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樛木下車直奔瑞梅酒店附近的商場，本來打算今天辦完事就回海城的想法在和楊經理道別的時候改了注意，衣服的事情算是解決了最重要的一部分，只要工廠這邊沒有問題的按時出貨，自己這邊便能回籠資金，日子也不會過的那麽艱難。這位大訂單的客戶一共在她這裏定了接近三千件的衣服，三千件是什麽概念，假設一件衣服只掙三十元，那這一筆就有近十萬的利潤，十萬，公司那一點點小破辦公區半年的租金，對她來說是一筆很大的資金。跌宕不安的心暫時在半空中定了下來，難得有空不是為了工作拍攝照片而出門，當然不能浪費大好的時光，繁華的都市總是歡迎熱愛生活的人。

臨近夏日，一向見不得髒亂差的白樛木不能忍受自己兩天穿同一身衣服，即便晚上要落腳的地方還沒有定下來，她下車的第一件事也是要去商場買換洗的衣服，這是自己給的安全感。

城市的中心，高樓林立，樓頂大型的LED燈屏大字指引着她該往哪裏走，各大賣場場面火爆，人潮湧動，過年似的熱鬧，白樛木跟着道路兩盤懸挂着的彩色氣球往商場走去，商場的入口滿滿當當的全是人，年輕人頗多，熒光閃閃的手等牌上有幾個字，離得遠看的有些模糊不清，只是白樛木還是能明白那上面的字是什麽。

白樛木在原地僵持了幾分鐘，通往商場的道路上的人不僅沒有分散開反而更加的聚攏，白樛木覺察到這個城市似乎因為秦楮添的到來而變得有些浮躁不安，年輕人踮起腳尖的張望，粉絲們為迎接她到來澎湃準備的日子，秦楮添像是有一種無形暗湧的力量托舉起整個城市的聖人。刷微博的時間她沒有細看，所以并不知道秦楮添在這裏活動的三天是哪三天，裝飾別致的商場，為她而特地準備的氣球，亮若白晝的燈光，所有的一切都在喧嚣着環繞在秦楮添周身金黃色璀璨明麗的光環。

白樛木吸取了早上的教訓繞道前行，進入商場，一樓的電梯入口處擺放着一幅幅秦楮添的海報，泛光的畫面裏秦楮添的臉更顯妖媚，身後的人已經開始推攘着要往前走，白樛木只匆匆瞥了一眼便上了二樓。

城市的黃金地段，搶手的旺鋪，不菲的租金，都預示着這裏的商品的價格并不便宜，白樛木自己也是做服裝生意的，一件衣服的用料、制作和成本她摸一摸、瞧一瞧便知曉個大概，商場裏随意的轉悠了一圈，标簽上的價格已經飙升到她買一件都會肉疼的地步，大家都是做點賣衣服的小本生意，只有你玩狠的。

白樛木看着手裏拿着的一件長袖襯衣，數了數标價的位數，個十百千……一件襯衫賣一千多？她今天在工廠打樣的幾件衣服加起來都沒有這麽多錢，透過價格她仿佛能看到店員嘲諷般的表情，不好受。

白樛木不是沒錢，而是身為老板，她要用到錢的地方太多，公司辦公租金、員工費用、電費水費加班費，零零總總七七八八加起來這筆開銷并不小，所以她買任何一件價格稍高的東西都要考慮很久盡量做到精打細算，一件衣服一千多元，這已經超越她的接受範圍，放下手裏的衣服，轉身去了隔壁的小衆品牌。

買全可以換洗的一套衣服，白樛木走出商場，太陽只剩下吊在江邊的一隅暖色，看到小可愛們在微博下的留言，得知當黑夜來臨的時候便是去江邊最好的時辰，腳步已經迫不及待的奔向瑞梅酒店。

連鎖效應，秦楮添所帶來的一系列問題，白樛木靠在酒店大堂的訂房處，這幢仰頭要數一分鐘才能數完樓層的高檔酒店居然滿客，一間空房都沒有，祖國的十幾億人口果然不是吹牛吹出來的，人遇到難事和挫折時總是能頓悟出許多的真谛和明白早定的事實，白樛木不甘心的又問了一遍：“真的沒有空房間了嗎？”

前臺接待妝容精致，盤起的丸子頭幹淨利落，官方嘴角上揚的抱歉說：“小姐，不好意思，真的沒有空房間了。”

白樛木轉身離開前臺找了個空着的座位坐下，商場那邊人越來越多，消費高昂的酒店沒有房間，更別想其它的快捷酒店了，難不成還得乘坐今晚的動車回去？一想到今晚原本應該在江邊喝酒吃肉的自己被逼的迫不得已離開，白樛木便心生怨氣，都怪秦楮添。

大堂裏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也有在白樛木後面來的人，在詢問了酒店房間情況後也是一臉遺憾的轉身離開，看來今天是沒法繼續待在這裏了，白樛木準備起身離開。

酒店三米多高象征着一種尊貴身份的玻璃門被完全推開至敞開狀态，白樛木瞧見不少人要進來，禮貌性的退讓到一旁，雜亂的腳步聲，行李箱在大理石地面滑動的摩擦聲，人多的像是旅行團的人突然造訪，白樛木心情不佳，半低着腦袋看着地面上一雙雙腳掠過。

高跟鞋撞擊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音，一下一下像是音樂劇裏的節拍，聽得出來是個會穿高跟鞋的人，白樛木為了跑工廠今天特地穿的平底鞋，這種鞋也适合逛街壓馬路，可惜，斜看了一眼手裏提着的包裝袋，那裏面是剛剛買了明天換洗的衣服，失去了它發揮作用的價值，白樛木覺得這些東西買虧了。

一行人總算走完，白樛木擡頭準備離開，步子邁出一半看到眼前的人又收了回來，這麽巧？

秦楮添看着她，一副我就要來和你打招呼的模樣，白樛木旋即裝作誰也沒看見身體向左六十度想悄無聲息的離開。

“我們又見面了。”穿着高跟鞋的秦楮添只一個橫步就立在了白樛木離開的路前，矮了一個高跟鞋的白樛木有些壓力。

只能在心裏吐槽：你屬螃蟹的？

“你好。”白樛木還是硬着頭皮打了招呼，周圍過往的人因為兩人的駐足也暫緩了腳步，好奇的紛紛朝着這邊瞟幾眼。

和她面對面的秦楮添看上去心情不錯，臉上的笑容比前臺的接待還要燦爛幾分，巨星光芒吸引着衆人的目光，白樛木不好發作，只能和秦楮添大眼瞪小眼。

“你也住這裏？”

白樛木搖搖頭，“滿了。”對秦楮添她真的是一個字都不想多說。

秦楮添的陪同人員大包小包的站在不遠處等她，身邊的看客紮堆看戲拍照，白樛木向後退了一步，“我先走了。”這麽多人看着她算怎麽回事？她很不喜歡在現實生活裏成為別人的焦點。

“等等。”手腕又被抓住，這是今天第二次，白樛木能感覺到秦楮添溫熱的手心，給自己冰涼的肌膚帶來一絲夏意。

“有事？”白樛木回眸挑眉問道。

“不介意的話跟我一起住吧，我定的套間。”言外之意就是裏面有空房間。

白樛木手腕放軟，思緒在一瞬間回顧了一下自己馬不停蹄的來到這裏的辛苦，又花了好多錢買到衣服的心酸，眼前漸漸浮現出自己坐在江邊喝着啤酒吃着烤串的場景，動作先于思想，身體最為誠實，一個轉身便答應了。

等白樛木真的跟着秦楮添來到她的豪華大套間的時候才回過神來，發自內心的呵呵一笑，自己也太好騙了。

“笑什麽？”秦楮添回到房間脫掉高跟鞋，站在白樛木面前與她視線平齊。

白樛木第一反應是，百科上的資料是真的。

她的淨身高是171，穿上小平跟大概是172，腳上已經換成拖鞋的秦楮添和自己差不多高，想起偶然有一次在微博上看到秦楮添的粉絲讨論偶像身高的話題，所以他們說的170并不是一昧的追捧。

白樛木的沉默不言，眼裏的探究無疑都落入對方眼裏，秦楮添走到沙發上坐下，對白樛木的視線毫不在意，雙唇撥動：“你可以随便挑一間住。”

道謝的話到嘴邊，最終還是吞了下去，秦楮添那副我就是有錢住豪華套間你要住哪間随便挑的大爺模樣做給誰看？白樛木對秦楮添無感，今天第一次遇見便給她造成的麻煩，雖不是直接的，但也足以讓她将所有的不滿怪罪在她一個人頭上，看向秦楮添的眼睛都是帶着有色眼鏡。不客氣的找了一間遠離秦楮添的房間，關上門，白樛木看了看時間，她大概還有半小時的時間來清洗明天要換的衣服，充滿了夏日濃情的江邊在召喚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