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無能

湯鹿醒過來的時候,聽到了馬蹄聲,車輪滾動的聲音,人急促的趕馬聲,還有時有時無的風聲。

他稍微動了動身子,這才察覺到自己手腳都被繩子死死地綁着,勒的他生疼,想發聲卻又不能,想看清楚周圍的情況也不能,只因他嘴被堵住了,眼睛也被一塊布蒙了起來。

整個人側躺蜷縮成一團,湯鹿的額頭上滿是冷汗,心髒傳來的疼痛讓他恨不得把心剜出來,偏偏這個時候屍蜈蚣作死!

等一波波的痛感漸漸褪去後,他的意識倒是不像先前那麽恍惚了,他開始思索,他怎麽無緣無故就被綁架了呢!

他被綁架的理由只有兩個,想用他威脅遙清宮,或者是權翊,不過後者的可能性就比較小了。

如果是威脅遙清宮的話,那麽綁架他的人不是季遠之那群,就是無心崖的人了。

正在湯鹿想繼續順藤摸瓜時,馬車的布幔被人掀開,一股冷風灌了進來。

湯鹿不敢有任何動作,只好繼續裝睡,就算是蒙着眼睛,他也能感覺到一道危險的視線正鎖在他的身上。

冷風連續不斷地撲進來,湯鹿這才知道現在是晚上,因為他連一絲光線也感受不到。若是在白晝,就算眼睛被蒙住了,也能光射在眼睛上的時候有所察覺的。

那人看着湯鹿倒在地上狼狽不堪的模樣,嗤之以鼻,極其陌生的聲音響起,沙啞低沉,“湯昃杳!我要讓整個遙清宮給我陪葬!”

湯鹿不由地皺眉,這人的說話時語氣裏全是仇恨的味道,這得跟遙清宮有多大的仇,才能讓他說出陪葬這種話,還是給他陪葬,這不是同歸于盡麽。

爹啊,你害死我了。

“權翊!什麽江湖散人!我看就是江湖騙子!”無厘頭的話讓湯鹿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不過湯鹿的心裏莫名放松了許多,或許是知道了綁架他的人不是無心崖的,不用看權翊左右為難的模樣。

為什麽這麽肯定?無心崖攏共就特麽三個人好不好,一個他見過一面,那人妖孽溫柔,一個他遠遠見過一面,沒聽過他嗓音,但絕不可能是這人,一個……呵呵,做夢都想把他掐死。

打量了許久,見湯鹿還是昏迷不醒後,那人就把布幔放了下去。

待車外的喝馬聲再次響起,湯鹿才敢稍稍動了動手腕,捆的是真特麽緊啊,手上傳來的冰涼就知道血液已經不通了。

Advertisement

先前并不覺得手麻,現在慢慢緩過來後才覺着手上像電擊一般,一針一針地紮着。

湯鹿艱難地坐了起來,剛一擡頭,之前他不小心滑倒受的傷,以一股酸痛就襲了上來。不知怎的他腦海裏閃過一個畫面,權翊跟瘋了似的找他,權翊的眸子像浸過血一樣發紅,在他的印象裏,那個人一直都是一副對自己厚臉皮,但卻對別人的事漠不關心。

若是有一天他消失了,不知道那人會怎樣。

無奈,只能苦笑。

馬車軋過一個坑,湯鹿的身形也随之踉跄了一下,這下子他碰到了腰間的利刃,心裏笑了。

落雁城內,權翊幾乎快把落雁城翻了個底朝天,他去了栾栾家、打鐵鋪、湯圓攤、又去了其它地方,每多走一個地方,他眼裏的殺氣就多了一分。

他從黃昏找到了天黑,直到半夜,他才抱着湯鹿回了丹青閣的僥幸心理回去了。

權翊急匆匆地進了門,守在院子裏的魚雅一看他回來了,立馬走了過來。

魚雅不敢看他此刻的神情,“翊哥哥,之前你走的急,忘記跟你說鹿哥哥是被一個人叫走了,還有……”

權翊聽到“還有”才停下了繼續向前走的步伐,死死地瞪着魚雅,魚雅被他的眼神吓懵住,但還是顫悠悠地繼續開口:“剛才有人送了一封信過來,信上說如果想讓鹿哥哥回來的話,”魚雅從懷裏摸出一個黑色的小瓶子,“就讓宮主帶着這瓶藥去落雁河的上游去找他,可是……”可是湯昃杳根本不在落雁城,又如何去救湯鹿。

權翊拿過藥瓶,也不說什麽,立馬就用了輕功,直落雁河的上游。

“翊哥哥——”魚雅的聲音被冷風埋沒。

落雁城的一處,季遠之帶上他的親信出了城,一路上追尋權翊留下的記號。權翊也料想他們會晚上去救人,于是就用熒光粉沿路做了記號,熒光粉雖不大亮,但引路卻是足夠了。

再說湯鹿這邊。湯鹿好不容易拿出了腰間的匕首割手上的麻繩,無奈麻繩剛好扼住了他的手腕子,割了兩下就覺得手酸,磨了半個時辰才把繩子磨斷。

湯鹿活動了一下,便覺得每動一下都牽扯到了骨頭,疼的要死。又拉下了堵在嘴裏的布,口裏的異物去除,整個人都好受了許多,湯鹿也不忙着去解開眼前的布,而是拿起了扔在一旁的匕首,開始小心翼翼的割腳上的繩子。

等腳也能夠活動後,湯鹿才一把扯下眼看的布,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嘴角挂上了一絲苦笑,果然看不見麽。

湯鹿還沒想好下一步怎麽做呢,布幔又一次被人揭開。此時的風更加凜冽了,每一下都像要把人暴露在外面的肌膚,活生生刮下一層皮一樣。跟屍蜈蚣有些關系,湯鹿倒不怕這冷風了,或許應該慶幸一下?

那人看湯鹿已經掙開了捆綁,只是怔了一下,然後向湯鹿灑下了一把粉末。

湯鹿剛開始還以為他撒完自己又該暈了,結果過了一會兒湯鹿還是精神奕奕,他不解:“你往我身上撒了什麽!”

那人冷笑,“将死之人,不必知道。”

聽了這話湯鹿承認是被吓到了一點點,不過他倒釋然得很,“誰說我要死了,或許我時日是不多了,但是!我也不可能死在這,更不可能死在你的手裏!”

那人嗤笑,“遙清宮的人永遠這麽狂傲自大。”

“不及吳前輩分毫。”湯鹿可是記得這人要讓整個遙清宮給他陪葬,遙清宮在江湖上也是無人敢輕易招惹的存在,他能說出這種話,不是狂就是沒腦子。

聞言,那人眸子一縮,上前掐住了湯鹿的脖子。

湯鹿頓時喘不過氣,不過卻是反手掐住那人的手臂,活生生的把指甲陷進了那人的肉裏。

那人連忙放手,毫不留情地扇了湯鹿一巴掌。

似玉的臉上立刻出現了一個紅印,遮掩在月色裏,湯鹿咳了兩聲,也不去感受臉上那火辣辣的疼,平靜地抹去了嘴角流下來的血跡。

湯鹿已經知道這人是誰了,吳能。之前權翊就與他說過,季楚是被季遠之的門客吳能給綁了,以便威脅季遠之聽從無心崖的命令,在落雁城試藥,并謠傳是遙清宮所為,為的就是使無心崖與遙清宮的矛盾加深,讓他們鬥個兩敗俱傷,吳能不僅漁翁得利,還向遙清宮複了仇。倒也不知是什麽深仇大恨,值得他拿落雁城這麽多百姓做犧牲品。

俗話說,狗改不了吃屎,他故技重施,打算拿湯鹿威脅湯昃杳。

“欺負一個手無寸鐵的小輩會讓前輩有成就感麽?”就算吃虧,他還是一次又一次地刺激吳能。為什麽?看他狗急跳牆的模樣,湯鹿就覺得值!反正他不可能殺了自己,他可是肉票!

這一次吳能沒有對湯鹿出手,而是把他從車裏拉了出來,迎接湯鹿的是暴躁的狂風和氣勢磅礴的浪聲。

湯鹿還記得那一天晚上,他和權翊看到這落雁河的驚訝,如今就算是只能聽,落雁河的氣勢仍然在那,似乎河水能從人的心裏沖刷走一切污穢一樣。

“你帶我來落雁河做什……”麽字未來得及說出口,湯鹿就感覺肩膀一疼,随後便不省人事了。

一炷香的時間都沒有,湯鹿就又特麽醒了,他還要誇一下自己了,我特麽真是堅強啊!

“嘩嘩嘩——”

“呼呼呼——”

身下搖搖晃晃,湯鹿立馬臉色慘白,他已經是想象到了,他在船上!這對于他來說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啊,他暈船啊,大哥,大叔,大爺!

而此刻他也知道了吳能撒在他身上的粉末是什麽,只要他沾到河水,他多半就要成為一位老爺爺了。

感覺到吳能也在船上,湯鹿雖然看不見他,但能感覺到他那恨不得把湯鹿吃了的表情。

湯鹿轉頭,不再對着他,大丈夫能伸能屈,他忍住不罵吳能就是了。

“你看不見?”

吳能突如其來的話讓湯鹿心顫了一下,他輕笑,不出一言以複。

“哈哈哈,這就是報應!報應啊!”吳能大笑起來,跟走火入魔了沒什麽兩樣。

就在剛才,湯鹿直直地看着他,眸子無神,吳能下意識地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手,結果湯鹿并沒有反應,所以他才知道湯鹿看不見,知道自己仇人的兒子不好過,吳能自然得了一絲安慰。

“若是你敢說出一個字,我必将你另一只手也廢了。”湯鹿雲淡風輕地說着,好似這些話不是在威脅人一樣。

“你!”吳能只覺得斷臂隐隐作痛。

“卧槽!”湯鹿突然被吳能按在河面上,離水面只有半臂的距離,狗急了也是會跳牆的啊。

……

“湯鹿!”熟悉的嗓音伴着風傳進湯鹿的耳朵。

湯鹿無聲地笑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