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貓子的人真不少，公司的人一直忙到第二天一點才下班，白樛木拖着一身的疲憊回到家，走進浴室都花了平時兩倍的時間，躺在浴缸裏開始思考人生，以前總想着自己生活的這麽累是因為錢掙得不夠多，可是現在錢掙到了，也可以說是今天掙到了原來一年的錢，卻比之前更累了，這種累不是身體上的疲累，而是雙重的壓力，壓力來自于突然的暴富，內心的惶恐不安，她知道這些不全是自己努力得來的，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那位遠在他國毫不知情的秦楮添，她若是知道自己因為她的原因掙了一大筆錢會怎麽想？
白樛木不是愛貪小便宜和喜歡借助別人來發展自我的人，可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是她和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從動車上的相遇到今天的異國牽扯，不過短短十天左右的時間，原本打算兒童節的時候給客服們休一天假期的計劃也泡湯了，大家不得不抓緊時間工作，因為訂單還在不停的砸向她們，店鋪的關注從原先的幾萬到現在的十幾萬，依舊在猛漲的趨勢，說明還有人在觀望着準備下單，白樛木對這種超出自己控制範圍的事情只能捧着手機在床上發呆。
秦楮添發來的消息被她删掉，名片被她丢在了回家的路上，所以她沒有辦法聯系到秦楮添，除非等秦楮添主動找她。
麻木的點進自己的店鋪再退出，進入微博再離開，眼神失去了焦距，茫然無措的盯着前方，深夜的白樛木一直重複着同樣的動作無法入睡，她很想問問秦楮添對這件事的看法，又或者将這些掙到的錢分給她一些？好讓她能心安的睡着覺，來自一夜暴富的愁眉不展，白樛木第一次覺得做人這麽的不踏實。
手指又不受控制的點進微博，即使現下已是深夜，還是有閑的無聊的人在她微博下說着有辱耳目的話，白樛木選擇了忽視，開始有目的的在微博裏尋找關于秦楮添的話題，她的行程，她所在的國家。
點進秦楮添的微博，最新的一條動态就是昨天白天的那條，下面的評論已經有了三萬多條，除了真愛粉的鼓勵和贊美，也出現了很多路人來告知關于六生店鋪的事情，白樛木一條一條的看下去，突然覺得很委屈，憑什麽？這件衣服明明就是自己設計的，和抄襲完全挨不上邊的一件事情，憑什麽到了秦楮添那裏就要被這麽多人職責和批評，不過是碰巧撞衫了而已，這其中拐彎抹角的細節就連她這個當事人都弄不明白，這些在網絡裏看到只言片語就妄下定論的人晚上難道不會睡不好覺嗎？
越想越是覺得其實自己也是這件事的受害者，白樛木在秦楮添的首頁點了私信，寫到：“你好，我是白樛木，我能和你聊聊嗎？”一條私信發送過去，白樛木等了十幾分鐘，這條消息如石沉大海般的沒有人回複，轉念一想，也理應如此，擁有數千萬粉絲的秦楮添怎麽可能會在這偌大的微博裏讀到她的私信，不過為了能和秦楮添聯系上問清楚這件衣服是怎麽來的，她還是十分不情願的點了關注。
放下手機，白樛木在床上輾轉發側難以入眠，一直翻騰到夜裏三點多才因為身體倦怠不堪睡着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太陽透過明亮的窗戶在地上找出一塊亮閃閃的光影，像是秦楮添明媚的眸，白樛木移開目光看着手機，屏幕上顯示三個未接電話，兩個是封六生的，還有一個是陌生號碼，無力的瞥了一眼，又将自己摔在床上，閉上眼睛緩解晚睡的頭暈。
再醒來時太陽已經離開了屋子，偏到西邊去了，手機鈴聲乍然作響，白樛木以為是封六生打來的，直接接了起來，“喂，六生。”
對面有幾秒鐘的沉默，白樛木側過身子将手機貼放在耳朵上。
“小白。”手機裏是熟悉的女聲，白樛木驀地睜開閉目養神的雙眼。
“楮添？”明明知道是誰還多此一舉的問道。
“嗯，是我。”秦楮添那邊有人說話的聲音，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語，但是口音聽得出來是中國人，大概是秦楮添的助理，白樛木這樣想着。
“我想問你件事。”好不容易能夠打電話問清楚，白樛木當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秦楮添可是很難約的。
“你說。“
白樛木聽到秦楮添又和身邊的人說了幾句話，在談論這次電影節後續的安排，靜靜的等那邊說完。
“楮添？”
“嗯，我有在聽。”秦楮添在走路，周圍随之變得安靜。
“那個，你昨天穿的衣服是？”說實話，白樛木問出這話的時候心裏還是微微發怵，要不是秦楮添是個好相處的人，她絕對不會在電話裏就這麽随意的問話的。
“朋友送的。”秦楮添回答道。
“朋友送的？”白樛木反問了一遍。
“嗯。”秦楮添話音清淡，聽不出什麽情緒，白樛木又在自己一個勁兒的瞎猜。
“那你知道你的衣服和我的衣服撞衫了嗎？”
“剛剛看到了，抱歉，給你造成的困擾。”秦楮添突然道歉倒是在白樛木的意料之外，人家都這麽說了再追問下去也不太好，只能禮貌性的回道：“這不關你的事，倒是因為你我的衣服賣的很好。”
“網絡上說的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他們什麽都不知道亂說的，過幾天就消停了。”白樛木靜靜的聽着秦楮添溫和的嗓音說着安慰她的話，心裏也跟着柔和了許多。
“嗯，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拜拜。”白樛木果斷的挂了電話，因為她又聽見那邊有個說着正統英語的人喊着秦楮添的名字，耽誤人家工作了，秦楮添的回答等于白說，朋友送的，難不成還讓她去找秦楮添的朋友不成？
下午去了公司，白樛木就一直留在客服部幫忙，今天的訂單沒了昨晚鋪天蓋地的陣勢，卻也不小，所有人都在埋頭苦幹，倒是封六生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一直不出來。
下班前，張欣走到白樛木面前，拿着她剛剛做好的數據分析，“白總，這是我今天下午從昨天和今天兩天的微博粉絲活動量和增加量中分析運算做出來的資料，你看看。”
白樛木接過張欣打印好的文件，看着上面一個個的數字和一段段初中課本上才會出現的曲線圖問：“什麽意思？”一般情況下，這種表格類型的東西都是拿給封六生看的，畢竟這是他的專長。
“白總，你看，這是你昨天到今天中午微博粉絲的增長量，已經比這次事情未發生之前多了三十幾萬，預計到明天晚上，你的微博粉絲量可能會突破一百萬。”張欣用數據說話。
白樛木不可思議的點開自己的微博，不經張欣這麽一說她都沒發現自己的粉絲漲了這麽多，看着已經能四舍五入進一位的首位數字後心裏五味雜陳，不知道這裏面有多少秦楮添的粉絲。
“然後我又從這段時間裏的粉絲增長數量中提取出今天早上到中午的數據，是昨天的兩倍，也就是在秦楮添關注你以後增多的數量，足足有二十幾萬。”張欣還想繼續往下說，白樛木舉起手打斷她。
皺眉問：“秦楮添關注我？”
“嗯。”張欣一臉認真的點點頭，她也不清楚是什麽情況，不過下午的時候封總說了，秦楮添和白樛木認識，以為白樛木知道的。
白樛木不相信的點進自己的關注列表，上面赫然顯示着夜裏關注的秦楮添和自己居然真的是互相關注！
“然後呢？”白樛木需要冷靜冷靜，讓張欣接着往下說。
“然後就是關于你微博的熱度，一直排在熱搜的前十，并且從今天早上開始你和秦楮添相互關注的話題一路飙升，有要超過你抄襲事件的可能性……”張欣從微博講到店鋪，從店鋪之前的營業額到現在每天的流水，白樛木只勉強聽了一半。
原先步入網紅這一行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為了衣服能夠賣出去，為了能夠讓更多人看到她設計的衣服，為了有人能夠發現她也是一顆閃亮的鑽石，所以網紅這條路雖然漫長艱辛，卻也在封六生的陪伴下一路走到了現在，有了自己固定的老客戶，并且每個月都能有新客戶光臨，這對于她希望有個普通平淡的日子的人來說已經足夠知足。
成長不是一蹴而就的，秦楮添的幹涉她的生活節奏便快了許多，今天中午睜開眼的時候，她腦袋裏想的竟然不是下一個季度需要設計出來的衣服款式，而是公司裏是否依舊忙碌，是不是要招收新的員工，工廠的衣服能否在約定的時間趕出來，這麽一大批的顧客要怎麽樣才能做到最大的滿意度，這是她今天醒來後腦袋裏一直盤旋的事情。
生活走上了一條違背初衷的道路，而自己能做的一切都是沒了剎車後的恐慌茫然，大道是秦楮添鋪好的，轱辘卻還是小的，疾馳在寬廣的道路上異常費力，運速太快便會有分崩離析的可能。
秦楮添是個好人，卻不适合做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秦楮添：适合做老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