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他摟緊她,逐漸平複着呼吸。

“你每次都這樣。”她撒嬌抱怨。

盛世煌輕輕撫着她的背,“不許勾引我,後果很嚴重。”

他還有事在身,也不能久留,郄楚寧送他到門口,他說,“好好在家休息,準備你的考試,其他事無需你操心。”

“嗯。”

“進去吧。”他囑咐,見她遲遲不打算關門,“還有事嗎?”

“你回來嗎?”

盛世煌一愣,“你希望我回來嗎?”

他總是看似把選擇權交在別人手中,卻早已對答案胸有成竹。郄楚寧有點小郁悶,賭氣道,“你愛回來不回來。”說着就要關門。

他伸腳夾在門口。

郄楚寧惱怒的瞪着他。

盛世煌擡手扯她在懷裏,抱着輕輕拍了拍,“安心。”

直到他離去,郄楚寧眨着眼睛半天沒回過神。

她又有什麽好擔心的?在這場感情中,看似是她的被動,可是仔細想想,又好似是她在主導,他在順從。

他,是那麽好的一個人。

手機突然響起,郄楚寧跑到客廳裏拿起手機查看,是她提前訂好的鬧鈴。翻開電子日歷查看,計算着日子。

這次又晚了。

郄楚寧覺得自己等待大姨媽的日子,就好似是等着皇後駕臨的小宮女般,戰戰兢兢,稍有伺候不周,就會被百般刁難。自然她似乎也真沒伺候好大姨媽,每次都疼得她死去活來,甚至惡心想吐,什麽事都做不成,所以她也養成了習慣,每次認認真真的記周期,希望能提前做點什麽。

馬上就要考試,看來她應該采取點急救措施。

作者有話要說:

☆、25

秘書高瓴一直是個穩妥的人,見總裁駕臨,立刻走進來彙報近半個月的工作情況,并呈上需要他批示的重要文件。

盛世煌揉了揉眉心,在辦公桌上掃了一圈,高瓴心領神會的遞上簽字筆。

“不用。”說着,拉開抽屜,拿出一只墨玉色鋼筆,開始認真批閱文件。直到所有文件都看完,他才擡頭,“還有其他事嗎?”

高瓴抱起文件,“……沒有了。”

盛世煌點點頭,“通知經營二部和市場二部到第三會議室開會。”

高瓴嘴唇動了動,略顯遲疑。

“怎麽?”

“二部的經理今天去BEAUTY巡店,還沒回來……”

盛世煌的臉色異常難看,“盛世和那裏有關系嗎?”

“……”高瓴欲言又止。怎麽可能沒有關系,總裁繼承的産業,難道不是集團的嗎?

“誰讓他們去的?”盛世煌覺得他們不可能自作主張,幕後的主使他也一下能猜到。

“是……您哥哥。”高瓴忐忑不安,雖然盛世輝只是在電話中告訴高瓴,現在BEAUTY是盛世煌的産業,最近他比較忙,希望可以提前入手,日後交接也會更容易。

高瓴向來唯盛世煌馬首是瞻,不是胳膊肘向外拐的人,但對方是總裁的親哥哥,再者安排的工作又不是壞事,也就應了下來,并應盛世輝要求,調了最精銳的二部。不過,精明一世的高秘書,卻疏忽了盛世輝說的那句“不要讓他知道”,若腦子多轉那麽一點,也可以肯定,盛世煌對這份産業似乎很是抵觸,至少興趣不大。

“他是你老板?”盛世煌臉色陰沉,向後靠着椅背,雙手交握在身前,一副我聽你解釋的樣子。

這個問題怎麽回答都是錯,高瓴吸了一口氣,“因為他是老板您的親哥哥,所以我才聽。”

這一直是盛世煌的軟肋,若還有家人的話他能聽進去,也只有哥哥了。

果然,盛世煌坐在椅子裏沉默半天,厭煩的揮了揮手,“你出去吧。”

高瓴飛快退出辦公室,盛世煌手扶着桌沿站起來,整個人似乎被胸中的怒火燒焦。

BEAUTY的業績如何,即使他這個從不關注女裝的外行人也略有知曉,新聞裏偶有提及BEAUTY,基本都是壞消息,最近一年,市場急劇縮水,業績頻頻下滑,設計師紛紛跳槽……就是這麽個爛攤子,讓身為人子的他來繼承。繼承什麽?這是那個他叫做母親的人一手創下的産業,可是人都死了,還對身後事苦苦不放有什麽意義?

對于母親,他談不上恨,只是沒有感情,十歲左右的孩子,被迫與父母分離,最初,他也會因想念而哭泣,給母親打電話,開始還會得到溫言細語的安慰,後來就變成了呵斥,他也就不再試着打電話。最初那兩年,盛世煌生日,還能收到母親派人送來的生日禮物,母親會适時打來電話,想聽到他的驚喜,而他只有沉默和接受,可能母親也覺得無聊了,以後十幾年,盛世煌再沒收到過來自父母的禮物。他似乎成了一個獨立的存在,與任何人不相關,除了哥哥。他對哥哥很依賴,但這在父母眼中也是不被允許的,初中,盛世煌被送到一處偏遠的寄宿學校,只在寒暑假才能與哥哥團聚。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盛世煌心裏懷着一股怨氣,即使父母回來也找借口外出,他們只從盛世輝口中得知他的一些事,父母也逐漸習慣他如影子一般的存在。

所以,他的親人裏,只有哥哥,沒有父母。

盛世煌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要被如此對待。這一點大哥比他理解的透徹,所以大哥活的沒有他辛苦。

男人太過兒女情長成不了大事。從明白這一道理開始,盛世輝對父母的感情更似夥伴。而盛世煌花了很多年,終于明了,卻變成了父親口中六親不認的畜生。

是父親教會他:沒有殺爹的心做不成大事。

現在想想真可笑啊。

電腦裏“叮”的一聲信息提示音,他扭頭望過去,右下角的小窗口一條新消息。匆匆一瞥,捕捉到了最關鍵的兩個詞彙:BEAUTY、盛世煌。

不斷壓下去的火氣,一再被點燃。

打開視訊,大哥已經等在那裏。

“世煌,剛剛的信息看到了吧?”

“怎麽了?”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會接手BEAUTY,不要再鬧小孩子脾氣了。”

盛世煌冷笑,“還要我怎麽接手?你不是已經替我開始着手準備了麽?大哥你真行,身在美國,這麽遠的距離,魔掌也能伸到公司,還能調動最精銳的部門去收拾這個爛攤子。我看,有沒有我,你做的都一樣好。”

他一生氣,說話難免沒輕沒重,盛世輝也不惱,笑了笑,“回頭你要記得嘉獎他們。一聽是即将劃歸你名下的産業,立馬精神百倍的投入工作,即使知道那是個令人頭疼的地方。”

盛世煌盯着大哥的臉,“越看你越覺得生氣。”

“我又怎麽你了?”大哥雙手一攤,故作不解。

盛世煌懶懶的向後靠着椅子,“既然是她留給我的,那麽我怎麽經營,就不用你操心了,你放心,我肯定讓你在短時間內見到成效。”

盛世輝臉色一沉,“放在你手中,是要你繼續經營它,不是終結它,世煌,你讓媽放心行嗎?”

“既然不放心,幹嘛非要留給我。”他低頭擺弄着袖口,愛理不理。

“留給你自然也是多方面考慮,BEAUTY的主要市場在中國,我的主要陣地在這裏,自然不能讓我去經營,國內是你的大本營,交給你合情合理。”盛世輝耐心解釋。

他再次冷冷的嗤笑,“我還以為無論好壞,就是要留給我呢。原來是經過再三權衡,找了一個心心甘情願的職業經理人。”

“世煌,不要把媽想的那麽不近人情……再者,人都過世了,你是不是也該放下心中的怨念。這麽多年,你或許不知道,她其實有多想你。”

盛世煌最受不了大哥打親情牌,尤其表達的是他心中完全不一樣的母親。心中怒火翻湧,“別跟我說這些。”他的聲音不大,冷冷的,好似很平靜,卻在話音剛落時飛起一腳,照着辦公桌踹了上去,對着視訊大喊,“我不知道!”

視訊屏幕跌落在地,瞬間沒了聲音。

他跌坐在椅子裏,雙手抱着頭,蜷縮着。

所有人都在逼他,逼他接受自己的母親,接受母親愛他的事實,接受母親給予的産業,甚至逼着他改變初心。

一個母親愛着自己的孩子,想念着自己的孩子,難道只是放在思維裏,想起的時候在大腦裏轉一圈?哦,我是愛他的,我是想他的。

愛和想念是如此表達嗎?母親的愛和想念,他看不見行動。即使是想法,也是由大哥來轉達。

他又開始恨大哥了,因為大哥再次站在了他們的陣營。

他也要開始恨死去的母親了,對他來說,她不再是他心裏沒有任何感情的存在。因為她的存在和離開,所有人都在逼他。

門上傳來輕敲,盛世煌坐直了身子,看向門邊。

進來的是市場部和經營部的兩個負責人,可能也從高瓴那裏知道了來龍去脈,走過來時看見滿地狼藉,更顯得有些局促。

“有事?”盛世煌明知故問。

“盛總,這是……BEAUTY近兩年的市場占有率以及全國店面的變化情況,這份是近兩年的店面銷售情況,這份是以本市幾家店面做的分析報告。”楊家齊說完,站直身等着指示。

盛世煌好整以暇的看着兩人,“很好。”

“……”

“說說看,發現什麽問題?”

市場部經理高岩精神一震,滔滔不絕,無外乎是盛世煌早就了解到的情況,但是他還是聽得直點頭,很贊賞員工的工作效率。待市場部彙報完畢,他扭頭看向經營部經理,“那麽對于剛剛分析的問題,産生的原因是什麽?可有有效可行的解決辦法?”

“主要原因大概是從總經理生病時開始,管理和經營方面的負責人跳槽,臨時任命的管理層有些束手無策,再者……群龍無首,人心可畏,大有樹倒猢狲散的架勢。”經理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

“那麽怎麽解決呢?”盛世煌循循善誘。

“現在BEAUTY劃歸盛世旗下,也算是給企業打了一劑強心針,再加上盛世的口碑,招賢納士,以我們的經營團隊拓展市場,收效指日可待。”

盛世煌點着頭,沉思片刻,拿起桌上的文件,“你們先去忙吧。”

指日可待?盛世煌冷笑,樹倒猢狲散倒是真的。無論是在國外還是國內,熟知BEAUTY的人誰不了解它與盛家的關系,可這又能有什麽用,消費市場不是官場,消費者不喜歡就不會買你的帳,管你和誰有關系。

以一個設計人的眼光來看,所謂的國外服裝品牌,不似國內的花俏,很多品牌的設計都是大同小異,無論是款式還是面料,價位也在同一水平,廣告也是争先恐後以歐美model走T臺的方式展現,可為什麽有的品牌叫好叫座,有的門庭冷落?

盛世煌眉頭緊鎖,毫無頭緒。

精銳的二部一天得到的所有結果,結算可圈可點,畢竟這是他們完全不了解的領域。

服裝行業本也不是他的專長,煩躁的扔掉手裏的文件站起來。

擡腕看了看,已經是晚上八點,郄楚寧沒有打過電話,自然,她沒有要緊事不會打他的電話,她總認為他很忙很忙。

她或許會在家裏等他,即使他可能不會來。

作者有話要說:

☆、26

走出集團大樓,外面飄着小雨,晚上下雨通常是不會停的。到家時,雨突然變大,車和門口之間隔着一段距離,盛世煌打開車門快速沖進樓門,在電梯間裏擦了擦身上的雨水,擡頭看着數字不斷攀升,十六樓,電梯“叮”的一聲打開。

站在門口,他第一次覺得“家”這個字可以發熱,令人周身暖洋洋的。

敲了半天門才聽到裏面有人急匆匆走來。房門打開,郄楚寧身上穿着卡通睡衣,頭發濕漉漉的,一手正拿着毛巾,看見他,臉上立刻亮起來,“我以為你不來呢。”

“美人邀請,我怎麽好不來。”他走進玄關,輕車熟路換了拖鞋,擁着她向客廳裏走。

郄楚寧見他衣服有些濕,“外面下雨了嗎?大不大?”

“還好,到家的時候有些大。”

“哦,你把衣服脫下來吧,先坐下歇歇。”

見她唠叨不停,他笑着拍拍她的肩,“我不累。”

“那你也要坐坐,我把浴室收拾一下,然後你去洗澡,我給你做飯。”她說着,拿着他脫下的衣服走進浴室。

盛世煌四處看了看,在沙發上坐下來,看着她精心布置的小家,想着兩個人再平常不過的對話,好似,是生活在一起幾十年的夫妻,這樣想着,唇角竟有些上揚。低頭看了看茶幾,上面放着她零零碎碎的小物品,挨個碰了碰,再無事可做。桌角透明的玻璃杯裏半杯水,折射着對面奇怪的形狀,他無聊的拿起杯子,剛剛端起又放了回去,水是熱的,有些燙手。

縮手時袖口碰掉了什麽東西,他低頭看了看,伸手撿起來,錫紙板上兩顆白色的藥片,他臉色微變,又翻看背面,跟他猜的一樣。

這時,洗手間的門突然被拉開,郄楚寧略顯驚慌的站在門口,看見他手裏的東西,臉色變了又變,有些不知所措。

他要平靜很多,輕輕笑了笑,有些諷刺,“你準備的很齊全。”

“不是你想的那樣。”郄楚寧焦急的走過來。

“我也沒什麽想法,還有,你大概是想多了。”他把藥往茶幾上随意一扔,站了起來。

知道他要走,郄楚寧突然想解釋明白,“我吃這個不是因為你,這和你沒關系,我是……”

“當然,吃了它又怎麽可能和我有關系。”他在門口換了鞋,轉身就走。

郄楚寧一把拉住他,“別走。”

他回頭,目光冰冷,“放手。”

她怯怯的松了手。

“你的準備是多餘的,我不會和你怎麽樣。”

“……”

“我以為你和別的女人是不同的,現在看來……”

他的欲言又止,如一記耳光狠狠打在她的臉上。他一定以為她是谙于此道的壞女人,饑渴難耐的想和男人搞關系,準備工作做得如此充足,如果不是被他發現,也可以稱得上隐蔽。

房門甩的震天響,郄楚寧猛然驚醒,她必須追上去,如果今天他走了,可能再也不會來了。

電梯已經下行,她發瘋一般從樓梯飛奔而下,沖到門口,卻看見他的車揚長而去。

再追也是徒勞,她傻愣愣的站在大雨裏,看着車消失的方向,再沒有像此刻這樣,痛恨自己。自己雖不是伶牙俐齒,現在才發現是笨嘴拙舌。

雨水沿着本就濕漉漉的頭發流下來,衣服很快濕透,她卻不覺得的冷,只是累,仿佛力氣都被抽走了,必須找地方坐下來歇歇。旁邊就是花壇,郄楚寧慢慢的坐下來,默默的流淚,突然抱起雙膝嗚咽出聲,沒有一刻,如現在這般無助。

她不是想解釋,只是,他真的誤解了她。

或許應該打個電話,估計他也是不會接的,發了短信,怕也是不會看吧,他現在這樣生氣,估計什麽都聽不進去。

郄楚寧一邊哭着,一邊想着種種可能,種種都是拒絕的可能。

從小到大,她被誤解的次數很多,卻沒有一次,讓她如此難過,好似丢了心一般。

突然,頭上的雨停了,她緩慢擡頭,朦胧中看見他黑着一張臉為她撐着傘。

“你回來了。”她說着,眼淚嘩啦一下滂沱而下。

“趕緊回去。”

盛世煌站着不動,郄楚寧聽話的從花壇上站起來,沒事,只要他回來就好。

突然,他的臉在眼前搖晃……

盛世煌扔掉雨傘接住她,拍打着她的臉,語氣焦急,“楚寧,楚寧醒醒。”

她緩緩睜開眼,咧嘴一笑,“我沒有暈倒。”

他果斷抱起她,回到家裏。

借着燈光,她的臉慘白的吓人。

他想放她在沙發上,卻被她阻止,“別。”

“怎麽了?”他彎腰等着。

“我那個來了。”她聲音抖着,雙唇發青。

盛世煌聽也不聽,抱她坐在沙發上,果斷扯下她的睡衣,拿起旁邊的軟毯包好,“那個來了還跑出去淋雨,不要命了!”他呵斥着,卻緊緊抱住了她。

“我……我怕你走了。”說着,眼淚流個不停。

他不再說話,她的樣子卻越來越痛苦。

“我們回卧室。”說着,再次抱起她。

她似乎是打算洗完澡就睡的,卧室的燈亮着,床上的被子一角掀開,裏面放着一個粉色的熱水袋。

盛世煌抱着她放好,摸摸熱水袋并不是很熱,拿起來找電源打算充電。

“別充了,現在的溫度充了也沒用,不加熱。”她抖着聲音。

盛世煌第一次知道什麽叫束手無策,只能看着她蜷縮在被子裏。

當兩個人躺在一個被子下,他緊緊抱着她,溫熱的掌心熨帖着她的小腹,她似乎好受了些,呼吸逐漸平穩。

“好點了嗎?”他低聲問。

“好了,你回來我就好了。”說着,又開始落淚。

“別哭了。”他的手臂緊了緊,臉蹭着她的發頂。

“我以為你再也不回來了。”

“傻瓜,我不回來難道你會去找我嗎?想着你肯定死腦筋的不肯給我打電話,我只好回來看看。”

雖然他不問原因,她還是想解釋,“我吃那個藥是因為要考試了。”

“這和考試有什麽關系?”他揉着她小腹的手一停,疑惑開口。

“你也看到了,每次那個來,我幾乎都快死了,什麽都做不了,如果趕在考試那天,準備好久的考試肯定就泡湯了。吃藥可以讓它提前來,這樣過兩天我就可以安心考試了。”

“你常吃?”盛世煌從枕上擡頭,向前探身,驚訝的看着她的臉,“考試重要還是身體重要?”

“沒有,這是第一次,還惹你生氣了。”郄楚寧扭頭看着他,一臉嚴肅和責備。她突然不想追究他為什麽生氣,又把她想象成什麽女人,只要此刻他在身邊,足夠。

靜默片刻,盛世煌緩緩開口,“我生氣是因為,你居然不想有我的孩子,提前做了準備。即使這樣,你還想和我……”

不等他說完,郄楚寧急急開口,“我沒有。”

他親了親她的頭發,“我知道,所以還是我想多了,我比較龌龊。”

他解釋的不多,她還是懂了,身體又向他的方向挪了挪。

“避孕藥還有這個作用?”他再次發問。

“嗯,聽說牙疼的時候,把藥咬在疼的那顆牙上,也能止疼。”

“是嗎,哪天我來試驗一下。”他說。

一室寧靜,他又開口,“你以後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無論什麽時候,無論什麽事。”

“萬一你在開會呢?”

“我是總裁,當然可以接電話。”

“……嗯。”

“還疼嗎?”他問。

“疼,不過好多了。”郄楚寧抽咽了兩下,剛剛哭的太久太用力。

他把她又向懷裏帶了帶,“睡吧。”

聽着她呼吸逐漸平穩,盛世煌打量着卧室,鼻息裏是女孩子的馨香,這和他身邊出現的那些女人的味道不同。

郄楚寧安靜的蜷縮在他懷裏,睡得很熟,卻有些不安,手緊緊攥着他覆着她小腹的大拇指。

他低頭親了親她的耳朵,躺回枕上。

最近半個月來,他的情緒一直不太好,不管是公司還是家裏,除了母親去世,其實并沒有發生足以亂他心神的大事,他一直控制的很好。

身居高位,一直隐忍,始終表現的風度翩翩、成熟穩重,其實都是假象,誰又知道他受人逼迫?

人人都會累,都會疲憊,在別人眼中,只有他不會。

當所有的情緒積壓在一起,自然需要一個發洩口,這個人就是郄楚寧了。

盛世煌發現自己确實有些過分,柿子單撿軟的捏。

這樣想着,對她難免愧疚,把她翻了個身,面對着自己,一下下親着她的額頭,鼻子,緊緊抿着的雙唇……

郄楚寧睡的很好,但睡的很輕,被他一鬧立刻就醒了,一手貼着他的胸膛,一手摟着他的腰,輕輕的回吻。

靜谧的卧室,溫香軟玉在懷,他的身體像她的方向傾壓,手伸進衣擺忽輕忽重的揉捏,郄楚寧感到他手的力道和身體壓過來的力道越來越大,嘤咛一聲扭開腦袋。

盛世煌動作停下來,低頭看着她,倏然一笑。

郄楚寧垂眼看着他的胸膛,擡眼,“要不要吃藥。”

他一愣,擡手以食指點着她的唇,“記着,無論何時,你不需要吃那種東西,永遠不需要。”

他的話,好似有着某種承諾。

郄楚寧心裏一甜,咬了咬唇,憋着笑問,“那你要不要吃藥?”

“我吃什麽藥?”他是真的不明白。

“降火的藥啊。”她說完,擡手在他胸口畫着圈圈。

盛世煌愣怔片刻還是笑了,側躺回來,抓着她的手放在身側,“你別撩撥我,否則什麽藥都不好使。”

本是他先撩人,卻賴在她頭上。

郄楚寧向他身邊靠近一點,“撩撥你我也不怕,我現在是非常時期。”難不成他還想浴血奮戰?

盛世煌擡手拍了拍她的屁股,“別鬧。若不顧及你,什麽都阻止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

☆、27

按照原定計劃,待郄楚寧考試結束,兩個人就要回清溪,但盛世煌臨時有事要處理,便要她再等兩天,所以她基本呆在家裏,而說好有事要忙的盛世煌工作也不上心,下午基本也會賴在家裏。

郄楚寧安靜的坐在沙發裏看電視,盛世煌躺在一邊,“電視能看?”

“當然能啊。”

“哦。”上次他打開電視還是除夕時。

郄楚寧的頭發很長,坐下來時發梢已經碰觸到沙發,盛世煌以食指绾着她的發,一圈圈繞緊,松開,看它們滴溜溜轉着散開,如此反複。

她知道他的動作,也不打斷他,只噙着笑繼續看着電視,整個心思卻都在他身上。身邊有了他,她很快樂,發自內心的快樂。

盛世煌好似玩上了瘾,看她曲腿坐着,沙發寬敞,她以腳跟蹬着沙發,腳掌露在外面。他擡手撓了撓她的腳心,郄楚寧條件反射擡腿就是一腳。

這一腳力道有些大,直接蹬在他臉上,踹的頭一偏。

郄楚寧笑着,“誰讓你撓我腳心。”

盛世煌也不惱,扭頭笑看着她,“原來你這麽怕,那以後我就用這招收拾你。”

她笑着不說話,只看着他。

他伸手過來,郄楚寧以為他又要撓她的腳心,腳趾向內勾着縮了縮腳,卻被他扯住腳腕,拉向眼前。

她看着他的動作,臉紅紅的。

他親了親她的腳心,放下。

郄楚寧被癢的心尖一顫,飛快縮回來,掩飾着不好意思,“你也不嫌臭。”

盛世煌半天不說話,她又伸腳碰了碰他,“不會是臭暈了吧?”

他飛快扯住她的腳腕,“別碰我。”

郄楚寧一愣,望着他的臉,直到望進他晶亮的雙眸,明了的收回自己的腳,規規矩矩坐好。

沉默片刻,他站起來,“要不要出去走走?”

“被人看見。”

“不會,現在大家都在上班。”

本以為是逛街,卻被他直接帶到一家大商場,裏面都是中高端商品。郄楚寧以前沒有來過,那時只是個學生,手裏沒有足夠的錢,也就沒有底氣逛街。這次跟着他,轉轉也好。

雖然他沒說,她也知道,此行目的絕不是逛街,BEAUTY的總店就在商場三樓。郄楚寧走在前面,與他隔着兩層電梯上樓,盛世煌向上走了兩步,站在旁邊。

“你離我遠點。”她悄聲說。

“為什麽?我有那麽見不得人?”

算了,這個人,說不通。

如果他只是個普通人,像她一樣的小職員,或者是個部門經理也好,可是,他是一個商業帝國最高的王者,而她,最渺小的一員,在衆人眼中,多麽的不般配。若說她的感覺是自卑又不準确,更多的是不安,她怕将來有一天兩個人不能在一起,那麽最好不要讓太多人知道兩個人的關系,那樣,對她來說,太難收場。

郄楚寧這樣想時,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對這段感情的不信任,只是最低程度做到保護自己,免受日後的蜚短流長。如果這段感情将來沒有結果,那麽就讓她一個人記得就好。

兩個人一起出現在別人眼前的次數越多,越覺得不安,好似某種屏障正在消亡。

為了使目的不那麽明顯,郄楚寧簡單的走了一下二樓的女鞋區,才跟着他上了三樓。

盛世煌看的認真,有時甚至會同售貨員攀談幾句,她突然明白,雖然他是工作,但轉的是女裝區,還是帶着女性更方便一些。郄楚寧無聊,有時就一個人溜到了下一個店面,轉着等他來時,自己再出門去下一家。

玻璃櫥窗外,郄楚寧看着塑料模特身上的黑色連衣裙,胸口标牌:5880元,幾個月過去,沒有任何折扣。很多品牌,到了快換季時,過季服裝甚至能打到一折,BEAUTY家最低折扣只到六折。

說起來現在它也是盛世旗下的品牌,郄楚寧忽然産生一種主人翁的責任感,轉身走進店裏,沿着區域慢慢看着。

幾分鐘後,聚在一起閑聊的售貨員終于走上前來,“小姐想買什麽?”

“我先看一下。”郄楚寧低頭看着衣服。

“我們店裏的衣服都是最新款。”

郄楚寧聽着如标準教科書似的話,點了點頭,剛想離開,突然在店面最裏側的角落裏看到了與門口櫥窗裏那件同款的連衣裙,白色,真漂亮。

她走過去,擡手……

“不好意思小姐,白色衣服怕髒,沒有意向購買是不能摸的。”

郄楚寧身形一頓,舉在身前的手落了回來,轉身往外走,卻在門口撞到了盛世煌。

“你看完了?”他問。

“不想看了。”

“怎麽了?”聽她語氣低落,他扶着她的肩膀,低頭看着她的臉。

這個動作,讓郄楚寧有些難過,身後售貨員又在捏着嗓子叫,“小姐喜歡可以試穿一下。”

郄楚寧突然很生氣,第一次在大庭廣衆之下拖着盛世煌的胳膊就走。

所謂的大庭廣衆也只是店裏的三個售貨員。

她的眼圈有些紅。其實這種冷遇遭受的次數很多,可不知為什麽,這次那麽讓人難受,嗓子堵得有些疼。

任何人都能看出她與盛世煌的差距,他是多金的王子,而她連灰姑娘都算不上。

原來根源不在售貨員的态度,而在于事實越來越多的證明着兩個人是多麽不可能。

不過郄楚寧自然不會考慮到這些。

市區太大,從家裏出來,簡單的逛了商場已經到了晚上。盛世煌帶着她去吃飯,兩個人曾經來過的,深巷中的餐館。

等飯的空擋,她情緒一直不高,不怎麽說話,盛世煌沉默半晌,笑,“氣性不小。”

“我哪有。”被人說中,也要口是心非的掩飾。

他倚靠着座椅,“以前,我養過一只小麻雀。”

“啊?”

“我把它養在一個特別漂亮的籠子裏,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可它還是不高興,氣性特別大,不吃不喝整日的叫,沒過兩天就死了。”他說完笑着看她。

“你是在說我嗎?”她的語氣悶悶的。

“你像它一樣氣性大。”

郄楚寧低着頭,咬了咬下唇。

“後來才知道,小麻雀不喜歡籠子,所以從那之後再沒有養過。要說它灰不溜秋沒什麽可看,不過也算是志存高遠,讓人無可奈何。”

他安慰人的話總是莫名其妙,不過她還是明白他的用心,心情好了不少,故意撅着嘴,“你是在說我嗎?灰不溜秋自不量力。”

“瞧瞧,這就來了。”盛世煌笑着坐起身,向前探身看着她的眼睛。

她終是忍不住笑了,轉回正題,“BEAUTY現在怎麽樣?”

他的笑容漸漸淡去,“你覺得呢?”

“估計……夠嗆吧。”

“說說看。”盛世煌看着她。

“其實我也說不好,但是感覺,業績應該不怎樣。”

他嘆口氣,“業績确實很差,再這樣下去估計會退出市場。”

“服裝行業做到退出市場,也真是慘到家了。”郄楚寧低頭咬着吸管。

“你好像還挺希望它退出市場的?”

她擡頭,“我看是你希望吧。”

盛世煌的目光轉向別處。

郄楚寧認真看着他,“既然它現在在你名下,那麽盈利才是目的。而且女裝女鞋這些快速消費品也算是暴利行業,若說起風險,我想應該沒有建築行業風險大,是不是?”

他沉默良久,還是點了點頭,簡單的說了說BEAUTY的現狀,“能分析分析原因嗎?”

“我是外行啊。”

“消費者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你這樣的外行,但是通常來說,外行能看出的問題往往才是最大的問題。”

郄楚寧歪着頭想了想,“你知道我剛才為什麽不高興嗎?”

“受冷落了?”他笑問。

她搖了搖頭,“是被人鄙視了。通常一些賣中高端女裝女鞋的售貨員總是先用自己的眼光分析一下顧客,覺得顧客買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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