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睡顏
已是半夜,昏黃的燭光閃閃爍,偶爾迸出些燭花。
湯鹿趴着睡的正香,淺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而搶了床的權翊則是醒着,睜着眼睛,眼神空洞。
動作極輕地下了床,只看到湯鹿頭枕着手臂,發絲有幾縷貼在面頰上,嘴唇微張,皓齒隐隐地露出一部分,鼻子生的很小巧,睫毛很長,在燭光在投下陰影,一雙眸子睜着的時候是最好看的,像天上的星辰映在潭水裏,清澈,蕩滌了世間的不淨,眉毛顏色不是很黑,襯得膚色如梨白一般。
權翊伸出手将散着的發絲捋到湯鹿的耳後,手指觸及睡着的人兒的臉頰時,權翊只覺得很冰,可是又看出湯鹿不冷。仔細聞的話就會發現湯鹿身上淡淡的草藥味,沁人鼻腔,很是好聞,權翊似乎是貪戀那味道,不自覺地向湯鹿靠近了。
“呵…你又是誰呢。”權翊輕笑,一只手環過湯鹿的背,另一只手撈起湯鹿的膝蓋彎,把湯鹿抱了起來,權翊心念道,怎麽這麽輕?
把懷裏的人兒放到床上,權翊抽手,湯鹿迷迷糊糊地抓住權翊的衣衫,喚道:“齊樊……”權翊眼底不由多了一份寒光,默默地記下了湯鹿夢中所叫之人,齊樊?
“誰?”
房頂上瓦片響動,權翊當即飛出一支柳葉似的的飛镖,飛镖穿破瓦片“噗嗤”一身刺中房頂上的人,權翊看床上的湯鹿,頓了一下,打開窗戶,從窗躍了出去。
稍微有些大的風把權翊的衣袂吹的呼呼作響,此刻房頂上的人已經不見了蹤跡,只留下一攤血跡,血跡在月光下顯得漆黑。
權翊看一眼血跡,又看着與客棧相鄰的樓房,笑了笑,腳下一蹬跳到客棧裏的院子,院子裏站着一個白衣女子。
“花姐姐怎麽這麽晚還不睡?”權翊學着湯鹿叫花姐姐,一本正經地問。
花倚風走近,問:“剛才有人?”
權翊點頭,“是你們自己人。”又道:“花姐姐和湯鹿是遙清宮的人吧?”
花倚風也點頭,她也明白了剛才屋頂的人是湯昃杳派來随時向湯昃杳彙報湯鹿的行蹤的,可惜運氣不太好,差點折在權翊手裏。
“那我可要小心了,遙清宮用毒可是厲害着,萬一那天我就中毒了找誰哭去。”權翊說笑,只見着花倚風的臉冷下來(雖然平常也冷),她最不愛聽遙清宮是邪教之類的話。
“權大俠武功高強,內力深厚,想必要傷到消災散人,難。”頓了頓,花倚風又說:“不知權大俠師出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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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翊似笑非笑,這是打開天窗說亮話了,“花姐姐怎麽那麽客氣,我師傅只是一個守着一間茅屋的崖主而已,哪裏有什麽門派可談。”
花倚風一驚,道:“無心崖。”不是疑問,而是肯定語氣,江湖人只知權翊功夫高強,卻不知他是無心崖的人。
無心崖上只有一間茅屋,三個人,一人是無心崖崖主商蕪卿,一人是商蕪卿的大弟子沈深秋,最後一個就是權翊。商蕪卿行蹤詭秘,無人見過,沈深秋脾氣乖張,無人接近,權翊自命消災散人,行走江湖。聽到無心崖的人都要膽怯幾分,相傳無心崖有無數武功秘籍,無心崖的弟子武功以一敵千。适當的時候,可以重新換算。
“花姐姐好聰明,一下就猜中了。”權翊拍手叫好,左眼角淚痣影影可見,“回屋睡覺了,呵呵。”
花倚風看了一下對面樓房,慢慢的回了房間。
權翊開門,看見湯鹿眼睛沒睜開地坐在床邊,勉強地眯着眼,問:“出什麽事了?”其實湯鹿是在權翊飛出去就醒了,一醒來瞧着地上的碎瓦片想不透這是咋的了,想問權翊,權翊又不在,湯鹿只好死撐着等權翊回來揭秘。
“沒什麽,一只貓太調皮了,睡覺吧。”權翊拍了拍湯鹿的肩膀,湯鹿太困幽幽地“嗯”一聲,倒在床上,往裏面挪了挪。
權翊看着湯鹿瘦削的身子,躺上床,耳邊回響着齊樊二字,這名字實在是太刺耳了。
睡到快淩晨,湯鹿整個身子都纏在權翊身上,權翊只覺得身上盤了一條蟒蛇,又冰又緊,一夜無眠。
太陽冉冉而起,權翊剛閉眼就被踹下床,湯鹿摟過被子指着地上的權翊,吃驚地問:“你怎麽在床上?”
權翊坐着笑了笑,“這話應該我問你吧。”
湯鹿一想,好像是這樣,他昨天的确不是睡在床上的來着,那他咋睡床上來了呢,夢游還是咋的?
尴尬地輕咳兩聲,湯鹿眼神飄忽不定地打算下床,無奈踩在自己卷成一團的被子上,腳一滑,整個人向權翊撲過去。湯鹿緊閉着眼,心想,完了完了,待會權翊肯定閃的比閃電還快,然後他只能與地板來個親密接觸,想想就疼。
片刻後,湯鹿仍然閉着眼,一睜眼就瞅見權翊的胸膛,安全而舒适。
湯鹿:他丫的,竟然沒閃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聽到頭頂的人輕笑,湯鹿推開權翊,坐到一邊,臉紅地指着權翊,“你……你……”随後一想,臉紅個什麽勁,都是大男人,又不是黃花大閨女。
懷裏的藥香味慢慢散去,權翊心裏像是缺了什麽一樣,空落落的,他垂下眸子,問道:“齊樊是誰?”
“啊?”湯鹿一愣,反問“誰是齊樊?我認識麽?”
“昨晚你做夢都叫着他名字,你說你不認識?”權翊臉黑下來。
湯鹿摸着下巴,道:“沒聽過這個人啊,肯定是昨晚你聽錯了,說不一定我說的是別煩呢,你別再胡說八道了,我怎麽可能做夢喊人名字,我又不是什麽小女生談戀愛。”……“再說了,我喊誰關你屁事,我老子都不管我,你是哪根蔥。”湯鹿小小聲嘀咕。
二人面對面坐在地上,湯鹿眼底閃過狡黠的光芒,心說,他連我說夢話都知道,我對他可是一點兒都不了解,長期以往,可要吃虧,心一想,當下就問道:“你在江湖上是什麽地位啊?”
湯鹿:尼瑪,怎麽感覺像相親,工作情況怎麽樣?有車麽?有房麽?
權翊被他無厘頭地問的有點懵,笑了笑,“沒你小公主大。”
湯鹿的臉“唰”地一黑,“曹尼瑪,滾!”
兩個人談崩了之後,各自下樓。
這時,花倚風與雁子南飛坐在樓下……聊天?好吧,她們倆只是坐一塊而已,沒瞎扯淡。不過可以看出花倚風對雁子南飛的警戒一點一點放下了。
“少宮主你臉色不好,藥吃了麽?”花倚風見湯鹿臉色蒼白,破天荒地出了長句子(除了昨天晚上)。
湯鹿扶額,花姐姐幸虧沒生活在現代,這麽問是會被怼死的。
“湯公子身體欠佳麽?怎麽要吃藥?”雁子南飛問。
“都打住,我身體好好的,別天天問我吃沒吃藥。”湯鹿坐下,權翊也随着坐他旁邊。
吃早飯時,湯鹿又開始作包子,最後還是權翊把包子餡夾了,湯鹿才下口,吃着權翊挑的包子湯鹿心裏說不出的怪異。
權翊要了一壺上上上好的鐵觀音,湯鹿道:“飯後一個時辰不能喝茶,會得病,不是我危言聳聽啊,這是有科學依據的。”衆人只聽明白到會得病這裏,但權翊還是沒把茶退回去,湯鹿一挑眉,好心當成驢肝肺。
“人生在世,多多行樂才對,品茶也是一種樂趣,為了茶道少活幾年也無礙。”權翊刮着茶葉,嗅着茶香,茶香好像沒有某人身上的中藥味好聞。
湯鹿冷哼,轉頭問雁子南飛:“雁子該不會大早上專門來陪我們吃飯的吧。”
雁子南飛猶豫一會,道:“自然不是,我只是問問湯公子有主意了麽?”
衆人死盯湯鹿,湯鹿回答說“昨晚就想好了,就是抽簽定雁城第一镖,不過還需要幾樣東西。”
給店小二要了筆和紙,湯鹿洋洋灑灑地寫下幾個字,幾個人往桌子上一看,權翊道:“字真醜。”花倚風竟然點了頭,湯鹿毫不客氣地送他一個白眼,你以為老子容易啊,老子寫簡體你們特麽又不認識,毛筆老子也沒用過。
湯鹿指了指桌上的紙,只見上面寫着:紫甘藍、白醋。
“這兩樣東西有何用?”雁子南飛以為湯鹿要寫什麽珍寶,結果寫了一窩菜和調味劑。
“小公主想吃午飯了?”權翊撐着下巴笑。
尼瑪,就說你們不知道酸堿、ph吧,還特麽嫌我字醜,湯鹿心裏樂呵。
“我想了一個計策”話說一半看權翊,“你是蕭隽原那邊的人,麻煩你回避一下。”
兩個女子都是一愣,湯鹿還防着權翊。
“我哪邊都不是,我只是個看好戲的,繼續說,看看你有什麽馊主意。”權翊揪過湯鹿的一撮頭發,捏來捏去,似乎很喜歡他的頭發,湯鹿那是沒看見,若是看見了估計又要咬人。
一盞茶的功夫,衆人點了點頭,稱贊湯鹿的主意不錯,最初雁子南飛是不同意的。後來湯鹿給她洗腦,雲婚姻大事不能耽擱,蕭隽原他是男方,做點犧牲沒什麽,又雲二人成親後,雁城第一镖是哪家的還有區別麽?說的挺有道理,雁子南飛也就糊裏糊塗地答應了。
“你也不是中看不中用嘛。”權翊似誇獎地說,湯鹿冷哼,斜看了權翊一下,沒特麽見過這麽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