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誰?誰在那裏?”警惕的聲音在寂夜響起,不由讓人心神一緊。

接着就聽到幾聲貓叫,還有什麽東西翻到的聲音。

顧淺走去窗前關窗,目光有意無意地向窗外看去,但是四處漆黑一片能看到什麽。他轉回身,向正在看書的閏旻走去。

“主子,既然太子爺來了,你又何必‘吓唬’他?”

“他雖然聰明,但還是太稚嫩了。”

顧淺聽他這麽一說便有點猜到他在擔心什麽,便道:“主子放心,屬下已再次核實了一切待在太子爺身邊的人,沒有危險。”

“說我何必,你又何必如此煞費苦心,潤澤翰也稱不了多久的。”前半句輕笑,後半句不屑。

“主子說的甚是,屬下也就是以防萬一。”話是如此說,但顧淺心裏明白,閏晗在閏旻眼中是絕對特殊的存在,這種特殊在他出生的那一刻便注定了。

“那個鵲泸呢?”

“身家清白,主子在懷疑什麽?”

閏旻眯着眼搖了搖頭,目光深沉,好似在算計着什麽。

閏晗回菡昙宮的時候,哭腫了眼的鵲泸已經等得快要睡着了,一見到他,就立刻奔了上來。

“晗哥哥,鵲泸知道錯了,鵲泸以後再也不說讓你不開心的話了,你不要丢下鵲泸好不好?”

閏晗一下子就不知如何反應了。這女孩子哭了,又苦苦央求着他,這種副本他可從來沒刷過。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說了。”在那雙眼開始掉金豆子之前閏晗及時制止了。

真的是不知道鵲泸之前哭了多久,眼睛居然這麽紅,此時眼睛又因為逗留在眼眶裏的眼淚變得水靈靈的了,

“晗哥哥……”

“你不要再哭啊!再哭的話,我就真的不要你了。”閏晗真的很焦灼,手足無措地甚至連自稱都忘記了。

鵲泸擤了擤鼻子,點了點頭,模樣乖巧極了,閏晗則皺着眉頭,滿臉苦惱樣兒。

近日,閏澤翰很忙,忙什麽閏晗也不知道,就知道自己父皇忙得連他都見不到。要是以往,閏澤翰可是恨不得天天來見他的。

閏晗再見他父皇時是在閏旻要離開的時候。

聽說這一次煦王離開,帝王搞了很大的排場,什麽意思明眼人都明白。

宮宴什麽的,閏晗自然不可缺席,只是到了一半的時候閏晗就拉着鵲泸逃走了。

說是踐行,那麽踐後就該行了。

帝王一路送到宮門口,一群人站在城牆上,宮門內外都有重兵把守,怕生了什麽事似的。都說宮門千重,此處距離外宮門尚有三重。

那場景就別說多隆重了,差點就要和送将軍出兵時一樣了。

“皇兄不必再送下去了,玘焱還想在日落前出皇城呢!”閏旻微微笑着,好不多情。

“你多年都不知回家,朕此時若不多看幾眼,下一次你回來都該忘了你是什麽模樣。”

閏澤翰向來以溫潤如玉著稱,如今對着閏旻柔聲細語,眉宇間的柔和更似能流出水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閏澤翰情深幾許呢。

“皇兄若是想見玘焱,書信一封,玘焱必快馬加鞭趕回。可惜了玘焱自幼多病,不能久居皇城,不然怎舍得離開兄長,遠離故土!”說着,他似有傷感,便斂了笑容。然後又因着一陣涼風襲來,咳嗽了幾聲。

“你這身子啊!”閏澤翰皺起眉,一臉擔憂,“是朕任性了,明知你受不了朔北的寒氣還召你回來,看你這般……唉——”

“皇兄不必自責。”閏旻又是淡淡一笑,似在表示自己無礙,旋即看了一眼天邊的太陽,請辭道,“玘焱真的得走了,皇兄就不要多留了。”

話落,閏澤翰還沒有應一句,閏旻便是領着顧淺下了城牆。背後看起來,閏旻孱弱的身軀似風一吹就會倒一般。

看着這些,閏澤翰又是嘆了一口氣,一臉無奈。

“陛下,城牆上風大,您先回宮吧!”

閏澤翰搖了搖頭,“你們先退下吧,朕在這裏再看看。”

衆人也就嘆閏家兄弟間的手足情深,想想也是,當年的那一場奪嫡大戲也就剩下他們兄弟了,更何況兩人還是同胞兄弟。只是煦王自幼體弱,受不了寒氣,常年住在南方,這兩兄弟幾年也不能見上一面。

閏澤翰看着閏旻出了宮牆,再也見不到一點影子,突然就笑了一聲。

“陛下。”

“這次絕對不能讓他再活着了……誰?!”

閏澤翰神情一束,殺氣立刻就露了出來。下屬更是迅速,眨眼的功夫就把某個“小賊”給擒到了他面前。

看到人的那一刻,閏澤翰殺氣一收,“晗兒?怎麽是你?你怎麽在這兒?”

閏晗一時間不知該怎麽應話,要他親自送閏旻那除非是太陽打西邊升起來。但是他又偷偷跑了出來,藏在暗處看着這一場送別。

若不是閏澤翰人前人後的反差過大,讓他一訝而露了氣息,這裏的人怕是還不能感覺到他的存在。只是現在該怎麽辦?

“父皇,晗兒讨厭閏旻,晗兒再也不想看見他了!”目無尊長地直呼姓名這可不是一個好孩子該具備的。

“晗兒讨厭他,又為什麽要來呢?不喜歡不見就是了,不是嗎?”閏澤翰溫柔地說着,伸手抱起閏晗,目光卻是有一些低沉,很危險的感覺。

“晗兒想讓他當衆出糗。”

孩子是什麽邏輯閏澤翰并不知道,但是他明白閏晗從不會向他撒謊,就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以做安撫,一并讓他看向外宮門的方向。

“晗兒,你将來也是要做帝王的人,你要知道帝王無情,手足亦可殘。”閏澤翰是用溫柔的語調說的,就像往日指點閏晗寫字時的那樣。

“但是晗兒沒有兄弟姐妹啊。”

這一點卻是讓閏澤翰冷了眼,但是他臉上還是溫柔的笑。

“晗兒,父皇忘記和你道歉了,那一天父皇不是故意兇你的。”然後,他話音一轉,“那麽,晗兒既然這麽讨厭閏旻,父王就幫你殺了他,讓他再也不能讓你讨厭,再也不能出現在你的面前煩你,好嗎?”

閏晗全身一僵,然後就縮進了閏澤翰懷中,“父皇,冷!”

也虧得這風來的及時,閏澤翰是沒有看見那一瞬間,閏晗眼中的靈動之色。

“來人,送太子殿下回宮。”

閏晗一回到自己的地盤,就機警地用餘光看着四處,看着沒有可疑人物就大搖大擺地又走出了菡昙宮,一溜煙又跑得不見蹤影。

宣榕凝看閏晗氣喘籲籲地跑進來,滿臉疑惑地迎了上去,“晗兒,你怎麽了?”

“母後快去救閏旻,父皇要派人殺他!快點,不然就沒有時間了……沒有時間了!”

宣榕凝倒是被他弄得糊塗了,前陣子閏晗還一個勁地說閏旻不好,這會兒怎麽就……?

“晗兒,這話可不能亂說。”暫且放過疑慮,單是那話卻引起了宣榕凝的機警。

“母後,相信我,要不真的來不及了。”

宣榕凝皺起眉,這個選擇着實是為難她了。派人就說明她是要和閏澤翰對着幹,但是閏旻也不得不救啊。最後考慮了一下閏旻的實力,她還是絕對先靜觀其變,便笑着跟閏晗說:“晗兒乖,母後其實早就派人去了,你放心吧!你皇叔不會有事的。”

“母後騙人!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為什麽不相信我?……母後,你就派人去吧,要不我再也不理你了!”

宣榕凝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似乎在思考什麽人生大事,最後伸手拍了兩下。一個紫衣人就出現在兩人面前。

“主子。”

“你派幾人去看看,若真生了什麽事便出手幫煦王。記住,不要暴露身份。”

“是,主子。”

閏晗看着那人走了才安了心,但是真的安了嗎?

鵲泸看着閏晗看那一頁書将有一刻鐘了,不由覺得有些納悶。最後她還是開了口,“晗哥哥,你真的在看書嗎?”

“嗯?嗯。”閏晗點了點頭,目光卻有幾息的無神。

“晗哥哥,你剛剛跑到哪兒了?怎麽也不帶鵲泸?”

閏晗沒有應話。

“晗哥哥,你其實也舍不得王爺吧!”

“沒有!”想都沒有想話便說出了口,且不說那起強調作用的大分貝,就是那表情也是一副痛恨的模樣。

鵲泸被閏晗吓了一跳,雙眼濕潤,差點就要落下淚來,但是就是這眼淚将落未落的模樣才更我見猶憐。

可惜,閏晗并沒有看她,更甚至,因為剛剛的不快,将書一放就轉身走了。

覓籮殿

宣榕凝本以為會等很久所以就讓閏晗先回宮,沒想到這麽快就回來了。

“怎麽樣啦?”

“主子,我們在各線上都搜查了一遍,我等先回來彙報,還有部分人繼續沿線搜查下去。”

“沒有異樣是吧!”

“無打鬥痕跡,更沒有煦王的蹤跡。”

“什麽?!不可能!”宣榕凝着實是被他的後半句給吓到了。

“屬下心中懷疑,所以先回來彙報。但是我等在進城之前曾被一人攔下,那個人好像就是一直跟在煦王身邊的顧淺。”

“他做了什麽?”顧淺?若真的是他的話,那他的話不就是閏旻的意思嗎。

“他讓我們傳話給主子,一并給了我們這個。”說着,他拿出一份信函。

所以說,前面都是廢話。

宣榕凝拿過信函,一邊問道:“說了什麽?”

“他說:‘替我家主子謝過娘娘好意。’”

宣榕凝點點頭,随後打開信函。看見內容之後,她的瞳孔微微放大,眉頭皺了起來。

突然之間,紙面燃起明火。宣榕凝一驚就将信紙一丢。

“主子,您沒事吧?”

宣榕凝搖了搖頭,最後嘆了口氣:“他這是在試探我啊!”

她轉念又想到閏晗對閏旻奇怪的态度,便覺得她該愁白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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