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他,并不是真的想要處置陸傾辭。雖然當時非常的氣憤,但是回想着陸傾辭說着自己是被冤枉的時候那種絕望的樣子,他很心痛,也開始相信這一切其實另有原因。雖說要在數日後處死陸傾辭,可是他已經想好了一切應對的方法。
本來,他是那麽想的。
那一天,那個自稱是和陸傾辭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侍衛請求見自己。按照那個男人的身份,皇帝又怎麽會是他相見就能見到的?但是看在那個男人是和陸傾辭一同長大的份上,他同意了。
走進來的男人渾身是血,手上還提着兩個大大的滴着鮮血的包袱。雖然不知道裏面确實裝着的是什麽,可是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一如慣例的拜見及下跪之後,男人開始直入正題了。“皇上,臣羅征昌有罪,請皇上懲治。”
不知道羅征昌口中所說的罪是指什麽,他奇怪的問道。“不知你所犯何事,你且給朕一一道來。”忙于公務的他根本就沒有那個閑心聽他一一道來。讓他進來,不過是看在他是陸傾辭的青梅竹馬的份上給他一點面子罷了。
“請皇上見一下這個東西。”羅征昌說着,便将手中的包袱放在了地上。解開了那結,那兩個包袱裏面放着的東西,驚得方穆淩手中的朱砂筆落在了桌子上面。那裏面分別放着的,竟然是兩個人頭。
而那兩個人頭……
方穆淩認出來了。一個是陸傾辭的,而另一個……則是陸傾辭的貼身侍女……那個叫默枝的丫頭的。
“這……這……”顫抖着手,方穆淩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這不是他的本意。爲什麽?這個男人爲什麽要殺了陸傾辭她們?“你爲什麽那麽做!”憤怒的拍桌子,方穆淩怒不可遏。
“皇上為何要如此的憤怒?這本就是要死的人不是嗎?”下面的羅征昌說得理所當然。“皇上今日不是在因傾辭之事而苦惱?如今微臣為陛下殺了她們,皇上應該覺得高興才是吧?”
“你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無法相信這個男人竟然能下得了這種毒手。按照方穆淩的計劃的話,陸傾辭屆時不會死,那個老奴會自動現身說這一切只是自己陷害陸傾辭,然後這樣既不會得罪賈寧霜也不會讓陸傾辭枉死。只是如今……
是自己害了陸傾辭。
“皇上您說為何?這問題豈不是多餘?為臣者需為君分憂……”羅征昌說着,他頓了頓,道,“不過這只是場面話。微臣這麽做的原因很簡單,只是爲了前途着想。若是能夠讓皇上開心,想要加官進爵自然也不是什麽難事,皇上您說不是嗎?”
羅征昌的這番話叫方穆淩驚呆了。這樣的男人,爲了名利,竟然可以犧牲和自己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
而這個青梅竹馬……還是自己心儀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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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膽!”憤怒的大吼一聲,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這根本就沒有辦法平息。“來人!”大喝一聲,外面的侍衛們便猛地沖了進來,而在見到了地上的兩個人頭的時候,所有的侍衛都大為吃驚。
“不過是皇上您從一開始就不曾珍惜,如今人死,皇上你還有什麽好裝的?”羅征昌笑得輕狂,那樣子教其他侍衛們都難以想象這就是一直以來和他們相處着的那個羅征昌。或許,他已瘋。
羅征昌所說的話,确實沒錯。若是一開始自己不曾因為賈寧霜的緣故而委屈了陸傾辭,如今陸傾辭又怎麽會落的這種下場?
可是即便如此,心中的憤怒又豈是那麽容易就消除的?猛地,方穆淩下令說道,“羅征昌殺害後宮妃嫔,如今證據确鑿,将他壓入大牢,三日後于菜市場口處斬。”地上的人頭,依舊保持着那個姿勢,看上去分外的孤寂。
心中一陣刺痛,方穆淩忍不住的閉了閉眼睛,道,“至于這兩個人頭……左邊那個好好的安置。至于右邊那個……你們差人去靜華宮找劉公公處置一切,要他好好的處理。”他不知道,如今已然長眠的陸傾辭是否會怪自己。每每午夜夢回,是否會回來向自己索命。
但是,若真是如此,或許那還是他所希望的也不一定吧。
房間裏面,是一股歡愛後的氣息。身邊溫暖的身子讓方穆淩忍不住一驚。驚訝的看過去,靜靜的睡在自己的身邊的是自己救下了的落瑟。看上去疲倦的很的女子睡得很香,而她爲什麽會睡得那麽的沉的緣故,方穆淩心中自然清楚。
掀開床幔,撒了一室的日光告訴着方穆淩現在隔天的早晨。奇怪得讓人甚至覺得費解,爲什麽自己會莫名其妙的情欲大發,不僅僅如此,自己竟然還将落瑟給……給……
“嗚嗯……”強烈的日光弄醒了落瑟,輕輕的皺了皺眉頭,落瑟撐着身子想要坐起來,卻不料昨夜的過激運動讓她現在身體綿軟無力。摟着自己的那只手是屬于誰的,這根本就不需要多想。回頭看着方穆淩,落瑟忍不住皺緊了眉頭,而眼淚也流出了眼眶。“穆公子,我念你是我的恩人……所以我才……可是爲什麽你……”這麽說着落瑟便已經說不下去了,一張臉蛋被她豆大的淚水給沾濕,看上去楚楚可憐。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喝了幾杯酒,結果就感覺下腹一陣熱流上湧,結果……”難道……是那酒有問題?“會不會是……酒有什麽問題?”
微微點頭,落瑟表示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去看一看。”這麽說着,落瑟抓過一旁的一條被褥裹上了自己的身子,然後下床朝着那還不曾被收掉的桌子走了過去。拿過了那酒壺,落瑟左右看了好些時間,然後終于啊的一聲叫了出來。“不好!這個……這個是……”說着說着,落瑟羞紅了臉,卻是再也不肯多說下去。
“這酒怎麽了?”撿起了地上的衣衫,方穆淩随意的套在了自己的身上走了過去。
待到方穆淩走到了自己的身邊,落瑟便将那酒壺的蓋子遞給了方穆淩說道,“你看。”
方穆淩接過了酒壺的蓋子看了看,并沒有看出什麽異常。“這酒壺的蓋子是出了什麽問題?”奇怪的問道,不管怎麽看,方穆淩也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這麽問着的方穆淩讓落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雖然說這事兒有些害羞,但是落瑟猶豫再三開始決定全都告訴他。
“你有所不知。有些恩客來我們落妝閣,因為他們……雄風難振……因此是常需要一些特殊的藥物來作為輔助。再不然就是有些恩客喜歡比較……那個點兒的姑娘,姑娘家子,即便是身處青樓那臉面有些人也是薄的,無奈之下也只好以這種東西作為輔助……但是爲了不讓別人察覺,落妝閣便在酒壺的蓋子裏面做了标記。你看着個蓋子,它的裏面是不是有一個小小的黑點?”
聽落瑟這麽說,方穆淩仔細的看了看,果不其然,裏面真的有那麽一樣東西。“也就是說……我們喝了那樣的東西?”
“沒錯。落瑟只喝了一杯,所以還算好,可是穆公子你卻……興許是這廚房裏面的人一時粗心所以給錯了酒壺。再不然就是看我第一次接待客人,于是會錯了意思……這落蘭辦事也太……”動作一時之間似乎有些大了,身體的痛楚讓落瑟一時之間無法站穩而軟軟的跌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面。“此事……并不是公子你的錯誤。一切只怪他們辦事不利……即便公子你不打算為我負責……落瑟也……”說着,落瑟咬了咬唇。
方穆淩知道,身為一個君子,既然對一個身子清白的姑娘做出了那種事情就應該對她負責。可是自己卻是一個國君。講一個青樓女子,即便她是賣藝不賣身,那也足以玷污了皇室的名聲。
因為這些考慮,所以方穆淩并不曾支聲,只是靜靜的看着眼前的這名女子。
屋子裏面靜得吓人,就在這時,門扉被人猛地打開又猛地關上,沖進來的是落瑟的丫鬟落蘭。猛地跪倒在地,落蘭泣不成聲。
“小姐,落蘭對不起你……剛才在門外,落蘭卻都聽見了。原來……沒有想到……落蘭辦事不周竟然害得小姐您沒了清白之身……嗚嗚嗚……原本昨天我為成公子洗好了衣服應當進來的,可是卻聽到房內那個的聲音……倘若昨夜我闖進來,說不定今天也不會有這種事情了。”這麽說着,落蘭的話有些不連貫,哭得成了一個淚人兒一樣的落蘭看得方穆淩忍不住輕輕的皺起了眉頭。
“沒什麽大事。落蘭你不要再哭了。”聲音有些虛弱,落瑟似乎一臉平靜,可是身體卻是忍不住的輕輕顫抖,而這一切,全都入了方穆淩的眼。
“穆公子,穆公子!”哭着的落蘭沒有理會落瑟的話,她跪着跑到了方穆淩的身邊,哭道,“穆公子,請您務必要對小姐負責啊!小姐本是書香世家之後,只不過是因為家道中落爲了糊口才來這青樓彈琴。可是并不是說小姐同樣賣身啊!今日小姐失身于你,倘若你不要小姐,試問日後誰還敢要小姐?就連名聲,臉面都沒有了呀!且說您也看到了,這落妝閣裏面多少男人不窺觑着我家小姐?如今您與小姐做出了這些事情,若是您就這麽離開了,您叫我家小姐以後的日子怎麽過?男子漢大丈夫,敢做便要敢當,雖說這一次是因為意外,可是……可是事實還是您占了我家小姐的便宜不是嗎?”
“落蘭,不要說了。我們這種身份,又豈妄圖高攀?你不要增加穆公子的麻煩了。”淡淡的說道,落瑟站了起來,似乎是想要回床上。就在落瑟打算走掉的一瞬間,方穆淩伸手抓住了落瑟的手。
因為被抓着,落瑟走不了,只能夠回頭看着那個男人。“我……我知道了。此事确實是因為誤會而引起的,可是事實也确實是我占了你的便宜。我的确是應該對你負責。若是你不嫌棄,今日……便随我離開可好?”
“落瑟……不需要。”看着方穆淩,落瑟說道。“适才落瑟曾經說過,可是穆公子卻是一聲不吭,那分明就是想要逃避不是嗎?若不是落蘭苦苦相求,只怕公子待會兒就會直接離去不是嗎?公子心不甘情不願,敢問落瑟又怎麽敢跟着走?如今公子可能不嫌棄落瑟,但是一旦時間久了,公子又會怎麽樣?”
“你……”落瑟一臉的倔強,方穆淩知道,落瑟所需要的,并不是自己的同情,并不是自己的妥協。她只是想要自己心甘情願的說着要對她負責。這才是她所想要的。
“落瑟自認為自己的相貌還算過的去,所以說,如果公子不願意帶着落瑟走,可能只是因為兩個原因。”頓了頓,落瑟看着方穆淩笑得絕美。“一,就是因為公子心中另有他人,所以容不得落瑟進入。二,就是因為落瑟的身份卑微,公子唯恐落瑟會毀了公子的名聲,所以心中自然是不希望帶走落瑟。公子你說……落瑟說的對不對?”
完全就被落瑟說中了。方穆淩一瞬間有些窘迫。“我……對不起。我并不是說看不起你。只是……你可知道我的身份?”怎麽說,這都是被自己占了便宜的姑娘,若是能夠和她說清楚一切,方穆淩自然會盡全力。
“看公子的衣着打扮,應該是富家子弟才是。”
“并不僅僅是這樣。”方穆淩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道,“其實……我乃是當今的天子——方穆淩。這次只是照例來古柳鎮罷了,誰知……”方穆淩說着,然後用這目光打量着落瑟。他沒有從落瑟的臉上看到一絲的懷疑。
察覺到了方穆淩的目光,落瑟忍不住的輕笑出聲。“公子不需要猜想落瑟是否相信你。公子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假情假意,若是公子說自己是當今天天子,落瑟絕對不會懷疑。”
“我以為你會懷疑……說不定還會以為我是一個瘋子。”尴尬的笑了笑,方穆淩的話逗笑了落瑟。
“若公子是天子,那麽的确……落瑟跟着公子離去,只怕是會讓別人恥笑皇家。若是對皇家名聲不利,公子不願意這麽做也是情有可原。”說着,落瑟朝着方穆淩行了一個禮,道,“落瑟見識過少,給公子添了這麽多麻煩,只願公子能夠不追究。負不負責,這件事情如今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落瑟一直以來都是和落蘭相依為命,如今不過是失身罷了,又不是天塌了下來。又怎麽會……過不去這個坎兒呢?”
落瑟這麽說,這反而教方穆淩沒有辦法置落瑟于不顧。“不,我會負責。身為君王,若是連這些小事都背負不了,那麽試問該如何治理江山?我雖然是一個庸君,可是我卻也是一個男人。男人該負的責任,我方穆淩自當會負!”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