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陳再氣的直跳腳,幾乎是不假思索就脫口而出,說完,房中空氣瞬間的安靜。

林亂是什麽人?林家的人。

顧摯是什麽人?顧家的人。

林家和顧家是世交。

弄死林亂?

陳再噌得一下就站了起來,義正言辭,“顧先生,其實我也不是一個小氣的人,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早就不記得了,再翻出來,沒意思。”

“沒意思?你真覺得都過去了?”顧摯知道他滿口跑火車,如果真的能放得下,前世又怎麽會抑郁那麽長時間,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心裏也不知道藏了多少東西。

陳再站在他面前,不知怎麽的,心底就生出了一種錯覺,總覺得這顧先生話裏有話,看他的眼光讓他極不自在。

“事情都過去這麽久了,老是記着記着,倒顯得我心胸狹隘了。更何況,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只要他以後不來找我麻煩就行了。”

顧摯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看他低眉順眼乖巧的模樣,倒還真的像沒把那件事放心上。

可越是這麽雲淡風輕,顧摯心裏就越發不是滋味。

他其實不太明白,前世為什麽陳再一而再的拒絕去看心理醫生,甚至到了,一提心理醫生就冷戰的地步。

“聽話,過兩天,去看看心理醫生。”

陳再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丫子,悶聲道:“其實我沒什麽事,不用看。”

顧摯現在不想也不敢逼他,凡事還得慢慢來,算了,還是先自己看着吧。

“這兩天你自己好好休息,劇組那邊不用擔心,先把狀态調整好,不許多想,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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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再點頭,顧摯拿起茶幾上的一包煙,轉身走了出去。

客廳裏的煙味,似乎經久不散。

顧摯一走,陳再就給羅蘿打了電話,電話接通後張口就問,“昨天發生什麽事了?”

羅蘿在電話那頭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陳再沉不住氣了,“是不是又把兩年前那件事翻出來了?”

“陳哥,這……這不能怪我,顧先生說,如果我不說,就辭退我。”

陳再沉默了片刻,羅蘿在電話那頭沒聽到聲音,差點都哭了,“陳哥,你……”

“我沒怪你,我只想知道,你是怎麽知道兩年前是林亂幹的。”

“就是你在醫院的那段時間,林哥曾經去醫院看過你,但是沒露面,只是讓我帶句話,就說他替林亂給你說聲對不起,我才知道的。”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是邱哥,他說等你好了再說,後來你傷好了,我一想說,你又不許我提,所以……”

陳再那頭一時間沒了聲音,羅蘿疑惑看了眼手機,通話中……

“喂?陳哥,您在聽嗎?”

“我在。”陳再聽了個大概,算是将來龍去脈摸了個清楚,沉默了片刻,清了清嗓子,“羅蘿,這件事我原本就沒想再提,再次被翻出來其實也挺出乎我意料的,畢竟你知道,我也不是一個小氣的人,總是這麽翻出來,倒顯得我心胸狹隘了,你說……”

羅蘿很了解他,“陳哥,您說吧,想讓我幹什麽?”

“我心裏不大痛快,所以想讓你幫我辦件事。”

“只要我辦得到,一定辦成!”

陳再電話這頭咧出一抹惡劣的笑意,“幫我買點東西就行。”

“什麽東西?”

“玩具而已。”陳再這邊說了個玩具的名字,羅蘿在電話那頭目瞪口呆,但也隐隐猜到了什麽,“林哥……您這是要幹什麽?”

陳再笑,“當然是找痛快了,好了,不說了,挂了。”

說完,把電話掐了,進了房間。

既然顧摯給了他兩天假,他也懶得再去劇組聽那些人說來說去,陳再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那天的樣子肯定很狼狽。

以前他在心理醫生那也曾經嘗試治療過,可是當他看到自己發病後記錄下來的影片,他就不願繼續治療下去了。

太狼狽了。

昨天那麽多人看着,裏裏外外的,肯定把他的樣子全看了。

不痛快,真不痛快!

陳再不痛快,顧先生自然也痛快不到哪去,坐在監視屏幕後的顧先生看着陳再肩膀一聳一聳的,眼神如炬,雪亮如刀。

沉默了很久,直到屏幕裏的陳再熟睡後,這才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怎麽樣了?”

電話那頭聲音有些拘謹,“顧先生,檢測報告已經出來了,确實和您說的一樣,您看要不要我把這報告給您送過去?”

顧摯閉眼扶額,“送過來吧。”

“好的,我盡快給您送過去。”

顧摯将手機放桌上,一晚上沒睡了,現在還真有些困了。

疲憊的閉上眼,小睡了一會。

陳再這兩天在房間算是睡了一個飽,将進組以來的覺都補上了,林家人也來過幾次,但都被顧摯以還在休息為由擋在了門外。

顧摯看陳再每天乖乖的在房間裏睡覺,也放心了許多,可他沒想到,他才放心了一會,他家那小崽子,就幹了件大事。

那天早上陳再是被手機鈴聲叫醒的,電話那頭的羅蘿告訴他,交代買的東西買好了,而且,林亂也回來了。

原本林亂還在瑞士,可他爸媽接連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硬生生将他催了回來,一下飛機,又被林家派去的人接到了,一路馬不停蹄的趕來了影視城。

林亂這人雖然驕縱跋扈,但也不是蠢的,從他媽給他打電話的語氣中知道,大概是發生了什麽事,一尋思,也沒進影視城,就在影視城外邊找了個酒店住下了。

誰也沒告訴,就告訴了他哥林文宣,“哥,我到影視城了,你出來接我呗。”

林文宣也不多說,當晚上就開車直奔林亂下榻的酒店,也不上去,就把林亂叫了下來,坐在車裏抽煙。

林亂長得也不算太差,放普通人裏算出彩,在娛樂圈也就算個普通。

一出酒店,口罩墨鏡連帽衣裝備齊全,走到林文宣車旁,上了車。

車裏的煙味很濃,林亂不由自主的皺眉,“哥,什麽事那麽急,非得讓我緊趕慢趕的回來。”

林文宣把煙給滅了,直奔主題,“兩年前在劇組,你是不是故意把陳再關在那間木屋裏,還在木屋裏放蛇。”

林亂一聽也楞了,都過去兩年了,怎麽也沒想到還能再扒出來。

但他也沒什麽怕的,低頭玩着手機,有些不耐煩的皺眉,語氣都提了一個音,“哥,怎麽又提這事,當年我不是道過道歉了?還想怎麽樣?”

“還想怎麽樣?!”林文宣瞬間被惹怒了,伸手就将他手機搶了從車窗扔了出去,啪嗒一聲,摔得粉碎,怒道:“林亂,你就這麽理直氣壯?”

林亂還從沒被林文宣這麽吼過,怔楞片刻後看着他哥,“哥,你怎麽了?我不這麽說我還能怎麽說?我兩年前道過歉了是事實,而且都已經過去兩年了,再提有意思嗎?是要我再給陳再道個歉還是賠償他的心理損失費?”

“林亂?你怎麽能變成這樣?”林文宣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心涼半截,“我一直覺得你只是被嬌慣了些,心底還是善良的,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惡毒了!”

林亂從來沒被這麽對待過,瞬間脾氣也上來了,“哥?到底他是你弟弟還是我是你弟弟?當年的事我已經道過歉了還想怎麽樣?更何況現在陳再不是好端端的?沒少手沒少腳的。”

林文宣對林亂說的話顯然難以置信,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這個弟弟乖巧懂事令人省心,走哪都有人誇,可最近幾年是怎麽了?

“我只想知道,當年你為什麽要這麽對他?”

林亂将頭偏向車窗外,指尖刻在車把手上,劃出一道道的印記,“我就是讨厭他,第一眼看見他,我就讨厭他!”

讨厭他對你笑,讨厭你對他笑。

特別是你們默契的對視,特別讨厭!

“你……”

林文宣的話還沒說完,一個身影從他車旁走過,那人裝扮也和林亂的差不多,口罩眼鏡,頭上還戴了頂帽子,将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

經過林文宣車旁時,林文宣似乎有所感覺,擡眼朝那人望去,那人停在了車窗旁,倏然就把自己手上提着的一袋東西朝着車窗扔了進來。

車內也不怎麽亮,林文宣就看到那人往自己車內扔了些東西,娛樂圈黑粉私生飯不少,為引起明星注意什麽事都幹過,下意識閉眼,皮膚接觸時有些涼,還沒睜開眼,就聽到林亂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啊——蛇!”

連滾帶爬的推開車門癱坐在地上,狼狽的蹭着往後退,臉色煞白。

林文宣一驚,也顧不得林亂,下車就找剛才那人,可哪裏還能看到一點蹤影。

林文宣躬身望向車內,一條條‘蛇’靜止盤踞在車座方向盤等地方,伸手摸了摸,不過是些做工精細栩栩如生的塑料蛇而已。

離林文宣車不遠的地方停了一輛半舊的面包車,那人敏捷推開面包車的車門坐了進去,扯下大兜的帽檐,眸清似水格外顯眼,不是陳再又是誰?

似笑非笑道:“秋名山車神小張,走吧,甩人!”

“好叻!”

羅蘿有些擔心,“陳哥,咱們……”

陳再摘了口罩和眼鏡,食指敲在車窗上扣扣作響,“羅蘿,你知道我現在什麽感覺嗎?”

“什麽感覺?”

“痛快!”說完,陳再偏頭望向車窗外,雙唇開合,譏诮涼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輕聲道:“去他媽的沒關系,這事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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