站在門後,已經換下正裝,睡衣松松套在身上。
他雙臂環胸,佯作冷肅,“你遲到了。”
遲到了兩分鐘。
“叫我來做什麽?”
吳臻沒接這茬,一邊換鞋,一邊打量着屋內陳設。
這是一間行政套房,裝修風格偏中式,客廳外連接一座很寬敞的露臺。落地門半敞開,帶着淺淡梅香的風灌入室內,輕輕撩動着半透明的窗紗。
賀思嘉正朝屋裏走,忽然步子一頓。
他半回過臉,早上特意修飾過的眉似劍鋒淩厲,在背光的陰影裏,給人一種飛斜入鬓的視覺錯覺。
“吳老師又假正經了,當然是讓你陪老爺我睡午覺。”
吳臻眼裏透出少許笑意,“膽子還挺大。”
“又沒人會知道。”
“就不怕有人給你爸媽通風報信?”
“誰敢?”
賀思嘉得意地沖他勾勾手指,引他到露臺,“看到沒?”
“看什麽?”
“山莊,怎麽樣?”
“很漂亮。”
确實漂亮。
從露臺向下看,能将大半山莊納入眼中——亭臺樓閣如銀裝玉砌,青枝寒梢上都堆積着一層厚重白雪,莊內最中央的池塘好似鑲嵌在冷玉上的瑩碧寶石,池面薄霧缭繞,如煙似霞,很有武俠小說中文字勾畫的意境。
“宴仙閣的産權是我的。”賀思嘉說。
是他十八歲的生日禮物。
當年他剛出國不久,或許賀啓耀心中愧疚,在他成年那天,便将賀家最好一座山莊的所屬權轉給了他。
“吳仙君,是不是覺得自慚形穢配不上本莊主了?”
“那誰配得上,薛冉嗎?”
盡管吳臻說話時在笑着,賀思嘉還是驟然變臉。
片刻靜止後,他做出了一個連自己都難以理解、荒謬又滑稽的反應,居然轉身就朝屋裏跑。
然而跑是跑不掉的,他被吳臻壓在了露臺的落地窗上。
吳臻一只手撫過他耳後,慢慢移向脖子,搭在他頸側跳動的脈搏處。
“你無關情/欲喜歡的人,就是薛冉?”
吳臻的神情辨不出喜怒,語氣也平常得像在談論天氣,但賀思嘉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他咬了下唇說:“我以前确實喜歡她,但——”
吳臻放開了他。
賀思嘉怔了怔,有點不高興。
他們說好有問題直接坦白,但吳臻似乎不想聽他說?
就在他以為吳臻又要冷言冷語時,對方卻擡手将他的額發反梳向後,接着,一個很輕的吻落在他額頭。
“過去了嗎?”吳臻問。
賀思嘉摸摸被親的地方,輕輕笑了。
“我現在只和你過不去了。”
其實就像春晚上臺唱歌一般,那些糟心的過往一旦開了口,剩下的故事自然而然也就好講了。
賀思嘉說了很多,盡管話題嚴肅,但氣氛尚算輕松。
他坐在沙發上,懶洋洋靠着吳臻,末了表示:“反正我從來沒想過要表白。”
吳臻安靜傾聽,回憶起薛冉今天反應,說:“我感覺她知道。”
“或許吧。”
畢竟十幾歲時,賀思嘉并不懂得如何掩飾,現在想想,得多遲鈍才能看不出來。
尤其在他自以為正義地揭發賀瑾出軌以後。
“我還以為他們會分開,結果他們訂婚了。”
吳臻只稍微一想明白了,“聯姻?”
賀思嘉想了想說:“他倆确實是自由戀愛,但肯定有家世背景的考慮,他們好上後,薛家和我們家的項目合作變多了,一捆綁就不好拆……”
賀瑾雖然自稱是知道賀思嘉喜歡薛冉,才動了心思,但根據賀思嘉對親哥的了解,這只是部分原因,賀瑾主要是看中了薛家的價值,畢竟薛冉可是薛家獨女。
但他本以為薛冉眼裏不容沙,哪知道對方也是個俗人。
月光蒙塵,就不再是心裏那抹白月光了。
“那晚我去找薛冉求證,才意識到她在怪我。”
賀思嘉離開薛家時很迷惘,大晚上渾渾噩噩不知該去哪兒,在街頭游蕩還倒黴地遇到搶劫。他本就處于情緒低谷,非常不理智地激烈抵抗,結果被狠揍了一頓,折掉一條腿。
“你以前不是還問過我小腿上的疤是怎麽的來嗎?”
賀思嘉右小腿上有一道淺淡的傷疤,吳臻曾問過原因,被他敷衍過去了。
“後來動了手術,沒等我完全康複就被我爸送出國了。他說國外康複機構更好,但我想是怕我再鬧出事吧,畢竟還挺丢人——”正說着,賀思嘉就感覺眼角一熱,是吳臻在親他。
親吻蔓延至鼻梁、臉頰,再到嘴唇。
賀思嘉躺倒在沙發上,吳臻則擠在他雙腿之間,他還以為他們會做。
親哥和前女神在樓下辦婚禮,弟弟跟情人在樓上偷偷doi,想想有點小刺激。
然而吳臻只是握住他右小腿,輕輕卷起褲管,吻在傷疤上。
很癢,賀思嘉有點眼酸。
婚禮結束,賀思嘉年頭最重要幾件事可算告一段落,他甚至有了一周長假,并趁假期陪吳臻去S省拍攝旅游宣傳廣告。
期間他們同進同出,同住一間房,雖然沒在外人面前親密,但也沒有刻意掩飾彼此的關系。
每當有人試探性地求證,他們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如此,網上漸漸有了風言風語,不過很快被陸馨和趙壁處理了,兩位經紀人如今都采取冷眼旁觀的态度,等他們自行分開。
分開是不可能分開的,賀思嘉臨走前還拿到了吳臻家的鑰匙,也順便将自家小公寓的門禁密碼告訴了對方。
不過吳臻的拍攝行程還有一周,主人不在家,賀思嘉不好登堂入室。
何況他暫時沒空收拾行李。
回到B市的當天,賀思嘉就去攝影棚拍了一封新雜志。
緊接着,他先是參與錄制一檔芒果臺自制的游戲訪談節目,又出席了A家旗艦店的開業慶典。
只休息半天不到,某直播平臺攝制組已在約定時間來公司接他了。
人到時,賀思嘉還在跟陸馨通電話。
“你房間都收拾好了嗎?”
“弄好了。”
“可別被拍到不該拍的。”
“我家裏清清白白,沒什麽不能拍的。”
賀思嘉今天會讓直播平臺跟拍半天行程,再帶攝制組回家,為直播間的觀衆展示自己的房子。
說是展示房子,其實是展示他的各種代言,比如衣服、手表、各種護膚品、零食和飲料等等,都已經提前布置好了。
陸馨聽賀思嘉言辭鑿鑿,也就放下了心,她話鋒一轉,告訴了賀思嘉一個消息。
“《巅峰征服》試鏡?”
賀思嘉還記得這部電影,根據同名暢銷小說改編,導演是吳臻的老搭檔席麓。當初他在《玩古》劇組時,就聽吳臻說過猶豫要不要接。
“他們一年前不就在找吳臻嗎?怎麽還沒開拍?”
“席麓堅持要磨吳臻,但吳臻不肯接,拍攝計劃一直擱置。現在多半是投資方不想等了。”
“可為什麽給我遞劇本?”他與吳臻,不論從哪方面來看差距都有點大吧……
陸馨沉默一瞬,“你想得有點多,只是公開征集男主角。”
因為原書男主出場時只有十七歲,當初為了磨吳臻,編劇——也就是小說作者在席麓的要求下特意修改了劇本,如今自然調回了原版。
“只要年齡在二十到二十五之間的男演員,不論資歷和咖位都可以給片方遞資料,他們初篩過後再安排統一試鏡。”
賀思嘉懂了,“所以我和1800線的競争力差不多嗎?”
“沒錯。”陸馨說:“席麓電影的男主,我想圈內符合條件的演員大多都會試試,資本雖有一定話語權,但選擇權關鍵在席麓,他認為你合适,哪怕你只是個素人也有資格。”
“那姐就幫我遞資料吧。”
“想好了?公開試鏡很難保密,如果輸給小透明或者你的老對家們——”
“輸就輸呗,再說我那幾個老對家比我還差呢。”
陸馨一哽,這倒也沒錯……
“你記得問問吳臻為什麽不接,我怕有什麽問題是外人不知道的。還有……”陸馨本來想暗示賀思嘉找吳臻幫忙推薦,席麓說不定會賣個人情,可考慮到兩人現在不清不楚的關系,最好少一點利益糾葛,便改口說:“既然想演就認真準備,真試鏡上了我給你慶功。”
挂掉電話,賀思嘉便下樓搭上直播平臺安排的車。
他下午的工作就是做客平臺某網紅直播間,為自己代言的護膚品賣貨。
等說了無數個“買它買它買它”以後,他心累地喝掉一整瓶水,又帶着平臺的人出發前往自家小公寓。
考慮到明星隐私,公寓具體住址是不給播的。
一直到出了電梯,工作人員才重新調試設備,再次連通直播間。
觀衆們本來就在等着,房間顯示直播人數已經有兩千多萬。
賀思嘉先說了幾句場面話,接着背過鏡頭按下密碼,打開了門。
“我家——”
聲音戛然而止。
賀思嘉表情一點點凝固了。
客廳裏,吳臻坐在沙發上望了過來,手裏還捧着一桶泡面。
作者:嘉嘉:我家裏清清白白,沒什麽不能拍的。
工作人員:???
觀衆:!!!
——
要走走事業線啦。
愛大家,麽麽噠~
☆、第 54 章
【閑聊】報!!!斯嘉麗直播大變活人!!!
【閑聊】卧槽???吳臻為什麽會在賀思嘉家裏泡面???
【閑聊】我是不是見證了什麽奇奇怪怪的出櫃現場?
【閑聊】禁止造謠傳謠!我哥哥說了,只是驚喜!!!
賀思嘉确實是這麽說的。
眼見清清白白的家裏突然出現了不該出現的人, 他急中生智, “我家——特意邀請來的貴客,驚不驚喜, 意不意外?”
賀思嘉努力表現得盡在掌控,他也顧不上微表情管理了, 先糊弄過去再說。
“原來只是驚喜啊……”平臺主持人不無遺憾,心裏其實不怎麽信, 可也不敢問。
賀思嘉幹笑着說:“不然還能是驚吓嗎?”
他确實有被吓到。
主持人半開玩笑地試探:“彈幕都說以為你們住在一起。”
“以為我們同居?”吳臻放下泡面, 氣定神閑地說:“真同居還能被你們給拍到?”
——能!
賀思嘉默默回答。
吳臻走到他身邊, 大大方方攬住他肩膀,對着直播鏡頭打招呼:“謝邀, 剛下飛機,怕錯過時間直接趕過來了。”
“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