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去拍片的時候, 醫生打石膏夾板的時候，走出醫院的時候, 卓航一直怨念不止, 暗罵自個兒蠢，為毛去接賀延？為毛要去接賀延！
賀延扶着卓航，被卓航甩開手, 卓航說：“老子又不是不能走, 是胳膊折了，不是腿折了！”
小陳在旁邊, 瞄了一眼沒有表情的賀延, 說：“航哥, 你今天說話怎麽那麽沖？延哥也是好心呢。”
看到好脾氣的小陳都這麽說了，卓航捂着胳膊, 哎呀哎呀地喊疼, 這蹩腳的演技在賀延的眼裏一瞧就知道是裝的，但賀延不會拆穿卓航。
“去我家吧, 有小陳照顧你。”賀延提議道。
“诶，真不用，我能吃能喝能蹦跶，不需要誰來照顧，還是把好資源留給你吧，”卓航拒絕, “反正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小陳一怔, 低着頭不再說話。
卓航說的也是事實。
不過話說回來, 卓航還真幫了小陳不少，賀延起碼有一半的火氣都是撒卓航身上，如此一來小陳倒是把事兒打理得更是井井有條。
吳澤成趕來了，看到打着石膏的卓航，說：“你還好嗎？醫生怎麽說？”
“脫臼，手肘腫了，要好好養着，忌口。”賀延應道。
卓航轉頭看向賀延，那眼神就是：傷的是老子，你回答幹嘛呢？
“傷筋動骨一百天，卓航，明天你不用去片場，在賀延那先住着，等個把星期再說。”吳澤成道。
賀延：“我沒問題。”
小陳：“好的吳哥。”
“我不同意。”卓航掃視眼前這幾個人，“我回家養着就行，不用勞煩各位操心。”
“那不行，”吳澤成道，“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卓航“嘁”了一聲，老狐貍竟然說這種話，誰信？“我怎麽覺得你有什麽陰謀？”
“哪兒來的陰謀，我這是為你好，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吳澤成催促，“趕緊上車，賀延，你回片場繼續拍戲。”
賀延點頭，徑直往袁哥停車的方向走。
看着賀延的背影，卓航眯着眼對吳澤成說：“我這算工傷吧？”
“算，按勞動法給你補工傷費。”吳澤成是非分明，他和小陳打電話了解情況，他也沒想卓航竟然會第一個沖上去接賀延，兩人之前打得不可開交，一山不能容二虎似的，現在形勢說變就變？
“這是你說的啊，我得錄下來，”卓航笑眯眯地掏出手機，“麻煩你再說一遍。”
吳澤成黑臉：“你小子是找抽麽，我吳澤成一言九鼎，說話算話。”
“那……好吧，”卓航一轉頭看到小陳，“你作證。”
小陳瞧了瞧吳澤成，看到吳澤成沒什麽意見，就乖乖地點了下頭：“好的。”
“喲呼！”卓航下意識伸出右手想比出個勝利的手勢，一動胳膊就疼得龇牙咧嘴，哎喲哎喲地痛呼，這回是真的了。
小陳偷偷地捂着嘴笑：活該，得意忘形了吧？
吳澤成有事，先開車走，卓航賀延小陳上了袁哥開的保姆車。
到地下場出口外邊，賀延說：“上我那。”
卓航：“不去，老子要回家。”
袁哥剛想問到底上哪兒？賀延又道：“送他回去。”
“好的。”袁哥啓動車子，平穩地行駛在大道上。
一路上，車子裏沒人說話，平時小陳都會和卓航聊幾句，現在是各自揣懷着心思。
今天天氣不怎麽好，灰蒙蒙的，顯得特陰沉，那一層厚厚的灰雲壓在高樓之上，像是随時要塌下來似的。
吳澤成已經去片場查看情況，像賀延這樣吊威壓出意外的不是沒有，只是幾率極少，但吳澤成是個心細的人，無論再忙都會去現場徹底了解當時的情況，出事之後他交代場務和導演保持現場，有必要的時候他會通知警察。
有吳澤成在，賀延省心許多。到了卓航和林天培所住的小區樓下，賀延也跟着下車。
卓航擡腳就上樓，賀延也随之跟上，小陳也想随賀延一同上去，賀延道：“你留在這裏就行。”
“你趕緊回去，打哪兒來回哪兒去。”卓航睨了賀延一眼擡腳就走。
小區是快十年的單位房小區，樓層較矮沒有電梯。
卓航開了門，看到賀延還跟在身後，不耐煩地：“你說你到底想幹嘛？”
“不想幹嘛。”
“那你就走！”
卓航掏出鑰匙打開門，畢竟這是林天培的房子，他算是借住、寄居，總不能随随便便就帶人回來吧？而且賀延和他也不是什麽朋友關系，不對，是半毛錢關系都沒有，他是和吳澤成簽的條約，與吳澤成才是真正的雇傭關系。
賀延想進門，被卓航抵住門口：“滾！”
“注意你的态度！”
賀延也怒了，用力推來門，卓航右臂還打着石膏，力道不夠，愣是被賀延推開門。
卓航氣不善，站在原地盯着賀延直喘氣。
賀延無所謂，反正眼神也殺不死人，卓航就算沒受傷的時候也不夠他打，更何況是折了一條胳膊？想必卓航還沒那麽蠢要和他硬碰硬！
“看吧，看完趕快滾。”卓航單手給自己倒水，左手不習慣拿重物，一直抖啊抖的。
看到卓航這樣，賀延道：“我幫你。”
“老子又不是廢了，讓開。”卓航躲過賀延的手，倒了多少喝多少。
打開電視，卓航坐在沙發上，賀延則是這邊瞧瞧那邊看看。
“兩個房間？”
“你以為個個都能像你一樣住別墅呢？”
“你和誰一起住。”賀延又問。
“我說你問那麽多無聊的問題，吃飽了沒事幹？”卓航見賀延站在房間門口朝裏瞧。
賀延看到左手邊的房間床上椅子上都有衣服，被子也沒疊好，和右手邊的房間簡直是天差地別，不由得道：“你的房間果然像狗窩一樣。”
“關你屁事！”卓航大步流星地走過去，“砰”地一聲用力将門關上，“你這樣很沒禮貌知不知道？！”
“是麽。”賀延笑了笑，卓航一愣。
卓航愣怔的原因是他第一次看到賀延笑的時候眼眸裏沒有譏諷和嘲笑，眼眸黑亮深沉。怪不得人人都說賀延眼裏都是帶着戲的，壓根就是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千言萬語都抵不過賀延的一個眼神的特寫。
這話他沒少在旁人的嘴裏聽到。
賀延撲棱他腦袋：“好好坐着，別亂跑。”
“這是老子的家，還輪不到你發號施令。”卓航悶悶地說了一句，可還是走到沙發上坐下，摸出手機玩，因為是左手不大靈活，打字比平時慢了些。
“咕嚕咕嚕——”
卓航摸着肚子，順手抄起桌面上的薯片，被賀延奪了過來。
“別忘了醫生要你忌口。”
卓航看到賀延的表情那麽嚴肅：“你着急個什麽勁兒，是我傷不是你傷。”
“餓了我下面給你吃。”
卓航的視線随即落在賀延的褲裆那：“誰要吃你下面？！”
知道卓航肯定是想歪了，思想太污，也不知道整天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賀延憋着笑，保持臉上的正經：“對，下面。”
“賀延，想死你跟我說！”
“那你想吃什麽。”賀延反問。
“老子叫外賣！”
“外賣味精太多，”賀延耐心道，“要不然我給你煮，你家裏還有什麽食材？”
“得了得了，少假惺惺地，你這樣我忒害怕，成了吧？走走走走！”卓航作勢就要趕賀延走。
賀延一閃身，就走到冰箱那打開一瞧，不錯，還有一些蔬菜和肉，配菜也夠了。“面條放哪兒？”
“沒有面條。”卓航随口應了句。
而後還是賀延找到了，開火，煮面。
卓航也不管賀延了，躺在沙發上百般無聊地看電視，換臺換得也頻繁，反正只要是賀延的電影和連續劇，卓航果斷換臺。
賀延端着香噴噴熱乎的肉末湯面放在茶幾上，此時卓航看的是動物世界。
“春季的到來，讓太平洋南岸翠綠一片，濕潤的海洋氣候叫醒了過冬的猕猴，陸陸續續集中在營地，種族的分歧也無法改變猕猴的生活軌跡……又到了猕猴交`配的季節……”
然後卓航吃着面，看到液晶屏幕上兩只猕猴做着活塞運動，低沉磁性的旁白再次響起：“公猕猴似乎對母猕猴沒有興趣，卻對另外一個公猕猴發起了求愛信息，母猕猴看了一眼‘第三者’就離開，兩只公猕猴耳鬓厮磨，恩愛得旁若無人……”
“噗！！！”卓航吃的那口面全噴出來了！
賀延扯出抽紙遞到他眼前：“擦一擦。”
卓航：“……”
看到對方沒接，賀延嘆了口氣，手拿紙巾擦拭着卓航的嘴角，卓航盯着液晶屏幕漫不經心地揮開賀延的手。
“擦幹淨再說。”
“這世界到底怎麽了？連動物都搞基？”卓航又吸溜兩口面，口齒不清地說道，“兩只公的有什麽搞頭啊，我操……”
賀延淡淡地應道：“愛能超越性別年齡和種族。”
卓航吃着面，賀延的話他聽到了，只是不想做回應。
不大一會兒一碗面就見底了，卓航豪邁地一抹嘴巴：“面吃完了，你可以走了吧？”
賀延：“那你好好休息，有事給我打電話。”
卓航腹诽：有事也不會給你打電話，老子跟你沒關系。
小陳和袁哥站在保姆車旁吃着雞排，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看到賀延下來了，小陳說：“延哥，真不用帶航哥回去啊？”
“他不願意，算了吧。”賀延打開車門上車。
“噢，好吧……”小陳點了下頭，也跟着上車。
過了會兒，賀延說：“今晚再來。”
小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