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孟葵徘徊在病房外，思緒早已抽離。
她不曾發現自己觸碰到門拉手的手指早已微顫，多少個日日夜夜相伴，一起告別了多少個春秋，始終抵不過心裏那最後一絲溫情。
他說，孟葵，我們不會有開始……
他說，我們還是結束吧……
開始亦或結束，趙嘉樹都不曾問過她，那這一次的終結，又會是怎樣的開始？孟葵已經開始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結果。
門“啪嗒”的一聲打開，病床的人依然在沉睡中。
孟葵放下手裏的花，坐在床邊，見慣了平日裏放縱不羁的趙嘉樹，如此以來還真像個熟睡中的孩子。眉頭微微皺褶，不難想象夢境中到底有多讓他煩心。或許夢裏有她，至今為止，也只有她有這麽大個能耐。
忍不住伸手去撫平那緊鎖的痕跡。
“所以，你是來可憐我的？”
剛剛觸碰到熟悉的體溫，那體溫的主人便散發出了嘶啞的聲音，孟葵不着痕跡的收回手，靜靜的看着他。“身體怎樣了？”
孟葵一進來，趙嘉樹就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這麽多年過去了，怎麽着也是一清二楚的。他一直等着她的到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有種奢望。“還死不了，恐怕要讓你失望了。”趙嘉樹輕蔑地哼了一句。
“都到這種時候了，我可沒心情和你開玩笑。”
“孟葵你難道不知道我和你同床共枕那麽多年，最基本的都不知道？你現在心裏肯定巴不得我死，眼不見為淨是不是？”趙嘉樹從床上蹦了起來，雙手緊緊扣住她的雙肩，捏的她發出輕微的悶聲。
此刻，趙嘉樹通紅的雙眼，即使如此，卻如地獄般寒冷。
“你說對了，我巴不得你從這個世上消失。”孟葵毫不留情面的回了一句，真是不知她的心思，要真是不想見他，那這又什麽怎麽回事。難道是自讨沒趣，送上來讓他幾句話羞辱一番？哈！她的涵養還沒有達到這種境界。
趙嘉樹松開手，像個洩了氣的氣球，無力的坐着。苦澀道，“那你肯定要大失所望了，我還沒有脆弱到這種地步。孟葵，你說我倆糾纏到如今，究竟是為了什麽？感情？估計你對我僅有的感情也随着時間，随着孩……孩子。”說道這裏，他頓了一下，孟葵很清楚的看見他的痛苦。
“應該都沒了吧？”
“……”孟葵沉默。
“但是……”趙嘉樹很嚴肅的看着她，“即使如此，我也不打算放手。”
即使糾纏到死，即使一輩子怨恨，他也不打算就這樣讓孟葵從身邊離開。
“所以呢？”意料之中的答案，所以孟葵的情緒毫無波瀾。
“沒有什麽所以，已經恨了，那就繼續恨下去吧。我有的是時間來慢慢陪你磨。”
真是沒勁。“看你這嘴上功夫，想必也不用我來慰問了，你好好休息吧。”孟葵起身就走。
趙嘉樹即使拉住她的手，也許是力氣過大，一旁點滴的針頭從他的手腕中生疼的被扯出，趙嘉樹絲毫沒有發現有任何異樣。“這麽快就想走了？這回，你又想玩什麽把戲？”
“大哥，我得回公司了好嗎？蔣原今早飛了，你又趟醫院裏了，難道我還得二十四小時閑着？還有……”孟葵眼尖，拿起藥管子和針頭，不悅道，“你發什麽瘋啊？不知道自己剛剛還在發燒啊？還是你想幹脆就在這紮營了？趙嘉樹，你對自己好點行嗎？”
邊說邊按了一旁的呼叫鈴。
面對如此眼裏的叱喝聲，趙嘉樹反而心裏舒坦了。人嘛，不就是犯賤嗎？戀愛中的男人更加犯賤，平時孟葵不搭理他時，總覺得渾身發慌，不是個滋味兒。這要是孟葵和他沒事的時候鬥個嘴，翻個臉什麽的，他倒覺得那才是日子。
她果然還是在乎他。
護士進來時，瞧見兩個人都你看我我看你。同時看見屋子裏站了個女的，心裏有些失落。昨晚這男人送進來時，是另外一個男的送的。這麽出色的男性，這種關鍵時候應該是有女人陪在身邊，他卻沒有。
本來奮鬥的心一下子降到谷底。
“鬧什麽鬧？不知道病人才剛剛退燒嗎？這是醫院，要吵架，到外邊找去，病人需要休息。”小護士心情很不爽的朝孟葵埋怨了一句，随即又換了一副表情，近乎谄媚的看着趙嘉樹，柔聲道，“才剛剛退燒就好好休息，很快就明天沒什麽事情就可以出院了。”
孟葵翻了一個白眼，從心底裏開始鄙視趙嘉樹了，生個病住個院還能惹出桃花來。果然是人“賤”人“愛”。
小護士将點滴重新弄好之後，便出去了。
“既然明天可以出院了，那我就走了。”孟葵兩手插在褲袋裏，說不盡的幹淨利落。“公司還有事。”
“明天來接我。”趙嘉樹耍賴耍上瘾了。
孟葵頭也不回的打開房門，“再說吧。”
随着房門關閉的聲音，趙嘉樹的心也松懈不少。仿佛間，那個聽話乖巧，卻又總是讓他頭疼的孟葵又回來了。不是不要，不行，而是再說吧……
他沒有再睡去。
出了醫院的孟葵，掏出手機給言西西打了個電話，“西西，我不回公司了，等下下班你自己回去吧。嗯……對！……”
挂了電話，将手機扔在一旁的副駕駛，絕塵而去。
傍晚，趙嘉樹正準備給孟葵打電話時，孟葵拎着一大保溫杯走了進來，趙嘉樹有些受寵若驚。
“你……”
孟葵沒有搭理他，而是将慢動作的将保溫杯裏的粥倒進碗裏，遞給趙嘉樹。“喝吧。”她還真是犯賤了，上一秒還在讨厭這個男人，下一秒就跑回去為這個男人煮粥。“不是說總想喝我煮的粥嗎？剛剛退燒，就喝點清淡的。”
她太了解趙嘉樹了，自然知道他那嘴刁得厲害，不是特技廚師做出來的東西是不會吃的，這醫院的夥食自然是入不了他的眼。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她的廚藝剛好入了他老人家的眼。
趙嘉樹很是滿意的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進嘴裏，記憶裏的味道，“我以為你不會來。”他害怕她會這樣做。
“你要是不痛快了，我的舒服日子也就沒了。公司裏一堆子事情等着你去處理，我一個公關部經理可沒那麽大個能耐。”
這話就錯了，誰不知道孟葵是名正言順的“老板娘”。甚至于有些趙嘉樹搞不定的事情都是孟葵出面給擺平了，她這公關經理可不是一般人能當的來的。在這個圈子待久了，多多少少有自己的人脈，畢竟後臺擺在那，難事都會有人給面子的。
趙嘉樹一口氣喝了兩碗，一天沒吃東西，倒是這清單的粥讓他胃口大增。趙嘉樹擦了擦嘴，一副吃飽喝足的樣子靠在枕頭上，“你就承認你心裏一直有我的吧。”
孟葵“哼”了一聲，将碗什麽的都收拾好了，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如果你非要這樣認為，那就這樣吧。你知道我現在的心思，所以別問也別想。有些事情發生了那就是發生了，即使午夜夢空，那也是發生了。”
“要怎樣我們才能回到之前的狀态？”
孟葵不說話。
“呵……”趙嘉樹自嘲的笑了笑，随後拉開被子躺下，背對着孟葵，“我困了，你回去吧。”說完，閉上了眼。
孟葵起身走到床邊坐了下來，搖了搖趙嘉樹，“我知道你在裝睡，起來和我聊聊。”
“……”趙嘉樹沒有回應。
她知道他在假裝。“我很清晰的記得那天孩子從我身體裏抽離的疼痛，他還來不及見到這個世界就被剝奪了權利。我最近總是夢見他在喊我，所以，趙嘉樹，別期待我能對你像之前那般。只是，我不怨你……也不恨你了。你道過歉了，你母親也來過了，所以我接受你們的道歉，就當我孟葵沒有這個福氣生下你們趙家的孩子吧。這事，我不願再提，任何人也都別提了。你睡吧，我回去了，明天一早來接你。”說完帶上門離開了。
趙嘉樹緩緩睜開雙眼……
是啊，這麽多年，他根本就沒有想過結婚生子，有這麽一天，他有了這個念頭，孩子卻沒了。是造化弄人，還是上帝讓他在還這麽多年欠下的情債？估計都有吧，他沒有做父親的資格。他三十了，人生早已過半，曾經幼稚荒誕的念頭如今看來一文不值。
那天孟葵臉色蒼白的被推出了手術室，他就知道他們的未來開始缥缈。
孩子生下來，如果是女孩，肯定會像孟葵，可愛漂亮，白白嫩嫩的。如果是男孩，那應該會像他多一點吧。
趙嘉樹使勁的搖搖頭，終究是夢。
關于這場感情，他們是主角，卻又似配角，都不過是被他一手分離了……
作者有話要說： 工作太忙了，親們，對不住了。
保證以後會準時更新，至少……
至少不會斷更這麽久，麽麽噠。要繼續愛我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