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抽簽
當湯鹿向蕭隽原提出抽簽定雁城第一镖他竟然沒意見,而蕭老是權翊說服的,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反正抽簽定在三日後了。
各種糕點擺了一桌子,湯鹿一會嘗嘗這塊一會兒嘗嘗那塊,滿意地點點頭。
湯鹿端過盤子問:“喂,你吃不吃?”
“呵……”權翊臉上閃過一絲笑意,“喂我吃?”
湯鹿無語,你他媽想多了。
“誰知道你有沒有在糕點裏下瀉藥。”權翊瞧一眼糕點,說道。湯鹿的手頓住,他差點想掀桌子了,權翊怎麽知道他下了藥,而且還是瀉藥。
湯鹿好歹也是遙清宮的少宮主,必須有“一技之長”——用毒。雖然《百毒寶典》他暫時記了個大概,可是俗話說過紙上得來終覺淺。所以如果想提高自己的用毒能力就只能不斷實踐,于是權翊就成了他的一號試驗品,可是,權翊也特麽太神了,要上天的節奏啊!
“實話跟你說,其實有幾盤我真放了點藥。”湯鹿清澈的眸子飄忽不定,心虛的很,又問:“你是怎麽知道的?”
權翊拿過湯鹿手裏吃到一半的綠豆糕,塞進嘴裏,嗯,是挺好吃的,笑了笑,便道:“叫聲哥哥聽就告訴你。”
湯鹿額頭挂上幾條黑線,“別特麽得寸進尺,老子都不恥下問了,你特麽說不說?”
“小公主你說你怎麽跟貓一樣,一逗就跟人急。”湯鹿二郎腿一翹,偏過頭,權翊抿一口茶,笑道:“我行走江湖這麽多年自然是有些經驗的,像你這種什麽事都寫臉上的最好看透了,你一副迫不及待讓我吃糕點的表情能藏着點麽?”權翊笑了笑,又接着說:“你雖然小聰明挺多,但是心底不壞,所以只會下瀉藥一類,小公主啊,這江湖亂着呢,對人可不能仁慈呀。”
湯鹿轉過頭,來了些興趣,又接着問:“你行走江湖多少年了?”
“……差不多十年了。我十五歲那年便下了無心崖,一個人闖天南逛地北,偶爾與人打打架,過過招,他們功夫不行,每次沒過幾招就跪下叫饒命。”聽到這,湯鹿撇撇嘴,誰特麽打得過你,權翊接着說“後來實在是無趣,我就給自己封了個消災散人的名號,幫人做做事,換點自己想要的東西。”
“什麽事都做?”湯鹿問。
權翊點頭,“什麽殺人放火一類我可做了不少,不過我這人做事有原則,不管是誰都只能請我做一次事,這叫事不過一。另外,他得拿我想要的東西交換,這叫以物換欲。”
湯鹿“哦”了一聲,似不滿意。
Advertisement
“所以說……”權翊摸了摸湯鹿的頭頂才道“你以後想請我做事要想清楚了,機會只有一次呢。”
“滾!”
“……”
花倚風敲了敲門便和雁子南飛一起進來了,二人剛好聽見一個“滾”字,花倚風平淡地看了看桌上的一堆糕點,說:“少宮主你要的東西買來了。”
花倚風手上抱了一個圓滾滾的紫甘藍和一小瓶的白醋,湯鹿突然想到花倚風去集市買菜的樣子就忍不住想笑,遙清宮最年輕的護法去買菜真真是屈才了。
“湯公子這個真的有用?”雁子南飛不确定地問。
“嗯,放心吧。”挪了挪盤子,湯鹿叫花倚風将東西放桌上,嘴角勾起笑容。權翊也笑,小公主笑起來說不出的好看,幹淨得很。
湯鹿取一片紫甘藍的葉子,榨了點汁放在白色茶杯裏,白色的茶杯粘着紫色渾濁的汁液,也是好看的。湯鹿打開白醋的瓶子,頃刻一股酸味彌漫開來,衆人一掩鼻子,果然花倚風是按照湯鹿所說買最濃的,倒了五六滴白醋下去,就見紫色的汁液逐漸變成紅色,胭脂似的顏色。湯鹿一看,心裏樂開花,效果這麽明顯就好辦了。
“走走走,去吃午飯。”湯鹿說完興沖沖的就走。
三人面面相觑,早飯才吃不久,湯鹿又吃了不少糕點,這又要吃午飯了?
衆人都下樓離開,花倚風卻走向了窗邊。等到一只渾身白色,但翅膀卻帶紅的鴿子停在窗邊時,她伸出手,在鴿子的腿上取下一個小竹筒,竹筒裏放了一張用蠟塗過的紙條,防水而已并不稀奇。
紙條上端端正正地寫着:半個月後觀雁城見。
這是湯昃杳的筆跡,果真湯鹿的行蹤他很清楚,看兒子看的夠緊的啊。
從醉仙小樓海吃一頓後,湯鹿照舊走在衆人前面,手裏拿了不少零碎的小吃,咬了一口冰糖葫蘆,覺得甜的很,不經意臉上綻開笑容,引得路人頻頻回頭。
“吃完了就回去吧。”權翊一臉黑線地說。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他看見別人看湯鹿心裏就難受得緊,像是有一只貓兒在撓他的心尖。
湯鹿無視權翊說了什麽,把頭轉到一邊,問雁子南飛:“雁子啊,街上怎麽這麽熱鬧?”
雁子南飛笑了笑,“在過十日就是觀雁城一年一次的驅邪大會,大家都在準備吧。”
湯鹿瞥了權翊一眼,神神秘秘地跟雁子南飛說:“什麽邪都能驅麽?”
“心誠則靈。”
一旁的權翊和花倚風看二人打啞謎,花倚風照常不帶任何表情,冷冰冰的。權翊照常嘴角噙笑,湯鹿說的話他可是聽到了,感情小公主要把他當邪驅呢,正要打算拉着湯鹿回客棧,湯鹿卻擠到前面的人群堆裏。
人群圍了一圈又一圈,湯鹿在外圍踮起腳才勉勉強強看到人群中央在耍雜技。一個上身□□的大漢拿矛抵着自己的咽喉,大漢将全身力量都撐在矛尖上,矛被他壓彎成一個弧度,周圍人連連叫好。
湯鹿站的累,身子一斜,下意識地拉了一下身旁人的衣袖,無意間瞟見衣袖是鴉青色的,湯鹿只覺得尴尬,一時之間放也不是,拉着也不是。人群再次鼓掌,湯鹿好奇地伸長脖子看,只是感覺大漢表演的挺好,卻忘記了手裏還攥着某人的袖子。權翊站在湯鹿旁邊,一低頭便看見湯鹿的頭頂,微風撫起,帶點藥味的發絲浮過權翊的鼻尖,權翊淡淡一笑。
看了一會,湯鹿沒了多餘的動作。倏地,權翊感覺到湯鹿的手一用力,緊緊地捏着自己的衣襟,身旁人手裏的糖葫蘆落地,紅色的果子粘上了灰色的泥土。
湯鹿蹲下,右手捂着心窩,眉頭緊蹙,額前全是汗,熟悉的疼痛感慢慢的彌漫而來。
“湯鹿?”權翊心裏一驚,摸着湯鹿的背有些慌亂地喊到。
湯鹿仍然皺着眉,嘴裏模糊地吐出一個“疼”字,他沒料想到他每日吃藥,冷水洗漱,吃的還清淡,屍蜈蚣還是會發作。
權翊橫抱起湯鹿,花倚風見狀,立刻跑了過了,急道:“回客棧,冰水和草藥浸泡身子,藥應該在少宮主包袱裏。”
得到緩解湯鹿症狀的方法後,權翊抱着湯鹿,腳底一蹬上了旁邊的屋頂,幾下便消失在花倚風視線裏,路人不由贊嘆,好厲害的輕功。而這時雁子南飛還在與街坊鄰居唠家常,并沒有發現這裏的異常。
懷裏的湯鹿還是意識模糊,不停地喊着“疼”,在客棧前落了地之後,權翊對店小二道:“準備好冰水與沐浴的桶,敢耽擱我就宰了你。”說完,急急地上樓,踹門,進屋。
店小二愣了一會,腳底抹油立馬按吩咐辦事,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只看出應該是湯鹿身體有事。店小二奇怪,平常這兩個人經常吵架,怎麽權翊還會那麽着急。
把湯鹿輕放在床上,權翊就去找湯鹿每天都會翻的棕色包袱,果然,片刻之後就找到了花倚風說的藥,一看到藥權翊心裏就是一沉。
無骨葉,葉面已經幹枯,但還是能看得出紅色的葉面光滑平整沒有一點荊蔓,此藥帶有劇毒,服用後不出三日必定七竅流血而死。
這時店小二已經叫人把沐浴用的木桶搬了進來裝好了冰水,漂浮在水面的冰塊還有些大,看來是剛剛才鑿的。
店小二這時候也沒管什麽服務第一,他怕如果耽擱了時間就被權翊宰了,剛才權翊的眼神殺氣騰騰,不經意間在店小二心裏埋了一顆恐懼的種子,就是這顆種子瞬間讓他對權翊畏懼了起來。果然,平常含笑的才是老虎麽。
權翊将無骨葉撒了三成在木桶裏,無骨葉褪出紅色的毒素,整桶水都妖冶起來,恍若忘川河邊倒影着的,曼珠沙華的掠影。
湯鹿現在只穿了白色的裏衣窩在權翊的懷裏冒冷汗,權翊看不下去終于把湯鹿輕輕地放入木桶裏。
權翊正要去關門,湯鹿就拉住他的手,喚:“別走,齊……樊,等着……我回來。”權翊的身子僵住,看着鮮紅的水把湯鹿一點一點浸濕,那名字他聽得太真切。
回過身來,權翊握住湯鹿纖細的手指,幽幽地道:“我不走。”
聞言,湯鹿緊咬着的嘴唇才緩緩放開,毫無血色的唇被咬出牙印,權翊心一顫,伸出手輕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