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如今的天下正值動蕩。明着扯反旗的雖然就之前的農民軍,但暗地裏割據一方的勢力可不少。有反心的遠不只鎮南王一個。真要有人開了頭,怕是各路諸侯都會登高一呼。

在那之前,肯定各方勢力早安排了人混進京城。

齊潇道:“阿濬,你緊張個什麽勁兒?”

徐濬小聲道:“天子魚龍白服,臣能不緊張麽?尤其臣之前才戲言過英雄救美,這麽巧就來了這麽一出。萬一他們是心懷不軌之輩,那臣豈不是得背黑鍋。”一副很是懊惱的樣子。

齊潇看手下的人已經把人救下嗤笑道:“瞧你這謹小慎微的樣兒。放心吧,你是什麽人朕還能不清楚?胡粟,着人把這些人都送到京兆尹府去好好審問。”

“是,公子。”大內侍衛統領胡粟躬身道。

反正只要別讓他跟懸鏡司那夥人一樣替皇帝找美人就好,也別像鎮南王府的家将得去當街強搶民女。當英雄受敬重的事兒他們還是愛做的。

當然,如果皇帝真的下那樣的旨意,他們也只有照辦。

那賣花女的花籃摔落在地,裏頭的花落了一地,被人踐踏得不成樣子。

她雖然心痛此時也顧不得,忙過來斂衣在齊潇馬身前挺遠的位置福身下拜,“小女子多謝公子搭救!”

胡粟等人都暗自戒備着,他們也覺得徐濬的擔憂很有道理。皇帝這麽跑出宮來,他們的壓力其實真的很大的。

好在鎮南王世子不像傳言中那麽不靠譜,還能幫着勸勸。

齊潇很矜貴地點點頭,“不用多禮。崔賀,派人送她回去。”

待人送走了,齊潇重又驅馬向前。他口中道:“方才這賣花女雖然是一身布衣,而且頭一直低着,但看那身段實乃尤物。一身皮子也生得好,又白又嫩。這惡霸倒是挺有眼光。”

這女人比方才那個有點平的小秦夫人有味道多了。阿濬還是小了些,不懂女人的妙處啊。

還是得自己慢慢指教他,說不定這小子如今在床上都只懂得蠻幹呢。

徐濬納悶地道:“那皇上就任她這麽走了?”

齊潇笑了兩聲,他都知道人住哪了要搞到手嘗嘗味兒有什麽難的?

“你不說擔心是美人計麽,那不得多查查啊?哼,就算真是美人計,那朕也只吞餌,不咬鈎!”

“皇上高明!”反正只要摘清了和他沒關系就成。

顧清菀這邊聽說徐濬陪着齊潇出門了,才重新又出來。

看她有些後怕的樣子福伯忙道:“顧姑娘,沒事。您表現得挺好的。”他當時都捏了把汗,好在顧姑娘除了最初的愣神,後面都還挺鎮定的。倒真不愧是大家子出身的。

“皇上時常來麽?”

福伯搖頭,“很少。”

那還好,時不時讓這麽驚吓一下,她非折壽不可。

其實在察覺她心向徐濬之前,齊潇待她還是相當不錯的。她是實實在在的寵冠後宮,王皇後後來都得讓她三分。

但他将她送到納真床上,足以将一切抵消了。

齊潇的到來打消之前歲月靜好的假象。在京中的日子再安逸閑适,還是得趕緊想法子離開才成。

這樣的日子阿濬他過了這麽多年,也着實是辛苦。估計他想走的心很是急切吧,但平時不大看得出來。

顧清菀叫上杉妹進地下密室練武了。她主要是為了強身健體、增強體力,以免到時候在路上拉後腿。

她馬術不錯,勉強能跟上急行軍。但萬一到時候半道病倒或者必須用兩條腿跑,她就肯定是累贅了。所以趁着這個時候一定得多練練。

杉妹下手狠,因此陪練的時候都只格擋從不還手。

但是沒一陣,顧清菀也氣喘籲籲的了。

“你家世子一天能練兩個時辰,我這才一刻鐘就開始喘了。”

杉妹中肯地道:“顧姑娘比初時已經好很多了。”

“等我歇會兒,咱們再來。”

等她們練過出去,蓮心道:“剛世子遣人回來取了三千兩銀票,聽說是去了賭場手氣不大好。”

顧清菀對錢其實沒太多概念,因為從來也沒缺過。

從小到大,章氏從來沒讓她缺過銀子花。永寧侯府公中該給她這個嫡女的也不曾少過,祖母知道她花錢大手大腳的偶爾還貼補一二。

便是她入宮之初位份很低,祖母也讓二嬸和堂姐給她送過好些回銀子以便在宮中四處打點。

後來成了寵妃,一切吃穿用度的供應自然是最好的。要不是她一直害怕替齊潇背女子誤國的黑鍋,就是想千裏送荔枝也是沒問題的。

她那時候時常大張旗鼓捐出貴妃俸祿給災民,還勸他勤政,就是想得個賢惠的好名聲。哪怕因此得罪了王皇後和後宮其他人也在所不惜。

錢倒是沒白花,國之将亡那陣确實沒人罵她是妖姬,最刁鑽的文人也不曾。

後來,徐濬開國封她為後,就更沒人敢說她半句不是了。

民間還出了不少說書的說她和徐濬一對有情人如何被拆散,一個在京外厲兵秣馬,一個在後宮日日翹首以盼......

徐濬把人叫到宮裏說給他聽過一次,她跟着蹭的。

所以聽到三千兩銀子,顧清菀雖然覺得數目不少挺敗家的,卻也只是‘哦’了一聲而已。

銀票拿過去立刻就換成了賭注,徐濬分了兩千兩給齊潇。他們這會兒是在裏頭專門供大戶玩的房間裏。

荷官自然是覺得來了兩只肥羊,不宰白不宰。他們後臺硬,是哪家的公子哥兒都無妨。

一開始讓他們贏了一些,然後就開始輸多贏少。

兩個人這會兒加起來都輸了一千多兩了,但齊潇還沒有想走的意思,徐濬就只好打發人回去拿銀票了。

荷官很開心,愈發的肆無忌憚起來。

賭場的老板這會兒卻是汗出如漿的站在趕來的劉成輝跟前,“劉大人,您、您幫着想想法子吧。小的定有重謝!”

劉成輝沉着臉,“換個荷官,把他們輸了的銀子都不露痕跡的還回去,再讓他們稍微贏一些,那個玄衣的得多些。”

懸鏡司今天沒人跟着出來,都是禦前的人。方才一件差事又丢了過來,要他們去查一個賣花女的來歷是否清白。正找人問呢,才知道了皇帝原來在這裏賭錢,還輸了不少。

真是多虧徐世子讓小寧子給他的眼線傳了消息。不然回頭那位爺輸多了銀子,肯定會追究這賭坊日進的鬥金都落入了哪些人的腰包。他的錢可不是那麽好賺的!

一旦知道賭場的進賬大頭是交到了懸鏡司,依着他的性子還不得要分杯羹?到時候真成笑話了。這錢吧,能分給崔賀讓他在君前美言幾句,還真不能分給皇帝。

而且皇帝是出來散心的,再輸了銀子肯定又得找人撒氣。他們之前尋找顧家姑娘不力,老大也成了受氣包之一。

老大在宮裏受了氣,回來還不是得拿他們下頭的人撒氣?再說京城各大賭場的孝敬,這也是懸鏡司的一大財源。就是剛進來的每月也能分個十幾兩進腰包呢。可出不得問題!

“是、是,還有麽?”老板心頭暗暗叫苦。原本以為來的是人傻錢多的雛兒,被宰了都不知道。誰曉得竟是天王老子!而且據說還是個在金錢上有些吝啬的天王老子。

他可着實不想再添個得月月上供的主了。關鍵縣官不如現管,懸鏡司那份還敢少給麽?他有事也不能去找皇帝給他辦啊。

劉成輝想了想,“找件厚禮答謝徐世子。嗯,最好是跟女人有關的。”

“好。”這會兒也顧不得心痛了,趕緊讓人覺得沒意思走了是最好。樹大招風,誰讓他這裏是京城最大的賭場呢。

臨近吃晚飯的當口徐濬回來了。他從袖袋裏掏出一個匣子遞給顧清菀,“這盒珍珠還不錯,你拿去打首飾吧。”

顧清菀打開一看,一盒二十顆全是一般大小,瑩白潤澤沒有一絲雜質,是上品。

她莞爾,“我今天倒是招財進寶。”順手拉開抽屜把齊潇賞的白玉扇墜也丢進匣子。這個,自然更是上品中的上品。

徐濬蹙眉,在他心底自是把顧清菀當妻子看待。所以,齊潇這個舉動就有些不尊重了。

不過在齊潇看來這不就是你一個沒正經名分的妾麽,跟阿貓阿狗有什麽區別?給你面子才随手賞她個見面禮呢。

顧清菀笑吟吟道:“跟錢又沒仇!也算給你彌補點損失。”

徐濬笑道:“我沒輸,還贏了六七十兩銀子。哦,這盒珍珠也算贏的。”把禦賜之物這麽随便丢,也是沒有當回事啊。

“那皇上呢?”

“他贏了一百多兩。這個數目怎麽都漲不上去,他就說沒意思,不玩了。人家不敢輸多了給他,怕他下回還去。”

顧嘉坐那兒把玩珍珠,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翹起兩只腳道:“我本來是想鑲兩顆到鞋尖上的,可看這全部一樣大又有點不舍得。算了,放着以後做一套珍珠頭面吧。”

徐濬道:“那另找兩顆鑲嵌上去好了。對了,宮裏那些女人拿珍珠磨成粉放進湯裏養顏美容。你要不要也試試?庫房裏應該還有珍珠,這一匣子倒不必舍不得。”

“我這個年紀還用不上。而且現在自己的臉也用不到。”

“沒事,晚上摘了給我一個人看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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