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參
就知道中醫不靠譜！沈伶語憋着氣，眉眼間盡是煞氣，“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崔大夫匆匆下筆，寫了一張方子，“若是今日吃了這個方子，夫人能夠醒過來，那麽就有一線生機，可以下第二張方子。不過……”
“一句話能不能說完再斷句，聽得很費力啊！”沈伶語克制住自己想要伸出去的小黑手，抿着嘴，眯着眼睛，像一只狡黠的貓心有不悅馬上就要伸出小爪子。
這感覺就像是守在電視機前看緊張的大結局，突然給我進了廣告，一口老血橫亘在喉嚨裏。
“不過這二道方子裏需要一根血人參。”
“買就是喽！”這有何難，至于吞吞吐吐？
崔大夫又道：“這種人參藥用性極強，但是有一個特點，就是采下來六個時辰內入藥才能發揮功效，所以沒有賣的。”
“那豈不是要等死？”沈伶語看着床上花滿月蒼白如牆皮的臉色，于心不忍。
“非也非也，此物沒有賣的，但是可以自行尋找，在不周山旁邊的蒼山上就可以挖到。”老大夫講述了一下葉片形狀，寫了紙條交給沈伶語。
沈伶語看着上面記錄的字句，每句都讀得懂，但是葉子不都是一個模樣，怎麽上山去尋啊，她的眉頭擠出一個深深的川字，愁眉不展。
“沈小姐。”大夫見沈伶語不知如何是好，便指了一條明道，“這不周山腳有個秀才，也是此地的私塾先生，飽讀詩書粗通藥理，幸得有一個樂于助人的個性，你若實在犯難，不如找顧秀才來幫忙。”
沈伶語聞言，雙眼一亮，拿出筆墨推到大夫面前，“把他家地址給我寫上，我明日登門造訪。”
老大夫寫好了地址，帶着小紅去抓藥，沈睿已經默不作聲吃掉了自己那份馄饨，此刻揉揉眼睛已有困倦之意。
沈伶語簡單幫沈睿擦拭了一下身子，就把孩子抱到了床上，哪知小鬼又鑽回了沈伶語懷裏，“姐姐，我怕。”
“怕啥？”
“怕爹爹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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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睿的話透着陰氣森森，讓沈伶語也打了一個寒顫，想起來中庭還停着一具屍體沒有下葬，明日姜家的人要收房子，還不知怎麽解決呢。
花滿月病得不省人事，若是此刻移動會不會有什麽閃失，可是不搬會讓姜家的人以為她們想賴在這裏不走了。
沈伶語思來想去，還是要看明日花滿月的恢複情況，實在不行，就去求求自己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
沈伶語瘦弱的手拂過沈睿粉雕玉琢的臉蛋，在他半夢半醒之間問道：“睿兒，你哥哥對你好嗎？”
“哥哥？”睿兒兩排長長的睫毛微動，努努嘴道：“睿兒沒見過哥哥。”
沈伶語大吃一驚，這姜家簡直了，就是借了一顆精子啊，看來妄圖用親情去打動他，是不可能完成的了。
小紅抱着藥包終于回來了。
“小紅，還剩幾兩銀子？”
“除去請大夫抓藥，還剩六兩三十文錢。”小紅把錢放在桌子上，道：“我去給夫人煎藥。”
沈伶語壓住她的手道：“忙前滿後這麽長時間了，還是先坐下來吃飯吧。”
小紅擺手道：“小姐我怎麽能在這裏吃呢？這不和規矩。”
沈伶語嘆了口氣道：“你看偌大的宅院裏，就我們娘三帶一個孩子，哪還有規矩不規矩的，你吃飽了才有力氣，坐吧。”
“可是小姐……”
沈伶語無語了，雙手叉腰驕縱地命令道：“坐下！吃飯！”
小紅抿着嘴笑，端起自己的碗，眼淚噼裏啪啦往下掉，“小姐，奴婢，奴婢這輩子都沒遇到過像小姐這麽好的人……”
不過是一個小小關懷，就讓小紅死心塌地，着實讓沈伶語吓了一跳，她看着小紅誇張的表态，本能認為是作秀，可一想到這個社會的現實狀态，又不足為奇了。
她本就是一個柔軟的人，雖然有時候會沖動，面對欺辱自己的人會回擊，可本性還是善良的。
她伸出手在小紅腦袋上揉了一下，問道：“這個藥要怎麽煎？”
“兩碗水煎至一碗。”
“嗯，我去了，你好好看着孩子。”沈伶語拎着藥包往廚房走，“沒事把院子修這麽大幹嘛？真是有錢沒處花！”
沈伶語小時候是留守兒童，在農村生火做飯做得溜溜的，此刻得心應手。
火升起來，其他的就好辦了，沈伶語拿着蒲扇，看着火候，約莫十分鐘左右吃完馄饨的小紅，就來接班了。
沈伶語也不含糊，将蒲扇交給了小紅，自己端着一只紅燭，回到了花滿月的房間。
沈睿已經睡着了，小胳膊緊緊摟着自己的娘親，嘴角挂着甜甜的笑。
沈伶語噘着嘴，“抱着娘睡這麽爽？”她從小是被鄉下奶奶大大的，放養到九歲性子都和野孩子同化了，才被接到父母身邊，那時候父母身邊已經多了一個妹妹。
她本是最理所應當出現在家中，卻像是一個多餘的人。
沈伶語知道體內有着無窮無盡的愛，卻不知道應該愛誰，直到她遇到了光鮮的偶像們。所有旺盛的精力都有了宣洩口，她再也不必看別人異樣的眼光，因為在網上有一群和她志同道合的朋友。
她們不計後果不計回報地愛着同一個人，願意做星星點點中的一員，一丁點的回報就能讓她們樂上一整天，卻也能因為一句不合心意的舉動，徹底否定一個人的所有。
愛別人太難的，不如愛自己，十六歲的沈伶語躁動的荷爾蒙趨于平靜，領悟到了人生的真谛，追星不過是自己生活的點綴，努力賺錢從小康人家，向着富裕生活努力，才是人生的終極目标。
美好的生活近在咫尺，偏偏被老天一個電線杆給打到了異世界，她驚慌、無措、詫異，可顯然沒有那麽多時間去整理情緒，她必須承擔起一份責任，即便她并不想。
“小姐，藥煎好了。”小紅舉着托盤進了屋。
“你去休息吧，我來。”沈伶語一面吹藥，一面道。她見小紅沒有動，擡起臉回給了她一個微笑，清婉的面容上出現一個芙蓉出水的微笑，讓人心生歡喜，“去吧，明日我可能要去上山挖人參，到時候一家都要照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