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嗯?”白忱擡起頭,他臉上還有些迷茫。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遇到困難了,千萬不要放棄。”沈懷家對白忱說。
“不要放棄?”白忱并不是很清楚沈懷家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我也不知道你會遇到什麽讓你放棄生命的事情……我只能這樣勸你了,希望你不要輕易放棄自己……”沈懷家說完,低下頭急匆匆走了。這種不舒服的感覺讓他沒辦法久待。
白忱看着沈懷家離去的背影,抿了抿嘴唇。
他或許會因為什麽事情而覺得人生毫無意義吧?畢竟他以前就想過要結束自己的生命,之所以沒有這麽做,是因為……不,他不敢再想了,再想下去,他會全身發抖不能自已。
白忱最後還是收拾了一下情緒,然後準備去洗澡。他喜歡自己一個人洗澡,因為他的男性恐懼非常嚴重,看到不穿衣服的男人就發抖。浴室的水是限量限時供應的,他到浴室的時候那些男人剛剛好洗完。他看了看時間,在十點之前應該可以洗完澡然後回去。
好不容易等到浴室裏都沒人了,他才帶着衣服進入浴室,找到在角落裏的32號間,打開門進去了。
然而沒洗多久,就感覺有人進了浴室。他知道室友們可能這個時候會醒來,所以也沒有多想,只能趕快洗完然後離開。
不過外邊的腳步聲,卻在附近停了下來,最後,他聽到了趙嘉煦的聲音:“只有你一個人在這裏嗎?”
趙嘉煦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迷糊,可能是剛睡醒。白忱沒有多想,背對着他,點點頭:“隊長他們還沒起來?”
“早起了,但是找不到你。嗝!”趙嘉煦偏過頭去,打了個嗝兒。
“你們幹嘛去了?”白忱雖然覺得有點不舒服,但此刻站在他背後的人畢竟是經常照顧他的人,對于趙嘉煦,白忱其實是有點感激的,留在隊裏是因為他為自己争辯,被隊長罵的時候也是他幫自己說話。趙嘉煦可能是白忱唯一有好感的男人了。
“死了幾個人,喝了幾瓶酒,管得太嚴了,不好……”趙嘉煦斷斷續續地說着,伸手推開門,走進那個小隔間,伸出手臂,手掌摁在牆上,把白忱困在自己懷裏。
“你喝酒了?喝醉了?不要沖水了,一會感冒就不行了……”白忱盡管覺得排斥,還是關心地把水龍頭關了,免得淋濕了趙嘉煦。
“人生在世,天曉得老天爺讓你幾時死?我真怕啊……白忱,我是真的怕啊……”趙嘉煦噴着酒氣,一把将白忱抱在懷裏,把頭埋在他脖子間,嗅着他身上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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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光溜溜抱着的白忱想掙紮,但是他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我哥說得對,及時享樂,呵呵,和你在一起,要了你就,嗝,特別開心了……”趙嘉煦抱着白忱的力道又加重了些,手已經不老實地摸到白忱下身去。
“趙嘉煦,醒醒!不能這樣!”白忱才想起來要掙紮,但是他知道,除了隊長,在這群人裏邊原本功夫最厲害的就是趙嘉煦了。他只敢把手放在趙嘉煦手臂上,但是一碰到趙嘉煦的手臂,他就感覺一陣頭暈。
“真好,皮膚好嫩啊,白忱,你知道我好想抱你嗎?我是為了什麽才留在這裏的?為了平民,為了實現自己的價值,當然,還有你……”趙嘉煦說完,一發狠就把兩人一起帶倒在地,狹小的空間裏,兩人都不能完全躺在地上,白忱就這麽被趙嘉煦摟在懷裏。
趙嘉煦從後邊抱着白忱,親吻着他。這些行為只讓白忱覺得惡心。
“不要……停手吧……我們、我們不都是男人嗎?你也是愛女人的不是嗎?”白忱顫抖着,驚慌地說。
“男女,都可以……”趙嘉煦說着,拿起手邊的沐浴露,倒了一些在手心,然後雙手摩擦出細小的泡沫,輕車熟路開始了前戲。
被抱住的白忱無力反抗,他不記得自己說了多少次住手,求了趙嘉煦多少次停下來,可惜,他就像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直到他感覺下身處一陣撕裂疼痛,他都只能被迫接受這一切。他不是不想咬人,而是下颌被趙嘉煦抓住,高高擡起頭,連眼淚也很難流出來。
這種無力反抗讓他絕望,直到趙嘉煦把他翻過來,正面看他的臉,他才想起舉起拳頭,可是還沒砸下去,就被趙嘉煦抓住了手腕,并且臉上也狠狠挨了一拳頭。
“你以為自己現在是什麽?除了長得好看之外你毫無用處!真的,毫無用處!”趙嘉煦因為白忱的反抗而覺得煩躁,不由得說了句重話。
白忱很容易把別人無心或者無意的話當真,由于他心裏深埋的自卑,讓他本來就不斷在否定自己的價值,現在被人親口說出他的無能,頓時再也無法自控,雙眼視線越發模糊起來。
他想轉移注意不去感受那些東西,但是他被死死抓住了雙手手腕,他不能咬住自己的手掌以此避免自己發出呻吟。
“啧啧,有感覺了。白忱,我知道,恐同多深櫃,你心裏在想什麽?很想要吧?想要男人,不是麽……”趙嘉煦低下頭,在白忱耳邊說。
白忱痛苦地閉上眼睛,腦子裏卻浮現出另一個人的臉。
是他的養父……
白忱小時候父母就失蹤了,留下他一個人,村裏一個男人收養了他,男人本來是白忱父母的朋友,兩家人也都相熟,他對白忱更是異常的好。
一開始白忱很幸福,在養父身邊安穩地度過了三年,直到他上了初中。養父跟着別人做工,結果老板跑路,他自己欠了債,一邊拖着手下的工人還錢,一邊被人指責當初為什麽要跟着那個一看就不對勁的男人做工。最後他養父受不了了,還債後一蹶不振,喝酒度日,醉了就摔東西,甚至看到白忱時都會發脾氣。
白忱試圖安慰自己的養父,卻被醉酒的養父侵犯了。他感恩養父對自己的養育之恩,也恨他,恨他在喝醉酒的時候就胡鬧,給白忱買裙子,綁着他,侵犯他,一遍遍地羞辱他,說他是個女娃娃,幹起來不是一般的爽。
白忱想過自殺,卻被養父阻止了,也被威脅了,說他再尋死,就會讓他生不如死,然後把他關起來,日夜侵犯。
不過養父還是有清醒的時候,不喝酒就讓白忱去上學,盡管白忱帶着一身傷,但是他不得不去。他努力考試,上了省裏數一數二的本科藝術院校,努力想要擺脫養父,卻始終看不下去養父頹廢的樣子,一次次又回到養父身邊。照顧無依無靠的頹廢養父,同時也不得不接受醉酒養父的侵犯。
直到喪屍潮爆發。他不顧鄰居的勸阻,執意背着醉酒的養父逃了出來,所幸兩人沒多久就被防衛隊發現,并帶到了地下基地。
醒來的養父了解到這個崩壞的世界,知道人類随時可能會死之後,聽到是白忱救了他,他決定洗心革面,主動去地下參與建設工作。而白忱提出想要參軍,養父也同意了,兩人面對面沉默了十多分鐘,白忱才離開安居所,到預備隊報到。
白忱幾乎以為,他會一輩子和養父維持那種不倫不類的關系,卻沒想到,剛從虎口脫險,又掉進狼窩。
折磨也許很快就結束了,趙嘉煦站起來,晃悠着朝外邊走去,撿起自己的衣服,一邊走一邊穿,而白忱閉着雙眼,仿佛死了一般,維持着半躺在地上的姿勢,血從嘴角流了出來,可能是被趙嘉煦打的,也可能是他自己咬破了嘴唇。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忱才醒過來,睜開已經沒有了神采的眼睛,看着頭頂上的花灑,撐着身子,慢慢站了起來。他覺得身後黏糊糊的,想開水洗澡,卻發現水已經被停供了。
他不想這樣髒兮兮地回去,所以他穿上原來的衣服,帶着要換上的幹淨衣服,慢慢往安居所走去。他不知道為什麽要去安居所,也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哪裏,只憑着感覺走。
當他敲開單人間的門,看到養父數日忙碌後有些憔悴還來不及打理的臉,他的眼淚一下子全部湧出來。
“忱兒,怎麽了?”
白忱沒有回應養父的關心,徑直走向裏邊的廁所,然後關上門,打開水龍頭。
養父見白忱很久都沒出來,于是打開門,發現白忱站在花灑下,不知道在想什麽,也不動。養父心急了,快步走過去,關了水,用浴巾裹住發呆的白忱,把他帶回房間裏,小心地讓他躺在床上。
“到底怎麽了?你倒是告訴爸!”養父搖晃着白忱的肩膀。而白忱卻還沒有從呆愣中回過神來。
養父心急如焚,他知道自己過去對不起白忱,所以這會兒對他好得不似父子關系,他給白忱小心翼翼的擦幹淨身子,卻在拿下浴巾的時候發現上邊沾了點點血跡。他橫了心,撥開白忱的大腿去看,伸手摸了摸,就聽白忱迷迷糊糊地喊了聲疼。早已了解這些事的養父很明白白忱怎麽了,當下又氣又急,從藥櫃裏找來止血軟膏,一邊安慰白忱一邊給他上藥。
“到底是哪個混小子!我要叫他好看!”養父罵罵咧咧地擡起頭,卻看到白忱迷蒙的雙眼,以及一絲不挂的軀體,這對養父來說極其誘惑。
“原諒我,忱兒……”養父最終還是沒控制住,壓低了身子去親吻自己的養子。然而讓他驚訝的是,從來不會抱住他的白忱,卻伸長手臂把他抱在懷裏,雙腿也纏上他的腰。
第二天,養父起來,卻沒看到白忱,興許已經走了,他雖然擔心,但是不得不收起那些心思,洗漱後回到地下的工作崗位上。
男女混編寝室裏,一群大漢宿醉剛醒,都不是很清楚自己昨晚喝了酒之後幹嘛了,到底還是伊芙琳把他們一個個送回來的,這會兒伊芙琳正在到處尋找白忱呢,從安居所監控看到白忱回去了,就在門口守了一夜,一早就把剛從養父房間裏出來的白忱接回寝室。
單兵喝着醒酒湯對哈迪說:“叫你別喝那麽多酒你就是不聽,行吧,差點被上級罵死……”
哈迪垂着頭委屈地說:“你是沒看隔壁那隊的一杯接一杯,我怎麽好意思不喝啊……我們家鄉的傳統就是,喪酒必須喝幹淨!別怪我咯……”
橋本在床上嘆氣,他是喝得最少的,不過他酒量本來就不行。
趙嘉煦則直接喝斷片,他一臉“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去哪兒”的迷糊樣,坐在床上,被子蓋着下半身,但是總覺得兩腿之間那一塊有點不對勁,膝蓋好像也是跪久了一樣,有點疼的感覺。
這時候伊芙琳推開門進來了,抓起自己床位的枕頭一人給了一下,拍得幾個人嗷嗷叫。
“你們真是夠了!明天還要執行任務!喝成這樣,都想變成喪屍嗎!”伊芙琳說。
“還有啊?”趙嘉煦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伊芙琳拉着白忱,對幾個人說:“是啊,又發現了一塊好地方,不過這一回有比較多的人陪着,應該是很安全的了。”
單兵比了一個OK的手勢,說:“沒問題,我們一天可以恢複的。”
伊芙琳長嘆一口氣,說:“那行吧,你們自己恢複,我先去找我家人說事情,一會兒午飯見。”她說完,把白忱留下然後走了。
“白忱,昨晚你去哪裏了?我都找不到你。”趙嘉煦問他。
白忱聽了這話,一下子咬住嘴唇,搖搖頭,什麽都不肯說。趙嘉煦喝斷片,可白忱卻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麽!接連被兩個男人抱了,他沒法短時間內振作起來。
“你怎麽了?嘴唇都破皮了,別咬了。”哈迪拿來藥膏遞給他,然後坐下繼續喝他那份醒酒湯。
橋本從床上下來,用他那邊的家鄉話問白忱沒事吧,白忱搖搖頭,爬上床休息,安靜地等待午飯時間。
他現在只是不知道要怎麽面對這群人了。雖然這些人還是那麽關心他。他有點怕趙嘉煦,畢竟趙嘉煦做了那樣的事情。雖然趙嘉煦好像是不記得了。
最後白忱還是不得不面對這一切,包括他養父的趁虛而入,盡管這讓他又羞又惱,可是是他自己主動過去安居所的,怨不得他養父會情不自禁對他做出這樣的事情。
☆、1、研究所
天伊柔這幾天一直在觀察查克的情況,但是已經幾天了,按以往的經驗來說是不可能喪屍化的了,過了二十四小時,查克照樣吃吃喝喝,閑下來就玩玩研究人員送的拼圖,或者是魔方還有磁力球等等玩具,并沒有失智的跡象。
周企迪知道天伊柔心情非常複雜,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查克的沒有變化對他們的研究到底是有好處還是沒有好處,他也不能完全說清楚,但是對天伊柔來說可能壞處多于好處?
“這樣是不是基本可以确定他已經安全了?”周企迪小心翼翼地問天伊柔。
“怎麽可能?吃也吃下去了,傷口上也塗抹了,小周,給他注射一針。”天伊柔雙手環胸,盯着監控器屏幕,咬了咬牙說。
“這……”周企迪驚呆了,他看着這個女人,這個千方百計要用喪屍□□和肉塊去感染一個活人的女人……
“如果再不行,才能确定他是安全的,這樣大家就都有救了,明白嗎小周?”天伊柔轉過臉來看向周企迪,臉上的嚴肅讓周企迪有些難受。這是屬于研究人員的固執,但是這種固執對于他們來說并不是壞事,有時候他們就需要這種硬心腸,才能繼續做研究。
“是……”周企迪屈服了,轉身走向封閉觀察室。他反複催眠自己,科學需要有人犧牲,不管是誰,将來都是偉大的,哪怕結果是失敗的,這些失敗也會成為通向成功之路的臺階。
周企迪覺得自己的弟弟是肆意被人取用的泉水,嗯,雖然是髒的。他從弟弟身上采取一些□□,剛想收手,就被弟弟一把抓住了手腕。
“小晔,你最近好像總是這麽充滿攻擊性,到底是怎麽回事?”周企迪差點沒拿住針筒,他有些埋怨地看向張着嘴卻沒辦法說話的周企晔。
周企晔抓了一會兒,還是放開了周企迪的手腕,默默目送他收拾東西,揮揮手才走出去。
沒人知道喪屍的淚腺是否還通暢,天伊柔切到周企晔房間的監控看周企迪的采集進度,看到周企迪出去,剛想把畫面切走,就看到周企晔眼角流下液體。紅色的,像是血一樣。
周企迪不敢親自下手給查克注射這些東西,所以他把這些東西交給了一個更年輕的研究員。研究員也沒有懷疑是什麽東西,只當是最新研究出來的抗毒血清,讓查克把手從玻璃孔裏伸出來,把那些液體從他皮下打進去。
查克的身體因為排異反應,有些過敏,他撓撓被注射了液體的地方,笑着繼續玩拼圖,玩累了就給司勤寫信。
周企迪負責照顧他,從他手裏接過他寫給司勤的信,看了一眼,對他說一定送到,然後咬咬牙走開了。
給司勤:我沒事,研究員哥哥們對我很好,研究員姐姐做的布丁很好吃,也想給你嘗嘗。姐姐說過幾天我就可以确認安全了,到時候再給你寫信,你要來接我啊。
這是司勤看到的信上寫的內容。
然而在注射喪屍□□第二天的下午,查克開始出現困倦嗜睡的情況。
周企迪送過去的飯菜,他一口沒吃,中午和晚飯都一口沒動。周企迪知道,查克身體開始不好了。
“這樣你滿意了嗎?”周企迪忍不住跑進天伊柔的辦公室對她說。
“還不夠,我們還必須繼續觀察。”天伊柔看着平板電腦上的研究資料,咬着筆帽說。
“博士,我擔心他會死!”周企迪說。
“這種話在研究開始之前就應該說。現在已經晚了。”天伊柔冷冷地回答。說完這句話,她擡起頭,面無表情地看着周企迪:“回你的工作崗位,有什麽問題再報告我。”
周企迪不想繼續自讨沒趣,他轉身就走了。
晚上八點一十六分,查克從床上坐了起來,他藍色的眼睛已經沒有一點神采,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拼圖。
周企迪在監視器前盯着查克,片刻不敢從他身上移開眼神。
就這樣,查克呆呆坐了三個小時,這三個小時裏,周企迪也不敢動,他差點在心裏後悔怎麽沒給自己包個成人紙尿褲。
查克的變化十分緩慢,他的眼睛慢慢蒙上一層水霧,張開嘴,想要說什麽,周企迪知道這個即将變異的孩子滿腦子想的都是他最親近的人:司勤。這會兒估計也是想叫司勤的名字。但是天伊柔絕對不會讓司勤進來看的。
周企迪的胸口突然撕裂般痛起來,但是他知道這不是生病,而是他想起自己也是這樣,看着弟弟慢慢變成喪屍,這種痛苦,他不願意讓別人也承受,何況司勤不過是個剛成年的孩子。
喪屍化的查克一開始似乎和正常人沒什麽不一樣,他坐在床上,擡起眼睛,看着頭上的監控器。
喪屍可怖的外表是因為他們的皮肉很容易潰爛,加上他們基本上不知疼痛,所以自己在抓撓的時候很容易一下子扯下一大片來。不過查克卻沒有抓撓自己的皮膚,只是這樣呆呆坐着。而從他漸漸蒙上一層雲霧的眼睛裏可以判斷,他在慢慢改變。
正在人們覺得他沒有攻擊性的時候,他突然暴起,嘶吼着,一遍又一遍撞擊玻璃牆。本來玻璃牆很堅固,被他這一下一下撞,一時間倒也不會被撞壞,就是看着一震一震的,讓人有點擔心。
查克和別人都不一樣,別的喪屍是在捕獵的時候有攻擊性,他卻變成喪屍後就有攻擊性,而且非常強烈。
研究人員趕緊往觀察室內投進一些生肉和熟食,想觀察查克的進食情況,可是查克卻看都不看那些吃的一眼!
“真是太特別了!”天伊柔坐在監控室看着這一切,背靠着辦公椅感嘆:“雖然變成喪屍了,不過仍然有研究價值。他身上一定存在什麽,能夠延緩喪屍化的因素!”
周企迪看不下去了,他轉身走出研究所,一個人到外邊的走廊上。
有時候研究人員壓力大了,會産生各種各樣的瘾,比如抽煙喝酒吃糖,周企迪的瘾和別人不一樣,他不吃東西也不用精神刺激,這三年來他為了不讓自己再陷入困境,養成了運動的習慣,壓力一大他就運動。他找了個沒什麽人的地方,脫下白大褂挂起來,開始雙手背頭原地下蹲,也不管有沒有人嘲笑他,就這樣在走廊裏運動起來。
“你幹嘛呢?”托爾斯端着一杯紅茶,走過來,好笑地看着他。
“啊,托爾斯博士,我、我只是壓力有點大……”周企迪重度散光,他摘了眼鏡就什麽都看不清,擡起頭,迷迷糊糊看向托爾斯那一叢亂蓬蓬的胡子。
“哈哈,年輕人,是因為那個可愛的孩子才這樣吧?”托爾斯當然知道內情,但是對別人來說,查克的喪屍化是已經注定的結果,至今才變異,是天伊柔為首的幾個人在積極治療查克并且想方設法延緩他的變異。
周企迪站起來,用毛巾擦擦汗,看向托爾斯。
“我們總是需要犧牲一部分人的生命才能拯救更多的人,孩子,你要相信他們的犧牲都是值得的。”托爾斯還是用這一套安慰周企迪、
“道理我都懂,博士……”周企迪抹了一把臉上的□□,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不知不覺流下來的淚水。
“明白就好,我們也不想做出無謂的犧牲。以及,雖然我不贊成天博士的想法,也反對過她很多次,但是這個女人……”托爾斯長嘆一口氣,聳聳肩,搖搖頭說:“誰知道她的所作所為是不是絕對錯誤的呢?”
周企迪沒想到托爾斯會為天伊柔說話,但是既然這麽老牌的科學家都說了,他就沒有理由再去質疑了,何況他的質疑也沒有任何效果。
就在托爾斯打算離開的時候,走廊裏突然響起了警報!
周企迪讓托爾斯趕緊躲起來,他自己穿上走廊儲物櫃裏的防護服就進了觀察室。
他看到玻璃牆已經被撞得快飛出去了,研究人員趕緊加固,但是似乎沒什麽用。周企迪沒想到看似柔弱的查克喪屍化之後會變成這樣!他心一橫,趕緊跑出去,拿出職員卡刷了一下電梯讀卡器,往上層趕去。
司勤在隊伍裏參與日常訓練的時候就被教官叫走,一到辦公室,就被周企迪抓着手腕拉着走。
“等等……研究員大哥,這是怎麽回事?”司勤也知道周企迪過來拉他,肯定是和查克有關的事情,所以他走得甚至比周企迪還快。
“查克變異了,他現在極具攻擊性,我們不知道怎麽辦。來找你是我個人的主意。”周企迪說着,摁了電梯的按鈕,對司勤說:“喪屍一旦跑出來,整個地下基地就完了!不瞞你說,我自己的弟弟也是個喪屍,他被關在下邊,對我沒有攻擊性,我想喪屍可能也是有一點殘存理智的,所以……”
司勤聽到查克喪屍化的消息差點沒暈過去!但是他還是站住了,扶着電梯牆面,強忍着哭泣的沖動。
兩人沒有再廢話,直接走到觀察室。
此時已經有衛兵嚴陣以待,查克的房間也快被突破了。
司勤看到表面上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查克,在他撞上玻璃牆然後往後退的時候,牆上沾了一些因為喪屍潰爛體質而不再緊貼身體脫落下來的皮膚組織。
“查克!查克!”司勤撥開人群跑進去,不顧危險跑到玻璃牆前,大聲喊查克的名字。
“孩子,危險!”有人提醒他。
“沒事的,他是,他是我最重要的人啊!”司勤回頭看了一眼,又看向查克。
查克停止了撞牆的動作,趴在玻璃牆上,喘着氣看着外邊的司勤。但是蒙上一層薄膜的雙眼仍然毫無神采。
“乖,我們出去好不好?不要在這裏了……”司勤的眼淚徹底控制不住了,他把手貼在玻璃牆上,輕輕撫摸牆面,對查克說。
查克在裏邊安靜了一會,突然發出一聲嘶吼,之後又開始撞牆!
他的攻擊力的确不容小觑,不一會兒就砰的一下将玻璃撞碎了!
衛兵趕緊端起槍,卻礙于一把抱住司勤的查克而不敢動手,他們開槍一定會打中比查克高大的司勤,而司勤也死死把查克護在懷裏。
“這樣做連你也會被感染的!快放開他!”天伊柔通過廣播喊道。但是她現在卻滿臉興奮的表情,可惜現在沒人會去注意看她的臉。
“讓我們出去!”司勤對衆人說:“我們可以不留在這裏,我也不會讓你們殺了查克!絕對不會!”他仿佛一只護主的狼崽子,狠狠瞪着指着查克的槍口。
奇怪的是查克出來之後,被司勤抱住就再也不鬧了,安安靜靜讓司勤抱着,也把手放在他背上。
“我們成功延緩了他的變異,現在他似乎殘留了理智。”天伊柔在廣播裏說。
司勤也知道,體質一直都不怎麽樣的查克早晚會變成喪屍,但他就是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如今聽到天伊柔這麽說,不禁又開始落淚。
“把他交給我們,好嗎?司勤,查克現在還有希望,我們也一直在等待那些喪屍化的人們找回他們的理智,而查克能夠延緩這麽多天才變化,我們也相信他的體內一定有和喪屍變異因素抗衡的東西。比起讓他繼續在外邊漂泊,不如繼續将他交給我們,讓我們對他進行研究,加固他的身體防線。”天伊柔勸道。
司勤搖搖頭,他不知道該怎麽辦,留下,或許能夠讓查克接受治療,出去,也許兩個人都活不久……他低頭看癡傻的查克,此刻只覺得心如刀割。
“出去你們也不能保證安全,司勤,留下來吧。”亞歷山大随後趕過來,走到司勤身邊,誠懇地對司勤說。雖然兩個人在一起的日子不過幾天,偶爾他也會找司勤聊聊天,聽司勤說他的事情,司勤曾經感動地說,亞歷山大仿佛他的老師一般,令他尊敬。
司勤将亞歷山大當成可以依靠的大人,他自己沒辦法拿主意的時候都會聽亞歷山大的話,這一回他也選擇聽從亞歷山大的話。盡管他是個獨立的人,但是在面對比自己成熟穩重而且值得信賴的人的時候,他還是會選擇依賴。這是孤兒們的本能。
司勤和查克換了個房間,查克死死抱着司勤不撒手,亞歷山大怕查克抓破司勤的衣服,卻沒什麽辦法拉開兩個人,只能幹着急。
最後還是只能由司勤勸說查克放開自己。
然而司勤一踏出房間,查克就狂躁不安,沒辦法,為了查克和這裏工作人員的安全,他還是必須留下來安慰查克。
亞歷山大想陪着司勤,但是他還有工作,在手下的勸說下不得不帶着遺憾離開。
司勤坐在房間裏,和查克面對面,親口給他講自己訓練的事情,還有他新交的朋友們。
還是人類時候的查克,會一邊聽着一邊對司勤微笑,而現在司勤,盡管還是那樣好看,雙眼卻渾濁不清,臉上也沒了表情。唯一和以前一樣的是,查克一直目不轉睛地看着司勤。
“說實話,食堂的飯菜并不好吃,比邵奶奶做的差多了,不過現在這樣的環境,我們就不能奢望什麽了。啊,對了,我的室友教我學外語,嗯……很難,他們說你金發碧眼的,應該會有外語的天賦,嘿嘿……我就不行了,笨得要死……”司勤傻笑着說。
“我們運氣挺好的,真的……其實我想過有一天我們可能會分離,但是……這幾天沒能陪着你,對不起,查克……”司勤說着說着,低下頭啜泣起來。他知道查克可能再也不會為他擦眼淚了。
研究人員送來些吃的,司勤就拿着那些東西,一點點喂查克吃下去,然後還幫查克擦嘴。不過他不敢用力,查克嘴邊搖搖欲墜的肉塊實在觸目驚心。
就這樣,司勤陪着查克,陪了幾天,也摸清楚了那些攝像頭的位置。他做了一個決定,這個決定絕對不能讓研究所的人看到,因為他是維持查克安定的人,那些人一定不會希望他犧牲。但是他已經沒了活下去的動力,實在沒有了。
司勤喂完查克最後這頓飯之後,抿了抿唇,給兩人換了個位置,轉到攝像頭拍不到的盲點,慢慢靠近查克。
查克身上散發出濃烈的血腥味,盡管皮膚潰爛卻不是因為感染,所以并沒有特別的腐臭氣息。
兩人的距離慢慢縮短,直到司勤親吻上查克的嘴唇。不,他已經不知道那裏是不是嘴唇了,已經看不出來嘴唇的樣子,盡管他努力阻止查克抓撓自己的臉部,那些肉和皮膚還是不斷産生裂痕并且不受控制地擴大,最後一塊塊掉落下來。
司勤此刻一點也不怕,他終于接觸到查克,那些軟軟的肉讓他嘴唇上充滿了黏膩的觸感,血腥味沖得他頭腦發昏。
就在他想将查克嘴邊那些肉塊用舌頭卷起一點的時候,查克突然一把将他推開!之後司勤驚訝地看着查克嘶吼着撲倒自己!
然而研究人員打開門的時候,卻只看到查克壓着司勤,用幹淨的衣服擦司勤的嘴唇。
以及那已經渾濁的眼睛,竟然流下淚水,是清澈的淚水,一滴滴,滴在司勤的白色襯衫上。
此時的司勤,臉上泛起的是欣慰幸福的微笑。
☆、2、聯盟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晚上九點加更一篇,以後更新時間改在晚上九點,感謝讀者支持!
珍珠之所以讓人穿上普通百姓穿的衣服,就是為了讓那個喪屍化的防衛隊隊員将注意力放在那些聯盟高層的成員身上。
果然,那只仿佛被馴化的喪屍鏈子一被解開就撲上去,速度快得像離弦之箭。
這一鬧,幾個上級帶來的聯盟成員也愣住了,先後都被珍珠的人制服了。他們根本不敢反抗,誰會想過用喪屍做武器?!雖然他們聽說高層在利用喪屍,不過似乎還沒有成功的例子。
就在那個喪屍要對上級下手的時候,樹屋闖進來一個人,那個人衣衫褴褛,不過臉上隐約能看到好肉,半邊臉雖然還是爛的,卻是目光清澈。
高智強一看就愣住了,這個人不是他叔叔嗎!
“阿哲!不要殺人!”進來的“人”正是高致友,他上前一步,出聲阻止,順手在自己臉上抹了一把,摳下來一塊爛掉的皮肉丢在地上,仿佛這些皮肉都是面具,面具下是一張完整的臉,只是看起來還有些憔悴。
那個喪屍竟然也聽話,用那條章魚觸手一樣的肢體卷起聯盟這個上級。
珍珠沒想到這一出,不過她并不慌張。她本來也不願意那麽快殺了這個上級,索性任那個長着觸手的喪屍由高致友使喚。
高智強很驚訝,他看着這個一小時前還在發呆的叔叔竟然清醒地站在自己面前,還能指揮一只喪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這個聯盟上級也不是吃素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