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少爺逃學了
“你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柳贏握着藥瓶,一臉懇求望向蘇沐柔。
蘇沐柔想也沒想,直接搖頭拒絕,她的眼睛,她很珍惜,不該看的,她絕對不會看。
可奈何……
柳贏似乎找到了牽制她的法子。
他從懷裏掏出一沓銀票,故意甩的啪/啪/作響。
“我可以給你報酬。”
“一千兩!”
柳贏抽出一張銀票,故意在蘇沐柔面前搖了搖。
“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蘇沐柔瞪着眼睛,咬牙搖頭。
“二千兩!”柳贏又抽出一張銀票。
“好嘞,您快去床上趴好,我這就來。”
蘇沐柔滿臉笑意,毫不客氣收下銀票,揣進懷裏。而後,動作利落拿了只絲巾,系在眼睛上。
錢她要,
眼睛她也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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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贏傷的不重,躺了兩天,身子便好了大半。養傷的那兩天,他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恣意享受着蘇沐柔的侍候。當然,這些都不是白給的,蘇沐柔借此賺了不少錢。
這一日,柳贏假期結束,被管家等人強行送到了書院。
耳邊沒了柳贏聒噪的喊聲,蘇沐柔感覺渾身輕松,連早飯都不自覺多吃了一碗。
“乖兒媳,你這身子太瘦弱,是該多吃一些。”柳夫人唇角帶笑,她偷偷打量蘇沐柔,見她身子單薄,吃食又少,擔心她孕育子嗣困難,遂擱下了筷子說道:
“沐柔啊,這些時日,你教了我不少治家之法,禮尚往來……我也教你兩招防身的招數。”
“咱們今日,先從紮馬步開始吧。”
于是,在這個晴朗的早晨,蘇沐柔剛用完早膳,就被柳夫人拉去了後院,練習紮馬步。
初春的天氣漸漸炎熱,蘇沐柔身上漸漸沁出一層薄汗,她雙腿酸脹,有些打晃,卻是咬牙堅持。
其實小時候,她也有個武俠夢,曾想要笑傲江湖,遍游人間大好河山。可惜,她的母親李氏是個大家閨秀,事事嚴苛,繁文缛節一堆堆的往她身上套,讓她無暇顧及。
十歲那年,她因機緣拜了位師父,偷偷習武。可不過半年,師父便勸她放下。
她還記得,師父當初說過的話:
“你白日裏随母親學習禮儀,女工,琴棋,書畫。晚間又出力習武,耗費精力,這般無休無止,只會毀了身子。”
“沐柔,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你必須得作出選擇。”
她當時怎麽回答的呢?
哦,她當時說,她與顧珏自小就有婚約在身,她将來要做顧家的當家主母,那些禮儀,女工,琴棋,書畫,她必須要學,她不想給顧珏丢臉。
是的,她在學武和嫁人之間,選擇了後者。這也意味着,她也在師父和顧珏之間選擇了顧珏。
所以後來,師父鮮少與她聯系,只在她每年生辰的時候,托人送些禮物給她。
“乖兒媳,快過來休息一下。”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蘇沐柔思考,她緩緩吐氣,站直了身體,可小腿依舊發抖酸脹。
“娘看你底子還不錯,可是曾經練過?”柳夫人說罷,又趕忙搖搖頭。
蘇家的那位夫人,在江城是出了名的賢良淑德,她教出來的女兒,自然不會練過功夫。
“小時候貪玩,東奔西跑,不知疲倦,估摸着就是那個時候,練了些體力出來。”不願提起那段塵封的往事,蘇沐柔随意編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柳夫人未曾深究,只覺得收了個底子好的弟子,更樂意把身上的本事教出去。
她擡手褪下腕上的銀镯,塞到蘇沐柔手上??x?:“你進門以來,娘也沒送你什麽東西,這個镯子你且拿着。”
蘇沐柔看着手中的镯子,覺得奇怪。明明只是普通的光面銀镯,可重量不對,沉甸甸的,似是在镯子裏頭藏了什麽東西。
“這镯子,有些不對勁。”蘇沐柔不确定說道。
“乖兒媳,你果真聰明。”柳夫人唇角帶笑,似乎很滿意蘇沐柔的反應。
她的手在銀镯內壁摸索了一會,而後突然用力按下,那光面的銀镯突然斷開,且從斷口處伸出一道利刃,又細又薄,鋒利無比。
“這小玩意做的精致,你帶着防身吧。”柳夫人教蘇沐柔恢複镯子,又将那镯子套在她的手上。
“謝謝,我很喜歡。”蘇沐柔笑着點頭。
“不用謝,如果可以的話……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柳夫人欲言又止。
“您說。”
蘇沐柔如臨大敵,她原以為柳夫人會提什麽過分的要求,結果只是讓她幫忙給柳贏送午飯。
其實,蘇沐柔大約猜出了柳夫人的心思,是讓她與柳贏多多接觸,培養感情,好讓她快些抱上孫子。
只可惜,她與柳贏的婚事,兩人皆身不由己,結局注定是要散的。
——*——
柳贏午間下學的時候,無精打采的往外走,半路上聽人說,書院外來了個仙子般的姑娘。他嗤之以鼻,能有多仙?肯定比不上他家新進門的娘子。
莫不是蘇沐柔來看他了?
想到這一層,柳贏心裏頭打起鼓,他心下歡欣雀躍,腳下的步子不自覺加快。
然而,只剛走了兩步,他又放慢了步子。
蘇沐柔并非真心嫁入柳家,前兩日待他好,不過是看在銀子的份上,今日,他又沒給她銀子,她怎麽會來呢?
慢吞吞挪到書院門口,柳贏等着管家如往常般,把食盒遞給自己,卻見管家身旁,多了個仙子似的姑娘,她身着青綠色長裙,外套白色比甲,笑盈盈站在門口。
微風輕拂,吹動她鬓角的碎發,露出她白皙的小臉。她妝容簡單,如墨的長發只挽了個單螺髻,斜插一支金簪,簪子尾部鑲嵌着一朵海棠花,花心由珍珠制成。
見他呆愣不說話,她一雙杏眼好奇看着他,眉頭微微蹙起,薄薄的粉唇突然開口:
“你傻站着做什麽?”
柳贏回神,面色帶着幾分尴尬,他沒想到,竟會看她看得癡了,一時間舌頭打結,說不出話。
“這是柳兄新進門的媳婦吧?”
“柳兄豔福不淺啊。”
李文瑞從書院走出來,見到蘇沐柔,眼睛一亮。
好标致的人兒,看着有些眼熟。
他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蘇沐柔,只靠在柳贏耳畔,低聲戲谑:“這般漂亮的人兒,你都不喜歡?竟然在成親的第二天,就跑去風韻柳潇灑?”
“你既然不喜歡……不如讓給我?”
這般出格的玩笑,李文瑞與柳贏開過許多次,所以這一次,他也并未在意。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他話音剛落,柳贏竟然擡手拽住了他的衣領,惡狠狠瞪着他道:
“不準打她的注意。”
“好!好!”李文瑞無奈妥協,扯回了自己的衣服,拍了拍又道:
“我請你們夫妻二人吃飯,就當我口出狂言的道歉。”
夫妻二字,讓柳贏聽着舒坦。
他點點頭,拉着蘇沐柔進了書院旁邊的酒樓。
博雅書院沒有食堂,學子們的飯菜通常由家裏送來,也有少數學子選擇去外面的酒樓吃飯,當然價格都不便宜,且來回書院的路上耽誤時間,影響午休。
柳贏答應李文瑞出去吃飯,并非單單只為了吃飯,他是想趁機躲開管家,逃離書院。
逃學這種事,柳贏輕車熟路,只是這一次不同,這一次,他帶上了蘇沐柔。
他心裏說不清為何要這樣做,可看着她孤零零站在原地的模樣,他心底發慌。
他不想她回柳府後,因此受到責備。
——*——
兩人同乘一匹駿馬,直往城南的窄巷子裏闖。蘇沐柔很少騎馬,這般颠簸之下,頭暈眼花,只身後的溫意提醒着她,柳贏就在後面,她得勸他回去。
“你身子剛好,這般任性妄為,若是被捉回去,少不了一頓打。趁現在還來得及,咱們回去吧。”
“被打了不是更好?你又可以從我這裏賺銀子了。”柳贏聲音裏夾着幾分揶揄。
他驅馬停在一座破落的宅院前,那宅院門口挂着兩只白燈籠,寫着義莊二字。
蘇沐柔年紀小,不敢下馬,兩只小手拽着繩子哆哆嗦嗦說道:“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我……我不去,這可是停放死人的地方。”
“這是我的私宅,外面的牌匾,不過是掩人耳目用的,膽小鬼。”柳贏笑着搖頭,揚起手臂将蘇沐柔拽下馬背。
蘇沐柔差點摔到地上,幸好眼疾手快,抱住了柳贏的脖子。
“你……”蘇沐柔氣得漲紅了一張臉,她小腳落在地上,賭氣嘟囔着:“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執意逃學,會被管家帶人綁回去的,後面少不了又是一頓打。”
“你擔心我?”柳贏雙臂抱胸,臉上帶着幾分洋洋得意。
“怎麽……可能。”蘇沐柔嘴上這麽說,心裏頭還是有幾分擔心,那些板子結結實實打在身上,看着都疼,更何況柳贏身子剛好?
“我今日肯定不會挨打!”柳贏一臉信誓旦旦,說罷拉着蘇沐柔進了院子。
院子裏看着還算整潔幹淨,只有一張石桌,幾只石凳。貼着前屋的空地,用籬笆壘了個雞圈。碩大的雞圈裏,就養了兩只雞。一只紅頂雞冠、羽毛油亮的黑灰色大公雞,還有一只淺棕壯碩的老母雞。
“這是鐵錘和他媳婦。”柳贏笑嘻嘻給蘇沐柔介紹。
話音落,一個腿腳不利索的老者從屋裏走出來。他手上拿着個籠子,那雙渾濁的眼睛掃過柳贏,停在柳贏旁邊的蘇沐柔身上。
老者似乎不會說話,他面色焦急,雙手比劃着什麽,指了指雞圈,又指了指蘇沐柔。
“老張,這是我新進門的媳婦,是自己人。”柳贏開口解釋,示意老張把籠子給他。
他跳進雞圈,動作利落将公雞裝進了籠子裏,又讓老張找了身舊衣服,遞到蘇沐柔手上,催促她道:
“別磨蹭了,趕緊換衣服,今天本少爺心情好,帶你去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