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不同的……淩亂。
秦鏡回過神來,快速拾起地上的繪本藏入袖中,抓起筆杆,順手去找抄寫的樣書,可翻來覆去都未尋到。
“這個?”紫胤将手中的書冊遞給秦鏡。
秦鏡驀然想起剛才行為,臉一陣青一陣白的,低頭尴尬一笑,淡然接過:“我這夜間容易精神恍惚,這書怎的再您手中?”
“你袖子裏頭藏得什麽?”紫胤也未想過如何回答他問題,繼續伸着手想要她交出那書。
秦鏡扯着自個兒袖子,見紫胤一直伸着手,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從袖子拿出繪本交至紫胤手中。
“這是甚?”紫胤信手翻了幾頁。
“這是故事繪本。”秦鏡如實答道。
紫胤将書合上,不可置信的瞧着秦鏡:“剛瞧你又笑又哭的是因為這繪本,這裏頭畫得甚?”
秦鏡點了點頭,心頭一緊,當即下了一個決定,她打算将繪本裏的故事講于他聽。雖說讓她努力減少他們之間的代溝有些困難,但若是能讓他沾染一點紅塵俗事也是個好主意。
“這故事裏有個仙人,清修百年,勘破世間執念,可謂是無欲無求。可有一日,一個他看似與衆不同的女子入得他心中,只是他清寂許久,都未能明白此情的不同。女子求而不得,下定決心伴他身側一世,直至到死……我正看到這兒,若是師尊想看,盡管拿去便是。”
紫胤良久才說出一句話來,不愠不惱:“我讓你抄書,你竟看這個!”
“那……那我抄累了,是……是需要放松一下心情的嘛。”秦鏡不悅,鼓着腮撅着嘴。
紫胤握緊手中的繪本,袖子将書遮掩了一半,他眉眼一擡,将手中的書還于秦鏡:“今後莫要再看這些無用的書。”
秦鏡略有失望,想來讓他看這些書着實費力,還不如讓她潛心學習桌案這寫書冊來得容易。
往後在秦鏡的起居規化之中,形成了一句話,修習法術與讀經一樣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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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後一月,紫胤也閉關去了,宋知了的劍傷也愈合的差不多,可秦鏡臉上傷也總是時好時壞,可她也并未在意,這點讓宋知了百思不得其解。
一日陵越前來告知秦鏡,說是秦守到訪正在臨天閣與掌教真人敘舊,這原先他們也是識得,秦守年少之時來過天墉城修習過仙法,只是後來未能堅持,再者那祖宗基業的山莊不能荒廢,于是只得下山娶妻生子,過普通凡人的生活,而這點的陳年舊事,也只有紫胤和涵素以及那些長老記着,年輕一輩的卻是不知,那秦鏡也定是不知的。
秦鏡一年未見秦守,自是十分高興,興沖沖的沖去臨天閣。
秦守從臨天閣出來,好端端在路上走着,卻被秦鏡從前頭撲上,纏的個八爪魚一般:“阿爹,我想死你了!您老這是打算來天墉城修仙?”
秦守差點被她勒得岔氣,将她甩開至一旁:“帶你回家。”
秦鏡愣住,想也未想卻脫口道:“我不回去!”
秦守無奈,只道:“實話與你說,本就是我求紫胤修築鑄清境劍,此劍與你有命格牽連,如今這劍已恢複靈力,你也是時候回去了,你還要在此處打擾人家多久?而且你在此處打算折騰多久,聽說前些日子還危及性命了。你怎的就是這般不省心?”
秦鏡只覺自己是這般的可笑,她冷笑道:“阿爹是說,師尊只是因為那把破劍才收我為徒,才帶我上天墉城?如今劍修好了,要将我打發回家了?”
是啊,她這般沒用根骨,定力又不夠的何以讓一劍仙沒用緣由的收做徒弟,想來他卻只是為了惜劍而已。在他心中說不定還不及一把劍來得重要。
她轉過身,離了原地,也不知走去哪兒。
秦守未瞧見過她這般失魂落魄,難不成又是舊病複發,如今可是在天墉城,這如何使得。他前幾日收在紫胤來信,說是清境劍已然鑄成也是十分歡喜,可又提及她受了重傷,這才想要把她接回家,卻也不是紫胤的意思。可如今這丫頭的模樣,怕是會認為是他師尊想要将她趕走,依着她的性子,也指不定會如何,不過他也無法子勸她回去,這女兒從來不聽他的話,若是紫胤之言,興許還能聽上幾句。他瞧着秦鏡比一年前清瘦的背影,心中甚是擔憂。
入夜,秦鏡獨自一人坐在樹上,瞧着星河燦爛,抿嘴一笑。
“坐在樹上作甚。”樹底下一個沉穩男聲而來,秦鏡低頭一望,看清來人,慌亂的從樹上一躍而下,一時間竟是忘了如何凝神斂氣,使自己輕盈落地,倒是想着那人肯定會接住他,可只是她想當然而已。
可幸好只是草地,她趴在地上,揉了揉腦袋,站起身。
紫胤沉吟良久,擡手撥下她頭頂上的枯葉:“修習法術的時候怎的不把你的輕功進步一下。”
秦鏡低頭不語,想要解釋是自個兒太過心急所致,可話至嘴邊,卻忽然又不想說了。
“身上的傷倒是快痊愈了,可你這臉上的傷怎的還未見好,我是沒了法子,你去還虛真人去瞧瞧吧。”紫胤本想伸手撫向那臉上的傷痕,可覺得略有不妥,立馬縮回了手,将手藏回袖中。
秦鏡扯下腰間的小袋子,将裏頭的瓶瓶罐罐拿出,面上也一絲表情,只是有些哀容:“因為我根本不想讓它好,它若是好了,我怎的有借口找師尊,師尊也不會時常出關遞我一瓶藥膏子。”
紫胤瞥了眼她捧了滿手藥罐,又瞧向她臉上傷了許久未褪下的血印子,心中略有憤怒,揮袖打翻了她手中的藥灌,粉末,丹藥各類內服外敷齊全。
秦鏡倒是第一次見他發怒,平日裏便是種不溫不火的性子,她無論做了多過分的事兒,他總是淡淡責罰幾句,也未有這般浮于面上的怒氣。紫胤見着揮灑一地的藥,一下子明了,他剛剛竟是生了這麽大的怒氣,鮮少發怒的他也不知是何情況,也不是因為她将他的心血制藥都藏了起來,而是她這般不愛惜自個兒,還有從她話語中……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師尊,你為什麽讓我阿爹來帶我回家?”秦鏡終于忍不住問道。
紫胤終日閉關也不知發生何事,依稀記起前幾日是有寄書信往藏劍山莊。
秦鏡擡頭瞧了一眼紫胤,眉心緊蹙,淚含雙眸:“我這一年修煉法術從未有過怠慢,只因我對你說我會勤能補拙,只為稱得起紫胤真人徒弟這個名號……可你收我為徒,并不是真正想教我法術,也不是為了幫我,只是應我阿爹所求。你現在想将我打發回去了,可你既收我為徒,我也不是這麽好打發的,我沒什麽優點,可我就是臉皮厚,我會想法子留在天墉城,一直纏着你!”她用袖子抹了淚,便跑開了。
紫胤站立原地,回味着他剛才的言語,卻是也不知她為何說出這番話,他從未想過要将他打發走……
秦守在天墉城幾日,勸說未果。
“小鏡,跟阿爹回家去,往後也不逼着你嫁人,你想闖蕩江湖也可,但要注意安全……”秦守已是無所不用其極。
秦鏡也不會聽得他的話,因為她那無賴的性子全是秉承了她阿爹的,這等子的鬼話也只不過是為了騙她回去的言語。她捂着耳朵走向天墉城的大門,大門處人聲鼎沸。
今日便是天墉城半年一次的報名之日,她徑直走向陵越,而他正在記錄各種報名事項。
“陵越師兄,我能否插個隊。”秦鏡道。
陵越擡頭見着秦鏡,眼眸中盡是不解,擱筆言道:“師妹,你作甚?”
“自然是報名。”秦鏡嘴角微翹,說明來意。”師妹莫要開玩笑。”陵越更是不解,秦鏡見他未有反應,拿了他的筆,在報名冊上自個兒寫上“藏劍山莊,秦鏡。”
“這丫頭,你是鬧哪出?”秦守這才急了,也不知她想作甚。
秦鏡伸手将筆遞給他:“阿爹,若是您也想報名,那您先來便是。”
“你這姑娘是誰,還有你這老頭這麽老也來修仙,不過你們要修仙便修仙,作甚插隊?你們不知道這天墉城收弟子有限?“秦鏡身後的幾人開始不耐煩起來,批判着秦鏡插隊的行為。
秦鏡冷哼一聲:“可我還真不知道。”她本想拽着她阿爹走人,卻也不能這般沒禮貌,轉頭對着她身後的人道:“若是你有那本事自是不用擔心,年輕人,我看好你喲!”
作者有話要說:
☆、15入門考核
凡入天墉城者,必須過三關考核,第一便是由一位長老即興出題,第二展劍臺比劍,第三論道。若非出類拔萃也難過關,每一次都有幾百人報名,可留下的卻寥寥無幾。一年前宋知了只是僥幸過關,第一關便是那個凝丹長老詭異的出了個烹饪的試題,前來考核的都是男子,所以她自然她勝出,且只剩下她一個,這頭籌自然是她的。
只是這次沒那麽好的運氣了,秦鏡把天墉城的各大長老研究了一遍。
戒律長老為人嚴謹,做事一絲不茍,時常念叨門人修行潛心為重,若是他出題定是出逃不出清規戒律的條條框框。 妙法長老負責符箓道法,讀經這等揚清去濁內涵修為事項,且人美心善,這女人出題定是不好琢磨,這第三題本就是論道,總不見得她考核道法那未免太枯燥了點。
威武長老負責門派弟子的習武操練,這若是他出題不外乎也是些鬥法打架這等事。
凝丹長老雖說只是煉制丹藥的,可他出題還真是匪夷所思,這點宋知了深有體會。
還有一位便是執劍長老,也就他師尊,他現下閉關,掌教真人定是不會勞煩他老人家出來出題。
秦鏡咬着筆杆,撓着頭皮,頭發都被拉扯下許多,苦思冥想的靜坐在椅子上,桌案上還放着一張紙,紙上寫着各長老的名字。
“不是阿爹我打擊你,以你資質真是很難考入天墉城的。”秦守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悠哉悠哉的喝茶。
秦鏡聽此,冷哼一聲,拿起筆杆砸去,秦守伸手接住,可那墨汁甩了一身,他無奈的掏出帕子擦拭着。
“阿爹,若是我真的通過入門考核怎麽說。”
“那我立馬回家,不阻止你修仙。”秦守脫口而出。
“成交!”秦鏡狡黠一笑,她想要進天墉城的心更加堅定了。
此刻秦守發現這話說得還是快了些,雖說她沒甚真本事,但小聰明還是有的,她會不會過考核,還真是說不準,那宋知了不也正是如此,本也是苦口婆心地勸說,可還是去了天墉城,還竟然有法子讓凝丹長老收入門下,當真是匪夷所思。
見秦鏡起身走向屋外,他也跟着起身攔住她:“你去哪兒?”
秦鏡瞧了一眼他身上未幹的墨汁,笑道:“秦莊主,我要去找知了,您快回自個兒屋換身衣服,你看看這樣子成何體統。”
秦守愣怔,秦鏡跨出屋外,這時秦守才反應過來,沖着門外喊道:“你這丫頭,有這麽跟你老爹說話的!”
秦鏡連走帶跑的拐入回廊,深呼一口氣,聳了聳肩繼續走着。
“你肯定這次真不是你師父前來出題。”秦鏡聽得宋知了打探來的消息,震驚之中還帶着點僥幸,這凝丹長老與她有仇不說,依着他的性子,想來也不會出甚好題。
“肯定啊,聽說他一年前因為出的題太匪夷所思被掌教真人取消了往後所有的出題資格。”宋知了點頭道。
問完了宋知了,秦鏡又轉悠去了陵越哪兒,只是有點不順利。
“陵越師兄,我想問……”秦鏡話才一半,陵越已是板着臉:“若是關于入門考核一事,師妹請回。”
這碰釘子也有所預料,可她一句話都未說得,當真有些失敗。
秦鏡苦思一晚上都沒想好對策,這考核就要快開始了,她才中書堆中爬起,一看這日頭有點高,猛然一想到今日是入門考核的第一關,她随意淨了臉,便跑了出去。
這邊,等待入門考核的數百名弟子都已經整裝列隊,等候長老前來出題。
陵越站在前頭點名,只是點到秦鏡處便卡在哪兒了:“秦鏡……”他喊過數聲都未有反應。
秦鏡在遠處聽得有人喊自個兒名字,飛奔上來排在最末,因前面的男子個子太高,她只能舉起手一蹦一跳的應道:“有!”
陵越見人群中伸出一只手又聽及聲音,愣了楞繼續點其他名字。
待考核的弟子聽得聲音轉過身去,紛紛掩嘴偷笑。秦鏡無所謂的擡頭望天,又裝模作樣理了理衣衫。
過了一會,一位長老站于新弟子面前,秦鏡歪頭從空縫中偷偷望去,心下一沉,那人正是凝丹長老,而凝丹長老也好似知曉秦鏡真正偷望他,順着視線對秦鏡一笑,而這笑不是鼓勵,而是一種陰謀味很重的笑意。
秦鏡心道,這次定是完了,他定會挾私報複。不過回去也定要好好訓一頓知了才好,打探來的消息也太不靠譜了些。
凝丹長老這次出題雖說不像前次那般胡來,但也是匪夷所思,他拿了十幾個鳥籠并将裏頭的鳥放飛,并以此為題,若誰能活捉此鳥,便是過了第一關。凝丹長老話一出口,待考核的弟子個個施展輕功飛身去抓鳥,只是那些人輕功如何好都飛不過那些鳥,所以整個天墉城上空上演着幾百號人追逐着十來只鳥的場景,場面之淩亂當真不能任何言語來描繪,想來掌教真人下次定不會冒險讓他出這個試題。
有好些人被撞得頭破血流的掉下地來,秦鏡只是杵在原地,瞧着上頭扶額無奈着。倏爾,眼前一亮,扯了片樹葉,貼近唇畔,一聲鳥鳴發出。幾聲下來,那些鳥紛紛飛向秦鏡,立在肩頭,頭頂等等……
凝丹長老露出贊許之色,這丫頭果真有點能耐,本想為難她一番,知曉她輕功不怎麽好,可竟是這般輕易過關,當真是失策。
有一人站在高處,遠目着一切,嘴角微翹,溫潤一笑。
秦鏡好似發覺有人正瞧向她,側過頭去看,未尋着蹤跡,她也不知到底在期待些什麽,只是滿心的空落落。
這第一關考核,自然是秦鏡拔得頭籌,這十來只鳥竟有一半是落在她身上的,剩下一半是被其他弟子所擒獲,這第一關下來,所剩之人也不過七人而已。
第一關比試落幕,一幹人等都收拾了包袱走人,只留下七人,稍作休息便開始了下一輪考核。
秦鏡站在展劍臺之上,清風徐來,這人少就是空氣清新,只是看了一圈人,忽然沒了把握,她對于那劍術根本是一竅不通,往常她一急使出來的招式都是她練鏡術中得出的。
兩人對劍,七人之中總有一人落單,很不巧那人便是秦鏡,可跟她對劍之人竟然陵端。
陵端一臉陰冷,揚了揚手中的劍,笑道:“秦鏡師妹,莫擔心,我們只是切磋一下。想來你也是執劍長老的徒兒跟其他弟子對陣有失公允。”
秦鏡擦了擦額上的冷汗,真是太瞧得起她了。覺得她今日非輸不可,握着手中清境劍,拔劍之時本想換一把劍,可又覺得着實沒那個必要,好劍不用,當真太不開竅。
秦守得知跟她對陣的人竟是陵端,頓時心情大好,不論她這一年武功劍術精進多少都不可能贏了掌教真人的首徒,天墉城的二師兄的,他笑意滿滿的走至秦鏡跟前,好心提醒一句道:“小鏡,你還是回家算了,別給你師尊丢這個人了。”
秦鏡抽出劍,将劍鞘丢給秦守,提劍而起沖向陵端:“他要是怕丢人,早就出來制止我了,阿爹你着急什麽?”
陵端也提劍而上,一時間劍聲碰撞之聲想起,劍影流光暗起,秦鏡雖處于弱勢之下,但畢竟有清境劍在手,也不至于立馬輸了,但陵端招招緊逼,也不像切磋的樣子,眼瞧着秦鏡就要落敗之時,陵端一招用盡全力掃向秦鏡脖頸之間并冷哼一聲:“執劍長老的徒兒也不過如此。”
秦鏡聽此怒火中燒,一咬牙使出全力用劍擋住陵端的劍砍來的劍,可他終不敵陵端的力氣,反之被清境劍砍傷肩頭,點點血紅冒出,染透水藍色的衣衫,秦鏡悶哼一聲,氣沉丹田,繃緊住血脈,使之不會流血太多。
在一旁看戲的秦守見自家閨女受了傷自然也不好過,對着陵端吼道:“天墉城的弟子幾時變得這般沒分寸,只是入門考核而已,何以出手傷人。”
“刀劍無眼,受傷自然是有的,要怪只能怪秦鏡師妹技不如人。”陵端挑眉道。
秦鏡本就是怒氣甚甚,聽此陵端挑釁之言,挖掘出了內藏有的潛力,依稀記着紫胤給她的那本書中記着以氣禦鏡之言,想來這劍術這鏡術如出一轍,她将丹田之內的氣聚下丹田,逆督脈而上,沿任脈而下,氣走周天,如此循環,又将氣運之握劍之手,霎時清境劍上的縛絲劍穗散出一道靈力進入秦鏡手心之中,兩股氣相碰,她感知手中之劍輕盈不少,意念一轉,竟是化身成劍,劍刃掃向陵端的脖頸之間,劃出一道血印子。
劍花一挽,輕盈落地,秦鏡化身為人。秦鏡着眼于手中清境劍,又看向劍穗,心中疑惑,擡頭眯起眼瞧向一處,那地負手站立一人仙姿卓然,四目相交之時,剎那間秦鏡好似明白了什麽。
秦守目瞪口呆,嘴角微抽,這般厲害是她閨女?
各位長老也議論紛紛,能在一年之間學會人劍合一實屬不易。
周圍比劍之人也紛紛忘記比劍,皆往秦鏡看去,想不到入門考核之日便能見着人劍合一當真是三生有幸。
陵端還沉浸在方才秦鏡人劍合一将之劍刃劃破他脖子的瞬間,還真是有驚無險,若是她再用力一分,便會血灑展劍臺。
這一關這秦鏡自然也是過了,只是只有她明了這一關她是如何過的。
這一輪下來也只剩下了四人。
最後一關也是至關重要的,秦鏡雖然腦袋瓜子不太靈光,但好歹前段時間也抄過不少書,這道家之言也能胡謅幾句出來。
這次由妙法長老親自出來出題,她只是淡淡而言四字“抱元守一”
有一人搶先答道:“側重在于煉神而非忽煉形,摒除雜念,守之精氣神三者不外耗,長期充盈體內,與形體相抱而為一,是為得之延年益壽之法。”
其中有兩位愣是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書中的內容都被他說完了,秦鏡也不知如何回答,開始瞎掰,搖頭晃腦道:“雖說是延年益壽之法,倒也不盡然。”
總之引人入勝很重要。
妙法長老瞧向秦鏡靜待下文。
秦鏡轉了轉眼眸道:“所謂的抱元守一的道家之言倒不如說是一種為人處事之态,守心如一,守一守道,大道之心,無欲無求,無物欲于世間。只是……”秦鏡頓了頓,瞧向妙法長老。
“但講無妨。”妙法長老溫和一笑,擺了擺手,她卻是第一次瞧見一個只修習一年法術之人有這番言論的,這自是書中沒有的倒也想聽聽她還能講出何種見解。
秦鏡繼續道:“只是這般,倒是一種妄念了,紅塵之人守心如一固然好,可無欲無求的大道之心又有幾人能做到?”
妙法長老點了點頭投去贊許之色:“若非你早已被紫胤真人收去當了徒弟,我還真想收你為徒,小小年紀有這番言論也是世間少有的。”
三關已過,秦鏡自然成了天墉城的入門弟子,而秦守也只得遵守諾言,打算下山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16念情不知
秦鏡身着紫色道袍,英姿飒爽地站立在劍塔之外,她低頭瞧了瞧自個兒,好像這衣袍也挺帥氣的。她站在門外趾高氣昂的叫嚣道:“從今日起我便是天墉城的弟子,我若不犯過錯,師尊你休要将我趕走。”
對于紫胤出手幫她一事,兩人心知肚明但也不好将之擺在臺面上說出來,這給自家徒兒做槍手的,用紫胤的話來說便是一個詞:胡鬧。只是這事卻也是他紫胤自個兒胡鬧出來的,當時見着秦鏡受傷,只是暗使了一把力,只是萬般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她竟然悟出了人劍合一,倒也是她的造化了。
“你究竟為何要留在天墉城內?”紫胤的聲音從劍塔內傳出。
“當日我與師尊說我在天墉城瞧上一人,那人……便是……”秦鏡本鼓起勇氣,欲說出心裏之話,可話至嘴邊卻覺得這節奏有些太快,若是紫胤知曉她心中所想會一怒之下逐出師門亦或是今後再也不理她都是未知的,她賭不起輸不起,于是心一橫,随意瞎掰了一人:“那人便是屠蘇師弟。”想來他來天墉城一年,能記住的名字不多,總不能說陵越,那可是她表妹的心尖上的人,若是說陵端肈臨等人想必也是不會信的,如此便只有百裏屠蘇一人可瞎掰。
秦鏡話一出口,只覺得一股清風拂來,紫胤便出現再她眼前,秦鏡還未回過神來,便聽得一句:“你說的是真?”
那聲音冷若寒泉,周身也散出一道寒氣。
秦鏡點頭看向紫胤道:“我坑騙還虛真人的丹藥是為了他,為焚寂跳入萬丈深淵也是為了他,總之我想一直陪着他,不管怎樣我都要留下來。”
再她受傷幾日也聽紅玉偶有提及百裏屠蘇身負焚寂煞氣之言,還有紫胤常年閉關的真相。
紫胤一愣,淡漠的轉過身:“你難道不怕屠蘇體內的焚寂煞氣?”
秦鏡走至紫胤跟前,擡頭看向他的眼睛道:“您要相信自個兒教出來的徒兒能夠澄心定意,心明至善。”
紫胤低眸瞧向秦鏡,心緒之處波瀾不定,他移開視線點了下頭,轉過身去,淡淡道:“若是你想見屠蘇,去找陵越帶你去便可,便說是我讓你去的。“秦鏡萬般沒有料想他會說出此番言語,心裏頭極其不舒服,難不成他真是這般着急把她推給別人,她把頭一扭,語氣微怒:“如此,多她謝師尊成全,我求之不得!如今夜也漸深,我要回去安寝了。”
她一臉憤恨地轉過身,邁開步子大步流星的向前走着。
求之不得?聽此四字紫胤袖中之手握緊,眼底之中掠過一絲詫異,心內似有一團亂麻理不清,悵然失味之感愈發濃烈,不知他幾時變得這般情緒化了,想起她今日比劍受傷之事,平複了一下心緒,回過頭喚住秦鏡:“回來!”
“作甚?”秦鏡止了步回過頭去。
“你那傷怎樣?”紫胤走上前,瞧向她左肩,依稀記着被砍傷是左肩來着。
秦鏡餘怒未消,提高說話的聲量道:“不牢師尊挂心,小傷而已,再說我很快就能見到屠蘇師弟了,我心情甚好,我這心情一好,這傷也就不是什麽事兒了!”
紫胤一愣,瞧着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思量着剛才的話語,卻又不知是哪裏得罪了她。這般不知輕重的對着自個兒師尊說話的當真是只有她敢。
兩人僵持許久,秦鏡也消退些怒氣,覺得剛剛言語過激了些,瞧着紫胤不言一句,心想定是被她給惹怒了,為了緩和氣氛,她笑顏一開,解釋:“師尊息怒,你也知道女子一月中總有那麽幾日脾氣暴躁的,我真不是故意惹惱您的。”
紫胤眉眼一擡,神色複雜,淡淡道:“我不知道。”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尋起脈來,問道:“你這是情況是多久了?是病就得治。”
指腹掠過手腕處,冰冰涼涼酥酥麻麻的,秦鏡立馬縮回手,低眉斂眸,支支吾吾道:“我……我沒病。”這笑臉已然僵住,天曉得她師尊是真傻還是裝傻。
紫胤從袖子拿出一瓶藥遞給秦鏡,神情緩和:“這是傷藥拿着,不許藏起來不用。”他頓了頓,繼續道:“對你臉上的傷也有益處。你這臉上的傷好了才好去見屠蘇不是?”
秦鏡本已消下去的怒氣又回升上來,也不打算接藥,咬牙切齒道:“對女為悅己者容,屠蘇師弟就是我的悅己者!”
紫胤見她不接藥,将藥硬塞入她手中,也有增了一些怒氣:“你若再不用藥,我就将屠蘇一直關在禁閉之中。”
“那又關我甚事!”秦鏡一甩頭,将藥丢給紫胤,一怒之下轉身便走。
紫胤愣怔的杵在原地一會,也未見她也為回過身來,只見她的一身影消失在暗夜之中,紫胤握緊手中的藥,一揮袖子進了劍塔之中。
紫胤本想定氣凝神的開始閉關練功,可怎的靜不下心來,檀香袅袅香味侵入心肺之中。
“師尊,我在天墉城瞧上一人,那人便是屠蘇師弟。”
“多謝師尊成全,我求之不得。”
“女為悅己者容,屠蘇師弟就是我的悅己者!”
如此幾句言語在他心間盤旋不去,他睜開眼,低眸瞧向的墜在腰間的穗子,心中一陣苦悶,他倒是不知為何秦鏡簡簡單單的幾句話怎的就如此放不下。也或許是因為屠蘇他身負煞氣,前路坎坷,自個兒是他們的師父,為師一日,卻也是半個父親,也想要他們日後能好過些。
如此一想,他也能定下心神,他起身走至桌案邊,拿起案上的一個小東西,而那卻是那枚草編的小劍……
秦鏡一夜無眠,輾轉反側,幹脆爬了起來,推開窗子,月色甚好,于是拿出一張紙拿起筆杆沾了幾滴墨汁,幾筆下來用線條勾勒出一個人形來,她撫着紙上之人,一陣失神。待回過神來,恨恨的在小像邊上寫上了一行小字,趴在桌案上瞧着小像甚是滿意地打了個哈欠,睡意襲來,便再桌案之上阖上了眼眸,沉沉睡去了。
一個身影出現在秦鏡桌案邊,他擱下藥本想要走,可瞧着秦鏡熟睡的模樣,無奈搖頭,上前将她抱起,秦鏡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師尊,你怎的就是不明白。”一句胡言亂語之後又沉沉睡去,紫胤也只當是她夢裏胡言,将她放置在床上。
一張小像從桌案之上滑落,月光籠罩在那張小像之上,這小像倒是與他有幾分相像,只是旁處還有一行小字。紫胤走上前,看清小字,眉心一擰,轉頭瞧向已然熟睡的秦鏡。
那小字寫着:我有一個師尊,雖然我覺得他無所不能,但在有些事情上頭很是二愣,大家都喚他紫胤真人,我卻覺得叫他二愣真人較好。
第一次聽人說他二愣,倒也不生氣,他将小像重新放于案上,又關了窗子才離去。
秦鏡醒來已是日上三竿,睡醒之後想起了自個兒如今是天墉城的弟子,自然要去上早課,可這瞧着那日頭高照也着實沒去的必要了,想不到第一日便未去上早課,也不知還會怎的罰她了,她也只能默哀了。只是她記着,昨晚上是趴在桌子上睡的,怎的就回了床,她狐疑地瞧了瞧四周,忽的眼前一亮,見着了桌案上藥瓶。
而這藥瓶似乎就是昨日紫胤給她,而她卻丢還給他的。她握緊藥瓶喜滋滋的笑着,全然忘記了昨晚上不愉快,可一眼瞥到了那小像還有那一行小字再也笑不出了……
這時宋知了火急火燎的跑來,敲着門嚷道:“表姐,你沒去上早課,妙法長老很是生氣,讓我來喚你。”
秦鏡疊了那張揣進袖中,打開門,日光直射入她的眼中,她用手擋住陽光,慵懶地靠在門邊,淡淡道:“知了,作甚這般急,不就沒去上早課?”
宋知了扶額,想必她等下就知曉有沒有這個必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以前發過的全發完了,明日起開始日更或者隔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