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猜燈謎

苦童呆在原地,顯然沒想到溫懷舟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溫懷舟這幾日冷淡的态度,苦童自然也都看在眼裏。若說他生病的那幾日,還留有一絲溫存的話,那麽這幾日真的連一星半點都沒有了……而溫懷舟突然會提出這種要求?這實在讓苦童瞠目結舌。

他忽而想起那個夢,對接吻這事兒雖沒多大的排斥,卻仍有畏懼,便問那溫懷舟:“三少爺……苦童愚鈍,不懂三少爺的意思。”

溫懷舟面色未變,無所謂地聳聳肩,平靜地望着苦童答道:“莫要誤會。不過是本少爺抽不得空去見白漣,心裏頗為想念……而你,和白漣還有幾分相似,不如便你來替替他?以解本少爺的相思之苦?”

苦童聞言,臉色刷得一下變白了,有些不穩地晃了晃,心裏泛起一陣陣痛意。

他的聲音極輕,曾經的一幕幕在自己眼前飛轉:“所以三少爺一直以來都将我當做白漣嗎……”

溫懷舟沉默了許久,坦然說道:“算是罷。”

苦童啞然失笑。

他又何其聰明,許多曾經都模糊不清的事情都在苦童眼前逐漸清晰。怪不得曾經琛玥郡主生辰之時叫上了自己,怪不得琛玥郡主處處針對自己,怪不得溫懷舟總是性情大變……許是都把自己當成白漣罷?

琛玥善妒,定是受不了白漣這種眼中釘,溫懷舟又如此巧妙,将自己這個什麽也算不上的人帶到宴會上當擋箭牌。成功讓琛玥豎敵,然後刁難自己。溫懷舟……或許真的是将自己當成了白漣,用起來方便又不用憐惜,便漸漸對自己産生了對白漣的感情罷?

虧得苦童曾經信以為真。

可溫懷舟機關算盡,卻忘了人性最大的弱點……

苦童心非木石,又豈能無感?

溫懷舟這步棋當真走的好,可要想達到目的地,一路上除了收貨棋子更會丢失些棋子。

比如,苦童曾經對那溫懷舟的一點點溫存,已經渾然破滅了。

這間屋子安靜了足足幾分鐘,低着頭的苦童才輕輕說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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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懷舟有些發愣,實話說,他完全沒想過苦童會答應。說是把他當成白漣這話……也是半真半假罷。溫懷舟最近被官場擾得頭疼欲裂,不過是找這苦童尋個開心。

但既然苦童都這麽說了,溫懷舟自是不會拒絕的。

只見苦童來到他的身前,還沒等溫懷舟反應過來,就在他的唇上轉瞬即逝地印了一下,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溫懷舟卻還愣在原地,下意識摸了摸唇瓣,微不可聞地勾起一抹笑。

苦童走出門外,面色還有些蒼白,阿昀适時跳出來為他扶了一把,忙關憂地問道:“夫人身體可有恙?”

苦童對他略微淺笑,搖搖頭不再說話。

衆仆人不知發生了何事,也不好前去詢問,便好聲好氣地請了這二夫人離去。可若說有什麽不一樣的,倒還真有,那就是一連幾日陰郁的溫懷舟竟然也會笑了!對着碧玉碧婷兩丫鬟竟也會和顏悅色地說話了!

有了這個轉變,衆人只盼二夫人能日日在這住下,望着偏院那處都興奮極了。

可他們不知,此刻偏院卻安靜的不似偏院。

阿昀看着苦童的蒼白的神色,總覺得不太放心,便為其倒了杯茶,問道:“夫人……小的認為,您的臉色很差。”

苦童坐在床上呆愣了許久,聽了阿昀這話才強扯出笑,又揉了揉雙頰,說道:“是麽?不用擔心啦阿昀,我就是有些累了……”

阿昀見狀,趕緊為苦童鋪好床,收拾好後,又叮囑一聲:“是小的疏忽了,夫人快快歇息罷。”

苦童露出了今晚真情實感的笑,安心躺上去了。

不一會兒,油燈熄滅,阿昀也閃身離去。黑暗爬進屋,苦童裹着被子卻瑟瑟發抖。

他一下又一下擦掉臉上的淚水,卻連一聲嗚咽都沒發出。

直到淚水浸滿枕頭,直到明月藏入雲層,苦童才迷糊地睡着了。

翌日,天氣有些陰沉,清晨的細雨變成霧蒙蒙的水汽,讓原本暖和的鎬平多了幾分清冷。

封清河一大早便來苦童這處,阿昀正巧從後廚拿了剛做的湯圓,一邊張羅着一邊邀請封清河一同用早膳。

苦童安靜的坐在一邊,對着封清河淺笑一下。

封清河立刻發現了不對勁,坐下的同時又指了指他兩只眼睛,狐疑地問:“眼睛怎的比那核桃還要腫?”

“許是昨夜多喝了些阿昀為我倒的茶罷。”苦童漫不經心地答道。

“诶!該死該死,還真是我的錯,不該給夫人遞茶的。”阿昀也是想起了這茬事,懊惱地對倆人道歉。

苦童笑意更深了,輕輕搖頭:“快吃罷。”

按理說阿昀只能從後廚拿一碗湯圓,下人是沒資格吃的,可苦童卻将這碗湯圓一分為二,一半給阿昀,一半給封清河,自己反倒喝些清淡的粥。

“這……使不得使不得。”阿昀趕緊将那碗退回去,正想給苦童。

苦童笑着說道:“阿昀可是忘了?我昨夜在三少爺那兒吃了,現下真的沒多大胃口。別光顧着看啊,快吃罷,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阿昀仔細一想,還真是如此,便憨笑着應下了。

一旁的封清河則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大概知曉苦童的眼睛為何會腫了。

雖說鎬平郡的猜燈謎在傍晚才有,幾人卻早早的出了府,正是為了找那清毓。

幾人來到清毓的住處後,映入眼簾的,便是清毓他放蕩不羁地大開雙腿坐在大門口處,甚至還在規律地晃動着。

只見他埋頭在那海碗裏吸溜個夠,意猶未盡地添了添碗後,才看到來人。

“……”

清毓趕忙揩揩嘴,大驚失色地問道:“你們怎的這麽快就來了!”

幾人哭笑不得,裝作視若無睹地進了屋。

清毓方才吃的正是湯圓,但若說這湯圓是究竟哪兒來的,自然不可能是清毓自己做的。原是鄒康在自家多做了些湯圓,便循着記憶來這處給清毓送些,清毓正愁沒得吃,就毫不客氣地接下了。

封清河輕笑出聲:“咳。”

清毓:“……”

苦童也笑着說道:“本來就想帶你去吃的,既然你已吃了,那再好不過。”

清毓幹笑兩聲,便應下了。

吃歸吃,但清毓自然也忘不了正事,便趕緊拉那苦童進了內室,為他把了一脈。

“身體似乎完全好了,但……”清毓皺着眉,卻不知曉該怎麽說。

苦童忙問道:“如何?”

苦童的身體的确已無大礙,卻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清毓思索來思索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許是我多慮了,不必再想。”

封清河和阿昀得知苦童身體已完全好了,便放下心來一起出門。

此刻的天,還未黑,可街上已有掌燈的孩童了,湯圓販兒生意火爆,紅燈籠也各各亮起,倒還真有元宵的氛圍了。

清毓拉着苦童東瞧瞧西看看,苦童也是喜歡湊熱鬧的,跟着清毓自是不亦樂乎。阿昀看到苦童對什麽東西歡喜,就自顧自地打開荷包給他買下,誰叫苦童節省成性呢。

苦童也是難得放下心來,決定好好玩一玩。

幾人進了飄香酒軒吃了晚飯,這才去了那處人潮湧動的花燈盞。

千奇百怪的花燈在兩側街道一字排開,各式各樣,倒讓苦童一時看花了眼。花燈皆被點亮,讓這處在夜裏看得極為亮堂,又多了些夢幻。幾名商家拿着燈籠吆喝着,人們便都湧了上去。

苦童和清毓也想去湊個熱鬧,奈何人太多,每個燈鋪都被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包嚴實了,行了百裏才找到一家頗為寡淡的商鋪。

那處燈籠極其精良,各各燈籠下方挂着紅流蘇,蓮花燈做的精美絕倫,宮燈上的題字龍飛鳳舞,猴子抱月燈做的惟妙惟肖……底下還标着牌子,上頭的價錢還真不是尋常人家接受得起的,也算是解釋的通為何此處人最少了。

可苦童幾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人少的,趕緊圍了上來。商家是位老伯,見着幾人也是眼前一亮,和藹地問道:“幾位公子看中了哪個花燈?”

幾人面面厮觑,阿昀便向前一步,試探地問道:“诶,老伯,咱們确是想要,但可能猜個燈謎?”

那老伯聞言,仰天大笑,邊點頭邊說道:“那你們可算問對人了,我這兒的燈謎是整條街最難的,而且啊,若是猜不出來,就必須得買下哦,你們可要想清楚了。”

幾人玩性正大,更何況阿昀今日可是帶夠了家當,便趕緊應下。

老伯也是極其開心,指向一旁的木架,上頭滿是紅色的燈謎紙條,補充說道:“猜中一個,小店的花燈就随便挑一個!”

清毓相當興奮,先一步跑過去,卻越看,眉頭皺得越深。

幾人也跟着圍了去,具是一副迷惑樣。

“酒肉朋友……打一字?”

“一黑一白鬥智鬥勇……”

清毓封清河兩人是四處看,苦童阿昀就看一個,卻也百思不得其解。

苦童被吸引的這一條,看起來煞是不同,便拿起來瞧了瞧,慢慢讀道:“殘月北鬥一心沉……”

老伯似乎發現了,揚眉一笑,摸了把胡子說道:“公子還算有眼光,這個可算難咯!”

苦童想破腦袋都沒一點思緒,只恨自己不能多試點字兒……正這麽全神貫注地想着,忽然來一人拿走了苦童手裏的紅字條。

“殘月北鬥一心沉?”那人輕笑一聲,便已胸首成竹,“可是‘沁’字?”

老伯目瞪口呆,趕緊對這位氣宇軒昂的公子點點頭,一頓誇贊:“這位公子當真聰敏,确是這‘沁’字!”

苦童滿懷期望地望向來人,卻笑容凝固。

溫懷舟抱胸立在苦童一旁,對他輕吹一口哨,似笑非笑地說:“喲,好巧。”

苦童還未說話,溫懷舟的身邊又走出一個人,那人走得極為輕慢,卻生的極為好看,再加上那張苦童熟識的傲臉——

正是許久未見的白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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