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還是繼續裝傻充愣比較好:“師尊您老人家當真是比仙女還美,連個皺紋都沒。”

紫胤松了手,輕甩袖子:“胡鬧!” 可明顯的中氣不足,轉過身将九兮鏡遞上:“換你來使。”

鏡子挽個花。招式之間雖力有不逮,但大略還是不錯的。

的确,這鏡子甩起來比劍美多了,借用九兮鏡本身的靈力來彌補自身的不足,還能偶爾照個鏡子注意一下儀容,當真是比劍用處良多。

最重要的便是紫胤教與她九兮鏡變大變小的咒語,對于鏡術她倒也未上心,只是覺得解決了穿衣鏡這麽麻煩事當真舒心。

一鏡在手,萬事不愁,可在她手中也沒甚殺傷力啊!最多算個防身術,只可守不可攻。

“師尊,那個悶葫蘆是誰?”秦鏡指向遠處的一個少年,她倒是時常見着他,總是獨自一人坐于不遠處的亭子上,旁處還有只肥鳥。

“那是你師兄,百裏屠蘇。”紫胤瞧了遠處回道。

秦鏡細瞧一會,篤定道:“他肯定沒我大,讓他叫我師姐比較好。”忽想到什麽好玩的,扯下腰間的桂花糖,笑道:“師尊,我去逗逗他。”

“別胡鬧。”紫胤已是攔不住,這小徒弟太能鬧騰,他着實猜不透下一刻她會做出些什麽匪夷所思之事。

秦鏡一臉笑意,遞上桂花糖:“小屠蘇,來吃顆糖吧。”少年十五六歲,一直冷臉與紫胤有得一較,想來還是陵越師兄要好些。

百裏屠蘇冷眼一瞥,起了身,竟是這樣走了,那鳥用翅膀甩了秦鏡一臉也跟着一道飛走了……秦鏡瞬間失了笑意,垂在半空的手僵住了。

這鳥膽子也忒大了,居然敢甩她臉,她定要尋着機會把它抓來拔光它的毛才夠解恨的。還有這人莫不是師尊的私生子?性子真是如出一轍。

紫胤走至秦鏡身旁,嘆了一口氣,也不知是感嘆屠蘇,還是無奈秦鏡這般胡鬧。

“師尊,他不吃糖,走了哎。” 秦鏡回過身,膽子一大拉扯起紫胤的手,将那袋桂花糖放于他手中。“那都給師尊吧,多多吃糖,這樣心情才能愉悅,師尊要多笑笑,雖然會長皺紋,但絲毫不影響您的花容月貌的。”

紫胤拽着桂花糖有些無措,聽得後半句之時,不知如何應答,想着就要閉關,竟閃過一絲不舍,那種感覺他自己都未深刻體會之時,已然消逝的無影無蹤。

Advertisement

“這套鏡術,你要牢記,為師不日就要閉關。有甚不懂問陵越便是,還有不得碰劍,不得靠近劍閣。”

秦鏡的注意力全然在那前半句,後半句倒是未及細想。拽着九兮鏡的手一緊,問道:“那師尊多久出關?”

紫胤神色微斂,沉吟片刻道:“少則三年,多則四年不定。”

“呃……”師父都去閉關了,那她上天墉城是作甚?

“你那把匕首呢?”紫胤問道。

秦鏡摸了摸袖子,拿出一把匕首放在紫胤眼前晃了晃:“你說這個?”

“你是如何拾得此劍的?”紫胤抓住亂晃的手臂,将匕首從秦鏡手中抽出。

手中的匕首被拿去,也無甚大事,只是被抓着的手臂有些微微發燙,而那灼燙很快蔓延至臉上,她吞吐道:“我……記不清了,那時候被人販子拐了去,其中記憶全然不存,只聽我阿爹說我是被一把殘劍飛着送回來的,這劍一将我送至我阿爹手上它就失了靈力成了一塊廢鐵,再往後就它就被我阿爹鑄成匕首了。”

“先存于我處,你好好習鏡術,我且入關去了。”紫胤将劍收入袖中,轉身。

“師尊,那個……”秦鏡伸手指向袖子。

紫胤回頭:“舍不得?”

“不是,那個我昨兒個偷吃過山雞,用來割過肉,要不要徒兒給擦擦再交予你。”秦鏡低語,絞着手指,有些怕。

果真紫胤臉色暗沉,說了一句“無事”後,便走遠了。

愛劍成癡的他,即使那劍已然鑄成了匕首,又或許靈力早已盡失,但也會徒增一絲愛劍之心。

紫胤拽緊手中的桂花糖,本暗沉的臉一下舒展,眼角掠過一絲笑意,薄唇微翹,但轉瞬即逝。幸好秦鏡未瞧見,不然可又要站不穩腳,倒地而去了。

紫胤閉關,秦鏡也閑來無事,有空練練那套鏡術,偶爾去逗逗不愛說話的小屠蘇,但決計不會吃飽了撐得去經庫讀經。

聽得陵越所說,這鏡術是劍術演變而來,是師尊獨創的招式,天下地下唯此一家而已。秦鏡聽此倒也有幾番動容。只是他這教了一半便跑去閉關了,着實有些不負責任。

只是這日子越發的無聊,有一日素來安靜的天墉城一下變得熱鬧,秦鏡随處扯了一個弟子就問。

原是這幾日是天墉城長老們擇徒的日子。

“我就要入執劍長老門下,才不要跟着你這個老頭。”少女扭頭不理。

“我這老頭那裏不好,就是平日裏愛喝點小酒,自不會薄待了你去。且不說執劍長老他不會收你,就算收得,這他可在閉關,三四年才能見着一次。”白衣老仙者誘拐徒弟不成,想盡了各種辦法。

秦鏡遠遠瞧着那少女有些眼熟,待走近一看恍然道:“知了!”

少女定晴一看,飛奔上去抱住秦鏡:“鏡子表姐,我想你啊。陵越師兄在何處?”

秦鏡很是嫌棄了扯了一把宋知了衣襟,不悅道:“你說想我的時候好意思扯上別人?”

宋知了微微低頭,含羞道:“下次我會注意的。”

“原是小徒弟喜歡陵越,這好辦,只要你拜我為師,我定幫你拿下陵越?”白衣老仙提着酒壺和藹一笑。

“你這甚情況?”秦鏡附在宋知了耳上問道。

宋知了攤手,将擇師當日的情形一一說出,這白衣老仙便是這天墉城的凝丹長老,人稱還虛真人,素來嘴饞,這擇徒之時不按常規,不看根骨,只看廚藝,這宋知了燒得一手好菜,自是被凝丹長老看中,只是宋知了很是瞧不上滿身酒氣也沒個正經的師父。

秦鏡樂呵一笑,勸解道:“我覺得其他長老也瞧不上你,如今有長老肯收你,你就當是為了陵越師兄委屈一下,他說他還能幫你拿下陵越師兄,這麽好的師父那裏去尋。你瞧瞧我那師父,別說給我拿下夫婿了,當然我也無目标可拿,但我這武藝他才教得一半便失蹤去閉關了,着實不靠譜的。你且說說你可還要執意拜于執劍長老門下?”

宋知了一聽正解,當即同意了凝丹長老拜其為師。

作者有話要說:

☆、後山烤魚

秦鏡與宋知了在天墉城住了半年之久日子着實無聊,可秦鏡與宋知了情況不同,這秦鏡是悶得慌,宋知了則是被天墉城早課晚課折磨的不成人樣,不過近來也不錯,所幸他師父凝丹長老甚是好賄賂,只要拿着好吃的去引誘一番,偷懶也無甚大礙。

不過自從宋知了拜師後,卻不見凝丹長老幫她拿下陵越,只說是時候未到。

由此可見,這天墉城的師父都是不靠譜的。

往後,這上樹掏鳥蛋,下池摸魚之事時常在天墉城角角落落發生。

一日夜間,秦鏡半夜有些餓了,拽着宋知了去了後山抓魚吃,這後山可是天墉城弟子夜間禁止去的地方。

“知了,你抓到魚沒,我快餓死了。”秦鏡坐在池子邊上的石塊上,指手畫腳的使喚着脫了外衫半卷袖子,赤着腳半身沒在池水中抓魚的宋知了。

及腰的長發沒在池水中,白色的裏衣被水打濕變成了透明之色,月光之下裏頭的小衣倒是可以清晰可見,她擦了擦被水打濕的臉頰,側過身去搖頭。

秦鏡一瞥,站起身來,将腰間墜挂着的九兮鏡取下,瞬間放大至三倍,藍光将整個水池照得透亮,光所到之處微波細紋一片平靜,宋知了擡眸眼眸顯露光芒。

“讓開!”秦鏡笑眼一開,對着宋知了言道。

宋知了意會,側過身去。

秦鏡手一揮,九兮鏡面一閃藍色盈光,水池激起一道水簾,數條魚噼裏啪啦往下掉。

“你居然用紫胤真人教你的武藝來抓魚,當真……”宋知了感嘆這鏡子的厲害的同時,自是感嘆這東西着實有些大材小用,腦中忽閃過一個念頭,便是很想讓她師尊來瞧瞧她這副德行,會不會氣得出關把她教育一番,這畫面定是無比歡愉。

秦鏡眉梢一挑,将九兮鏡縮小重新墜放在腰間,繼而笑道:“怎樣?”

她這般笑有些瘆人了,宋知了立馬話鋒一轉,咧嘴一笑:“真是太妙了!”

秦鏡莞爾,伸手摸了摸她頭,給她披上外衣道:“這才乖,把你那破道袍披上,烤魚去吧。”

宋知了生了火,拔劍串了串魚,弄了個支架,将一串魚放于火上烤着,時不時撥動一下,還刷着秦鏡從廚房偷來的菜油,模樣專業,當真是賢妻良母範兒。

“借你那匕首來使使。”宋知了很是自然的攤手,卻不見秦鏡将匕首遞上,她擡頭對着秦鏡示意她快些貢獻出來劃劃魚皮來入味。

“不在我這了。”秦鏡未擡眼,順了樹葉丢入火中。

“你那匕首可是片刻未離身的,連晚上安寝都要拽着的,你是給誰了?”宋知了詫異的張大嘴巴,竟忘了撥動那串魚。

秦鏡的語氣中甚是淡然,轉了轉眸子,微微一笑:“這樣的,我師尊拿去了。”

“你……不會是喜歡紫胤真人吧!”宋知了手中用來刷油的刷子掉落在石子上。

秦鏡丢了手中的樹葉,甩手就往宋知了的後腦勺一拍:“胡說甚,那是我師父,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他說先存在他那,我總不好說不給,你不要總把我想的這般龌龊。”

“不好說,反正你從小沒幹過甚正經事,喜歡自己師父這種事兒,在我眼裏還不算驚世駭俗的。”宋知了捂着腦袋,生怕她再甩她一記後腦。

“嗳,你這魚要烤焦了,趕緊翻一翻。”秦鏡輕咳一聲,趁機轉移話題。

宋知了吐了吐舌,繼續小聲嘀咕着:“姨父真可憐,還不如剛認的師父,你到是從未這般聽他話的。”

秦鏡眯眼,亮了亮手中已然變小的九兮鏡,悠閑地照着鏡子,銅鏡之上映出半張暈染胭脂色的臉頰,她呼了口氣,伸手擡了擡細簪,不溫不涼的聲音從她口齒間溢出:“繼續烤魚啊,說什麽胡話,信不信我拿這鏡子殺了你。”

“你可要想清楚了,你這一下去,這日後誰做好吃的給你。”宋知了睜大雙眸,湊近秦鏡一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表情。

“你們這是在作甚?”一襲紫衣從遠處走來,眉眼間溫潤如玉,墨發束冠,倚劍逍遙于天地間的氣概一覽無餘。

宋知了凝神注視着,木讷着伸手打招呼:“陵越師兄,你好啊。”

秦鏡推了一把宋知了,起身擋住身後用劍串成的幾條烤魚:“哦,這天墉城太冷了,我們生火取暖來着。哎呀,陵越師兄,這麽晚了你是來曬月光?好雅興。”她裝腔作勢的擡頭掃了眼天空,好不巧那月亮鑽進了雲層,大抵是因為不忍直視秦鏡這般胡謅。

宋知了擰了一把秦鏡的胳膊,秦鏡繼續持着笑臉,不甘示弱的回手掐向宋知了的後背,附在宋知了耳畔輕聲道:“半夜來後山開小竈,可是要被關到戒律院的,我是沒事,畢竟不是天墉城的弟子,你要想好你的下場。聽我的話,保準你平安無事,還能讓你抱得夫君歸。”

宋知了聽此,松了手,眉眼彎彎,跟着秦鏡一塊皮笑肉不笑的杵着原地不動。

“師妹,你們這……”陵越低頭瞧了眼她們身後的火堆及身後用劍戳着的烤魚串,心中明了幾分,本是見着後山有煙霧,想來不定是妖怪作祟,想不到竟是她們在此處烤魚,當真是……太過胡鬧。

秦鏡不經意間用手肘推了一把旁處的宋知了,一個不穩眼見着就要倒入池中,秦鏡瞧準機會,一把扯向宋知了的衣帶,誰知人沒撈着,衣帶被扯開,裏衣敞開露出裏頭的小衣以及在月色之下那一大片凝脂膚色。秦鏡一頭瞥向陵越,只見陵越有些呆滞。她扯了扯嘴角忍住笑,撲向池邊大聲吼道:“知了,撐住!”

宋知了在池子裏掙紮了一下,很是聽話的憋足了氣沉到水裏去了,不過只是因為她現在這般模樣着實沒臉見人,若是她早知道這般丢人絕不會跟着秦鏡瞎鬧。

“陵越師兄,你倒是快去救我表妹,我就這麽個表妹啊!”秦鏡假裝抹了抹臉,哽咽出聲,這般演戲早已是駕輕就熟了。

陵越先是一愣,後又瞧見人未浮上來,暗叫不好,縱身越入池中。

過了許久,兩人竟是還未上來,秦鏡感知一股涼意從脊梁骨傳來,莫不是鬧出大事了吧,她一着急也跟着一塊跳了下去。

原是這陵越不太識水性,宋知了好不容易把他從水中拖起。陵越瞧着宋知了衣帶敞開,不好意思別過臉去,将掉落在池邊的外袍遞給她,宋知了低頭接過。

“我表姐呢?”宋知了探向四處,卻不見秦鏡。

嘩嘩水聲從他們兩身後傳來,接着一個腦袋浮出水面。

“你說我表妹一個黃花閨女被你瞧光了,你說怎麽辦!”秦鏡已無力氣爬上來了,只得趴在池邊,她在池子底下尋了好久,他們倒好竟還在這邊調情。

“我并未瞧見……”陵越本是解釋,瞧了眼宋知了後頓時不知如何解說…

秦鏡艱難的從水中爬了上來,模樣好不狼狽,她甩了甩滿袖子的水,伸出一指,指向陵越處氣憤道:“不要說甚都沒看到,你又不是瞎子,這麽着吧,所謂長姐如母,我就這麽個表妹,我就将我家知了許給你了!等師尊出關你自個兒禀明了去。”

陵越不語,宋知了将頭扭向一邊嬌羞狀。

秦鏡問道:“你嫌時間太長?”師尊他老人家閉關三四之年之久,的确有些長了,只是他大徒兒的婚事也得他首肯才是。

“師妹,我是想說,若我告于戒律長老你們今日來後山之事定不會輕饒,索性這樣今日之事就當從未發生,可好?”陵越也不傻,也知這事定是秦鏡糊弄出來的,剛才将宋知了推入池中太過明顯,只是瞧着宋知了許久未浮出水面有些急了,這才中了圈套。

秦鏡倒是不知平日裏溫和的師兄,竟反将她一軍,拿着此事想搪塞過去,不過她何許人也,出了名的不要臉面糾纏到底之人,想來面子值幾個錢,幫着知了拿下夫君才是最重要的,到時候才有臉面。

這陵越指不定日後能成掌教,那時候知了跟着他定是好歸宿,到時掌教都要稱她一聲表姐,當真是如沐春風,臉面十足。

“我又不是天墉城的弟子,你把知了送了去就是。”秦鏡一把将宋知了推了出去,對着知了淚目道:“知了,可苦了你了,你且安心的跟着陵越師兄去吧,表姐會去戒律院看望你的。你就穿成這樣跟着陵越師兄去戒律院走一圈,乖啊。”

宋知了微微低頭,搖了搖秦鏡的手臂道:“算了吧,表姐。你就別為難師兄了,今日之事就當未發生過吧。”

秦鏡有些頭暈,伸手戳了戳太陽穴,瞥頭瞪向宋知了:“你定是再拿我尋開心。”

“即是知了師妹這般說了,就此別過。你們早些回屋,後山不安全。”陵越甩下一句話便離開了。

望着陵越慢慢走遠的背影,秦鏡又扶額又跺腳的。

“我說知了,你把衣服穿穿好。”她指着宋知了半掩的衣衫道:“氣死我了,早知道讓陵越自挖雙目了!”

宋知了臉一紅,轉過身去将衣帶系好。

兩人也霎時沒了烤魚的興致,宋知了提了劍,跟在秦鏡一道回屋去了。

“知了,我怎麽覺得有些頭暈呢?”秦鏡扶着額,伸手摸向墜在腰間的九兮鏡,可一下抓了個空,一股涼風穿過濕透了的衣衫,秦鏡一顫,軟了腳差點跌倒在地,幸好宋知了手快扶住了她,瞥了一眼她的腰間,恍然道:“表姐我記得你夜間不能碰涼水的,而且你的鏡子好像掉了。”

秦鏡定了定神,平靜道:“定是剛掉水裏去了,你快些扶我回房,我怕等下指不定做出些什麽意想不到之事。”

沒了九兮鏡,失了心智,做出些什麽都是始料未及的,若是要丢臉,她可不想在大庭廣衆之下。

作者有話要說:

☆、收徒不慎

将秦鏡送回到房中之後,宋知了連個濕了的衣衫的都未換直接去了後山尋找,但久尋未果,一心念着表姐如何了,只好喪氣的打道回府。

她回到房中後一下沒了力氣,一身濕衣的瑟縮在被中,時間久了這濕衣已經被捂幹,寒氣侵入她體內,全身發燙,臉頰被燒的通紅,宋知了沒了法子,絞着冷帕子一遍遍敷着,可還是絲毫沒退下熱意。

不過幸而是發燒了,沒了力氣瞎鬧,不然指不定就要成了天墉城的笑話。

想至當年,她将鏡子遺落在別處,一時神志不清幻想着自個兒會飛,竟搬了梯子爬上藏劍山莊最高的屋頂,幸好秦守發現的早,不然不被摔死也要摔個手腳皆廢。還有一次她竟将秦守的剛尋得幾把古劍丢入劍冢之中,自個兒也差點掉入劍冢之中……這種事情多不勝數。但外人皆不曉得這藏劍山莊的小姐有這種怪病,山莊中的人也瞞得嚴實。

再者她體質特殊,乃至陰至寒之體,體內寒氣尤重,一般到了夜間便碰不得涼水。

宋知了眼瞅着這般情況,趴在床邊沒忍住哭,末了,奪門而出。跑至了一處屋前,躊躇本許久,想伸手叩門,指骨将要觸及門扉之時,手僵在原處,凝眉沉思,她一個女子半夜來此,委實讓人羞煞,只是也不得思慮良久,她表姐的命還吊着呢,稍有不慎可是後果嚴重,想至此處重重扣了一下門,輕聲道:“陵越師兄,可在?”

陵越未熟睡,睜了眼眸,一聽是宋知了的聲音,沉聲道:“何事?”

宋知了用袖子抹了眼淚,咬着唇,“我表姐久燒不退,這可如何是好?”

“那該找凝丹長老才是,找我何用!”陵越側躺在床,剛發生的事兒他還心有餘悸,這次指不定也是假的,也不知這兩表姐妹整日裏在思忖些個什麽,如此輕率的女子他定是不會去搭理的。

宋知了怔了怔,雙手慌亂的絞着衣袖,轉過身去:“我一急只想到了師兄,如此,唐突了。”

走了幾步遠。

“我與你一道去。”一個沉穩的男音從身後傳來,宋知了轉過頭去,淚眼即刻變為笑臉。

陵越本不想搭理這事,但也不知怎的還是出來了,大抵只是因為這秦鏡是師尊的弟子,且又是藏劍山莊莊主的女兒,這若是真燒出個好歹來,可怎好于師尊和秦莊主交代,別的倒也未細想,只是他眼前這個女子……陵越收回了思緒,與宋知了一起去尋凝丹長老。

這凝丹長老倒了八輩子的黴了,竟被自個兒的徒兒從床上拖下來給人瞧病,半夜三更的真想一掌甩死這個不孝徒兒,只是宿醉朦胧的,診個脈一直未能沉下心來,這一診便是好久。

末了,悠然自得拿出一粒丹藥遞給宋知了:“就這麽個也讓我治,當真埋沒了我的醫術!來小徒弟快些給她喂下。”

宋知了拿了一杯水将丹藥塞進秦鏡嘴裏,瞥了眼凝丹長老嘀咕道:“那你還診這麽久的脈?”

凝丹長老拿着酒葫蘆往宋知了腦袋上一拍:“你怎麽跟為師說話的!你今晚真是太不孝了,竟敢擾了為師清夢,當真不孝,該罰。”

“那師父要怎麽罰我。”宋知了摸了摸被打疼的腦袋,一臉怨念。

凝丹長老瞧了眼站于旁處沒有聲響的陵越,眯眼一笑,将酒葫蘆打開輕啜了一口,還意猶未盡的托着酒壺:“這麽着,陵越小子,我将我徒兒賣給你……呸,瞧我說的是什麽話,我的意思其實很簡單,就是你給陵越洗衣做飯直到我消氣為止。”

“不必了。”陵越終于開口,這受益人怎的就扯上他了,委實不該如此。

宋知了瞥了眼凝丹長老,又偷偷瞧了眼陵越,想必她師父晚上沒睡醒,這哪是懲罰,簡直就是她夢寐以求之事,她垂下眼眸:“洗衣倒是可以代勞,只是這天墉城不是有專門的膳堂,這做飯之事完全沒我甚事情。”

“這也好辦,我明兒支會一聲廚子,讓他休假幾日便好。”凝丹長老暗笑,他早就受夠那廚子的手藝了,當真是難以下咽。

過了許久,凝丹長老也都回去了,可秦鏡卻還未醒。

“按理說凝丹長老煉的丹藥對于這些病症也不是甚難事,可為何……”陵越也十分不解。

宋知了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她的九兮鏡掉了。”

見陵越不解,宋知了解說了秦鏡的怪病,陵越這才明白,開口問道:“那掉于何處了?”

“後山……水……池……”宋知了憶起池中發生之時,臉上一陣紅霞暈染,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去找。”

宋知了還未反應過來,陵越已然出門而去,宋知了瞧了眼身後的秦鏡,追出去跟上:“陵越師兄,等我。”

熱症也退了些,睡意朦胧間扯開了衣襟,将外袍脫去,卷起的裏衣的袖子,将一節藕臂擱在被子外頭,将被子一蹬掉落在地,四仰八叉的睡姿當真很難與一個名門閨秀這個字眼結合在一處。

意識不清之時,她感覺有人給她蓋了被子,還掖了被角。睡夢之中,她仿若見到阿娘向她走來,她扯着被角隐隐啜泣,輕喚:“阿娘。”

那只撫上她額的大掌略略一僵,只是掌心處清涼異常,秦鏡只覺得這手枕在額上甚是舒服伸手将那只手掌拽住,一點點的往着自己胸口貼去。那人知曉她的意圖後,尴尬的抽離了他的手,一指點向她眉心處,源源不斷的清涼之意彙入她體中,熱意褪去,衍生出一種五識俱清之感。

秦鏡驀然的睜開眼,睜眼瞧着那人,連眼都未眨一下。她伸手摸了摸額頭,詫異道:“莫不是我燒壞腦袋了,出現幻象了?”

銀發縷縷,如月清輝一般站立在床畔,黑眸怔怔望向秦鏡,兩眼對視,清冷的面上竟閃現一抹柔和之色。

秦鏡扯高了被子将自己捂在被子裏頭:“師尊沒事別出現在我夢裏,您老還是閉關去,我着實沒那個力氣應付您老人家啊。”

悶了好久,她覺得透不過氣來,拉低了被子,探出腦袋,瞧着紫胤竟然還在,悶聲道:“師尊你怎麽還在?”

紫胤下一刻便會後悔,他為甚不早點走,只是一切來得太突然,當真是收徒不慎,太不慎了……只見秦鏡掀開被子邪魅一笑,從床上坐起,張開雙臂向前撲去:“既然師尊還在,夢到您也着實不易的,那我可要亂來了。”

秦鏡雙臂一張,向前撲去,只見紫胤身子一側,可憐她連紫胤的衣角都未碰到就往直直往櫃子撞去,淡淡的血腥從額角處化開。

“胡鬧!” 怒意隐忍,紫胤輕甩袖子轉過身去,只見秦鏡揉了揉額角,手扶着櫃子卻起不了身,晃着腦袋道:“做夢都會疼?”

驀然的,她好像明白一件事,可能這并不是夢,而她剛剛竟然做了一件大逆不道之事,瞧着紫胤那張寒到極致的臉,她捂着額頭思忖:要麽假裝暈過去,要麽繼續扮傻,顯然裝暈這事已然晚了那麽一小步。因為當她擡眼之時,紫胤的臉已近在咫尺,如此清風飒沓神祗一般,當真是折煞了世間一切凡夫俗子,她正想伸手去抓臉時,瞬間反應過來,手僵在原處不知如何是好。

許久,她伸手揪了一根他的銀發下來,紫胤一臉茫然。

秦鏡将那一根銀發往身後一丢,繼續捂着額頭,微笑:“師尊,你剛瞧着你頭上有根黑發我給你拔了,別太感激我。”

紫胤未接話,他這幾百年哪裏見着過一根黑發,也未細想,反正她做的事他中是尋思不透的,瞧着他額上微微的一抹淡紅血印子,愧疚之情而來,伸手撫向那傷口:“小鏡,你可還好。”

指腹觸及秦鏡額頭,絲絲清涼劃開蔓延至心口處,秦鏡一陣戰栗,早已雲裏霧裏一般,先搖了搖頭,後又點了點頭。紫胤也不知她要表達個甚意思,莫不是撞傻了不成,只好将她抱至床榻之上,剎那間秦鏡沒了思緒,緊拽住紫胤的衣襟,微微熱氣又浮上臉頰,額上冒出幾滴汗珠來。

“若你出了甚事,我怎與你爹交代,日後可否安分一些?”紫胤将她放下,輕聲言語,這孩子雖與陵越年紀相仿,卻沒有半分陵越那般的穩重,孩童心性未泯,讓她安分着實有些困難,想至當初不讓她入天墉城門下,也是有這層緣由在,若是她一直這般胡鬧,怕是要在戒律院長住了。

秦鏡低頭不語,後又重重了點了個頭。紫胤倒是未瞧見過她這般聽話,從袖中拿出傷藥,抹了一點于指腹間,點向秦鏡那血紅的傷口上。

“嘶……”秦鏡倒抽了口涼氣,将頭一扭。紫胤按住她的額頭,命令道:“別動!”

點點涼意侵蝕着傷口,濃濃藥草香味彌漫,秦鏡眼前騰起一片水霧,扯了扯嘴角,嗚咽出聲:“疼……”

“這麽大個人不許哭。”紫胤無奈搖頭,當真是不知該如何。第一次見她,她還尚在襁褓之中,也是一個勁的扯着嗓子大哭,卻未料他伸手接過嬰孩之時,那嬰孩卻是止了哭,睜着烏黑的眸子怔怔的望着他。如今這孩子這般大了,可在他眼中她卻是跟那時候的嬰孩一般無二的。

那想到秦鏡出口反駁:“我哪裏大了,我這個年紀或許連師尊的一個零頭都算不上。”正在給她上藥的手僵了一下,的确連個零頭都未及。他雖養過兩位徒弟,那兩徒弟跟着他時間久了,性子都秉承了他的淡漠,如今卻收了她這般伶牙俐齒的徒弟,以前卻是從未想過的,按照着以前教育陵越和屠蘇的那套應是不行的。

秦鏡本想伸出手指點向傷口,被紫胤扯住了衣袖,将她手掌翻過來,一枚小鏡子放于她掌中。

“拿着,日後莫要再丢,為師還要早些閉關去。”

古樸的銅鏡都未及她手掌大,鏡背上镌刻着九把劍的紋樣,經歲月滄桑而遺留的痕跡沉重異常,這不是她的九兮鏡嗎?

秦鏡眼眸酸澀,師尊這次出關僅是為了給她尋鏡子。額上傳來疼痛,又聞着藥的味道,握緊手中的九兮鏡:“師尊,你真像我阿娘。”她轉了轉眼珠子,發覺這話不太對勁,改口道:“不是,我是說師尊像阿娘一樣待我好,我日後定會做一個慈孝的徒兒,待師尊如親母。”她又發覺說錯了話,撓頭道:“也不是,就是我往後一定聽師尊的話。”

紫胤聽着秦鏡的語無倫次,只是點了一下頭。思忖着,如何成娘了,怎的也是爹才是。

作者有話要說:

☆、縛絲劍穗

陵越和宋知了未尋到九兮鏡便回去了,可見着秦鏡還在熟睡,熱症也全然褪去,宋知了才松了口去。

“你們怎的都在?”秦鏡聽到聲響睜開睡眼,她起身瞧了四周卻未見着紫胤。他哄了她入睡,醒來卻不見個人,她都有些懷疑是個夢了。

“表姐,你的鏡子自個兒回來了?”宋知了一眼瞥見枕畔的九兮鏡。

瞧着九兮鏡,她篤定,師尊定然出現過。

“師尊來過?”陵越從地上拾起一枚紅色劍穗,這定是紫胤常挂于腰間的縛絲劍穗無疑。

秦鏡點頭,瞧着劍穗脫口而出一句話:“我瞧着師尊定是把自個兒當成劍了,竟把劍穗挂腰間,當真是怪。”她伸手奪過陵越手中的劍穗:“陵越師兄,存我這裏,師尊會來尋的。”

陵越只得點頭,不過聽她前頭的一句話倒是也深有同感,這劍穗自打他第一次見師尊就見他挂着,可從未離過身。宋知了看得清楚明白,她定是想再次瞧見紫胤真人,卻又不敢明說。

秦鏡撫了撫劍穗,如此這般的紅色,當真是不太适合他師尊這般清冷的模樣。她不動聲色的将劍穗放入枕頭底下,擡頭見着宋知了與陵越那神情,想必他們定是想多了,也不能任由着他們胡思亂想只好開口道:“你們現在模樣當真是非常有夫妻相。”

如秦鏡所料,他們兩尴尬的轉過頭去。她心頭一陣暗喜,誰讓他們兩用那種神情瞧着她,想必定是活得太過于沉重,想找點樂子了。

宋知了被凝丹長老打發至了膳堂當廚子,負責這數百名弟子的夥食問題,當真是要了她的命,秦鏡被宋知了拉扯着她幫襯着洗菜做飯的,也是怨念疊起。

好不容易從廚房出來去後山溜達一圈,卻是沒想到遇到了百裏屠蘇,她本想繞道而走,因為着實不想跟這個小冰塊臉說話,因為他簡直是太可氣了,幾次都讓那鳥甩她一臉。

忽瞧見一位長相清秀的女子丢給百裏屠蘇一個穗子,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