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青銘跟着李朗向他的住處走去,路上向李朗簡單敘述了破案的經過,李朗聽得興奮不已,連連稱贊。
路上路過醫館,李朗本想拉青銘進去瞧瞧,但青銘堅持說自己沒事。
“真的沒事嗎?”李朗在路邊停下腳步,伸手探了探青銘的額頭,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額上比較,青銘的額上覆着一層冰涼的薄汗。
“是不是這幾日奔波着涼了。”李朗沒探到熱度,這麽猜測,“待會到家,煮碗姜湯喝下驅驅寒吧。”
“謝小少爺挂心,屬下無事。小少爺快回家中收拾一下,這幾日在牢中着實委屈您了。”李朗這個動作做的自然,被觸碰的人卻有些無措尴尬。
李朗看到青銘僵着身子由自己摸着額頭,說話間耳尖有些微紅,覺得有趣,想開口逗弄他幾句,又覺得他過于嚴肅,說不定經不起玩笑,心思回轉了幾圈,還是作罷。二人往家繼續走去。
李朗靠賣書賺了些銀兩後,在西郊租了一戶小院,院內有淺淺的雜草,屋門口是竈臺、柴堆,屋子分內外兩間,外間兼做書屋、客廳,一張方桌上胡亂堆着一堆話本、小說,裏間是一個小卧室。
“終于回來了!”李朗推門進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少爺可要先沐浴更衣?”青銘詢問。
“對,是要趕快洗澡去去晦氣。哦,還是應該先給你煮碗姜湯。”李朗說着跑到門外,在竈臺附近翻找了一會兒。
“青銘,家裏沒有姜了,我去附近鄰居家借一下,你在家等我一下。”
“屬下……”
“這事得聽我的,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臉色多差。”李朗直接打斷他,不由分說的把青銘留在家裏,出門去借姜。
青銘看着李朗的身影出門,有些發怔,他在竈邊拿起些柴火,發現柴有些濕,于是用了些內力将柴弄幹,又在院中井內打了幾桶水,生火燒水。
李朗回來的時候,看到青銘正在竈邊捂嘴低咳。
“青銘,你身體不舒服就歇着,這些我來做好了。”李朗突然覺得有點生氣,氣這人半點不知道自己關心自己。他把青銘推進屋,把他按坐下來。“你就在這歇着,待會把姜湯喝了,不許再亂動了。”他說完又不放心的加了一句,“這是我的命令,你說過你是祁家的暗衛,要聽我的話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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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少爺。”青銘強忍着胸腹間翻騰的血氣,答應下來。只要再堅持一會兒,待小少爺今日收拾妥當,自己便可在晚間休息的空隙調息療傷。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熬下來的,訓練、出任務,大傷小傷不斷,沒有人會來救自己,那些呼痛喊疼的人,只會被淘汰抹殺,再疼再累,都要一個人忍耐,只有這樣,才能成為一把利劍,才是自己的生存法則。
李朗在竈旁切了姜片,在另一個爐竈上擺上小鍋,放水煮湯。
這邊洗澡水溫已經适當,他便自己拿了浴桶,搬進卧室,青銘幫他提了幾次水進來,裝滿浴桶。
李朗交代青銘照看一下姜湯,好了便自己去喝,便進屋沐浴起來。
一個熱水澡泡下來,渾身輕松。李朗來到床邊想穿起衣服,發現幹淨的衣服上面正放着自己的那塊青玉長命鎖,已用紅繩串好,可以直接佩戴。他估計是青銘剛才趁機放下的,覺得心裏癢癢暖暖的,穿戴妥當,便推門去找青銘,卻沒在外屋見到他。
李朗出了屋子,側頭一看,青銘正背靠在屋外牆邊,一條腿微曲抵着牆根,上身有些佝着,右手緊按腹部,他眉頭皺緊,閉着眼睛,豆大的汗珠由臉龐落下。下午過半,陽光細碎,青銘有如受傷的黑鷹,獨自躲在光影交替之間,他細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陰影,微微顫動。
青銘似乎感覺到來人,睜開眼睛望向李朗這邊。
“小少爺……”他張嘴喚道,眼神卻沒有聚焦。
李朗剛想上去扶他,青銘卻直直的向前倒下。
“青銘!”李朗只覺得心肝突然疼得亂跳,一個健步沖上去,總算在青銘快要砸到地上之前扶住了他,自己也被堪堪帶倒。
他手忙腳亂把青銘扶進卧室床上,青銘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李朗覺得手上有些黏膩,擡起一看,竟然沾上了幾抹血跡。他急忙伸手去解青銘的衣服,外衣褪去,就看到在中衣的腹、背部滲滿了血跡,李朗腦中轟的爆炸開來,顫顫抖抖去解青銘的中衣,拉開前襟,青銘左胸心口處露出一個陳舊烙印,烙着“祁”字,他無心研究,因為正看到青銘腹部緊緊纏着繃帶,右邊在不停的滲血;再想褪下青銘後背的衣服,卻有些困難,那中衣已和背部傷口血肉粘連,不好硬揭,勉強褪下了一段,看到一大片青紫腫脹、皮膚綻裂,汩汩血絲從那破皮處滲出。
李朗看的心驚肉痛,這人,竟是忍着這麽重的傷一路陪着自己嗎?他回想起這幾次見到青銘時的異樣,心想,我是瞎了麽,竟然信了他的鬼話,真以為他只是傷風着涼。
他想立刻沖出去找大夫,又不敢放青銘一個人在家,又突然想起趴在青銘臉邊聽一下呼吸,那呼吸輕而紊亂,李朗急得在屋裏團團轉。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來朱聰兒的聲音,“李朗,你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