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書名:求而得之,一世安寧

作者:阆苑凡人

文案

每個女孩都有一個灰姑娘的夢想。郄楚寧卻從不敢奢望。

當有一天,最後一根稻草壓垮她的堅強,也只祈求能有人拯救自己。

求而得之,人生幸事。

內容标簽:都市情緣 情有獨鐘 悵然若失 虐戀情深

搜索關鍵字:主角:郄(qiè)楚寧,盛世煌 ┃ 配角:盛世輝,程蘭,石蕖,等 ┃ 其它:

☆、01

從公交車上下來,郄楚寧淌着路邊渾濁的雨水走上人行道。

雨依然很大,她沒有打傘,擡手抹了抹臉上的雨水,從校門口兩邊停車的空隙走過去,耳邊是男人尖銳調侃的口哨聲,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狼狽,衣裙濕透粘在身上,透出胸衣的痕跡,裙擺裹着大腿,涼鞋裏是污濁的泥水帶着的沙子,小腿上泥水蜿蜒而下的痕跡……讓人一覽無餘。

擡眼看了看兩邊高級豪華的私家車,一個個或年輕或年老的男人,等着從學校走出來的朝氣蓬勃的女生,按按喇叭相互告知,載着美人呼嘯而去。一個小時候前,她從校門裏走出來,帶着對這些男人的不屑以及坐上這些小轎車的女生的嘲諷,昂着頭走過去,她是自食其力的。

這個社會就是如此,一個在校的女學生,如果她的男朋友是社會上的人,剛好這個男人有錢的不得了,那麽,她一定是被包養的。這樣的人有,但畢竟只是少數。郄楚寧想,一個女孩,只要不自愛,想賣就能賣,無關長相和身材。這也是一個小時前的想法,現在卻被自己推翻。原來不是哪個女孩都有“賣”的資本。

有女生冒雨從校門口走出來,直奔一輛豪車,車主殷勤打開車門,他迎接他的公主,她逢迎她的金主……

站在路中間,看着紳士淑女做作的表演,突然想,如果現在換了她,是否有勇氣在衆目睽睽之下坐進車裏?是否有勇氣激情似火的纏綿?想想而已,那些女孩周身都是優雅的香氣,又有哪個男人歡迎她這樣透着泥水味兒的落湯雞?

其實無所謂,只要讓自己生活的舒适,犧牲一點東西也不吃虧,各取所需的交換倒也算不上犧牲。有時候看着她們闊綽的一擲千金買些毫無用處的奢侈品,郄楚寧會很小家子氣的計算,這是幾個學期的學費?

是的,她要精打細算自己的生活費、打工賺的錢、獎學金……獎學金是最大一筆錢,只要學習好,得來很容易。大四上學期,九月份發第六次獎學金,郄楚寧知道自己的成績,得一等獎學金沒有任何懸念。

老天不會辜負勤勞的人,但也不會辜負“掌權者”手中無所不能的力量。

獎學金等級的核算有學習成績和音體美活動的加分,學習成績之外的部分叫做德育分數,這樣算來,郄楚寧的德育是零分,沒有任何加分。大家争着參加活動的時間,她要用來賺錢,她學習之外的時間都要用來掙錢。

那一天,學院裏負責獎學金核算的同學找到她,直言不諱道,“可以讓你得一等獎學金,得到之後五五分成。”郄楚寧未曾經歷過這樣的事,耿直的性格讓她果斷拒絕,她想,那是我的勞動成果,為什麽要分給你?一等獎學金只有六千塊,是她生活費的主要來源,若分出去一半,關鍵的大四,她怕是又要做很多兼職來維持,她需要時間實習和找工作,而找工作的過程自然會多出一筆開銷。

郄楚寧不願意達成的協議,自然有人願意。幾天後,獎學金名單公布,郄楚寧榜上有名,三等獎學金獲得者,1000塊。這些錢,可能是某些人一周的生活費,而她要盡量花的久一點。

她有一份類似保姆的工作,因為親情,雖然對方并沒有拿她當親人。

雇主是她的表姐,媽媽的哥哥、她的親舅舅家的女兒。從小,舅舅一家是瞧不起郄楚寧一家人的,鮮有往來,郄楚寧的媽媽要強,也不主動到哥哥家走動。那時候家裏生活困難,郄楚寧有記憶開始,青黃不接時,家裏的櫻桃樹結了果子,紅紅的,甜甜的,小時候當飯一樣充饑。但畢竟只是水果,吃不飽人,但因為是甜的,她也很喜歡吃,可是媽媽總是在看着她時滿眼都是淚。即使如此,媽媽也不去求助自己的親哥哥,慢慢換季有了新的水果,新的吃食,郄楚寧也有了新零食。

那時候的父母最怕的是孩子吃不飽長不高,好在她不算矮,165公分的個子,或許是從小以水果為主食,皮膚也不差,雖不是吹彈可破,但所謂的白裏透紅也就如此。

淡薄的親情,她知道那不是媽媽愛面子,而是舅舅一家那麽高高在上,傷了媽媽的心。郄楚寧清楚的記得,小時候,當她拖着髒兮兮的鼻涕跟着媽媽去舅舅家,對着舅舅家的女兒親切的叫“姐姐”時,舅媽冷着臉訓斥,“誰是你姐姐,別亂叫?!”她不知所措的看看媽媽,順着媽媽的目光看看舅舅,舅舅并沒有理會舅媽的無理。那一刻,她知道,舅舅一家不歡迎這個窮親戚。其實媽媽沒有想借錢,只是自家裏的水果熟了,送來給哥哥嫂嫂嘗嘗。

誰都不想貧窮,可是有什麽辦法。誰叫媽媽心甘情願嫁與一無所有的爸爸。郄楚寧未出世時,爺爺奶奶相繼病逝,家裏已是債臺高築,之後舅舅并沒有贍養年邁的父母,媽媽接了郄楚寧的外公外婆來家裏。四個老人的相繼離世,還不清的高利貸,家裏狀況多年無法好轉。

在她上大學之前,勤儉的父母早已為她攢下四年的生活費和學費,以防萬一。不過人算不如天算,錢還是做了他用。

大三下學期,表姐找來,提出讓她教兩歲的女兒小雨學英語。她欣然同意,畢竟表姐是她在濱海市唯一的親人。後來的日子,她的工作逐漸增多,教小雨學英語,接送小雨去早教班,給表姐一家做飯,打掃衛生。這一切都無所謂,因為他們是她的親人,只是還像小時候那樣,一句“姐姐”是沒有人回應的,郄楚寧也只是默默做事,不過因為小雨對她異常的親近,每天只和小雨玩耍,倒也清閑。

直到有一天,對門的鄰居問表姐她是誰,表姐一笑,“我家的保姆。”

做保姆沒什麽丢臉,可是從表姐嘴裏說出來,猶如打了她一巴掌,臉上熱辣辣的疼,連心都在疼。心疼那份親情,那份骨子裏流淌的相似的血液。媽媽說的對,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如她,面對面的親人,也不過是主與仆的關系。

鄰居說,“這姑娘看着年輕,做事倒還麻利。”

“農村來的,也就會幹點活兒。”表姐說。

有個農村親戚很丢人嗎?郄楚寧絲毫不覺得自己應該低人一等,農村人怎麽了,我們有能力養活自己,善待家人,贍養父母,在這一點上,她似乎應該高表姐一等才對。

晚飯前,她和小雨在客廳玩耍,表姐說,既然鄰居知道她是家裏的保姆,以後就說是保姆吧。

郄楚寧低頭笑了笑,柔聲道,“大四開始找工作了。”禮貌的拒絕。

表姐雖然不高興,也沒說什麽。

看天陰的厲害,郄楚寧也早早的起身回學校。

若不是中途下車,她應該可以趕在大雨之前回到宿舍。但當時,她就是鬼迷心竅,經過人們說的比較隐晦的娛樂場所時,她下了車,鬼使神差的向那扇門裏走,僅有的理智讓她在門前駐足。服務生見她遲遲不前,溫和的笑着邀請她進去。

那一刻她知道,若進去,生活或許就此改變。畢竟,賣錢總比掙錢容易。

服務生的微笑看着那麽僞善,郄楚寧身側的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轉身飛快的離開。

那是一種見不得光的生活,總有人會知道,她不想以後父母不能擡頭做人。

經過ATM機,郄楚寧取出卡裏僅有的兩千塊,放進口袋裏,擡手拍了拍,找到回去的站牌等車。

她的宿舍在校園偏僻的角落,進了校門要走二十分鐘的路,宿舍周圍還沒有任何建築,只在地上豎着幾塊牌子,寫着即将興建的項目名稱。

走上回宿舍必經的河橋,郄楚寧突然覺得很累,遂在橋邊的石階上坐下來。

橋上站着一個男人,張開雙臂仰着頭接受雨的洗禮,不遠處是一輛黑色私家車。郄楚寧想,應該是在這裏練車的人。這裏有剛剛建完的開闊廣場,很多學生喜歡在這裏練車,他應該也是吧?

十月份的雨已經很涼了,至少她覺得是透骨的涼,伸手摸出兜裏皺巴巴濕漉漉的一卷紙幣,粉紅的顏色看着真喜慶,她卻高興不起來。

她曾興奮的告訴媽媽,自己又得了一等獎學金,不用父母寄錢給她,她的獎學金足夠花。此時如果再求助于家裏,一定讓父母疑心,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她還是決定自己解決。

因為沒有吃飯,渾身無力。她趕緊站起來,決定回宿舍休息一下。經過橋上站着的男人身邊,他放下雙臂,手扶着橋欄對着下面潺潺的河水長嘯,雨水嘩啦啦落下來,一圈圈漣漪。

他是快樂的,郄楚寧想。

十一長假同學都回了家,宿舍有些冷,郄楚寧仔細的擦了擦桌子,掏出紙幣,攤平,在桌上輕拍,二十張整整齊齊擺放,粉紅一片,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富有,臉上也有了笑容。

從床下的紙箱裏找出一袋方便面,撕開倒進飯盒裏,卻發現暖瓶裏沒有水,拿起面餅掰着吃了起來。

看着桌上的錢,笑容漸漸消失。

郄楚寧從沒有因為辛苦而難過,這一次也不覺得辛苦,只是覺得壓抑。

方便面幹着吃味道也不錯,脆生生的很香,用杯子接了些涼水喝掉,直涼到胃裏。

她像個守財奴一樣,把錢轉移到畫板上,用玻璃板壓着,欣賞了半天,這樣就不會等幹的時候發皺了。

假期裏學校的開水供應限時,現在沒有熱水,郄楚寧擦了擦頭發,換了幹松的睡衣,鑽進被窩裏,一眼不眨的看着畫板上被“鑲裱”着的錢,突然很生自己的氣,坐起來飛快的收起兩千塊錢,夾進一本不用的書裏,放進衣櫃的最深處。

返回床上,面對着牆蓋着被子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

☆、02

第二天一早,郄楚寧趕去做兼職,十一長假,盛世集團一直在做新樓盤的宣傳活動,今天是最後一天。幾個女學生穿戴統一的紅色禮服杵在路邊惹人眼球,雖然站久了雙腳有些麻木,但想到一天的酬勞,也覺得值得。

值班人員見總裁到來,立刻起身相迎,盛世煌擺擺手示意大家一切照舊,站在二樓落地窗前看着外面,以下颌示意,“那些人是從哪裏找來的?”

“都是附近A大的學生。”宣傳主管答。

“都是?無一例外?”他疑惑。

“是的,都是學生。”

“那個也是嗎?”

主管順着盛世煌的目光望去,“是啊。”

“還是學生?你确定?”

“是啊。那女孩經常做兼職的,貌似家境不是很好。”主管滿臉疑惑。

“是嗎?”盛世煌轉回來。

“可不,聽說一直是靠獎學金和打工維持學業。不過她學習不錯,總是一等獎學金,最近好似出了點什麽意外,一等獎學金沒有給她。”主管知無不言。

“誰的就是誰的,哪有應該給而不給的道理。”盛世煌坐進主管推過來的椅子裏,在落地窗邊繼續向下看。

“這我不大清楚,只是聽其他幾個學生議論的。說也奇怪,別人做兼職都是大一大二的,這個郄楚寧都已經大四了還做這種沒營養的兼職,難免被學妹們議論……”見盛世煌擡眼玩味的看過來,主管立刻閉了嘴。敢說自家公司的工作沒營養,主管你是當膩歪了嗎?

“哦……她們都是學什麽的?”盛世煌扭回頭,擺弄着桌上的模型。

“我沒關注,總裁需要我去問清楚嗎?”

“不必了,我也是随便問問……對了,你給她們的日薪是多少?”

“一天一百。”

盛世煌點點頭,“鼓勵她們做得很好,今天多獎勵每人一百。”

“不必了吧,這些人是通過A大學生會的外聯找的,日薪早就定好的,都已經做完了。”主管計算着即将流出的一點點資金。

“直接給她們……花一小部分錢打造良好的口碑,不是更劃算?不要顯得盛世這麽大的企業小氣,即使是兼職,也不能苛待員工。”

“好的。”

盛世煌站起來系着西裝紐扣,“對了,晚上員工聚餐,你組織一下……包括那些兼職。”

“今天?結束之後會很晚,怕是要等一下才能訂到合适的地方,再說大半夜的,哪家酒店……”

“去問大哥,讓他給安排。”

“盛總,可是沈先生說晚上要和你單獨聚一聚……”主管追着答。

“讓他滾!”盛世煌對待自己的發小毫不客氣。

……

郄楚寧回到學校時已經到了門禁時間,宿舍裏回家的同學多數也已經返校。拿了洗漱用具簡單洗了臉,正準備上床時,手機響起,是舍友方佳。

郄楚寧到樓下找了樓管阿姨開門,和方佳一同上樓,方佳拖着巨大的行李箱,“她們都關機,幸好你還開着,不然今天我就要睡大街了。”

“我也是剛回來……來,我幫你拎。”

“謝謝,又去兼職了?”

“嗯。”郄楚寧笑,今天的兼職做的舒心,多拿了一天的工資。

“還兼職,不準備實習找工作了?”

“過段時間吧,現在還沒做好準備,設計還沒有做完呢。”

兩個人閑談着回了宿舍,各自睡下。

……

事情來得總是太過突然。

第二天下午,當郄楚寧在圖書館翻找資料時,宿舍舍長一個電話,要她來校警室,她想也不想立刻奔來,宿舍人已經到齊了。

事情似乎沒有那麽簡單,滿眼戾氣的校警盤腿坐在桌子上,手裏拿着一個書卷,緩緩拍着,指着方佳,“她說自己昨天帶的錢丢了,既然是在宿舍裏,就是宿舍人作案,都說說吧,昨天她回來的時候你們在做什麽?”

大家陸陸續續說着自己已經睡了,郄楚寧腦子轟的一響,她記不起來自己昨晚做了什麽。

“你呢?”校警下巴一揚,指着郄楚寧。

“我去樓下給方佳開門,回來就睡了。”順着大家說吧,如果說自己忘了,怕是會招來是非。

“撒謊!”校警“啪”的一下把書扔掉,從桌子上跳下來,“你就住在她對面,看見她把錢放在哪裏,是不是?”

郄楚寧震驚的看着校警,環顧四周,七個室友微低着頭,默然的臉,一副不關自己事的樣子。是啊,現在已經認定是她了,其他人當然是清白的。她極力保持着冷靜,辯解道,“沒有,當時已經熄燈了,我什麽也看不見。”

“別人都睡了,就你還沒睡,你住她對面,只有你有這作案條件。說,是不是你拿的?拿了趕緊送回來,不然送派出所,對你名聲也不好,馬上要畢業了,你也不想留下案底吧。”

“我沒拿。”郄楚寧低着頭,低低的回答。

“還狡辯是吧?剛剛我已經問過了你室友,昨天她放完了錢,只有你起來過。”

郄楚寧低着頭,看來衆人已經給她定了罪。

想起來了,昨天她是起來過,可只不過是去了趟洗手間,難道方佳把錢放洗手間了不成?可是,現在說什麽都是狡辯,又都是徒勞。

“趕緊把錢交出來,兩千塊錢,估計你還沒時間花,送回來什麽事都沒有,也不給你記錄在案,不然,就讓你留下案底,也別想找工作,畢業證都不會發給你!”

郄楚寧一直低着頭。

“你們都先回去吧,明天就讓她把錢還回來。”校警示意大家離開,只留郄楚寧一個人。

逼仄的校警室,暴戾的男人,郄楚寧唯一的感覺就是害怕。

從小就是乖孩子,從沒做過一點違法亂紀的事,此時被逼在角落,只能竭盡全力不讓自己發抖。校警忽高忽低的叫喊,震得耳朵回音不斷,其實重點只有一句話“趕緊承認是自己拿的,明天下午四點之前送到校警室。”

郄楚寧一直低着頭,她想,或許這就是屈打成招,此時她叫天不應,除了承認,似乎沒有其他辦法。

“是,是我拿的。”

許多年後,當她再次回想起這一幕,依然不會想着他們是如何侵犯了自己的人權,只記得當時自己的害怕和委屈。當時自己天真的想法只是:如果花兩千塊可以抹去這個可能會出現的人生污點,那她願意去用錢抹平,不敢想自己是不是被冤枉,更不敢想其實自己赤貧的現狀。

從校警室出來,郄楚寧沒有回宿舍,再次去了圖書館,本想繼續查資料,可是腦子裏亂極了,根本無法冷靜。或許從剛剛開始,她已經是個名副其實的小偷,她不知道當時沒有睡着就可以算是作案動機,而且當時剛剛熄燈,她不相信室友都睡着了,平日裏大家聊天也要聊到半夜的,即使因為回家舟車勞頓,也不可能幾個人同時都睡了過去。

當時宿舍那麽黑,她即使真的看過方佳在哪裏放過什麽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麽,其他人沒有睡着,同樣可以知道方佳的動作。

當時吓傻的她怎麽會考慮這麽多?這也只是事後想想而已,誰會特意去記自己過去的細小行為,郄楚寧到現在依然想不起昨晚同方佳回宿舍後自己究竟做了什麽,是真如校警說的,她看見方佳放了東西,還是如自己所說的睡了?

腦子裏很亂,站起身離開了安靜的圖書館,漫無目的的走着,穿過校園走了一段靜谧的水泥路,再走下去是一段林蔭路,兩邊生長着開着藍色花的樹。郄楚寧挑了樹下一塊景觀石坐下來,她想,如果昨晚她回去的晚一些或者早一些,事情是否可能不發生,要怪就怪莫名其妙的犒勞晚餐。

不過,責怪昨晚犒勞晚餐的人不止一個,在盛世煌今晚想彌補一下爽沈志之約時,卻反被沈志爽了約,只說有點事要處理,改天再聚。

盛世煌難得沒有應酬,打算離開公司,剛剛坐進車裏,手機便響了,是他的女伴。

“親愛的,今晚到我這裏來嗎?”

“怎麽?想我了?”聽着女伴嬌弱的語氣,盛世煌回的意興闌珊。

“讨厭,你明知道的。你已經一個月沒來過了。”

“一個月就必須要來?你把我當什麽了?”盛世煌看着後視鏡,小心的慢慢倒車。

“讨厭啦,你每天來我都歡迎……你今天來嗎?”

“嗯。”

“真的?那我等你哦。”

面無表情的挂掉電話。

和女人在一起,盛世煌基本不用說太多的話,她們都像吃了藥一樣,進門就撲上來,一路激情狂熱的旋轉着進卧室。這次也不例外,打開門,女人靈蛇一樣纏繞上來,沒有如她所願的相擁着進卧室,盛世煌擡手扯掉她的短裙,猛烈的壓進沙發裏。

沒有絲毫的前戲和溫柔觸摸,直奔主題的劇烈摩擦,讓激情似火的女人哀叫不已,最後竟哭喊起來,拍打着他的肩膀求着結束。他也想快點結束,可今天卻異常的不在狀态,劇烈的動作沒有絲毫快~感,身下女人嚎哭不止更讓人掃興,他知道每次她們的吟~叫也有作秀的成分,但這次,似殺豬一般的哀嚎,令他憤怒起身,進了洗手間。

女人在門外顫巍巍的呼喚,良久,他打開門走出來。女人再次貼上來,嬌羞道,“親愛的,你好棒。”

盛世煌已經穿戴整齊,擡手系着袖口的扣子,語氣冷淡,“我走了。”

“你不住一晚嗎?”女人的聲音有些驚慌,“是不是……我剛剛表現不好?”

“不,你的表現好極了。”

“真的嗎?”

盛世煌伸手擡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不要疑問我說過的話。”

“我知道。”

“很好。”

關門聲響起,女人呆呆的看着空無一人的玄關。

已是午夜時分,開車游蕩了半夜,盛世煌在一處林蔭路停下來,下車倚着車門抽煙。他很少抽煙,一口猛吸入肺裏,劇烈的咳嗽起來。

一家三口走過,男人抱着孩子,女人挽着男人的胳膊,時不時的擡手逗着孩子的臉,惹的孩子咯咯直笑。

孩童稚嫩的聲音傳來,“叔叔,抽煙不好。心都是黑的。”

“你又亂說。”媽媽親昵地捏了捏兒子的鼻子。

“真的,媽媽,我沒有亂說,電視上演的。爸爸就不抽煙,爸爸是好人。叔叔抽煙,叔叔是黑心肝,爸爸媽媽快走,我要熏死了。”小孩擡起雙手誇張的捂着嘴巴和鼻子。

“小鬼!”盛世煌邊咳邊笑,看着一家人慢慢走遠,丢掉煙頭,黑色的皮鞋踩在上面狠狠撚滅。正在他惆悵茫然之際,耳邊突然傳來隐隐的啜泣聲,夜深人靜幽暗的林蔭路,讓人毛骨悚然。盛世煌放輕腳步循着聲音走去,隐隐看到樹下縮成一團的白色身影。

他沒打算上前詢問,郄楚寧已經抽抽噎噎的站起來,沿着林蔭路向校園的方向走。

盛世煌站在原地,耳邊只有她一句聽不太清的話,似乎是“我才不是小偷”。

作者有話要說:

☆、03

一晚上,宿舍裏沒有人說話,郄楚寧知道,大家都支棱着耳朵聽着她,眼角餘光看着她,看着她會怎麽辦。

怎麽辦,除了拿出自己的錢還有什麽辦法?

第二天下午四點之前,宿舍所有人似商量好了般,陸陸續續離開了宿舍。郄楚寧終于從床上坐起來,沉澱了一下昏昏沉沉的大腦,爬下床,走到櫃子前,伸手在折疊整齊的衣服裏摸了摸,拿出一本書,打開,裏面是整整齊齊兩千塊錢,拿在手裏發出清脆的響聲,把錢對折,沿着中間狠狠的壓了一下,放進兜裏。

校警室裏除了昨天的校警,還有方佳和舍長,以及一個不相幹的男人,很随意的坐在桌子一邊的椅子裏,翻看着一本什麽記錄。

她現在唯一想的,不是即将拿出去的兩千塊。而是與“案情”無關的兩個人,那個男人,還有舍長,從今以後,通過他們,會有更多的人知道,她,郄楚寧,是個小偷。

“帶來了嗎?”接頭暗號一般。

“帶來了。”一天沒有說話,突然開口,聲音沙啞的自己都有些不熟悉。

“好了,在這裏簽字。”校警把錢随意的放在桌上,從旁邊男人手裏接過本子推到郄楚寧面前。

她掃了一眼,震驚擡頭,“你不是說不會留下案底嗎?”

“少廢話,趕緊簽字!”

“我不簽!”

“快點,沒時間跟你耗着。”校警抓起郄楚寧的手放在本子上。

“我不簽,根本不是我做的,我把錢給你,還要我怎麽樣。”她開始尖叫,可能是因為有多餘人在場,她多少有了點底氣。

“不是你做的?錢還回來就想抵賴?”

“那是我的錢,是你逼我拿出來的。強盜你們!”郄楚寧擡手去搶桌上的錢,卻被校警硬生生攥住胳膊,緊的似乎掐斷了血脈。

她似是豁出去了,手腳并用的開始掙紮,伸手去抓桌子上屬于自己的錢。既然拿自己的錢也不能保自己清白,還奢望什麽呢?

錢被桌邊坐着的人擡手拿起來,在手裏如翻書一樣嘩啦啦翻了幾個來回,所有人都看着他的舉動。

“這是你的錢?”盛世煌單手舉着,問着方佳,方佳點頭。

他突然一笑,再指指郄楚寧,“可她也說是她的……事實究竟是什麽樣子,林廣賓,好似應該是你給個說法。”

“你少添亂,”林廣賓伸手想奪回那兩千塊,卻被盛世煌一擡胳膊躲開。

“這就是你堪稱神探狄仁傑的破案速度?”盛世煌調侃着。

“……”平日裏兩人雖笑鬧慣了,但林廣賓多少還是會畏懼,從小盛世煌就充當着大哥的角色,現在看他的眼神有些不悅。

“且不說你單獨審訊是不是違反原則,都是女孩子,恐吓威脅得到的結果,你相信有幾分是真的?”盛世煌轉回身,在兩個女孩身上掃視,“錢長得都差不多,除非你記得編號,不然不應該一口咬定這錢是你的。”這話是對着方佳說,“想必你不記得錢的編號吧?”

“那麽你呢?”盛世煌看着郄楚寧。

“……我也不記得,但是這是我的錢,十一那天下大雨被雨水澆過,我曬幹後收起來的……所以絕對不是她的那兩千塊。”郄楚寧滿眼期待的看着他,有些語無倫次。

“這能說明什麽呢?”盛世煌手肘拄着桌面,手指随意的支着下巴。

“說明這是我自己的錢,不是偷的,如果是我偷的,我沒有時間也沒有地點泡水然後再曬幹它。”

“你認為呢?”盛世煌再問方佳。

“我……不知道。”剛剛理直氣壯的人也沒了底氣,突然話鋒一轉,脖子一橫,“但是,小偷絕不會直接把髒物拿出來,而是想方設法讓人覺得她是冤枉的。”

盛世煌拿着錢在手裏打着拍子,“說的也是……這讓我想起我上學的時候,手裏突然有了點錢,放在哪裏都覺得不放心,有一天半夜起來藏錢,想着放個安全的地方,再安全的地方,更安全的地方,一晚上折騰了好幾次,最後,确實安全了,因為連我自己都找不到放在了哪裏,不過幸虧全宿舍同學幫忙,竟然在我一個鞋盒裏找到了。”

“……”

“你會不會是忘記了放在哪裏,或是記錯了找不到而已?”盛世煌扭頭看着林廣賓,“廣賓,其實可以去宿舍找找?真的找不到再定罪也不遲。”

……

狹小的宿舍,三個校警開始從衣櫃裏找起,無果,開始翻找床下。

郄楚寧看着被排除的範圍越來越大,心也越來越沉重。

“你的錢原來放在哪裏?”盛世煌突然開口。

“在衣櫃裏,是夾在書裏的。”

“能給我看看嗎?”

拿着手裏的書本,翻開,裏面因為夾過曾經潮濕的錢而起了褶皺,翻動時發出脆響。

“找到了!”

幾個字如一道曙光,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床邊蹲着的一個校警。

那是一個廢棄的多層文件夾。

郄楚寧不知道方佳為什麽要把錢放在如此隐蔽的地方,文件夾被扔在床底的最裏側,上面蒙着厚厚的灰塵。

整件事猶如一個大烏龍,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郄楚寧,這個險些蒙受不白之冤的人。

“你想怎麽樣?”盛世煌低頭問她。

“找到就好。”她說。

事情水落石出,她也不想太深究,但依然要感謝盛世煌。不過她的感謝多數變成了尊敬,一路送盛世煌到校門口,這種時候她應該說些感激的話,但最終卻只是沉默。

“我以為你會要他們道歉的。”盛世煌側着臉微笑着看她。

“沒必要,其實即使真的向我道歉,我也不會從心底原諒他們。既然是口是心非,何必要做呢。”她搖搖頭,手無意識的伸進口袋,摸索着。

“既然不是你做的,為什麽要承認?”

“……我害怕。”

兩個人停在校門口,郄楚寧面對着他,“你能理解嗎?”

他點頭,“覺得害怕,還有恐懼。”

郄楚寧卻笑了,“謝謝……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哦?”他似是一下來了興趣。

“我應該見過你,但以前沒什麽印象。”

“那又是哪次對我有印象的呢?我們好似并沒有見過。”盛世煌擡手扶着旁邊的槐樹,低頭看着她。兩個人面對面的彼此看見,這應該是第一次。

“剛才在宿舍的時候。然後我想,其實我見過你,昨天在蘭軒聚餐的時候,在廚房樓梯口。”

“你能不能不要記得那一刻?”他扶着額,又放下手,無奈一笑,“你覺得我是做什麽的?”

郄楚寧搖搖頭,“應該是做大事的,但我不想猜。”

盛世煌愉快的嘆口氣,“一般這種時候,你應該假裝自己不知道我的身份才對。”

“有什麽用,人又不傻,總會有察覺的。”

“……你現在的條理清晰,怎麽不用到方才的事情上。”

“……”

“說起來這次是我幫了你的忙。”

“我真心感謝你。”

“我從來不知道一個人說感謝可以對着我的領帶說,而且……我居然看不見說感謝的人的臉。”

“嗯?”郄楚寧飛快擡頭,卻對上他戲谑含笑的目光,臉一下紅了,眼睛再次垂下,“我……真的很謝謝你,真的。”

“好了。這次長個教訓,以後遇事不要着急,總會有辦法的。”

郄楚寧搖搖頭,“這次是我幸運,遇到了你,不然……”

“別這麽說,太悲觀。”

“其實我一直在想,如果方佳沒有找到,我會怎麽樣。”

“已經不會發生的事,不要費神去假設。”盛世煌擡手推着心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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