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覃郊林把玩着只是屁股有點髒的娃娃,抿緊了嘴唇,還沒等那個防衛隊員回答,突然轉身拔腿就走。利舟愣了一下,趕緊轉身追上去。

“被丢在倉庫外邊的泥地裏……”利舟走得慢些,他還能聽見那個分揀員說話。

或許這個時候,娃娃在哪兒被發現的,對于覃郊林已經不是那麽重要了。

☆、1、聯盟

頭領帶着人從倉庫離開之後就下命令讓人趕緊帶上東西離開鑄鋼廠,他知道防衛隊一定會叫來援兵,不過沒關系,他已經抓住了其中一個人,只要他不出去,不走漏消息,在外邊等着的小隊隊員一定不會輕易動彈,他有的是時間讓自己的人撤離這個根據地。

他從一年多前就開始跟防衛隊對着幹了,成員們覺得頭領這麽做沒有特別的意思,純粹是好玩。在他身邊的人感覺,殺戮就是這個人最喜歡做的事情,所以他才能毫不猶豫地殺死自己的手下,也因為他的冷血和這裏人們普遍的奴性,他穩穩地掌握着這些散民,讓他們為自己工作。

頭領帶着人到下邊,打算去地磅改造的陷阱裏看那個防衛隊員,卻沒在陷阱裏找到活人,甚至連自己收養的小女孩丫丫都不見了。

不過他很快就在隔壁房間裏發現了那個被覃郊林幹掉的成員,而丫丫仍然不見蹤跡。

怒不可遏的頭領命令手下找丫丫,丫丫也始終逃不過大人的尋找,很快就被帶了回來。

可憐的小姑娘,不過才七歲大,抱着破爛的布娃娃瑟縮在把她帶來的成員腿邊。

“丫丫,爸爸說過什麽?”頭領咬了咬牙,摘下蒙面的布,露出一張冷峻的臉,耳垂上的金環倒映出丫丫驚恐的面容。

丫丫往後退了一步,把娃娃抱緊了,一邊回答:“爸爸……丫丫沒有放跑人……”

“那他怎麽不見了?”頭領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問這個小姑娘。

“不、不知道……”丫丫狠狠搖頭。

“行啊,小小年紀就學會撒謊,長大了怎麽得了?”頭領繞着丫丫走了半圈,突然擡起腳,衆人還沒看清楚,就見丫丫倒在了地上,咬着嘴唇默默哭着。

在一旁看着的珍珠攥緊了拳頭,卻掙脫不開高智強的禁锢,高智強深知頭領兇狠,為了保住這個幫助丫丫藏匿的時候就已經犯了錯的女人,他死死從後邊捂住珍珠的嘴,把她摟在懷裏,不讓她出去替小姑娘背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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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必須好好教育你。”頭領說着,拉着小姑娘的手,把人從地上撈起來,用不太好看的姿勢摟着就走,一邊頭也不轉地吩咐手下趕緊收拾東西撤退。

兩人進了最近的房間,頭領砰一下甩上門,隔絕了外邊這一群人。

“真有閑心情,把髒活累活交給我們幹,自己……呵。”一個成員剛冷嘲熱諷完,腦袋上就多了一個窟窿,倒在地上抽搐了一會兒,漸漸不動了。

“再多嘴我們都得完蛋!快執行命令!”開槍的人說完,帶頭就走。

幾個手下不敢怠慢,拖着屍體急忙跟了出去。

高智強看了珍珠一眼,見她沒反應,只能拉起她的手死命把她拖走。

衆人把東西收拾完了,頭領也出來了,不過他并沒有把丫丫帶出來。

“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頭領!”之前開槍的男人對頭領彙報道。

頭領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從懷裏拿出一個煙盒,用兩手指捏着一根煙,抽出來叼在嘴裏,手下立刻畢恭畢敬地給他點煙,笑得像個讨賞的狗腿子。

頭領被伺候得舒服了,把剩下一支煙的煙盒丢給了這個點煙的手下,然後上了車,坐在副駕駛位置,讓人開車回樹屋基地。

珍珠不情願地坐上後座,她很清楚頭領吸煙意味着什麽,這近三年的折磨裏,她也早已知道這個男人的習慣。她知道現在頭領心情絕對不會好。

“頭領,我落了東西……”珍珠小心地開口。

“下去了出了事我可不管。還有,我也不會等你。”頭領很聰明,他一聽就知道珍珠心裏打了什麽小算盤。不過他并沒有阻攔珍珠的意思。

聽頭領說完,珍珠點頭道謝,毫不猶豫地下了車。

頭領從後視鏡瞥了一眼看似不為所動其實內心蠢蠢欲動的高智強,說:“小鬼,你去盯着那個女人,确保把她安全帶回來。”

高智強應了一聲,快速下了車,往珍珠走的方向跑去。他知道頭領雖然是個殘忍的人,卻的确是喜歡着珍珠的,不然不會老讓人盯着珍珠。只是不知道這種喜歡能夠持續多久。

至于高智強為什麽會對頭領衷心,因為他知道是頭領救了他們的命,頭領也保證,如果找到高智強的叔叔,一定會把他的叔叔帶回來。三年相處下來,高智強也稍微了解過頭領的為人,盡管殘忍暴戾,卻是個一言九鼎的男人。而且這個人,莫名對女性有仇恨情緒,導致他隊伍裏只有丫丫和珍珠兩個女性。盡管如此,對弟兄似乎還是不錯的,只要手下乖乖聽話。

珍珠跑進倉庫,來到頭領帶着丫丫進去的那個房間門前,那個房間的門已經打開了,房間的床被門遮擋着,珍珠想推開門但是又不敢。

在撤退之前,是她第一時間發現了丫丫拖着被子走在走廊上,于是她上前問丫丫在做什麽,丫丫說有個哥哥在地上睡覺,珍珠一聽急壞了,趕緊按照丫丫指示的方向跑去,找到了因為衣不蔽體已經快冷了的屍體。她把屍體拖到房間裏躺好,然後囑咐丫丫說如果頭領問起關于男人逃跑的事情,丫丫只要說不知道就好。

可惜她的計劃只完成一半,她原先想在頭領發現大事不妙之前向頭領坦白,卻沒想到高智強會先找到她,她沒辦法替丫丫背鍋了。被高智強攔住的時候她雙眼都被眼淚糊住了,但是她毫無辦法,高智強也是用了吃奶的勁兒才攔住珍珠的,女人的力氣哪敵得過男人?雖然高智強只是個半大孩子,但是他一直在隊伍裏做苦力,至少力氣不會比珍珠小。珍珠幹脆豁出去,踩了高智強一腳才得以逃脫,繼續尋找丫丫。

幸好珍珠的搜尋沒有白費,在丫丫被抓之前成功找到了她,珍珠還是努力想送丫丫出去,她知道外邊還守着一隊防衛隊,只要丫丫出去了,他們就能保護丫丫的安全,讓丫丫遠離那個禽獸。

可惜兩人還是被成員們攔了下來。好在那個成員并沒有為難珍珠,只是把孩子搶走了。珍珠只覺得對不起丫丫,她默默流着淚跟在那個成員身後,眼睜睜看着丫丫被帶到頭領面前。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辦法回到過去,珍珠最終決定打開房門,當她看到衣不蔽體地躺在床上、下體一片血肉模糊的丫丫時,氣得仰頭發出一聲怒吼,沖上前為丫丫做心肺複蘇和人工呼吸,心裏只有救活丫丫這一個念頭,除此之外什麽都不重要了。

每次看丫丫被頭領帶走關進房裏,她都會想到自己的孩子,也是頭領和她的孩子,但是在她的記憶裏,頭領知道她懷孕之後,竟然将她踢到流産,留下她蜷縮在地上哭泣。

在丫丫喊頭領爸爸的時候,這個差點成為人母的女人對丫丫産生了極強的保護欲,并不是因為丫丫喊頭領爸爸珍珠就成了孩子的母親,而是因為她同情這個無依無靠的孩子,完全是因為本能的母性,也因為丫丫實在是乖巧得可愛。

珍珠終于發現自己的所作都是徒勞了,抱着丫丫痛哭,高智強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落了淚。但是他知道現下首要的任務是什麽,在珍珠自責自己讓丫丫撒謊導致丫丫受此遭遇的時候,他拍了拍珍珠的肩膀,提醒道:

“珍珠姐,我們該走了,但是走之前,給丫丫做個墓吧。”

珍珠點點頭,小心地擦了擦丫丫身上的血跡,把已經沒了心跳呼吸的丫丫抱起來,給她換好衣服,然後抱到倉庫外邊的泥地裏。這裏有一個裝飾花壇,雖然淺,但是埋下一個孩子是不成問題的。他們決定先把丫丫葬在這裏,以後找機會再回來為丫丫好好安葬。

高智強找來工具,挖了個坑,把丫丫放在裏邊。珍珠沒找到丫丫的布娃娃,不過她完全沒注意到這件事也無暇顧及那個娃娃。他們給丫丫做了個簡易樹枝墓碑标志後,珍珠才心情沉重地跟着高智強走了。

然而留在現場的不止高智強和珍珠,還有一個人,從肖欣哲和頭領所帶的那幫人戰鬥的時候就默默看着倉庫附近的情況。

這個人就是五伯,他站在牆邊,敲了敲手裏的煙鬥,收起煙鬥走到那個小小的墓碑前,正打算悼念丫丫,卻忽然感覺身後有什麽東西靠近。

他急忙轉身,看到那個走過來的人,瞬間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人!五伯知道那人現在極具危險性,所以立馬往後退了幾步,站在牆邊的狗洞旁準備随時撤離。

那人搖搖晃晃地走着,手裏還抓着一個布娃娃,他來到丫丫墳墓前,突然撲通一聲跪下來。

五伯攥緊了煙鬥,不敢逗留,眼睛盯着那人,一彎腰快速從狗洞鑽出倉庫。他也不能多呆了,畢竟他是借口找藥潛入倉庫的,待太久不能及時回去給人做飯,他恐怕老命不保。

不過好在,他之前趕在頭領的手下還沒撤離倉庫的時候往下邊丢了一個燃燒瓶,雖然沒有殺死頭領,但是死了一個平時仗着頭領看重就為非作歹的小兔崽子。

只是那個搖搖晃晃走過來的人……為什麽他還會出現在那裏?五伯一時間想不明白,也沒有時間讓他多想。

五伯順利逃了出來,坐上了和他約好的人開的車,往樹屋基地趕去。

“五伯,你要的東西我找到了,不過非常難找,到時候你可一定要成功啊!”開車的中年人說着,遞給五伯一個小瓶子。

“如果不能殺了他,我也會死,我可不想白白賠上一條命!”五伯的目光十分堅定。

近三年,五伯知道不僅他一個人忍了近三年!殺妻之仇辱子之恨,他不得不報!

五伯回去後,坐在椅子上,手裏捧着藥草學的書籍,一邊等肉炖熟,假裝自己從未出門過,心思卻飄遠了。

正如現在的他一樣,看着眼前,卻失神回想別的事情。

“那孩子,居然自己一個人跑出去面對喪屍了……”珍珠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她想去看看情況。

珍珠的話把五伯的神志拉回現實,他也是将那幾個總是被頭領奴役的年輕人當作孩子來看,所以非常關心他們的安危。

“那個小機靈鬼,不會這麽莽撞。”五伯說着,用手搓了搓鼻子,說:“一定是遇到之前見過的人了。雖然不敢肯定,但是能讓他這麽激動的,應該是……”

珍珠愣了一下,回頭看向五伯:“如果是他的叔叔,那……”

“你快去吧,那孩子現在一定需要你做主。”五伯臉色一沉,揮手讓珍珠快點去看情況。

珍珠應了一聲,轉頭飛快跑出去。

在同伴的陪伴下,他們找到了高智強所在的地方,只見他坐在地上,眼睛瞪得老大,看着自己面前的喪屍們。

兩只喪屍扭打在一起,雖然動作緩慢,但是看起來卻是真真實實每一擊都是沉重致命的,顯然那只高大的喪屍占據了勝利者的地位,他揮起一拳,狠狠砸在另外一只喪屍的腦袋上,當場讓那個喪屍癟了半邊腦袋!

這是聯盟成員們第一次看到這種情況!喪屍之間基本上不會互相攻擊,可這兩只喪屍現在又是什麽情況?

因為珍珠的命令,幾個人都沒有将喪屍殺死的意思,他們拿起網兜,打算把兩只喪屍都抓起來,那只占據上風的喪屍卻突然站起來,轉身朝成員們看過來。

一瞬間,珍珠仿佛從那只喪屍的眼睛裏看到了情緒……

“叔叔……”好不容易緩過來的高智強連滾帶爬地過去,趴在那只喪屍腳邊,死死抓住他的腳踝:“不要傷害他們!他們是我的救命恩人!”

成員們也明白了,這就是阿強日思夜想的叔叔了。

在場目睹這一切的成員們心裏都不好受,他們看向珍珠,向她請示應該怎麽做。

阿強不敢開口,他不想把叔叔丢下,他不知道自己的叔叔變成這樣已經多久了,如果讓他在外邊繼續游蕩,就算珍珠他們一行不殺死喪屍,防衛隊也絕對不會放過這些怪物。可是他又不能請求珍珠把叔叔帶回去,畢竟這是喪屍,會把別人也弄成這樣,他可不想害了自己的夥伴。所以他看向珍珠的眼神裏充滿了祈求和矛盾。

珍珠知道阿強的心思,她也想趁機讓人改變對喪屍的看法,見這喪屍有如此表現,覺得應該是個好機會。

“你們相信這些頭領口中說的沒有智商只會吃人的喪屍,其實是還有理智的嗎?”珍珠警惕地看着高智強那個已經喪屍化的叔叔,一邊問身邊的同伴。

“我希望他們有。”一個同伴先行開口。

“我也是……”很快就有人應和道。

“我也……這樣我的親人們是不是可能還有救?”他們當中仍有人懷着這樣的希望而活着,等待親人重新回歸他們的家庭。

“老天爺可憐可憐他們吧……”心懷信仰的人們索性雙手合十地求助他們看不見的力量。

留下來的這些人裏,大多是有同情心的人,盡管他們害怕變成喪屍這樣的怪物,卻又放不下對喪屍化的親人們的情意。眼看這連同類都打而且看起來對高智強并沒有攻擊性的喪屍,他們選擇再給喪屍們一個機會。

“我記得樹屋裏有個捕熊的鐵籠……雖然對你的叔叔可能不是那麽尊敬……”珍珠開口對阿強說。

阿強一下子就聽出珍珠話裏的潛臺詞,拼命點頭,喜悅的淚水奪眶而出。“謝謝珍珠姐!我、我會負責看管好我的叔叔的!”

直到成員們拉來鐵籠,阿強把他推進去的時候,喪屍化高致友都沒有反抗,之前他眼裏一瞬間閃現過的理智也不再出現了。

五伯給高致友,也就是阿強喪屍化的叔叔準備了一頓熟食大餐,有葷有素,讓阿強給他送過去。

遠離樹屋的鐵籠子裏,高致友安靜地坐在裏邊,不時伸手撓撓自己臉上身上的皮肉,一抓就是一大塊血肉模糊的東西下來。

阿強有些不忍心,他想給叔叔洗個澡,卻不知道能不能洗,他怕叔叔這些皮肉被動一下,就會露出裏邊的骨頭。爛成這樣了,一定很痛吧。在看叔叔吃東西的時候大張的嘴,把臉部的皮膚扯得稀爛,阿強沒辦法,只能用舊皮帶做了個箍,綁在高致友頭上,防止他過度張嘴,才敢放心地給高致友喂食。

看着空蕩蕩的餐盒,阿強抑制不住自己的欣喜。至少高致友讓人們改變了“喪屍只吃生肉”的概念,他把菜都吃了下去。

阿強将空蕩蕩的食盒給同伴們看,衆人終于感覺到了一絲希望,紛紛松口氣并表示會支持高致友恢複。

珍珠成為這些人的頭領已經數天了,她收拾了一下情緒,準備悄悄去拜祭在鑄鋼廠裏被頭領折磨致死的丫丫。現在倉庫被防衛隊占領了,成員們直怒斥防衛隊是鸠占鵲巢。的确,當初防衛隊還沒有發現這個基地的時候,聯盟這個小組的頭領就和人一起打進這個基地。不過因為這裏被防衛隊盯上,他們不得不拿走有用的材料,只留下一堆廢物給防衛隊,然後集體撤退。除了那三只喪屍被頭領養着充當門衛,附近其餘喪屍已經被清除幹淨了。那三只喪屍後來也在防衛隊67小隊的探路行動中被殺死。

然而當珍珠和幾個自發組織跟随保護她安全的同伴到倉庫附近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只喪屍。

不過這只喪屍有點奇怪,他穿着印有防衛隊隊徽和編號的背心,左邊斷了的手臂處長出一根肉色觸手,活像章魚的觸須只不過沒有吸盤。而且……他脖子上挂着一個牌子,上邊歪歪扭扭地寫着三個字:“求收養”。

這是什麽鬼啊!衆人發出感嘆,無奈地看着這只很明顯沒有什麽攻擊性的喪屍。

為了避免不小心讓防衛隊發現後産生疑惑,珍珠讓随行成員別穿辨識度高的聯盟成員習慣穿的黑色緊身衣,而是換上一身普通的休閑裝束。而這只還挂着防衛隊标志的喪屍之所以沒有攻擊性,大概是還殘留着保護平民的本能?珍珠這麽猜測。

但是要怎麽把喪屍帶回去是個問題,在防衛隊駐紮的倉庫附近徘徊可是很危險的,不管是聯盟成員還是這只喪屍。

最後他們決定,拿出他們的麻袋,把這個喪屍兜回去。

珍珠之所以把這個喪屍帶回去,是因為一年前,她沒能救下被頭領俘虜并羞辱的幾個防衛隊隊員,她因此感覺愧疚,決定保護這些隊員到底。所以在阿強他們俘虜到防衛隊隊員的時候,她才想要勸頭領放人。可惜頭領不願意,珍珠只能放大招了。

珍珠覺得,一樣都是人,只是立場和追求不一樣,但是這不是人和人之間互相傷害的理由。誰不是為了活着而做事?只要沒有傷害別人,為什麽不能寬容?

當然,她不知道防衛隊訓練的時候把聯盟的形象說成什麽樣子了。

聯盟的成員裏就這樣多了兩只喪屍。

被關進籠子裏的那只來自防衛隊的喪屍被解除禁锢,一看到那些穿着黑色緊身衣的成員就發狂,還把觸手伸到籠子外邊抓那些成員,搞得大家人心惶惶,甚至還攻擊了給高致友送食物的阿強。

所幸高致友和防衛隊喪屍的籠子挨得近,一下子出手扯斷了抓着阿強的觸手,阿強得救,扯開觸手逃了出去,卻不慎落下了什麽東西。

是一把槍,防衛隊的配槍。就是周阿七送給高智強的“定情”……呃,不對,是“友誼見證”,實際上上邊安裝了追蹤器的配槍。

防衛隊喪屍看着被落下來的東西,身子突然抽了抽。

“阿……阿……利……陰……”喪屍嘴裏緩緩吐出這樣的聲音。

一旁的高致友本來已經安靜下來,聽到身邊的聲音,于是轉過頭去看那只喪屍,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臉,又抓下來一塊皮肉來。不知疼痛,皮膚潰爛,正是喪屍的特點,但是他這一反應,實在讓人不禁懷疑,他是否還有理智?

作者有話要說: 提示:後期劇情各個陣營之間會有所聯系,跳章看可能會錯過關鍵劇情。

☆、2、安居所

沈懷家從夢中驚醒,他抱着被子坐起來,用手按着太陽穴,試圖緩解疼痛。

“懷家,怎麽了?”他的室友胡克裏德發現了他的異樣,于是關心地問。

“我夢到不太好的東西了。”沈懷家下了床,找到自己的杯子,給自己接了杯水。

胡克看了他一眼,安慰了幾句後才躺下繼續睡覺。他也沒辦法做什麽,畢竟他腿部有殘疾,還需要沈懷家幫忙才能下床。

沈懷家捧着水杯喝了幾口水後,蹑手蹑腳走出房間,剛走兩步就看到坐在走廊長椅上發呆的安琦琦。他們是來自同一個國家的,生活習慣接近,互相之間也有很多共同話題。

“琦琦姐,早啊。”沈懷家打了聲招呼,走過去,在安琦琦身邊坐下來。

“懷家,你又做噩夢了嗎?”安琦琦的微笑中帶着擔心。

“嗯,我夢到一個人,被砍了頭,擺在架子上。”沈懷家說:“不過仔細想想,好像也不是壞事。”

“改天我幫你調一杯安神茶吧,你晚上老做噩夢,對精神不好。啊,對了,早上能陪我去一樓看看有什麽好東西嗎?順便也可以放松一下心情?”安琦琦微笑着對沈懷家說。

沈懷家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指針分別指着四和一。他點點頭,和安琦琦約了個時間,然後站起來,說想去上層走走。

其實這個夢讓清醒後的沈懷家莫名安心,只不過的确是有些血腥,讓他受不了。

沈懷家一邊走,一邊在腦海裏搜索自己的記憶,他兩年多前來到這個地下基地,是被自己的父親沈老五送過來的。

沈老五是個中醫,年輕的時候在村子裏很有威望,他和村長的女兒成了親,三十多歲才得了一個孩子,因此非常寶貝這個兒子,簡直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這也是沈懷家性格溫馴腼腆的原因之一。沈老五和他的妻子性格都溫和親切,在村子裏頗受村民愛戴,他們的兒子也被教育出好教養來,從小就是個助人為樂的人。

在沈懷家十六歲的時候爆發了喪屍潮,那時候的沈老五專門關閉了自己的小診所,和老婆陪着沈懷家正打算出遠門,去大城市看兒子未來的高中,三人在汽車站被頭領帶人攔住了,頭領對他們說了現世的情況,并且說打算送他們去避難。

沈老五的妻子雖然隐隐覺得這個頭領不是好人,但是他們一家老實巴交的,也沒辦法拒絕,就只能跟着頭領走。而一路上看到的情況也的确證實了頭領說的情況屬實。

然而在頭領的地盤待了幾天,期間沈懷家一直被頭領單獨關在別的地方,沈老五的妻子終于忍不住,提醒沈老五最好趕緊找到兒子然後一家人離開這個地方,而當時沈老五是隊伍裏做飯最好吃的,又是個難得的知識分子還是個大夫,頭領當然不會放他走。沈懷家聽說頭領得知是沈老五的妻子在吹枕邊風,氣得背着沈老五毒打了沈老五的妻子,拽着一個婦人的頭發,就這麽将她丢在大路上,差點讓她丢了命。

懦弱的沈懷家不忍心接受自己的母親受辱,跑到頭領面前跪着求情,卻被威脅不準對他父親走漏風聲,他點頭答應,最後還被逼從男人胯下鑽過去。

頭領知道沈老五的妻子不會善罷甘休,所以又讓人帶着她離開了領地,還打算把沈懷家囚禁起來,卻被沈懷家溜走了。

和人出去搜索駐地的沈老五回來,在自己房間的衣櫃裏發現了哭得失語的兒子,卻找不到自己的老婆,急得到處轉悠,最後還是頭領安慰他說他的老婆和幾個人一起說去打水洗衣服,因為去得晚所以可能晚點兒回來。

結果一直到沈老五做完飯,他的老婆都沒回來,他向頭領反饋,頭領還在裝好人,當下拉下臉讓人去尋找,之後一個喽啰來彙報說沈老五的老婆被喪屍感染了。

沈老五跟着人們去找自己的老婆,卻見老婆早已沒了呼吸而且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肉,傷心得當場痛哭。

他跑回自己房間,知道這件事絕對不簡單,自己的老婆是個小心謹慎的人,絕對不會這麽不小心被喪屍碰,附近也被清掃了,絕對不會有喪屍,再看看自己那個瑟縮在櫃子裏的孩子,他決定把孩子送走。

就這樣,沈老五借着自己的好人緣,半夜裏瞞着頭領,求幾個人處理他老婆屍體的時候将自己的兒子裝進麻袋裏,丢到附近防衛隊可能經過的地方。

而他則留在頭領的隊伍裏,寫了一封遺書,獨自在房間裏痛哭,直到頭領來問,才把這封署名“沈懷家”的遺書舉起來給頭領看,并說自己無依無靠,決定投靠頭領,用自己的餘生和畢生所學幫助頭領。

從頭領得意的笑容裏,他更加堅定了報複的心。

而被扔到大路上的沈懷家,用藏在懷裏的小刀劃開麻袋,一路跑一路找防衛隊留下的痕跡,他不敢呼救,怕被聯盟的人發現。

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從天黑跑到天亮,在路上攔住了一輛标志了防衛隊專用的車子,被防衛隊救下。

然而他一上車,就冒出一句往小河那邊開,弄得車上的人莫名其妙,在他的堅持下,司機沒辦法,只能繞遠路,而後邊的車子還是按照原定路線走。

回了基地,驚魂未定的沈懷家抱着自己的手臂大口喘氣,把他救回來的人以為他哮喘發作,給他找來了哮喘藥,他卻不願意吃,只是一個勁哭,卻不知道為什麽會哭。直到上邊傳來消息,說跟在後邊的那輛車被山崩埋了,裏邊的人生死未蔔,沈懷家才平靜漸漸下來。

之後本來應該選擇是到地下參與建設還是在新兵部接受訓練的沈懷家因為他特殊的體質,被留在安居所。

本來被強制征兵入伍的沈懷家,在那幾日的适應期,會每天都從新兵部出來,站在一樓出口,看着每一個出去的人。

一開始有人覺得沈懷家莫名其妙的,但是後來這些人知道了沈懷家的意圖,一旦沈懷家對誰說小心,那人十有八九是要出事。有人重傷回來,也有人徹底回不來。

有這樣一個人存在,一開口猶如死神發下令牌,真是讓人惶恐。但是有人覺得沈懷家的能力非常好,至少他們可以提前防範危機到來。

沈懷家收回思緒,溜達到負一樓,在附近的哨崗找了個角落窩了幾個小時,天亮的時候才回安居所找安琦琦。

“今天是伊芙第一次出任務,我想想要給她準備什麽。”安琦琦捧着下巴,一臉天真地說。

“唉,我聞到了一股戀愛的酸臭味。”沈懷家笑着扭過頭去,皺皺眉頭故意露出嫌棄的表情。

“真是的,哪裏酸臭了?女孩子之間的愛情,是香噴噴的,百合的味道哦!”安琦琦推了沈懷家一把,催促着和他一起到上層去看防衛隊出征過關安檢。

今天是男女混編隊第一次出征,安琦琦和沈懷家站在安全線外看着正在做檢查的人們,安琦琦更是抑制不住激動,興奮地朝伊芙琳招手,伊芙琳眼尖,從人群中看到安琦琦,朝她豎起大拇指,然後心情愉快地往地面走去。

伊芙琳的父親和隔壁老王……不,隔壁斯威夫特先生也過來送這姑娘出征,結果這姑娘卻只給安琦琦抛媚眼,大衛轉過頭去,臭着一張臉看向安琦琦。

“我從沒想過和我争風吃醋的會是女人。”大衛頭也不轉地對羅格斯說。

“啊,我也是。”羅格斯笑着說。

“為什麽你也是?”大衛愣了一下。

“啊,秘密。”羅格斯搖搖頭,說完立馬轉移話題,開了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兩人就這麽說笑着往新兵部走去,他們可是新兵教練,看完熱鬧就得趕緊回去監督新兵訓練。

沈懷家和安琦琦則繼續往上走,他們要找一些好東西,就得去接近地面的分揀部。

剛走進分揀部,就有人開玩笑說判官來了。沈懷家因為預言能力強,像極了傳說中的地府判官,因此也被人叫做“沈判官”,後來幹脆被叫做“審判官”,不知道被哪個金發碧眼的直接翻譯成他國語言,最後沈懷家直接被外國人叫做法官了。

“想要什麽東西?”分揀部的人頭也不擡地一邊工作一邊問。

“複雜點兒的。”安琦琦說。

“沒有目标啊,你這樣說,我該給你找什麽才算複雜?”工作人員擡起頭,一臉無奈。

“手表吧。”安琦琦說。

“行,我看看。”

有了智能手機之後很少有人再使用手表,手表于是從常用品變成彰顯身份的奢侈品,也越做越高檔了。

分揀員拿出一塊金閃閃的手表,遞給安琦琦。

有的人不喜歡遺物,有的人覺得無所謂,覺得無所謂的人更多一些,貴重品是誰都想要的,所以最後還是得遵循先到先得的規矩。

“你要手表做什麽?”沈懷家問安琦琦。

“外邊來了一個老人家,以前是修手表的,現在有點老年癡呆了,整天坐在那裏無所事事,一定會更快癡呆的,我想給他一些可以動手的東西。”安琦琦說。

沈懷家笑着說了一句伊芙琳真有福氣,把安琦琦羞得擡不起頭。

沈懷家則自己動手在遺物裏翻找,最後找到了一本書,是一本醫書。看到醫書的瞬間,他沒忍住哭了出來,把安琦琦吓到了,急忙過去安慰他。

“不知道我爸爸還好嗎?我能夠夢到別人,卻看不到我爸爸,可急死我了……”沈懷家說完,擦擦眼淚,繼續在遺物堆裏翻找,最後找到一個手風琴。

他想起他的黑人舍友胡克和他的女兒艾米麗。這對總是嘻嘻哈哈的父女十分讓人喜歡,在人心情低沉的時候胡克會自編一段嘻哈,他唱艾米麗跳,制造歡樂氣氛把人逗笑。

兩人回到安居所,沈懷家回家後把手風琴給了艾米麗,艾米麗吃力地用兩只小手托着手風琴,委屈地看向她的爸爸。

躺在床上的胡克示意小姑娘把手風琴遞過去,難得拉了一曲悠揚的民謠。

“胡克先生的聲音真好聽!”沈懷家贊道。

“自從來到這裏,就很少唱這樣的曲子了。唉,這裏需要快樂的情緒,所以需要歡快的歌曲。”胡克說。

沈懷家也知道,安居所的人有時候比士兵更加消沉,心地善良的胡克先生實在不忍心讓人被負面情緒感染,而一直壓抑自己更擅長的唱法。

沈懷家将注意力轉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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