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玲珑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五)
目前,最要緊的是——我的記憶。
我開始變的更勤奮了,不,應該說是更辛苦了。我想要知道我到底在沐宅以前是發生過什麽,我就得天天往沐宅跑,秦示兒還笑話我說:“你這倒像是古代妃嫔每日給太後娘娘晨昏定省,不折不扣的好媳婦,沒得挑,哈哈哈”
我見她現在是成天喜歡在我身上找樂子都找上瘾了,給了她個背影,冷不丁地冒了句:“你貌似前幾天接了個有吻戲有暧昧的極品通告,再怎麽着也得讓阿龍适當了解一下,也好讓他多體諒體諒你工作的辛苦,你說是吧?”
“你你你你”她被噎的硬是卡死在了一個“你”字上面,再沒了下文。
我都不知道這麽不搭調的兩個人怎麽開始走到一起去了的,真是讓我聯想到“荒天下之大謬”這句名言,一個花花公子,一個嬌生慣養,這怕是沒法湊到一起過日子吧,更奇葩的是,秦示兒居然開始要學做飯了,而且動不動就像琳兒和我打聽他的喜好,真是浪子回頭了啊,當我第一天還在這麽感嘆的時候,第二天她就在廚房裏把火警給招來了,吓得我一身冷汗。
隔天,我從沐宅回去,她又把家裏翻得亂七八糟,雞飛狗跳,頭上還頂着卷發器,見我回來,連忙抓起床上的十幾件衣服扔我懷裏,說:“快快快,幫我看看,哪件最好,我怎麽看着都很像是上個月的舊款啊?”
大小姐,這是你前兩天才買的秋款,都還沒上架的,好不好?
回過頭來,他們那檔子事兒我是旁觀者清,不做多想的,倒是沐辰這邊,他非得逼死我才開心嗎?
我把咖啡端去書房給他,然後小心翼翼地問:“我以前這樣做過嗎?”
“不記得了,好像有。”他皺了皺眉頭,故作回想,又蹦出一句“應該是沒有吧。”
我跟着沐姨學插花,好不容易插出個像樣子點的,拿到他面前問他:“我以前應該跟沐姨學過插花的吧?”
“媽是前兩年才開始學插花的,不過看樣子你沒什麽天賦呢。”
我悄悄跑去他書房,想在書房裏面找點什麽蛛絲馬跡,結果他倚在門沿說:“你當時一點兒都不喜歡讀書,不用白費功夫了。”
經過這麽一折騰,我算是看明白了,沐辰不會告訴我什麽,只會在他有那份閑心的時候提點幾句,通常沒什麽實際意義,關鍵是讓我自己想起來一些片段,再慢慢拼湊成型,而這将會是個漫長而艱辛的過程,至少對于我而言是這樣的——在知情人眼裏看來,我在演繹百折不屈的阿信,在不知情眼裏看來,我就是在上演一部灰姑娘苦追白馬王子的戲碼。所以總而言之,我現在是不折不扣的“知名人士”了。
沐辰也是一難得伺候的主,他打着“不能辜負林老先生的期望”的幌子,行的是折磨人的陰險法子,我估摸着就是跟新秀文學大賽的事兒有關。
一開始,他能把我關在他的圖書室裏把歷年大賽獲獎文章和他指定的小說、散文、賞析看完,然後寫心得,七千字,他真當七千字是誰家小破孩的名字,開口就是七千字,我看這是師父給支的損招兒,本來是在犯了錯的時候用來懲罰我和宮承一的,不過當時的書都是些古典著作,師父有收藏書籍的嗜好,所以古文言文的書我們可是背了不少,說什麽我們欠缺文學修養,這樣與聖人作伴也能感化我們幾分,當時我和宮承一就有種被丢進佛門潛心修煉、等待成仙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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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對沐辰用這一招來整我表示極度不滿,甚至要罷工不幹,但是最終我還是屈從在了他的淫威之下,美其名曰: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跟小人一般見識。實則因為他說師父捎信說我要是不想在外面學習了就回去吧,師父他老人家也舍不得我在外面吃苦,回去趕緊張羅張羅把婚事趁早給辦了,頓時,吓得我一身冷汗。想着師父說話時面帶七分平時稀有到絕跡的笑容,頓時師父的形象猥瑣得徹底了。
接下來,他直接把我帶到出版社去實戰演練觀察力,他呵斥一聲,衆人掉出來的眼珠子也就回到了眼眶,各自去幹自己的事情,不敢再來旁觀議論什麽了,沐辰給了我固定的時間去看指定的人的表情和動作,然後按照自己的猜測去刻畫這個人的性格和遭遇,我堂而皇之地把心理學知識用了上去,看見阿龍對着電腦屏幕一會兒交叉着手撐着頭,一會兒嘆氣,接了個電話後,那是愁的眉頭都散不開了,捂着胸口抓狂了幾下,就我對他的了解,按照心理學的觀點來看,他就是在謀劃些什麽,卻又給一個個難題給困死了,比如是策劃什麽的,我一闡述了自己的觀點就挨了一通批評,心理學是死的,但是文學上的想象是活的。
幾經教導之後,我頓時醒悟,阿龍是個工作上極其嚴肅的人,剛才的表情明顯不符,如果說是沐辰扔了一堆惱人的策劃給他,他正犯難的話,也就說不通了,要不就是被美女甩了,正在苦思冥想怎麽扳回一成呢,又或者是沾花惹草多了,家裏人開始逼婚了的話,說服力就要大的多。然後我大好的一星期韶華就給破費在了狹小的辦公室,觀察着衆人奇特而豐富的面部表情和肢體動作。
緊接着,他帶着我去見識了不少上流社會的聚會,當然不是去享受,着重點落在了華麗的布置、交際言辭和禮節上面,而且每次都讓我穿平底鞋,比起其他漂亮的美女矮的就不是一截,是一大截,走在人群裏就得用跳的去找他的方位,着實是丢人啊。後來,他似乎想起了什麽,在稍微大一點的會場,走哪裏都會牽着我,生怕我走丢了似的,每每這時候我腦子裏一句話變得越發清晰:“你這個路癡,看來以後都得讓我牽着走了。”
最後,他上了一堂跟師父講的有異曲同工之妙的課——感染力,他帶我去看了看孤兒院和敬老院,參加了幾次婚禮和葬禮,爬了爬我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高山,站在上面俯瞰,還去看了落山坡的花兒,絢麗地繞花了游人的眼球,都是這世界的色彩,不會有誰獨樹一幟,也不會又誰沒有價值,只是湊在一起成就了這片土地,這些人,這些事都有着別樣的感動,讓我想把自己看到的、聽到的都以最完整的姿态展示給世界,沐辰說我要傳遞的就是它們所傳遞給我的,這就是所謂的感染力。
突然發現自己是個喜歡抱怨的人,在秦示兒面前唠叨我辛辛苦苦寫的詩詞賞析被沐辰批的一無是處,秦示兒說我都快變的跟她媽似的了,再唠叨就把我掃地出門。在琳兒和阿龍面前鼓搗沐辰讓我跑了好多奇奇怪怪的地方,感覺像是博物館,展覽會之類的,說什麽體會不同領域的風格特色,他倆對視了一會兒,互相點了點頭,然後用透射出奇異綠光的眼睛盯了我老半天,說我身在福中不知福,那些地方可不是有錢就可以進去的。
三人被我折磨了幾日後,竟異常默契地跟我說了同一句話:“你現在就像是沐辰他家媳婦兒,三句離不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