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沒有了秦楮添消息的日子過得很是平靜，這幾天白樛木故意抛開手機遠離微博，就是為了能讓秦楮添最後的身影消失在她的生活中，于她而言，她只要做好自己下個月的服裝設計并且順利出貨就行，那位大客戶的訂單利潤足夠她一個季度所有公司和自己生活的開銷了，所以可以暫時放下心來設計自己的服裝，即使銷量低一些也沒有關系。
六一兒童節，學校裏基本放空，路上的人明顯增多，擠擠攘攘的孩子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音，白樛木急步趕往公司，手裏拿着昨晚靈光乍現通宵做的設計，嚴重的睡眠不足導致她的神經很是敏感，路邊紛擾的身影讓她有些恍目，埋着頭直往前走的她沒有看到前面站着的人，筆直的撞了上去，對方是一個小姑娘，鼻梁上挂着一副眼鏡，腦後一根馬尾辮，來不及看個仔細，白樛木趕忙道了歉，從旁邊離開。
過了五月的天氣越發的悶熱，一大早便要将空調打開驅除掉焦灼的空氣，白樛木到的時候公司裏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剛剛打開電腦準備工作，老式的空調依舊呀呀作響的繼續自己的賣力，白樛木覺得腦袋更暈了，走過客服區進了封六生的辦公室，一早打電話通知他早點來公司。
封六生坐在老板椅上翹着二郎腿，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的，不用想也知道又是夜不歸宿，白樛木不想管也管不着，她走到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打開電腦，将夜裏畫好的設計圖給封六生看，“感覺怎麽樣？”白樛木迫不及待的問道。
封六生的風流成性并不全是壞癖，偶爾也能帶來點好處，整日在女人圈子裏打轉的封六生可以通過看一位女性的裝扮配飾和氣質來分別這位女性處于這個社會的什麽階層和有着什麽樣的品味，所以在服裝上他的眼光就和他挑選妹子一樣獨到且潑辣，白樛木經常畫好設計圖以後就拿過來給封六生挑刺兒，這次也不例外。
封六生看着白樛木眼底蓋不住的烏青說道：“我的姑奶奶，你這是一夜沒睡啊！”白樛木從不輕易熬夜，所以臉頰白皙的她只要一熬夜便會留下很深的痕跡，此刻臉上的倦态盡收眼底，任誰看了美女這般都會心疼。
“沒事，你先看看這個設計稿。”白樛木熱切自己的作品，此刻沒時間和封六生說誰不睡覺的事情。
封六生雙眼緊緊的盯着白樛木，放下二郎腿半起身往前湊近，啪的一下把剛打開的筆記本合上，認真并嚴肅的說：“你！”手指指着白樛木，“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去睡覺！”
白樛木被封六生這番模樣吓住，眼睛上下瞟看，看看封六生又看看電腦，嘗試奪回自己的筆記本。
封六生抽出筆記本環抱在胸口，仰躺在老板椅上目光朝上的說：“你先去休息，你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沒心情看設計稿。”
白樛木聽完，知道封六生是關心她，也不強求，臨走前說道：“那你待會看看吧，我睡醒就來聽聽你的意見。”重重的打了一個哈欠，被封六生這麽一說她倒是覺得眼皮變重了許多，困意席卷而來。
“放心！”封六生背對着門打了個OK的手勢。
白樛木這一覺睡得很香，因為她經常缺覺的原因，她的辦公室裏有一張小小的單人床，靠在窗邊的位置，及時沒有陽光照進來也能感覺到外面空氣帶來的熱浪，為了節約用電，她辦公室裏的空調從來不打開，只有一臺電風扇在旁邊呼呼的吹着，醒來的時候發現腦袋上有一層薄薄的汗水，身體也因為空氣溫度的變得有些滾燙，像是發燒時的溫度，她想去洗手間洗把臉。
從洗手間出來後，白樛木明顯感覺到公司的氣氛變了，幾乎所有的員工都時不時的擡頭看她幾眼，欲言又止的模樣讓她不得不問明原由。
“你們怎麽了？”白樛木将擦手的紙巾丢進垃圾桶。
和客服區混在一起唯一的一位營銷人員張欣站起來說道：“白總，微博上很多人說你原創設計的衣服是抄襲的，鬧的沸沸揚揚的，這會已經鬧到網店上來了，說要我們給個解釋。”她原本是在微博上浏覽最近服裝的動态，順便給下一期的衣服做宣傳的第一次文案，沒想到卻在瞬間收到了無數路人的責罵和激辯，而網店客服那邊也在不久的幾分鐘內收到了許多客戶的投訴，不明緣由的公司員工都有些慌張，不知如何是好。
白樛木一聽，蹙眉反駁：“怎麽可能？”她自打從事這個行業以來的每一件衣服都是自己設計的，只有可能是別人抄襲她的，怎麽會有她抄襲別人這一說。
張欣移步離開座位，白樛木坐在電腦前開始浏覽她微博下面的評論和公司官博的私聊，原本只有小幾千粉絲的官博此刻已經突破兩萬關注，并且私信總是在源源不斷的被推送過來，白樛木仔細的看了一些有重要信息的私信，其中有幾條是這樣寫的：
抄襲狗，居然抄到秦楮添身上來了！
就你們這衣服也敢說原創？抄襲明星的衣服可不可恥？
下架你們的衣服！給秦楮添道歉！
……
白樛木看完一些評論又進到今天的熱門搜索排行，果不其然，秦楮添的名字又是遙遙領先，而在她下面的另一個熱門便是：白樛木抄襲。
點進去，所有的話題都是關于她和秦楮添的，秦楮添的粉絲在這條熱門下面的謾罵已經有了控制不住的趨勢，而大多的人都是在問白樛木是誰，當然這其中也少不了科普的人，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在她本人都尚不清楚的情況下被網絡上的人肆意杜撰，并且說的有模有樣，和親眼看到切身體會過一樣，白樛木對此呲之以鼻。
事情還是不夠清楚，白樛木不明白她怎麽就抄襲秦楮添了？怎麽秦楮添又和自己扯上關系了？
再點進秦楮添的熱門話題，看到幾日不見仍然光彩照人的秦楮添，只一眼看到照片上的人，白樛木旋即明白了他們為什麽會這麽說。
秦楮添身上穿的衣服居然是她這次工廠版式做錯的那件，就連衣服裏面的暗紋都是一樣的，唯一不同的是秦楮添的是正确的版本，而她店鋪裏雖然貼着正确的版本圖但是卻沒有賣給任何一個顧客正确的版本，所有之前預定的客戶她都退了錢，那秦楮添身上的這一件是哪裏來的？
白樛木的回想前幾天的事情，忽然想到她有給那位大訂單的客戶寄了一件正确的版本，那件也就是唯一在外面的一件，難道說？白樛木腦袋裏有個大膽的想法，可是仔細想了一會又否定了這個猜測，秦楮添這麽忙的人怎麽可能閑到在網上買衣服？而且看照片裏的秦楮添，這明顯是在今天的電影節活動現場拍攝的照片，在如此重要的地點，幾乎在全球喜歡電影的人注視的場合下，她的衣服不是名牌就是私人訂制，所以白樛木将衣服撞衫定為秦楮添的衣服不過是和她的設計湊巧相同罷了。
在微博裏混了不短時間的白樛木知道這暫時的如熱潮般的指責和疑惑會随着時間的推移而漸漸減少，所以她根本無需過多在意，而秦楮添在電影節的表現和日後的行程她一點都不想知道，關閉了浏覽微博的網頁，白樛木和員工說道：“大家繼續工作，妥善處理就好。”
随後的下午，六生網店的訂單鋪天蓋地的砸向她們，一直到傍晚已經是下班的時間，白樛木從封六生的辦公室出來還看見外面的員工在霹靂啪啦的敲打着鍵盤，疑惑問道：“大家怎麽還不下班？”以往這個時間公司之要留兩個人上個半夜班就好，今天居然一個人都沒走。
客服人員忙于手裏的活兒沒空搭話，張欣作為了解整件事情經過的人上前和白樛木說：“秦楮添在電影節和我們衣服撞衫以後網店裏的顧客一下子就變多了，都是為了那件一模一樣的衣服來的，截止到現在，我們這邊已經收到了三千多件的訂單，并且人數還在攀升，所以客服忙到現在都沒有下班。”
白樛木怔怔的站在原地，三千多件，她從來沒有接到這麽多的訂單，腦袋裏嗡嗡的開始盤算。這是什麽概念，如果一件衣服的進利潤是30的話，那麽這麽多的訂單至少也得有十萬的盈利，更何況她的衣服的純利潤幾乎是對半砍的，也就是說那件三百多元的衣服賣出3000件的話就是45萬還多！這麽大的數字可把她給吓到了，這幾乎接近她去年一整年的利潤，再看看客服們加班加點的回複顧客的緊張模樣，可能最終的訂單數量更是龐大。
白樛木剎那間明白了什麽叫做明星效應，即便那些網絡裏的人用鍵盤敲打下污穢不堪的話，她們也會在完成日常吐槽後開始關注明星的穿着，并期待着能和萬衆矚目的藝人們用上同樣的東西，因為名人用的東西在她們眼裏都是好的。
而這次秦楮添的衣服，白樛木不敢打包票說市場上沒有的賣，但就說最近，整個網絡裏怕是只有她的店鋪六生裏有，所以，這些人紛至沓來的趕熱鬧，想搶先站在潮流的最前線。
白樛木将封六生從辦公室裏拎出來，“你去給大家點外賣，記得要豐富一點。”
看着還在堅守崗位的客服人員，白樛木心裏開心并抱歉着，為了補償大家，她說：“今天大家就當幫我個忙加個班，加班費五倍，當然，如果有事的人可以先走。”
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而且是五倍的加班費，沒有一個人起身離開，恨不得将腦袋埋進電腦裏和顧客交流，越是到晚上，那些下班的人越是清閑，随便上了微博看個八卦也跟風似的跑到店鋪裏來看看，所以晚上的訂單要比白天更多，轉眼間，這件和秦楮添同款的衣服在短短六個小時的時間裏收到了一萬多的訂單，其它商家見有利可圖也紛紛上架了同款衣服，可苦于尋不到可以打板的衣服而預定周期無限延長，只能也去六生店鋪下了訂單，只有等到六生店鋪發貨以後他們收到衣服才能打板做樣，這樣一來，時間太長，只要寥寥無幾的人選擇了其它的店鋪。
白樛木早在收到這麽多訂單的時候就和江城工廠的楊經理通了電話，緊急追加了五千件衣服，可到了晚上的時候她不得已又打電話過去。
“喂，楊經理你好，我是白樛木。”白樛木略帶歉意的說。
“你好，是來追加訂單的吧？”楊經理早就知道了白樛木的事情，所以料到了白樛木會打電話來，所以這會她還在工廠裏。
“麻煩你了，楊經理，再幫我加一萬件。”
“我就知道你的衣服的火熱程度一時半會停不下來，所以在看到你店鋪訂單量增加的時候就擅自幫你加了五千，沒想到到了現在居然要加一萬了！白老板這可是要帶着我們一起發財啊！”楊經理在電話裏打趣道。
“這麽晚真是麻煩你了。”白樛木還是覺得不好意思。
“沒事，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已經讓工廠裏的人連夜加班趕制，不緊急的生産線也全部停下來做你的衣服，你就放心好了，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裏給你趕出來。”
“謝謝。”白樛木道謝，“這樣吧，一萬五千件先做着，我把定金先給你彙過去，如果訂單還會增加的話我再打電話給你。”
“好的。”楊經理答應道。
晚上十點，所有人都跟打了雞血一樣不停的在工作，白樛木心疼已經上了十幾個小時班的員工，所以拍拍手讓所有人的目光彙集到她這裏來，“今天已經很晚了，大家還是先回去休息吧，辛苦了。”
“沒事，我們在堅持一會，到了深夜大家都要睡覺了估計人就少一點了，這會訂單正是多的時候，少回複一個顧客可能就少掙一份的錢，我們還想着日後漲工資呢！多幹點活兒有什麽的。”客服人員裏有人說話，說完大家都跟打了雞血一樣奮力苦幹，一點也沒有把白樛木的話聽進心裏。
白樛木無奈，用手機進入到自己店鋪查看，訂單還在增加，不過相比較晚餐後的那一波要平息了不少，确實如剛才那位客服妹子所說，夜深了，大家都要睡覺了，而這晚對她來說，定又是個不眠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