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蘭草

季遠之緩緩地走向花倚風,拉住花倚風的手,連嗓音都在打顫:“楚伊真的是你麽?”

花倚風斜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終于還是輕啓了朱唇道:“閣下認錯人了。”

得到花倚風的回答,季遠之慢慢地放開了花倚風的手,搖晃着倒退了好幾步,嘴裏念着:“不可能是楚伊,不可能是她。”

愣在一旁許久的季靳之,才過來扶住季遠之搖搖欲墜的身子,先道了一句“家兄失态了”,又解釋說:“自從兩年前大嫂去世以後,兄長就常常魂不守舍,也許是這位姑娘長的和大嫂一模一樣,所以兄長才會如此激動。”

“城主也別太感傷了,世間之大,有兩三個人長的相似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邱桀安慰道,“既然這麽有緣,城主要不要留下一起吃個飯,我這就讓廚子去準備。”講完話就打算要離開。

季遠之擺了擺手,他的臉色此刻已不像剛才那麽蒼白了,歇了一會,他道:“今日是在下唐突了,改日再登門造訪。”

一行人轉身離開,邱桀送他們出門。

湯鹿拉下花倚風坐下,猶豫片刻,還是道:“花姐姐你還好吧。”

“我沒事。”歇了一下,花倚風又道:“少宮主打算何時離開落雁城?”

“落雁城我還沒到處看看呢,怎麽感覺花姐姐不想待在落雁城?”

“沒。”

“花姐姐還不是怕落雁城不太平,我們受到波及嘛。”權翊笑着說,“對了,今日還去打造匕首麽?”

湯鹿一拍桌子,道:“去,當然去了,今日事今日畢。”

權翊将六六交給花倚風後才起身,六六溫順地趴在花倚風的懷裏,湯鹿就奇了怪了,怎麽六六就專門和他作對,和他搶吃的,和他搶吃的時候大眼瞪小眼,和他争睡覺的地方的時候用爪子拍湯鹿,果然是人善被貓欺麽?

二人出門的時候剛好遇到拍完照馬屁回來的邱桀,邱桀很熱情地和他們打招呼,他們呢一個只是笑,一個意味深長地拍了拍邱桀的肩就走了,留下邱桀一個人在冷風中淩亂。

出門後,權翊問湯鹿方才拍邱桀的肩是何用意,湯鹿翻了個白眼,解釋說:“我這是在提醒邱桀,別對情敵那麽好,等花姐姐被搶走後他會哭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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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翊:“……”

……

二人買了一包糖炒栗子,坐在打鐵店的旁邊等打鐵師傅幹活,權翊耐心地一個栗子一個栗子剝給湯鹿吃。栗子剝開後還是完整的,黃橙橙的顏色,看着就讓人流口水,湯鹿只覺得吃東西,不用自己動手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栗子殼已經堆了成了一桌小山,湯鹿實在是坐不住了,權翊只好和打鐵師傅說了丹青閣的地址,到時候把匕首送過去就好了。

湯鹿伸了下懶腰,活動活動了筋骨,感覺整個人都要坐癱了。

剛沒走幾步,前面就有一個小丫頭攔住了去路,小丫頭不過十歲,紅色的花棉襖,頭發随意一紮,臉上黑乎乎的,不過那雙眼睛在一張小黑臉的反襯下顯得更加靈動,好似會說話一樣。小丫頭張開雙臂,呈一個“大”字堵在湯鹿和權翊的前面,湯鹿一下子就懵逼了,這是哪裏來的熊孩子。

當湯鹿以為這小丫頭要說什麽此路是我開的時候,小丫頭吐出了兩個字,差點讓湯鹿當場吐血身亡,小丫頭糯糯地叫了他一聲“姐姐”。他得感謝上蒼,因為小丫頭叫的不是“爹爹”二字。

湯鹿已經看到權翊在後面捂嘴笑了,小丫頭過來抱住湯鹿的手臂搖晃,說:“姐姐你不認識我了麽?我們四年前見過的呀,那時候我還只有這麽高呢。”說完小丫頭往自己的胸前比了一下。

湯鹿徹底傻了,什麽玩意,這丫頭該不會是個騙子吧,看他純真專挑他下手,說不通啊,他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不過身後的權翊總不是看起來純真善良吧。

“丫頭,你認錯了人吧。”湯鹿悠悠地開口,不留痕跡地把小丫頭往他的身上拉開。今天難不成是認親節,早上季遠之說花倚風是他離世的媳婦,現在這小丫頭又說他是她姐姐,未免太過于戲劇化了吧。

小丫頭連忙搖頭,又從懷裏拿出一個瓶子,道:“姐姐你看這是你當初裝藥給我的瓶子,我一直保存到現在呢,因為我知道你一定還會回來了的。是不是我每天都跟星星許願,你聽到了才回來的呀?”小丫頭說完又緊緊地摟住湯鹿的手臂。

湯鹿的注意力全在小丫頭胖乎乎的小手裏握着的瓶子,這确實是藥毒宮專用的藥劑瓶無疑,可惜小丫頭還是認錯人了,四年前來落雁城的是遙清宮少宮主湯鹿,而不是他這個半真半假的貨。為什麽湯鹿來過落雁城,花倚風從來沒有說過,她到底在隐瞞什麽秘密。

“呀,我記起來了,原來是你啊,都長成這麽大了。”湯鹿這麽說并不會露出什麽馬腳。

“姐姐終于記起我了麽?”小丫頭欣喜若狂,“可是爹爹他……”話只說了一半。

權翊上前來,輕輕地挪開小丫頭的手,小丫頭瞪圓了那雙靈動的眸子,疑惑地問權翊:“你是誰呀?”

權翊噙笑道:“我是你姐姐的夫君呀。”

小丫頭捂嘴“啊”了一聲,然後又問:“那之前的那個大哥哥去哪了?”

湯鹿瞪了一眼權翊,摸着小丫頭的頭說:“別聽他胡扯,對了,剛才你說你爹爹怎麽了?”

提到她爹爹小丫頭眼裏含着淚光,帶着哭腔道:“爹爹他生了很嚴重的病,姐姐能陪我去看看爹爹麽?”

湯鹿想了一會,最終還是同意了,他是想從旁人的口中了解之前的湯鹿,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跟小丫頭一路轉轉轉,進了屋子,替小丫頭他爹爹把了脈。診斷的結果是得了風寒。對湯鹿來說真是萬幸,因為這丫只會號這個。

風寒本來不要緊,但是小丫頭爹爹得病後沒錢醫治一拖再拖才嚴重起來。關鍵是小丫頭的爹爹,也染上了落雁城噩夢一樣的怪病,兩樣病加起來,就制造出人到了風中殘燭的景象,也難怪把小丫頭急哭了。

湯鹿給小丫頭的爹爹寫了一副藥方,字照樣不能看,又給些銀兩好買藥。小丫頭的爹爹一直喊湯鹿是活菩薩,是上天派來幫助他們家的,當初救了小丫頭的命,現在又救了他。還說日後在家中會為湯鹿燒香祈福,湯鹿連忙擺手,他還不想這麽早就歸西……

在小丫頭爹爹轉頭的時候,湯鹿發現他耳後有一團黑黑的圖案,因為只有那一瞬間,所以沒看清是什麽樣的。

“能不能給我看看你耳朵後面?”湯鹿問。

權翊疑惑,湯鹿又要整什麽幺蛾子。

小丫頭爹爹毫不遲疑地,把耳後的圖案展現出來,這時才看出那是一株漆黑的線條所勾勒出的“蘭花草”,湯鹿一怔,他咋感覺這圖案在哪見過,但具體是哪裏他還真不知道。

“發現什麽了?”權翊問湯鹿。

“像是蘭花草。”湯鹿答。權翊的神情一下子複雜了起來。

小丫頭的爹爹半躺在床上,道:“這是染了怪病後才有的,他們都有,也是在同一個位置,他們都說這是之前做了太多壞事,老天爺下了詛咒。”

“這麽驚悚?”湯鹿咽了咽口水後道。

權翊笑着問:“你還信這個?”

“随便說說的。”“出來一天了,該回去了,大哥我們改天再來看你。”

小丫頭爹爹表示熱烈歡迎。

待二人出去後,小丫頭盯着桌子上茶杯後面的錢袋,驚呼了一聲,道:“姐姐落東西了。”

“傻丫頭,那是那位大俠給的,當時被爹爹發覺時他還跟爹爹打啞謎呢,不讓告訴你姐姐。”

“好人,都是大好人吶。”說完,“咯咯咯”地笑的十分開心。

小丫頭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當湯鹿和權翊回去時,看見花倚風還坐在院子裏,還是早上的位置。可怕,她該不會保持這個姿勢快一天了吧。

“花姐姐,有一件趣事要分享給你。”湯鹿坐下道,權翊也随之坐下。

花倚風點頭,意思是說她準備好了,你講吧。

于是湯鹿就把他們一天的行程說了一遍,提到小丫頭時他只道是一個認錯人的小丫頭。

“花姐姐你說奇不奇怪,染上怪病的人的耳後竟都有蘭花草的圖案。”湯鹿邊比劃邊講,講的那是快比上說書的了。

“蘭花草?”花倚風忽然問。

“對啊,蘭花草,就是我從山中來帶着蘭花草的蘭花草。”說着說着,湯鹿還唱了起來。

“少宮主你可知這蘭花草是遙清宮的記號,亦可以稱作是家紋。”花倚風一皺眉,一字一句地道。

“江湖上無人敢用。”權翊作補充。

“什麽玩意兒?家紋?!”湯鹿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激動的不要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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