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錦玉倒茶的手一抖,茶水灑出來,從桌上流到地下,顫巍巍端着杯盞,假裝沒聽見她的話,笑吟吟道:“廠臣,您喝茶。”
阮瀾夜淡淡一笑,伸手接過,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手指捏在她的指尖上,輕微劃過,錦玉渾身一顫,連忙縮回了手背在身後,乜斜眼角瞥了她一眼。
故意的,她絕對是故意的!
覺得手指上有些火辣辣的,背手在馬面裙上蹭了蹭,正好撞上阮瀾夜投過來的眉眼,渾身一激靈,趕忙錯眼偏向別處。
阮瀾夜放下杯子,頓了下又問:“娘娘讨厭和我有肢體上的接觸麽?”
錦玉想了想,讨厭麽?想起那晚上在提督府裏梨花樹下,想起那個吻,算不上讨厭,甚至有些欣喜。微微紅了臉,她低下頭輕搖了下,低聲說了句不讨厭。
她笑了笑,似乎覺得這個回答很滿意,兜來轉去又問她:“娘娘看過春宮圖麽?”
她端着杯盞猛地嗆了下,咳的滿臉通紅,咽了下喉頭,忙蔔楞登地搖頭,“我沒看過,我是好人家的姑娘,哪能看那個呢!沒看過,沒看過。”
阮瀾夜瞧見她緋紅的臉龐,忍住笑又問她:“真的麽?”
她使勁點了點頭,滿眼都透着無辜,“真沒看過。”
這話說出去誰信呢!她是高皇帝的皇後,當初選進宮來,雖說倉促了些,可該有的禮數都是有的,全身上下那都是要驗得通透的,畢竟也是一國之母,自然樣樣不得馬虎。春宮圖這一環,阮瀾夜不相信她沒看過。
瀾夜一本正經感嘆道:“那還真是可惜,這麽好的東西,娘娘居然沒瞧過,真是可惜!”
這有什麽可惜的,錦玉覺得幸虧自己剛剛沒說看過,照她的性子,她要說看過,指不定又有別的幺蛾子,大白天的,好歹也是大姑娘,她豈不是要羞到地縫裏去!
錦玉沒應她的話,怕牽出旁的誤會來,這廂心剛平定下來,卻聽見她道:“不過也不礙,臣這兒正好私藏了本,娘娘要不要瞧瞧?”
還有人随身帶這個的?她到底是不是姑娘家,錦玉簡直吓得三魂沒了七魄,怔怔站在原地,看見她居然真的從懷裏掏出一本畫本子來,瞧着外頭花花綠綠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
她伸手過來拽她,錦玉吓得扒住桌沿不肯動彈,帶着哭腔央求道:“我不看,看了要長針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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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悶聲笑着拉她的裙帶,一副耍無賴的表情,将手裏的畫本子擺到她眼面前道:“娘娘還是看看罷,只此一家,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臣不會笑話您的。”
什麽好東西麽,還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敢情她稀罕麽!
她搖搖頭,抿嘴道:“不看不看,我是正經姑娘家,哪裏有姑娘看這種東西的,廠臣跟我一樣,還是別看了罷,看多了對身子不好。”說着就要搶奪她手裏的畫本子。
阮瀾夜不依不饒,繞開她的手道:“還是看看罷,人也要多見識見識不是,沒準兒娘娘以後還能用上呢?”
她豁出去了,咽了下喉頭,猶豫道:“其實……其實我看過,我看過。”說着又要伸手搶。
她将手一擡,高高舉過頭頂,錦玉比她矮,伸手也夠不到她,整個人幾乎貼在她身上,她順手摟住她的腰,慣性腳跟往後退,被腳踏絆了一跤,兩人直直跌在床榻上,錦玉整個人趴在她身上。
兩人都一愣,玩笑開得似乎有點大,錦玉趕忙掙紮着要爬起來,誰知阮瀾夜伸手一拉,人又跌回了榻上,趴在她的懷裏,她甚至能聽見她擂鼓的心跳聲。
錦玉鬧不清她的意思,小心翼翼嗫嚅道:“廠臣……”
她擡眼看她,兩人挨得近,近到連她的眼睫毛都能數的清,忽閃的眼梢讓人心生漣漪,阮瀾夜呆呆道:“娘娘不是不讨厭和臣接觸的麽?”
錦玉窒了下,她是說過不讨厭,可也不是這個意思,這麽賴皮真的好麽?
良久無言,阮瀾夜眨了眨眼道:“我能不能摟你一下?”
往常與她接觸都是她睡着的時候,如今溫香軟玉在懷,她是醒着的,和那種偷偷摸摸的感覺不大一樣,有種光明正大的刺激感。人都是貪心的,得到一點甜頭就想要更多,如今她就在她懷裏,她想将她這樣,或者是那樣,不摟一下總覺得太可惜了。
錦玉心裏撲通撲通跳,明明是她先撩撥的自己,憑什麽自己要露餡,努力平息心跳,卻越發難以自制。她咽了下喉頭,不就是摟一下麽,她又不是沒有摟過,想起那回的吻,簡直讓人甜膩。
阮瀾夜見她沒拒絕,雙手環住她的腰,漸漸收緊了下,試探她的敏感。沒有拒絕,是不是就代表可以繼續,身下是柔軟的床榻,被褥是她夜裏蓋過的,她就趴在她的身上,甚至可以感受到胸前的起伏,她大概很緊張,不亞于她。
她在她身下,仰頭打量她的美色,有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聲音漸次低了下去,輕聲問:“娘娘才剛和陛下說了些什麽?”
錦玉一怔,怪道她一直問她春宮圖的事情,原來她就站在門外偷聽,她不解氣道:“廠臣不是正人君子,偷聽別人說話。”
軟玉在懷,她也有些心神蕩漾,雙手搭在她腰間,那種感覺像醉在酒壇子裏,甘醇而甜美。她勾唇溫吞了下道:“臣本就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娘娘那日沒瞧清楚麽?”
錦玉翻了個白眼,又來這套,是吃準了自己就一定會替她保守秘密麽,她偏不順她的意,故意裝傻充楞道:“廠臣說什麽呢?我聽不明白,廠臣是司禮監的掌印,是東廠提督,您是個不折不扣的太監,旁的我該瞧清楚什麽?”
阮瀾夜被她突如其來的一番話唬的發愣,就這點悟性麽,揀把鐮刀就想造反,也不曉得掂量掂量自個兒的分量麽?
膽子倒是比以往大了,這一點值得褒獎。可叫她倒打一耙,未免也太失臉面,于是輕巧一個翻身,将她壓在身下,抑制不住嘴邊的喜悅,她知道她徹底掉進漩渦裏去了,可如今這種時刻,還管其他作甚呢,整個人撲進去也在所不惜。
“阿玉,你說什麽?”她擡起眉梢,眉眼裏流散光芒,錦玉頭一回這樣清醒的聽見她叫她‘阿玉’,這代表什麽?話就在嘴邊,她卻不敢說出來。
她漸漸逼近,錦玉覺得事情有些不大妙,推開她的兩肩,緊緊拽住她的交領,依舊不死心賴道:“我……我手裏有公公的把柄!”
病急亂投醫,也自有它的情趣。她哦了聲,躺在她的身側,偏頭問她:“娘娘此話何意,要倒打一耙麽?”
她眼梢輕閃了下,震得錦玉心上隆隆的,壯着膽子上前道:“公公,我……我懷疑公公是個假太監。”
她以為她能說出什麽驚天的把柄來,還以為她是個有頭腦的,她太高估她了,其實她就是個傻大姐。将頭偏向她,鼻尖對鼻尖只有寸把來遠,周遭溫度陡然上升了,她覺得鼻尖上沁出汗來,啓唇開口道:“那娘娘要不要驗一驗?”
錦玉愕然,腦子裏一轟,有片刻的失神,結舌支吾道:“這……這要怎麽驗?”
難不成讓她脫了褲子給她兩眼幹望麽,這種事情她做不出來,臉上讪讪地幹笑,掙紮要起來,阮瀾夜不讓,拽住她的襦裙,死死不松手。
又來這一套,這人怎麽老喜歡拽人衣裙,錦玉攥住自己的裙帶,欲哭無淚道:“廠臣別拽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嘲笑你了。”
撩撥人有種上瘾的感覺,阮瀾夜覺得很享受,眯眼笑道:“臣是一片真心給您驗的,既然娘娘懷疑,就要驗驗清楚,娘娘甭擔心,臣有法子,您不是瞧過春宮圖麽,畫冊子上就沒說過怎麽驗麽?”
錦玉覺得自己給人下了套,早知道就不說看過春宮圖了,她是挖了坑将自己填埋了,有這麽欺負人的麽,她也是很有頭腦的,惹急了她,誰撩撥誰還一定呢!
咳嗽了聲,故意湊近細聲道:“我不會,要不廠臣教教我?反正廠臣手裏不是還有一本的麽,你當場學學,現學現賣麽,還怕驗不清?”
這下輪到阮瀾夜犯難了,這人腦子和旁人不一樣,她撩撥她,她不應該是臉紅讨饒,說她再也不敢了麽?
她怔了下,手指捏着畫本子不知該怎麽辦才好,其實哪裏是什麽春宮圖,就是她在值房裏拿的小冊子,上面什麽也沒有。說到底她的道行還不及她,她好歹還看過春宮圖,雖說她在宮裏六年,可有些事情她也只懂一些皮毛罷了。
“廠臣把畫本子拿出來吧,你有不懂的盡管問我。”她腼腆一笑,居然風情萬種。
叫一個傻大姐桎梏,算什麽本事,她趴在她耳邊輕聲呢喃:“光看有什麽的,得要上手才算真本事。”
話還沒說完,她忽然攀着她的兩肩整個人壓上來,将頭埋在她的頸窩間,錦玉吓得不敢動,論嘴皮子上的功夫,她遠不及她,倘或待會真的驗起來,吃虧的還是自個兒,她掙紮着跳起來,連鞋也掙掉了,不敢擡眼看她,翁聲擺手道:“我不驗了,廠臣,我不驗了。”
想起上回好歹還是睡着的時候,可這回不一樣,兩人是清醒的,她鬧不清她的意思,忽然覺得一切不真實起來,她故意撩撥她,這算什麽呢!她像是個行家裏手,是把她當成周貴妃麽,一想到這兒,忽然覺得落寞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辰磷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8-05-16 20:23:57
煙雨笙歌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8-05-16 23: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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