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秦京一直都希望能夠在M市營運一家露天茶座,可惜M市人生活步速太快,很少人會願意在急沖沖的節奏中解放自己,去享受一下露天茶座的休閑志趣,因此這個念頭在秦京腦海中轉了又轉,還是沒能夠付諸實現。

沒想到這個租金極其昂貴的地段裏居然真的開了一家露天茶座,雖然秦京不是這家店的老板,但察覺這茶座老板與她有着相同的心思,不由得對這露天茶座多了幾分好感。然而,這份好感再看見這茶座Boss的時候就煙消雲散。

蔣南一手端着一杯咖啡,走到秦京的前面坐下,将其中一杯放在她的面前,剩下那杯放在唇邊抿了一下,皺眉說:「味道不好。」然後視線在秦京前面那個咖啡和自己手上的那杯咖啡來回掃視,最後動手換過來,輕啄一口,擺出一個享受的表情,挑眉說:「這咖啡不錯。」

他望着目無表情的秦京說:「錢要給我哦。」

「蔣南,你這麽嬉皮笑臉的裝着有意思嗎?」秦京無比認真的問。

蔣南難得也認真了一回。他低頭思索了會兒,擡頭揚起嘴角扯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真的蠻有意思。

秦京氣絕。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緒:這番話我以前也曾經跟你說過,現在就權當再表明一下我的立場:我有我自己的人生,也有我自己的價值觀,誰是誰非、誰對誰錯我自己能夠分辨,不必你再幹預我的想法。若當初是因為喜歡你而任由你在我面前恣意張揚,現在我容你這般咄咄逼人你不會再是那個理由。」

蔣南眼睛發亮:喜歡我?

秦京點頭。

那現在呢?他執着的問。

「若非你大哥和我姐姐有婚約,你以為我們還能當朋友麽?我們之間那一段,始于意大利,終于意大利,我以為那種喜歡當我從機場離開的那一霎,應該就完結了,是之後的我不夠堅定才會這樣猶疑不決。」她閉上眼睛,仿佛是要平複自己的情緒,然後睜開眼睛說:「為什麽還要纏着我呢?我們都心知肚明,你心中有人,而我拒絕将就。」他似乎要說些什麽,她擡手制止他:「不要說你聽不懂中文,你比誰都清楚我在說什麽。」

「你就這般不待見我?」

秦京沒有再回話。有些事情點清楚就好了,大篇章的解釋只會染上越描越黑的嫌疑。

雙方沒有因為這短暫的談話聊崩了而起身離座,他們一直這樣相對無言的坐了一整個下午。

蔣南端詳着自己高居在胸前的十指,今天指甲的花樣是黑白條紋上朵朵盛開的紅牡丹,他似是不經意的偶爾向秦京這邊瞥一眼,幾乎是瞬間就收回視線了。彼時秦京正忙着回複于田的簡訊,壓根兒沒朝他那邊瞧上半眼。蔣南不着痕跡的靠近,笑嘻嘻的問:「你和于田約會是認真的談麽?」秦京疑惑的擡頭,這貨感覺不對勁啊,怎麽突然關心起她的戀愛了?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現象。只是她不會誤以為蔣南有喜歡她的心思,畢竟他現在是嬉皮笑臉的狀态,沒有哪個誰喜歡上一個人能夠這般風輕雲淡的。

秦京特不喜歡這樣的蔣南,明明對她沒意思還一直糾纏在她身邊團團轉,擺出一副關心她的樣子,這只會激發她內心那種叛逆的因子。于是她瞪了他一眼,然後笑着說:「貌似姐姐我沒有幹涉你的戀愛生活吧?相對地,你也不需要多理會我的。除非……」

Advertisement

她故意留有餘韻的拉長尾音,他倒也配合,馬上接着問:「除非什麽?」

「除非你喜歡上我了啊。」她眨眨眼,心裏緊張得要命,卻還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你喜歡我嗎?」蔣南沒有正面回應她,還是維持着那副人畜無害的模樣,眼角帶笑的看着她。她在心底咒罵自己的自作多情,卻無法抑制那纏繞上心頭的失落感。

秦京閉上嘴,已經不願意再說什麽了,免得多說多錯。

蔣南貌似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她:「不說話嗎?」他伸出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摩擦着下巴:「我還滿喜歡跟你聊天的。」

秦京幹脆別過頭去不看他:「你不是游戲狂人麽?游戲裏最常被殺的絕對不是那些找事的,而是話多的傻子,知道為什麽的吧!礙眼、煩、說多錯多。」

秦京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透蔣南。當初在意大利,蔣南雖然也是個沒長大的小夥子,做什麽事情都肆意妄為,仗着有幾個哥哥跟在後頭給他收拾妥當,幹起事情來總是不管不顧的,但是面對她的時候再怎麽張狂任性也會恪守着那條名為紳士的底線,即使再怎麽表示她是個好玩伴,總不會像個無賴一樣任由她出言諷刺嘲罵不生氣還嘴,實行打不還口、罵不還手。這樣的蔣南對秦京來說很是陌生。

她帶着一種烏龜的心态,埋首在手機裏頭。

于田傳簡訊約她見面,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她。她看着簡訊總覺得心頭忐忑不安。終于這份不安的預感在二人見面後,于田說的第一句話得到應驗。

于田說:「葉思瑾說她想要結婚。」

「那很好啊,恭喜你了。」秦京愣了一愣。上次他們倆已經聊過這件事,還差點鬧翻了,幸好兩人還剩了理智,才能勉強維持着好兄弟的表象。她知道于田這次是鐵了心要将事情攤開來說。

于田眼神恨得殺人:「你就不能跟我說你需要我,你不想我結婚,你不想我身邊有另外一個女人嗎?為什麽你不哭不鬧不傷心?為什麽你要這麽平淡的跟我說恭喜?難道連這個時候你也不願意跟我說你喜歡我,哪怕只有一點點?!」

她迷蒙着眼睛望向于田。

她想起那天于姿喝醉酒時的模樣,她拿着酒瓶,滿眼淚水的對她哭喊:「秦京,我就這麽一個哥哥,你為什麽不願意看見他好?你是我的朋友,他是我哥哥,卡在你們兩個人的中間我好受麽?葉思瑾到底是那裏做錯了非要這樣被你折磨!秦京你這個惡毒又自私的女人,我真的恨死你了。我就是喜歡葉思瑾,喜歡她從來不算計別人,喜歡她真心喜歡我哥哥而不是像你一樣只懂得為自己作打算。我嫂子就只有葉思瑾一個人,我只喜歡她當我的嫂子!」

于姿說得沒錯,她就是一個自私的人。她明明知道于田對她的那點心思,但她從來不回應也不拒絕,就這樣與他僵持着,不願不近的故意與他來點小暧昧。她不是真的對于田有那種男女間的感覺,只是覺得與于田相處很舒服,覺得這樣子有個人守在自己身邊的感覺很好,她不願意就這樣失去了一個關心自己的人,所以她一直不冷不熱的。

說到底,只是她太過自私。

她只是想要借此給自己一個心安,給自己換來一個未來的備胎。因為害怕自己最後找不到一個最适合的人,害怕自己會就這樣孤孤單單的一輩子,所以她用這些小手段将于田撰在身邊,不讓他靠近,也不許他離開。

她就是這樣自私的人。

她別過頭:「你明明知道我是不喜歡你的,你也知道我為什麽要這樣不遠不近的與你交往,這樣不值得,不值得你懂麽?!」她伸手拍着自己的胸口:「我這裏住了一個人,我按着他說的話、他的想法活着,我是在用我自己的生命去實現他想要的一切。這樣一個毫無自我的女人你要來幹什麽?」

「于田,你聽我說,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能夠像她一樣待你這般好。你若錯過了,你一定會後悔的。」她伸出雙手将他的腦袋圈在自己的懷裏:「我不會要求你按照我的想法活着,因為我知道這樣究竟是多麽痛苦的事情。但是我明白時間是可以利用的,只要有時間,你總有一天會發現自己的傻。明天起我不會再出現在你的視線裏,我不會再找你陪我吃飯聊天,我也不會再跟你說開心傷心的事情。如果将來你結婚了,你還是可以邀請我出席,我會給你帶一份大禮,就像以後你給我的人情一樣。」

她感覺自己胸口的衣料潤濕一片,于田的腦袋輕輕的晃動着:「我不會給你送人情的。」

「可我還是會給你送大禮,因為你陪我走過了這麽多年,我終是要感謝你的。」她笑着說,伸手撫平他亂翹的頭發,沒來由的想起另外一個頭發總是亂糟糟的男人。

蔣南坐在車子裏,沉默的看着兩人碰頭、打招呼、争執、相擁。

他不曉得為何自己可以如此平靜。不惱、不怒。

他曾以為錢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毒品。作為蔣家家主,錢是他自由控制的毒品,他不怕上瘾,只怕吃多了會覺得膩。只是,他在這個時候遇上了秦京,一個膽小卻勇敢倔強,認輸卻時刻不服,平凡卻顯得半點也不普通的女孩子。

對蔣南來說,秦京是他的欲望。

秦京她太像是一個人,一個不同于身邊的正常人,一個不曾踏足他那個暗黑世界的普通人。這個發現讓他高興,讓他沉淪,讓他忍不住将她視作另一個世界的洋娃娃,用來消遣難熬的時間。當他發現這個洋娃娃是另外一種毒品時,他也從來沒有擔憂過。

他忍耐力極強,即使曾被威迫吃過鴉片、海洛英、嗎啡、□□、□□、古柯鹼 、安非他命,那麽多種毒瘾的折磨他都能夠忍受,甚至還能夠在短時間內将其戒除。同樣的道理放在秦京身上,一樣會實現。當時的蔣南是這樣堅信的。

只是想來自信的他沒有想到,終有一朝他會栽了跟頭,在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面前輸得潰不成軍。

秦京的世界對他來說,太過于美好,美好得會将他小心翼翼隐藏的醜陋面無一遺漏的映照出來。他自小在勢利中長大,他的世界黑暗得只有無盡的欲望。他趕走秦京,斷了欲望的來源,他戒了兩年,才驚覺這瘾已經太深,紮筋刺骨,再多再長的時間只會讓他更痛苦。惟有錢和秦京,他上瘾,戒不了,他寧願每天每夜的忍受想而不得的痛苦,也不願意戒。

他開門下車,走到相擁的兩人身邊,用力掼開于田,扛起秦京就往車子的方向走。

這個變故來得太突然,于田毫無防備的倒在地上,秦京又驚又怒,不住的揮動手腳踢打他的後背和腹部,卻沒有成功阻止蔣南的意圖,直到世爵D12駛離現場,秦京喊罵得嗓子發痛,才停下折騰勁來。

她坐在副駕座上,雙手交叉堆疊在胸前,背靠在靠背和車窗之間,斜斜地望着蔣南捏緊臺盤的雙手,紅底黑鑽的指甲在昏暗的燈光照明下分外耀眼——這厮第一時間跑去弄了個新的美甲。她沒去看他的臉,因為她知道大男人主義使然,臉色肯定不會好到哪裏去。她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開口說:「蔣南,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這是我的私事,與你無關。」

她離開赴約之前又與蔣南起了争執,蔣南一直追問于田找她什麽事,她那時候想着心裏那個可能性心早就亂了,被他這麽在旁邊一鬧,一時腦充血,脾氣就上來了,一把推開他湊近的臉,逮住随意扔在椅子上的袋子就要走,路過蔣南旁邊的時候被他伸手一把扯住,沒想到袋子的拉鏈沒拉牢,鈎住了他衣袖,她掙紮間将他的美甲給折斷了,未待他反應過來,就害怕得逃走了。

蔣南的臉色實在好不到哪裏去,他靠邊停下車子,忽然朝她這邊側過身,單手支着左耳稍上的腦袋,直直的注視着她,忽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吶,你要不要當我女朋友呢?」笑意根本沒有傳達到眼裏,眼底一片荒涼的冷意,震得秦京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是怕了還是說你不敢?」他一臉挑釁的看着她。

秦京虎軀一震,心髒一個麻痹。她覺得蔣南這個表情實在欠揍得很,奈何她實在奈何不了這個人,只得咬牙說:「您高高在上的身份跟我一弱女子說這事兒,我自然是又怕又不敢了。您就高擡貴手放過我吧。」

「我猜猜吧。」他還是維持着那個動作,可表情已經不再僵硬,似乎真的寬了心,嬉笑着調侃道:「你是覺得我那麽有錢,能一根手指頭戳死你吧?」

「豈止,您老不小心掉一根頭發就能壓死我了。」她直言。

他聞言笑得更歡:「那你是否想過你現在對我的态度可能夠你死很多次呢?」

她似是瞬間被人扔進冰池裏來回泡了幾趟,嘴唇張張合合卻一直說不出話來。

對啊,她一直躲着他的原因是因為她知道那樣的家庭背景代表着什麽,可是她卻忽略了這樣一味拒絕可能會帶來的後果。M市首富,那個有錢到能夠買起M市政府填海地皮的人尚且能夠讓這片土地的人失業下崗、忍受貧窮的滋味,甚至因為破産而家破人亡,那麽眼前的蔣南呢?據說有能力借錢給股神渡過困境的人,他要是發怒了,她究竟會變成什麽樣?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自嘲的一笑。

她一味拒絕,以為這是保護自己最好的方法,卻不想眼前這個人根本不是當年那個她以為的Neil。

「那麽,你想要怎麽樣呢?蔣先生。」她平靜地問。

他卻又不滿意了,倏地坐直身板,望着她的視線一直不肯移開,半響右手擡起到半空中,秦京以為他要動手,忽然害怕得閉起雙眼,卻不想他揮手狠狠地往自己臉上甩去,清脆的掌刮聲響起在車內回蕩不去,秦京張開眼,眼睜睜的看着他較常人蒼白的臉頰漸漸隆起,慢慢染上紅暈,眼角下腮骨處透出兩條紅痕,鮮紅色的血液流淌而出,不久那臉上淺淺的淡紅就變成深深的紫紅,跟左臉的蒼白形成強烈的對比。

秦京啞言的望着這一切的發生,良久沒有辦法做任何動作。

蔣南似是不覺得痛,仍然直視着秦京,咧着嘴笑嘻嘻的說:「我說錯話,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怕。」那兩道傷痕的血幾乎流進他的嘴角,蔣南此刻的模樣說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可是秦京愣愣的望着他,實在笑不出來。她覺得他是瘋了、真的瘋了。

「阿京,我……」蔣南見她不說話,伸手抓住她垂落在大腿上的手,秦京像是碰到什麽髒東西,甩手就将他搭過來的手給甩開,看到他低下頭沉默不語才突然反應過來似的:「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她伸手到車門摸索着要打開車門下車,可蔣南早就中央調控鎖上所有車門,她這番作為只是徒勞無功。

蔣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拭擦下來滿手的血,他翻過右手手背朝天,端詳了好半天說:「剛才跑去弄的指甲,好不容易修補好了,這下又崩壞了。」他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來一包滴露濕紙巾,也不怕吃痛,将臉和手上的血跡都拭擦幹淨,然後開車将秦京送回小區,直到秦京下車離開他也沒再說什麽。

近幾年在商界地位急升的崇光國際不止吸引了商業金融界的目光,傳媒界私下一直在傳崇光國際合夥人辛秘,能算是半個行家的秦京對此耳聞尤為好奇,并特意打聽了一番。

說到這七個人,明面上尚未有足夠的資料證明對他們的評價。秦京是見過其中幾個的。

秦京那個疑似準姐夫梁子勝為人內斂、處事大手筆,蔣南那厮崇尚的是低調的奢華,杜侃走的是高端大氣上檔次,木色是神秘主義的宣揚者,而季楷年是裏面為事業而花錢的佼佼者。

在金融界的茶會上與蔣南再次相遇時,秦京并沒有露出些許的驚慌,也許她打從一開始就是有着目的的出席這個茶會。

蔣南頭一遭沒有穿上那幾乎成為他個人标志的連帽衛衣,今日的他一身寶藍色的貼身西裝,将他身上那種屬于混血兒的氣質突出幾分。他臉頰上的紅痕還清晰可見,卻沒有破壞他今夜的造型,唯獨給他帥氣的臉龐平添幾分殘缺美。

不得不說,人靠衣裝,這晚的蔣南,确實很誘人。

他小心翼翼的繞開五零八落得人群,走到秦京面前,将手上一杯鮮橙汁放到她的手上,富有紳士風度的在她的手背上親吻:我的公主,今天的你非常美麗。祝你有個美好的晚上。

這樣的蔣南,是秦京所熟悉的。

當年在意大利,他就是用這種招數邀她跳舞,結果差點闖出大禍。

兩人相識一笑,知曉彼此都想起那年的禍端。

茶會的流程有蔣南上臺演講的部分,結果司儀邀請他上臺時,他拉起秦京的手,将她帶到樓上的房間裏。

這一次她不再緊張兮兮,她是真心的考慮他們之間的問題。

現在的她知曉他們心中有着彼此,但那一道鴻溝始終橫跨在兩人的中間。

「我從沒想過你會是這麽大的人物。雖然我也沒真的傻到以為你也是那種靠着刷卡預支生活度日的西方人,可是你那頹廢樣,哪裏像是這麽有錢的人。」她說:「我也是個喜歡幻想的女孩子,我也曾經幻想過長大後會不小心碰上個總裁阿董事阿什麽的,談一場讓所有人的羨慕蛋痛的轟轟烈烈的戀愛,但是我是從沒想過會成真的。」

「你不是什麽總裁,但是你比總裁有錢,你不是董事,但你比董事有權。」

「說實話,我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平凡到人神共憤,你的出現已經讓我變得很不平凡了,所以我享受過,我覺得已經充分足夠了。」

「這是真話嗎?」蔣南右邊眉毛往上挑,唇角帶笑,顯然不相信她的說辭。

毫無疑問,秦京是個粗線條的人,在意大利的相遇,她将其歸類為一場命運中的劫數。她清楚自己是喜歡蔣南的,但也僅僅是喜歡。她從來不認為沒有血緣牽絆的兩個陌生人之間會有離不開對方的時候,所以她認定離開可以讓她從這場心動的漩渦裏抽身出來,可以徹底忘記這段萌芽的戀情,從此相忘于江湖。然而,她似乎沒有認清楚事實。她挂念着和蔣南相處的一切細節,她懷念着蔣南語帶雙關的風趣诙諧,她想念着蔣南每個時刻的一颦一笑。她對蔣南的眷戀早在一年光陰中養成習慣刻畫在潛意識的深處。

到真正離開了、失去了的那一秒,她才終于意識到自己心裏那種無可忽視的濃濃的失落感。

她抗拒着去想起那種被她定義為僅僅是喜歡的感覺,可是她卻無法控制自己不去回憶那段真正美好快樂的時光。當那段往事像投影片一樣不停在她腦海裏重複播映的時候,她開始用心去思索和感受她未曾探索過的、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情感。

她意識到Joan錯了,而且錯得徹底。只是秦京卻不敢在木已成舟的時候再插手幹預。不單單是因為那個唯一合适回頭的時機已經過去,更多的是她自己的自尊心作祟,她無法忍受自己低下頭去乞求對方,她害怕自己回頭時會發現蔣南早已不在原地守候她了。那種事實,永遠比想象讓人絕望。

比起這種絕望,她更傾向相信那只是初戀的心魔在作祟。縱使這是一種變相的欺騙。

對于所有人,不管是親近的、不親近的,秦京就是這麽樣的一個人:高傲自負、獨立自強。沒有人相信秦京會跨不過這個坑,因為他們認定她就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從來都只是她往前進,根本沒有一個人覺得像匹脫了缰繩的野馬的她,會在獨自前往的途中因為看不見身邊伴侶而循着自己走過的軌跡返身尋覓。只是他們遺忘了一個可能性,那就是她在逞強。

不管再怎麽不在乎,秦京也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害怕孤單、害怕寂寞的平凡女孩。這一次,她真的費勁了力氣都跨不過去。那些屬于過去的片段,明明應該要開始模糊不清的往事,總是纏繞着她的心神,使她心亂如麻,那些揮之不去的念想,不分晝夜的折磨着她。劇烈的思想鬥争,令她痛苦,讓她不甘,她甚至已經明白那份如此強烈的感情斷不可能是僅僅的喜歡。

可是她還是糾結于自己的自尊。

她需要一個下臺階,可那正正是Neil所欠缺的,而她希望蔣南能擁有。

這種泛濫的感情,本來就是一場夢,需要的,從來就只是不信命運的冒險精神。

這一刻,她敢于冒險,敢于等待那個未知的答案。

她望着落地玻璃後面的風景說:「蔣南,你為什麽要在我面前出現?那個時候斷了最好,一了百了。」

「可是秦京,你是哭着離開的。你說你喜歡大虐的過程,然後完美的Happy Ending。我他媽的喜歡你,舍不得只留給你傷心的結局。」他摟着她:「那就是我們轟轟烈烈的大虐,接下來我要給你最完美的結局。」

秦京側眸莞爾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