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相随

師徒二人也就是下下棋喝喝茶,時間就這麽過去了幾日,今天恰好是蕭隽原和雁子南飛大婚的日子,權翊也下了無心崖。

臨走前商蕪卿站在崖上,直到看不到權翊的身影才轉回到茅屋,說了句:“杳,這世間緣與怨,誰又能道破呢。”說完便繼續研究他的茶葉去了。

觀雁城內,驅邪大會加上蕭南兩家結親,大街小巷無不充滿着鑼鼓聲,一副喜氣洋洋的景象,孩子最喜歡的就是驅邪大會了,因為在這天人們要上街就得戴上面具,這些孩子就可以求着爹娘給自己買一個喜歡的面具,然後再戴着面具去跟夥伴一起玩耍,至于蕭南兩家聯姻的意義他們不會去想,也不想去想。

此時,雁子南飛鳳冠霞帔坐在一匹白馬上,蓋頭只蓋過了眉毛,本來是不用蓋頭的,可是今天剛好是驅邪大會,雁子南飛這樣做也算是尊重了祖先百年來的習俗。

今日她畫了妝,也不知是點了腮紅的緣故還是雁子南飛臉紅,此時的雁子南飛雖比平常少了幾分飒爽卻多了幾分柔情。

蕭隽原在雁子南飛的右邊,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精神,面具遮住了他上半部分的臉,因此只能看見他嘴角都是笑意,蕭隽原沿路與觀雁城的百姓打過招呼過去。其實也是難為他了,這根本連誰是誰都認不出好麽。

雁子南飛對着一個方向笑了,蕭隽原也一同看去,就瞧見人群有兩個人異常顯眼,一人帶了一個白貓模樣的面具,他旁邊的女子只是輕掩了一塊白紗。戴白貓面具的男子看見雁子南飛朝他笑,他也向雁子南飛揮手,揮完對身邊的女子道:“花姐姐等你出嫁的時候我們也要辦這麽熱鬧。”

得吧,這二人就是湯鹿和花倚風。

花倚風轉頭就走,不理湯鹿,湯鹿擠在人堆裏,邊擠邊喊:“花姐姐你等等我啊,跑那麽快幹嘛,雖說你脾氣不太好,但是還是有人要的啊!”

觀雁城城外樹林,權翊落地,撣了撣身上的樹葉,才幾天不見權翊就覺得自己腦海裏全是湯鹿,偶然一段湯鹿伸懶腰的回憶飄過,權翊笑,不知道讓湯鹿學聲貓叫會是怎樣的情形。

“喵~”就在權翊這麽想時,一聲微弱的貓叫傳入耳朵。

應聲尋去就看見樹底下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權翊走近時,那黑乎乎的東西突然無力地動了一下,再次發出“喵”的一聲,權翊蹲下把貓提起來抱在懷裏,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漫上心頭。

仔細看時,這只貓渾身都是黑色的,毛色黯淡無光,是只被人遺棄的病貓,黑貓從頭到尾瘦的只剩一張皮包着骨頭,唯一好看的就是圓鼓鼓的貓眼了,能攝人心魄似的。

權翊揉了揉黑貓的腦袋,笑着道:“以後你就叫六六,我包你吃住,你呢也不用抓老鼠,只要能哄一個人開心就行。”

六六無力地叫了一聲,權翊就當它同意了……

權翊抱着貓頓住,他眼裏剛才的柔情轉眼即逝,換上的是冰冷的戒備,權翊朝着一棵樹上說道:“師兄跟了我一路不累麽?不下來休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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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上的人冷哼一聲,晃眼就到了權翊的面前,沈深鳶身上的戾氣連片刻也藏不住,對權翊的恨意完全不掩飾,沈深鳶看了一眼權翊手上的貓,咂嘴後道:“師弟什麽時候這麽慈悲了?你不是殺人不眨眼的麽?今日還憐憫起畜生來了?”

“呵……沈深鳶你這話說的我可不愛聽,畜生的命可不比人低賤。”權翊撫了一下六六的毛,接着道:“無心崖的杜鵑花是你栽的吧,不得不說是挺好看的。”

“是又如何,我就是要你時刻記得你欠着我一條命。”沈深鳶眸子裏含着血絲,一字一頓地道。

“為了個女人你倒是變了不少,不過今日我沒工夫陪你玩,再不讓開我就廢了你一只胳膊。”權翊的語氣平靜,絲毫不像在威脅人的樣子。

沈深鳶挪到一邊,拳頭攥着,發出骨頭的“嘎嘣”聲,沈深鳶大笑,對着權翊的背影道:“權翊,好戲還沒開始呢。”

另一邊,蕭隽原與雁子南飛算是禮成,而驅邪大會也要開始了。

只見城中心有一處早幾天就搭好的高臺,高臺淩駕于所有建築物之上,此刻它才是觀雁城最輝煌的存在,城裏最精致的醉仙小樓與它相比也遜色了幾分。高臺上滿是人,都是城裏有頭有臉的人物,當然少不了蕭南兩家。

雲層遮住太陽時,暗紅色的綢子“嘩”一下從高臺上落地,古怪的樂聲奏起,一個個音符劃過天際,不知從何處掠來一群大雁凄厲地圍着祭臺嘶叫。

這些大雁與普通大雁不同,本該是黑灰白的身子被生生染成了暗紅色,那紅色像是要從大雁身上滴落下來一樣。随着音律的高低起伏大雁盤旋的姿勢也在不停的變換,時而繞着祭臺緩緩劃動,時而順着祭臺直沖蒼穹,最後一個音敲下後大雁墜落在祭臺下方各式各樣的鍋碗瓢盆裏。

這些容器裏都裝了水,大雁沾到水後身上的染料被洗滌得幹幹淨淨,恢複了本來的毛色,撲騰撲騰地拍了幾下翅膀之後大雁就各自往空中散去,片刻又聚在一起向南飛去。

雲層散開,陽光重新沐浴着整個觀雁城。

祭臺下面的人們見儀式結束後都一窩蜂地端大雁留下的紅色福水,觀雁城的人都說誰灑的福水最多誰得到神的庇佑也是最多的。

人群移開後湯鹿一個人木愣愣地站在一旁,一場驅邪儀式看下來他已是懵逼了。

湯鹿心裏糾結要不要他也去搶點福水?

就在湯鹿要邁步時,他感覺耳邊吹來一股熱氣,随後便是許久沒有聽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如剛才的音符劃過耳尖,“驅邪大會倒也值得一看呢~”

湯鹿一怔,本來以為不會回來的人卻回來了。

湯鹿轉身,隔着面具瞪着某人,某個人一副風塵仆仆的打扮,懷裏抱着一只黑色的貓,深棕色的眸子下方生了一顆淚痣,嘴角熟悉的笑容呈現出來,湯鹿怒道:“你還回來做什麽?”

權翊笑,幾天不見湯鹿的脾氣又見漲了,權翊上前一步騰出一只抱貓的手将湯鹿攬在懷裏,道:“從今以後,你走哪我都跟着。我不回來,還能去哪裏啊!”湯鹿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感受着他胸膛的起伏,聽着他似許諾一般的話語無聲地笑了,還生他氣麽?不了吧,想想這人也真是夠了,想怎麽着就怎麽着。

“鬼要你跟着。”湯鹿小聲嘀咕道。

權翊将他系面具的帶子解開,湯鹿擡頭,面具滑落在地。精致的面容露出來,清秀但不油膩,俊美但不輕挑,讓人看着就舒服,某人倒是飽了眼福,居高臨下地瞅着湯鹿,而湯鹿此刻罵爹罵娘,這種仰視感讓他心裏那名叫尊嚴的火莫名地躁動,溫熱的手指觸及湯鹿的唇的那一刻,湯鹿的耳朵一下子便升溫了,好像記起了什麽不好的東西,關鍵是某人還厚臉皮地問:“還疼不疼。”

馬勒戈壁,湯鹿提起腳就踩,權翊也不躲就由着他鬧,權翊嘴角笑意一直就沒下去過。

最終湯鹿怒了,混蛋,他跟個抖M較什麽勁。

“你這幾天幹嘛去了?覺得內疚沒臉見老子?”湯鹿挑眉問道。

權翊笑道:“哪能啊,師傅他老人家想我了讓我回去看看,怎的,想我了?”那一聲“想我了”帶着一絲不明暧昧。

“誰特麽想你了,老子是怕你丢下的一屁股債誰來賠,少特麽自作多情了,你以為你是誰?皇帝老子還不見得人人喜歡呢。”湯鹿吼道,連環炮似的,周圍灑福水的人紛紛回頭來看,被權翊一個眼神瞪了回去,待他轉頭面對湯鹿時又是滿臉的寵溺。

湯鹿內心千千萬萬只權翊奔騰而過,這人果然是神經病,精分!

花倚風在不遠處停住,她手裏提了一袋糖炒栗子,剛剛湯鹿讓她去買的,小樣連冰山姐姐你都敢使喚,活該被權翊……咳咳咳。

花倚風眼裏露出驚訝之色,此情此景似何處見過,只不過另一人穿的并不是一身鴉青色的衣服而是和水一樣柔和儒雅的淺藍色,除了一模一樣的相貌,少年的影子在湯鹿的身上卻是一點也找不到。花倚風無奈搖頭,世間的萬物總是在不停地重複着,驚人的相似。

“喵~”某只再不出個聲就要被徹底無視下去了。

湯鹿指着問:“卧槽,這是什麽玩意?”之前六六沒動靜,湯鹿還以為一團黑乎乎的是什麽鬼,結果沒想到這貨是活的,六六啊,你黑的未免太冤了吧。

“六六。”權翊把六六抱給湯鹿道。

湯鹿接過六六,看了一眼六六黑曜石一樣圓溜溜的眼睛,嘴裏重複念了幾遍六六的名字,念到第四遍時湯鹿恍然大悟,把六六扔還給權翊,吼道:“滾你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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