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顧摯記得,前世很多時候,陳再都是這樣驚慌失措的抱着他不放手,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然後瑟瑟發抖的躲在他懷裏,埋在他胸膛,尋求安全感。

去看心理醫生他不配合,旁敲側擊問他究竟怎麽回事,可無論怎麽逼怎麽勸怎麽哄,向來都是閉口不言。

前世,他也不是沒查過兩年前的事,可查來查去也就那麽個大概,還沒今天查的清楚。

陳再緊緊抱着顧摯,雙目緊閉顫顫發抖,面色蒼白,明顯已經是恐懼到了極致。

顧摯撫着他的後腦,“乖,沒事了,別怕。”

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崽子,四處給自己招惹是非的小混蛋,整天嘻嘻哈哈沒個正行的野小子,竟然可憐兮兮的躲在自己懷裏,每次陳再這幅模樣的時候,顧摯就覺得自己心都被揪了起來。

顧摯後悔了,後悔讓陳再來演這部電視劇了。

如果他早知道這一切,這個電視劇的劇本根本不會存在!

也許是顧摯安撫的話起了作用,陳再終于在驚恐中漸漸放松了下來,伏在顧摯懷裏,小聲啜泣着,只是兩只手一直攀在顧摯身上,毫不松懈。

陳再不松手,顧摯也就不管他,任由他抱着,過了好一會,感受到陳再徹底安靜了下來,這才小心翼翼的将人抱起,往外走。

門外也沒站多少人,也就只有林文宣和蔣宴清幾個人,見着顧摯将人抱了出來,剛想說話,顧摯搖頭,望着陳再,意思很明顯。

輕聲大步往外走,酒店離攝影棚不算太遠,顧摯小心抱着他,一路上直到酒店,竟然都沒有驚醒過來。

到了酒店進了房間,顧摯将人小心放在床上,看着陳再還緊緊攥着自己的西裝衣角,昂貴筆挺的西裝,現在被陳再的眼淚鼻涕蹂躏得不成樣子,顧摯也不怎麽放在心上,蹲在床邊,将外套脫了下來。

陳再還在輕聲啜泣着,手心攥着衣角攥得手背青筋都暴起,顧摯略有些心疼的吻在他手背上。

也是巧了,顧摯這麽一吻,陳再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緩緩的,一點點,似乎在試探似的,将手心松開了。

顧摯一把将自己外套扔到了地上,給他蓋好被子後确認他睡得熟了,這才離開了房間。

Advertisement

房間外林文宣靠在牆上,蔣宴清眼中難掩擔心,就連才認識不久的林烨與喬蓁也都等在這。

一見顧摯,喬蓁蹙眉,“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就……”

顧摯望着林文宣一聲冷笑,“怎麽回事,這個得需要問問他吧。”

“文宣?”喬蓁眉心緊皺。

林文宣重重吸了口氣,“是我的錯!”

“你的錯?”

林文宣苦笑道:“兩年前我和陳再一起合作了一部電影,快殺青的時候林亂來劇組探班,和陳再發生了一些沖突,是我沒調解好。”

“林亂和陳再發生了沖突?”喬蓁知道林亂的性子,如果不是林亂做了什麽,陳再不可能這樣,厲聲問道:“文宣,你老實告訴我,兩年前,是不是林亂做什麽了!”

林文宣一時沒有說話,過了半響才重重點頭。

顧摯冷笑一聲,看向了站在一側不說話的羅蘿,“你是陳再的助理,當年發生了什麽事你應該最清楚吧。”

一時之間,所有目光彙集在一起,羅蘿有些不大自在。

喬蓁看着這個慌亂的小姑娘,柔聲道:“當年林亂究竟做了什麽事,你說出來,如果是林亂的錯,我絕不會袒護他。”

羅蘿望着喬蓁,又低下頭去,“可是這事,陳哥說了,以後不許我提。”

“為什麽?”

“陳哥說,都過去了,沒必要提。”

“羅蘿,我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但是我是林亂的母親,他的性子我最清楚,林亂沒有教育好是我和我先生的錯,但是我希望你能告訴我真相,我也想彌補陳再,給他道歉。”

羅蘿慌張擺手,“可是陳哥說了,不許我說出去,否則以後就不要我了。”

顧摯凝眉,“今天你不說,你以為你明天能繼續留在他身邊?”

“這……顧先生……”羅蘿有些為難的看着他,躊躇了好一會,才道:“那這件事,你們可不能說是我說出去的。”

顧摯點頭,“我答應你。”

“其實兩年前我也不知道陳哥發生了什麽,只是隐約聽說林亂哥把陳哥帶去了拍戲的一個小木屋裏,将陳哥鎖在了裏面,後來木屋倒了,陳哥被埋了,受了傷,養了大半年。”

“那他看了大半年的心理醫生又是怎麽回事?”

羅蘿眼眶一紅,提及後哽咽道:“我也是陪陳哥看心理醫生的時候知道的,林亂哥他……他往那屋子裏扔蛇。”

幾聲驚呼一齊湧來,“你說什麽?!”

“蛇……當時陳哥被救出來的時候腿上就被咬傷了好幾處,不過好在都是些沒有毒性的蛇。”

話音一落,喬蓁腳下踉跄幾乎站不穩,林烨連忙扶住她。

喬蓁擡頭,不可置信的看着林烨,“我的孩子,怎麽會……心思怎麽會那麽惡毒?”

林烨顯然也沒有想到林亂竟然幹出了這些事,一時之間心裏仿佛梗着一根刺,極不舒服,“對不起,是我沒教好他。”

林文宣看着羅蘿,極為艱難的吐出幾個字,“你說……放蛇?”

“發生了這事後,邱哥給他放了大半年的假,讓我帶着陳哥看心理醫生,我才知道的。”

林文宣眼眶紅了,呼吸如同他心跳一樣,很亂,“他沒告訴我……當時我聽到了屋子裏有人求救,可我不知道是誰在裏面,林亂他病發,我着急送他去醫院,我一急,就忘記叫人去把陳再放出來,我……難怪他後來再也沒聯系過我,還處處躲着我。”

羅蘿看了他一眼,“林哥,其實陳哥沒怪您,他也經常和我們說起你在片場怎麽照顧他,真的,他從沒提過這件事。而且,其實吧,陳哥沒演一部劇,基本上就斷一部劇的聯系。”

顧摯冷眼旁觀,“好了,今天就到這,各位請回,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林文宣看向他,可顧摯正眼也沒瞧他,轉身就進了房間,輕輕将門關上了。

“文宣,你馬上打電話,把林亂叫回來!”

林文宣頹然倚靠在哪,好半響才點頭。

而蔣宴清,從始至終一言不發,站的筆直,一動不動。

第二天一早,陳再迷迷糊糊起床,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哈欠打到一半,低頭看着自己還穿着昨天的戲服,突然想起了睡覺之前的事情,臉色一滞,心一驚,連忙下床。

顧摯還坐在房間外面的客廳裏,實際上,他在這坐了整整一夜,身上還穿着昨天的那套衣服。

陳再一見他,連忙站住了,恭恭敬敬的說了句早安。

“顧先生,早。”

沙發前面的茶幾上放着一煙灰缸,裏面摁滿了煙頭,離得顧摯一米遠的陳再都能聞見顧摯身上濃濃的煙草味。

抽這麽多煙,難道顧氏要破産了?

陳再小心翼翼的看着顧摯的臉色,試探道:“顧先生,您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顧摯擡頭望着他,搖頭。

“哦……”陳再蜷縮着腳丫子站在地板上瞅着他,“我昨天……”

顧摯不等他說完,朝他揮手,陳再乖順的走過去,被他一拉,就坐在了沙發上。

看着他腳踝那的幾個疤,顧摯給他蓋了薄毯,“光着腳,不冷嗎?”

抽了一晚上的顧摯聲音嘶啞難聽,陳再瞬間就驚呆了。

“顧先生,難道顧氏要破産了?”

顧摯笑着摸了他一把,“瞎說什麽!”

“那您抽這麽多煙……哦對了,顧先生,昨天的事,抱歉,是我狀态不好,耽誤了大家進度。”

顧摯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怎麽能怪你呢?不怪你。”

“真不怪我?”

“嗯,大家都不怪你。”

陳再松了口氣,有些後怕,“那就好,我還擔心蔣導罵我呢。”

“他罵你?不是一直在誇你嗎?”

“誇我?您是不知道,也就這幾天誇我,要是放在兩年前……”陳再倏然噤聲。

顧摯的聲音越發的嘶啞難聽了,“兩年前怎麽了?”

陳再想了想,嘻嘻一笑,“沒什麽,兩年前蔣導脾氣大得很,一言不合就罵人。”

“他怎麽罵你的?”

“還不就是那幾句,”陳再扯着嗓子,學着蔣宴清的口吻,“你會不會演戲!你這演的什麽東西!哪個混蛋讓你進組的?”

學完,陳再展眉笑了起來,“其實我就是蔣導喊進組的,每次他都罵自己混蛋,而且還罵得賊起勁。”

“是嗎?”顧摯覺得自己嗓子有些堵,“那你讨厭林文宣嗎?”

陳再笑容有瞬間的僵硬,又飛快笑了起來,“林哥他很好啊,一直都很照顧我,而且之前都很用心的在教我怎麽演戲,我演技基本都是在兩年前磨煉出來的,我感激他還來不及,為什麽要讨厭他。”

“那你讨厭林亂嗎?”

“林亂?你說他搶我角的事情?”陳再沒放在心上,“其實也沒多大事,少演幾個角,就當放假了。”

“兩年前呢?”

“什麽兩年前?”

“他把你關屋子裏,還給你放蛇,你不讨厭他嗎?”

陳再一愣,似乎對顧摯的話一時間沒消化似的,好半天才激動的跳起來,“是他?兩年前是他把我關小黑屋給我放蛇的?!原來是這小婊砸,早知道是他,這兩年我早弄死他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