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秦念休假回到M市,她最要好的朋友喬暖上門拜訪。

秦念和喬暖躲在房間訴說彼此最近的生活,秦京不好打擾她們,就自個捧着電腦窩在沙發上敲文,整好最新的文章打算出門逛逛,走過秦念房間聽到她講到子勝,敲門進去坐下:「說姐夫壞話我也要聽。」

秦念這趟回來主要是想跟朋友們聚聚舊,并且跟自家妹妹說說感情問題。秦京在G市跟她說的那段經歷讓她很上心,卻沒想到故事還沒聽完秦京就離開了,回家後因為時差問題姐妹各自休整幾天,秦念一直沒逮住機會跟妹妹談談,趁機反将一軍:「你上次的故事還沒說完落跑,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喬暖還不知道她們說的是什麽,秦念看見喬暖疑惑的神色,忙向秦京打眼色,問她能不能說出來,秦京在心中翻了個大白眼,心想這會兒倒知道征詢當事人的意見了,提起這個話題的時候怎麽又不想清楚?不過秦京向來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除非別人不問,若是問出口她肯定是憋不住的,當下向喬暖介紹一下那個故事的主人翁。

這段日子,秦念一逮到時間就從旁打探蔣南這個人的來歷,子勝也沒對她的做法有多大意見,只是隐晦地表示他來自一個比較有勢力的家族,除此以外就什麽也沒告訴她,他解釋說:「你妹妹才是當事人,她是個很有主見的女孩,我相信她能夠處理得很好的。」

上機前他拖着她的手,無比認真的對她說:「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妹妹不要招惹小七,他是我們最小的弟弟,若是他……就算我不出手,他們也不會無動于衷。」這句話帶着輕視的話像根刺插進秦念的心肉——他從沒将她放在平等的位置,在他眼中她和秦京始終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

當時她對着他平靜無波的臉,氣得眼眶熱熱的,冷淡的掙脫他的手,站在原地深呼吸好幾次以後才說:「如果你想說的是配不配這個問題,我告訴你,我不認為有哪個男人配得上我家的秦京。如果你想說的是高攀這個問題,我也可以告訴你,我們秦家人從不曉得何謂飛上枝頭變鳳凰。若你的意思只是讓秦京不要傷害你們的小七,那麽我告訴你,嬌氣的男人恐怕是秦京一輩子都瞧不上眼的東西。」她說到你們的時候特別咬字用力,仿佛是要強調這個詞背後的意思。

他們是不歡而散的,而她卻沒有将這件事告訴過任何人。對她而言,沒有任何人比家人重要——這是她和秦京二十多年共同成長生活中得出的體會。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并不大樂意看見秦京真的和蔣南好上。作為一個事事理智為先的人,她不認為出生在小康之家的秦京和一見面就能随便送錢揮霍的蔣南能夠和諧的生活在一起。

清楚事情來龍去脈的喬暖忽然正色問:「秦京,你知道蔣南是什麽來歷麽?」

在秦京的印象中,喬暖一直是溫和的表情,鮮少露出這種嚴肅的表情,她不由得也正經了一點,認真起來:「我知道他有來頭,能讓蕭馮兩邊老輩這麽重視的,來頭肯定不會太小。」她沉默回想不久前的南意大利之旅:「他是首席金融師,還是個天才。」她說話的聲音幹幹澀澀的,讓聽到的人都覺得不大舒服。

「蔣南應該不是一個普通人。」喬暖掂量自己的詞彙:「蔣氏是唐朝開始發家的,一直挂着其他人的名號作着商號的生意,當時發展的太好,還被色目人厚禮下問過秘訣。到清朝的時候各大漢氏家族遭滿清打壓,惟有這個富甲天下的蔣家被視為上賓,可蔣家卻在這個時候将所有家業分贈給家臣旁支,家主領着嫡系子孫遠赴重洋到了意大利。」

「當時的意大利已經有為數不少的華人定居,可卻被視為外來入侵者,一直不被當地承認,甚至遭受嚴重打壓。財力雄厚的蔣家很快成為當地華人依附的家族,逐漸形成一股不容小瞧的勢力,威脅着當地政府的管治。出于政治考慮,實際掌權的Bozert家族領主親自拜見了當時的蔣家家主。」

「沒有人知道他們談了些什麽,直至Bozert領主過世後,世代幹預意大利內政的家族不再牽涉政治,而蔣家也從明面上退了下來。」

「在人類的世界裏,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無盡的利益,錢才是主宰世界的實力。雖然正史上沒有一個字關于這個家族的存在,可是他在往後的數百年裏,一直成為了各國領導人追捧的對象。如果我沒猜錯,蔣南他就是蔣家的人。」

「為什麽你會知道這些事?」秦京帶着一絲警惕看向她。

喬暖沉默了一會,微笑說:「你只要知道我把你姐姐當成朋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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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也把你當成自己妹妹了。

秦京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有些感激的望着她:「姐姐有你這樣的朋友,她真幸福。」

秦念聽着會心一笑。

秦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那個房間的,她攤倒在床上,似乎全身提不起半點勁,思緒像搞亂的毛線一樣纏成一團,怎麽也理不清。放空的視線忽地被書架上那本書吸引住——十年一品溫如言。

當初會跑去看這本書,完全是因為男主角是拿一個秦京很喜歡的性格男星作版模,好奇之下将這麽別人口中虐得死去活來的小言通宵看完。很老實地說,浸淫網絡小說的書海裏這麽多年,她沒覺得這本書寫得有多好,但是裏面的人物性格形象刻畫,卻是少見的活靈活現。

記得剛和Neil混熟的時候,她問他有沒有女朋友,他望向她的目光滲雜着太多無法言明的東西,她知道他誤會了,說:「我有。她叫溫衡。」

他愣了一會,忽然瞪圓雙眼,白目得可笑地問她:「那是單純女性間的朋友,還是女朋友的那種朋友?就是……你知道我問什麽的。」他的語氣竟然是異常的認真。

她也一本正經的對他說:「溫衡是個好女人,我一直想有這麽的一個人在我身邊,默默的為我付出,就算是我做了很多錯事,她還是能夠一如過往般愛護我、疼惜我。」

他知道她還沒有說完,靜靜地聆聽着。

她沒有打算繼續說溫衡這個女人,燈光照耀下的臉容是異于平時的認真:「你怎麽不問問我有沒有男朋友?我表哥最近結婚了,家裏一直在提結婚的事情。其實我有個很喜歡的男人,叫言希。在他的身上發生過很多不堪回首的事情,可是他依然是那麽的偏執、那麽的驕傲,我喜歡他因為我心疼他。可是如果我要挑選男朋友的話,我只要王瀝川。言希那樣的男人,只有溫衡才不會委屈了他。」

他終于忍不住問了一句:「所以說,你對男女朋友的定義是喜歡而不是交往?」

她終于是憋不住,洋溢的笑意從嘴角洩出,雙手扶着桌面,彎腰哈哈的大笑起來。

沒過幾天,她給Neil塞了厚厚的一疊紙。他翻了幾頁,摸不着頭腦的問她那是什麽。

「Google Translation。我上次跟你說那兩個男女朋友的故事。」

Neil一言不發的仔細閱讀那篇迷倒中國萬千少女的作品,她泡杯咖啡坐在旁邊看着他詭異的臉色,不時得意的一笑,好不容易等他看完了,她迫不及待去揶揄他:「內容怎麽樣?這是小說的經典之作,看不明白我可會瞧不起你。」

他将那疊紙按照頁碼順序整理好,四平八穩的放在桌子的右上角,拿起一旁的手機放在上面,一臉認真的望向她:「你們國家的人是怎麽學習英文的?」

她反射性的回答:「聽說讀寫呗,語言不都得要這樣學。」愣了愣,遂問:「怎麽了?」

「遣詞用字很有問題。」

「胡說八道!中國文化博大精深,你看不懂是因為你們洋鬼子做出來的東西不能夠完全理解我們中國深奧的文化精髓。」

她為人較真,遇到錯的事情總是想要說個明白,不過那是多麽微不足道的事情。

她是那麽有主見的女子,偏偏對于他的話,卻是毫不猶豫的。

他說好的,她會去做。

如果當初他開口叫她留下,現在一切是不是都會變得不一樣?

她心裏很清楚答案。

像她這麽要強的人,明知道他心中有人還能那樣恣意的假裝什麽都沒有麽?就是再怎麽喜歡他,那種喜歡一旦經過嫉妒的發酵就會變得不純粹,不純粹的感情有多麽容易擊破喜歡看小說的秦京再清楚不過。早前很流行的別後重逢,都說男女主角是因為誤會才導致的分手,其實那小小的一個誤會怎麽會讓彼此那麽多年都不去過問對方?就是稍微還抱有一點的好奇心,那個誤會就不會成為障礙,他們之間的問題,基本上都源自于彼此的不信任。若非一心一意的純粹,再多的我愛你你愛我都不過是空口說白話。

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誤會,有的,只是秦京的不甘願。

她喜歡并且很樂意當他的朋友,卻不甘願将就。

她不容許自己繼續這麽想下去,掙紮着從床上爬起,乘坐雙層巴士往于田的診所去。

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到于田的診所,她首先在櫃臺跟秘書約好與于田合夥人花了的會面時間,然後就讓人通知于田她跑過來玩了。于田看見她的表情像看見鬼一樣,筆直的傻愣在門口,一直到秦京上前踢他小腿才回過神來:「祖宗,你怎麽來了?」

「來尋你合夥人談天的。」

秦京擺擺手吩咐他自個忙去,她自己就窩在他辦公室的沙發上發呆。于田看了她一會兒,發現她真的不是為尋自己而至的,不由得撇撇嘴,喃喃道:「就知道你不會無事登三寶殿。」遂坐回書桌前,整理G市精神研究中心研討會的資料。

不知道過多久,秦京的聲音忽然從于田背後響起:「于田你說我怎麽就沒人追呢?」

他頭也不轉,似乎連思考都沒有就說:「就你那死樣還想誰來追你?」

末了覺得自己的話有幾分道理,連連點頭,哈哈的笑出聲。

半響不見背後的人有任何反應,奇怪的轉過去,對上那雙即将爆發的眼睛,立即說:「別別別氣,我這不是說笑麽?他語氣中帶着幾分讨好:照我說,根本原因是在你的生活習慣和性格上。」

「我性格又哪裏開罪你了?」她皺眉往他小腿踹了一腳,拿捏着力道,還是讓他吃痛的單腿彈跳了幾下,滿臉幽怨的望着她:「我又沒說你性格不好,不是在分析你沒人追的原因麽?沒有哪個誰說沒人追是性格不好吧!」

她聞言又往後一靠,半躺的姿勢左在沙發裏。

「這種東西你怎麽找我問來着?你那幾個好朋友呢?」

「什麽好朋友?損友就有。還是別,跟她們聊這個沒有什麽建設性的建議不說,不把我插得渾身傷痕累累絕不會放我走的。」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她心裏發毛,把手邊的抱枕砸到他臉上,他才別開視線,将攻擊性武器放得遠遠的,忽然說:「你沒真的拿心出來,是人都會感覺到的。」

她是沒拿真心出來麽?

她走進旁邊辦公室的時候還想着于田的話。

好像是這樣沒錯,卻又有點不太對勁的感覺。

花了不像心理醫生——這是秦京看見她第一眼的感覺。

她是個妖豔型的大美女,一頭酒紅色的頭發盤成一個丸子頭,齊劉海下的一雙眼睛形狀圓圓的,到眼尾處又變得細長,還微微往上勾起。她沒有穿着套裝,身上就穿一件寬大的白襯衣,外面一條最普通最邋遢的工人褲,可卻給秦京帶來奪魂攝魄的明豔的感覺。

她不動聲色的打量着秦京,然後請她在一旁的木椅坐下。她說話的那一瞬間秦京瞪大眼,有點不敢置信的望着她問:「v審?」

花了不置可否地從辦工桌後面繞出,在她對面的木椅坐下:請坐。

秦京自小對聲音敏感,對于嗓音沒有任何的抵抗能X,自從成長期開始接觸各式各樣感興趣的東西以來,她就開始有意無意的收集一些好聽的聲音,v審是她聽過最好聽的禦姐嗓,音調不高,低低沉沉的聲音中帶着些許女性的嬌柔。

以于姿的話來說,她就是喪心病狂的變态各種控,以岳連欣的話來說,她就是欲求不滿的一個行走的帥哥美女收集器,而于田則對她說:「你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潛意識要找一種能讓你有所寄托的東西。」對于前面的說法她還持有觀望的态度,最後一種說法怕且是她最不能茍同的。像她這麽一個新時代女性,安全感什麽的有錢就足夠,還需要什麽別的嗎?于是當時她只是随意笑笑,并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她知道自己不會認錯的,但見她沒有承認的意思,便閉上嘴安靜按照花了的意思坐下。

這是秦京第一次看心理醫生,沒有電視劇裏面的那種豪華寬敞的空間,也沒有舒服的沙發躺椅,這是一個普通的房間,擺放的東西不多,只有基本的辦公桌椅和兩張靠背木凳以及一張可以随便移動的小桌子。秦京就是在那其中一張木椅子上坐下的。她不由得腹诽:這年頭遭電視劇坑了的不知道有多少人。

花了在她對面的木椅上坐下:「說說吧,你是有什麽難事?」花了說話的聲音四平八穩,可是尾音總是會往下壓了再往上提,就像是講話打了個圈兒似的。

「我最近常常想起以前的事情,有點失眠。」

「想起來的次數頻密麽?」

秦京點頭:「只要看見一些熟悉的東西就一直在回想,一直分神也不能夠專心工作。」

「介意說說想起來什麽嗎?」

「我沒考上大學,那段時間自己一個到外面流浪,碰到了一個人。就是一直在重複和這個人相處的片段。」

花了又接着問了幾個問題,秦京都一一作答,她沒有經歷過這種程序,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每個看心理醫生的人都需要回答,但是這些對于秦京來說也算不上什麽隐私,她毫不介意的将一切問題傾訴而出。花了停下問問題的節奏,最後沉吟片刻道:「你沒有心理方面的疾病,你只是需要一個能陪你聊天的對象。」

秦京看出來花了并不是那種冷漠的人,可她也不是會主動的人——你不靠近,她就不會走過來。鬼使神差的,秦京破天荒對她說:「你願意聽聽我的回憶麽?」

花了點點頭:「你坐在這裏我可是要收診費的,就憑你那微薄的稿費不好好利用似乎會很不劃算。」花了這話簡介承認了她是v審這個身份,秦京原本就沒有什麽的心防此刻更是消失得絲毫不見影蹤。于是乎,她幾近毫無保X的将那些過往如同傾瀉般盡訴而出。

不知道是否所有面診都是這個模樣,在這個過程中花了并無過多的搭腔,只是在秦京停下思索的間隔中發聲,以柔和的語調鼓動撫平她心中僅存的一絲猶豫與幾分糾結。

他們從相識開始,真正獨處的時間其實真的很少,這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得歸咎到Neil的人脈。Joan認識的那個Neil,性格說不上能有多好,但就是有那樣的一種人格的魅X,能讓認識他的人不由自主聚到一起。

從他們第一次交談起,他們之間存在着一個磨合期,真正将對方視作夥伴大抵是在Neil半強迫住進酒店以後的事情。

那天Joan難得睡了個好覺。第二天起X馬上去辦退房手續,她捧着自己的大背包站在酒店門前看着門童給往來的住客打招呼,一時間恍惚起來,有點不清楚自己接下來要做點什麽。也就是在這個瞬間,她終于察覺Neil給她帶來的改變——一個人的時間居然會那麽無所事事。

Neil走之前并沒有說過第二天的安排。

Joan一個人捧着行裝發了會兒呆,然後問酒店要了份地圖自己在這個地方逛了起來。一個人的旅行還是很完美的,只是到肚子餓尋了餐廳坐下來的時候,她發現旁邊再無人可以替她在糾結飯餐時,為她下最後決定。

都說真正可怕的不是感知寂寞,而是在習慣陪伴後身邊再無那人。

Joan抽了抽鼻子,忽然有了想哭的沖動。

一開始就不該答應他。

Neil出現的時候,Joan正和青旅的老板娘争執着居住的問題。

這家青旅要求住客上網預約,不然房租得往上調。秦京怎麽舍得在住方面大手筆?查了下附近最近的青旅也要半小時路程,逛了一整天的她根本不願意再動,連日來的疲憊幾乎将她壓垮,這錢的問題一出來,她幾乎要抓狂。

Neil伸手捏了捏她的肩頭時,她下意識的扭頭。

這距離他們在酒店分別已經快一星期了,Joan怎麽也沒想到他們會再次相遇,而她潑婦的舉止一絲不漏全落入他眼裏。

Neil沒有說話,搭在她肩膀上的手順着她的衣袖下滑到手腕處,然後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帶到對面的一家三層餐廳的地下。

見到她詫異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侍應服,他聳聳肩給她泡了一杯咖啡:「偶爾也要體驗一下打工生活。」她捧着咖啡往嘴裏送,他忽然伸手往她杯底一托,小半杯咖啡就這樣灌入她的喉嚨,燙得舌頭發麻。她連忙挪開馬克杯,瞪着他正要說些什麽,他卻搶着前頭開口:「懲罰你丢下我自個走。說話不算話!」他也瞪着眼。

兩人互瞪着僵持了一段時間,最後不知道誰先笑開,打打鬧鬧的又再在一起了。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冥冥中不着痕跡的發生。

如此娓娓道來,時間就在不經覺間消逝。

很多時候,心裏一直惦記着的回憶不過是自我的一種束縛,秦京是被這段屬于過去的美好迷了心,心甘情願的沉淪在往事中,自我感動,自我陶醉。這個過程漸漸給她上了個無形的枷鎖,待她發現的時候已經無法自如抽身。這種回想其實是病态的。

她的經歷太少了。在人生歷練不足的時候遇上一個不可能人,給她帶來的震撼實為過于猛烈,致使她當下不願意和任何人提及這件事。任何的形式化對它來說都是亵渎。正如卡爾維諾所說,記憶中的形象一旦被詞語固定住,就會在現實中被抹掉。馬可波羅不願意向別人講述他的威尼斯,秦京亦盡量避免向任何人全盤提起那個從陰暗中握緊她的手的人,只是害怕從此會失去那一抹微溫。

好久好久的如今她仍不斷忘情的念想。其實解決的方法很簡單,她只是需要外力将她從漩渦裏拉出來,灌輸她一種全新的看法,為争執中的理智和情感的一方加持。

外間響起敲門請示聲,花了示意她等等,起身開門出去,沒多久帶回來了一個人。

趴在桌上的秦京擡起頭的那個瞬間是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走在花了前面的并不是其他人,正是不久前在機場外面看見過的駱玫,她還是穿着黑色全套的緊身勁裝,外面卻罩上一件白色西裝物料的馬甲,手裏拿着墨鏡,悠閑的緩步進來,望向秦京的眼裏沒有一絲的驚訝,似乎早就從花了那處得知她的存在。花了伸手指了指通往裏間的一扇門,示意駱玫到裏面去休息一會兒,後者搖着頭将拿在手裏把玩的墨鏡挂在衣領上,直徑走到秦京前面,附身湊近秦京說:「是Joan沒錯吧?」

換做是昨天,秦京肯定不能想象自己會在一天內遇到這麽多難以預測的事情,然而,實情是她和駱玫、花了三人端着咖啡、面對面而坐。花了将辦公桌後面的那張辦公椅挪到這邊來讓駱玫安坐,自己卻坐回原來的木椅。秦京察覺到駱玫與花了之間那種奇妙的氛圍——不像是朋友,卻又似是相識已久的熟悉。

作為一個局外人,秦京選擇了沉默,率先發話的是駱玫,她說:「我想你多多少少都知道我和蔣南的關系。」

秦京點頭:「前男女朋友吧。」

駱玫不置可否:「他還能無事那樣對待我,我總覺得很抱歉。」

秦京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也不曉得該怎麽樣應對,幸而駱玫似乎毫不在意,她吸啄着咖啡,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思索怎麽把要說的話整理好。花了并不知道秦京和駱玫互相認識這一遭,但是從二人的對話中也發現了些微的端倪,畢竟那個姓蔣的男人,她很熟悉。

秦京沒有出聲,即使她擁有主動權亦不知在這個時間點該說些什麽。唯有沉默。

從駱玫的口中,秦京知道蔣南和她的那段過往。

那時候他們都還小。

大魔王駱葵因為鬧事不斷,被父親送到英國入讀寄宿學校,接受密集式的繼承人培訓課程,就在此時駱玫在表兄的生日宴會上結識了蔣南——這并非他們第一次見面,卻是第一次交談。

說了也沒有人相信,那時候的蔣南滿身戾氣,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一個人坐在大廳正中央的沙發上,壓根兒不朝臺上受邀發言的駱玫瞥去眼角。高傲如駱玫又怎麽容許旁人不把她放在眼中?打探清楚那個少年的身份,掂度自己的能耐,上前話中帶刺的嘲諷一番。沒想蔣南一副沒聽見的樣子置身事外,下了駱玫的面子不說,還孤僻的獨自退場。

厭惡就此埋下。

後來時值蔣盛樂結仇之際,駱家受托保護蔣家僅剩的少爺周全,二人再次相遇,就在這生死存亡之際,他們卻成為患難之交。

再後面的演變看起來也是合乎情X的,不說什麽家庭背景天作之合的官腔,就是這一日久生情也足夠讓他們順X成章的發展成為男女朋友。

至于為什麽分手,駱玫輕嘆一聲說:「我不介意這種安穩的感情,但不能忍受的是他沒有定下的心。我是個會把握機會的女人,眼前有更好的選擇,我為何要吊死在這棵樹上呢?是我背叛他的,沒想到還能保有這種不用思考後背的守護。」

講到這,她并沒有繼續說下去。她擡眼望着雙目放空、明顯心不在焉的花了,自嘲似的一曬,又轉回原先的話題:「這些話不該我說的,這次算我多嘴。她直視着秦京,帶着一種不示弱的侵虐說:不瞞你。我到這為的就是蔣南。他這麽好的男人當初的我沒有把握,現在開始我怎麽都不會再放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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