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再往後幾日, 妖帝朝後召見了妖王都戍衛将軍焦當之子, 焦峰, 孫子焦佷。

焦峰此人,生的壯實,黃銅色肌膚,一襲的黑衣裹着, 氣場很是強烈。焦佷便是大大的不同,一副文文弱弱的書生模樣,腰間別一把折扇,扇子有玉,伴穗子。

聞倧将二人帶至遠處校場,以布置好的疑陣試了二人。

所謂上陣父子兵,到這對父子頭上其實不然。

父親在前頭制住陣沿的火鑽風頭, 兒子便就在陣眼那段施起了術法。全然各自尋找突破之處,大有互不相幹各自為政之感。

結束那時, 二人幾乎也是同時出的陣法。

妖帝自漢青鏡中見了一程比試,随後便擇了焦佷。

他倒是看出了這倆父子的不對之處。不過他人家事, 與他着實沒有多大幹系。他這裏只需擇一位合适自家那位丫頭的良師即可。

那焦峰生的這樣難看,身材魁梧高大。想來樂谙也是不會喜歡的。倒是似焦佷這樣清清秀秀的模樣,可讓小丫頭能接受一些。

于是便下來诏,交予阿佑, “便就焦佷吧。明天就入宮,每日三個時辰。”

......

次日,焦佷入宮教學。

他那心頭實際是郁悶非常的。

昨兒個入宮來應試, 原以為是入朝為官的契機,妖帝往後便有大任可交付給他去辦。

哪裏想到這旨意下來卻是讓他進宮為師。

他這做師父的,到現在也不知曉自己的徒弟是個何方神聖。竟還能請得動妖帝為他親選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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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魯嬷嬷一早便在宮巷前頭那裏候着他了。接到了人,往響秋殿去的一路,也就同他交代起了有關小殿下身子與習慣的各種事由。

焦佷并未在朝為官,是以原是稱不上“大人”二字的。但魯嬷嬷見他一身白衣着着,頭上玉冠也正,行走之間沉穩紮實,底子厚。出口喚他時,也便是尊着喚的。

“大人請随老奴來。此番大人要去的地方是宮中的響秋殿,要教的學生正是陛下身旁的那位小殿下。”魯嬷嬷如是說道。

焦佷一聽,算是明白了幾分,可後頭眉頭又生生的皺将起來。

在家時對這位小殿下也有所耳聞。據說是個媚上的狐媚子,由天界而來。而後便同妖帝同吃同睡,絲毫無有顧忌之處。偏生妖帝蒙在鼓裏,若是那女子的肚子争氣一些,怕是妖帝孩子都該出世了。

他這會子要前去見的,就是那狐媚子?

“嬷嬷!可同在下說說那位小殿下麽?我,我怕沖撞了殿下。”焦佷支吾半天,問了魯嬷嬷。

魯嬷嬷未有覺得有何不妥,笑眯眯道:“咱們殿下啊,是個沒心眼的。只可惜先天便有不足,是個下半邊身子都無知覺的,這雙腿也是近日才好。所以大人,教殿下時須得循序漸進,顧忌這殿下身子。”

這不問還好,一問吶,他心中疑慮更甚。

這與傳言相距甚遠吶。

一個先天不足的癱子,這麽日日夜夜/魅/惑君上啊。難不成還有別的法子,可助/情/趣?

焦佷此番是第二次入宮了。第一次就是昨日。

瞧見什麽也都新奇。瞧見滿滿一宮巷的紅磷花,眼睛都給瞧直了去。

魯嬷嬷見他那模樣,也在偷笑,口中還從善如流的同他解釋:“這處地方的紅磷花,是獨一處的風物。大人可随意瞧瞧,但萬不可随意采摘觸碰。”

妖王宮裏紅磷花的來處,妖界之人無有不知曉的。這事自是不用魯嬷嬷再同焦佷說道。

再進響秋殿那道朱紅色殿門,便見了尚嬷嬷。

一陣客套話講完一刻鐘也就這般過去了。

......

此刻時辰略早,寅時正中。

魯嬷嬷自顧着說了句,“殿下該是還在睡着呢,老奴去瞧瞧。”

尚嬷嬷卻是攔了她,“不必去,帶大人去偏殿廳室內候着罷。”

魯嬷嬷才反應過來這意思,有些不好意思沖着她尚姐姐一福身子,帶着焦佷去了廳室那頭。

昨夜,她們并非是有事出了宮,而是一開始便就在殿中待着的。尚嬷嬷替樂谙搬完了東西,就同魯嬷嬷二人去了小廚房躲了。妖帝同她們殿下急需契機好好談談,将一切的各自猜想全然說開。小殿下搬離寝殿,而她們又是不在,自然無從調節,正是時候。

躲了一個大夜,總算是等到事情過去。妖帝還算有些氣度,沒傷了小主子。她們得了消息,這才安安心心下去休息了。

在這妖王宮裏,與人為善是一回事,安守本分又是另外一回事。尚嬷嬷少有奪人的話,這是責怪魯嬷嬷失了主次分寸呢。

小殿下為主子,哪有讓主子順着下臣的時間起來的道理。

魯嬷嬷自知理虧,下去後也離那焦佷遠了些,做自個兒的差事去了。

樂谙轉醒是在寅時末。偏殿住了幾日,也還算習慣了。

只是夜裏無人取暖,無手臂可枕着了,怪冷清的。

這幾日睡得早,心情松快,也不貪睡,下一刻便喚了幸微進來,伺候洗漱了。

幸微依舊是那副樂樂呵呵的樣子,進來便是每日一誇,道:“殿下今日氣色真好,又漂亮了許多呢。”

樂谙這頭,依着性子回了句,“本殿知道了,還用你來說。”而後雙雙笑得眼睛只剩一絲小縫隙了。

洗漱之後,崔姨進來為她梳妝。順着梳下來幾次,發披了下來,已到了腰身上出一寸多的位置。

這一頭青絲真真長的極好。

崔姨一面替她挽着發,一面又開始調笑于她,“殿下這幾日開心,連着氣色都好了許多呢。”

她哪能受得了這般,嗔怪着,“崔姨您又拿我打趣兒了!”

崔姨這人就是這般,與她相熟之後便時常會同她開些隐隐晦晦的玩笑,惹她羞紅了臉,嬌聲嬌氣的求饒。

之後崔姨同她說了,妖帝陛下擇來的,外間那位教習術法的師父已經到了有些時候,囑咐她一會子上課時專心一些。

樂谙自是乖乖應下,笑臉盈盈的點了頭。

......

偏殿廳室內。

焦佷是個好性子,在廳室候着的時間,品品這響秋殿的甜茶,瞧瞧一旁後院子的秋千架子,也不覺着無聊。

等了大半個時辰,樂谙才自偏殿內裏施施然緩緩而出。

焦佷拱手行了禮,後才擡頭去瞧這位外間盛傳的風華人物。

不過是一身的鵝黃色宮裝,輕挽了個少女髻,微施粉黛,淡眉細描了一層。宮裝齊整便顯出天成的優雅韻味來。

這與焦佷所知的魅惑君上的狐媚子實是差的太遠。

既要教人,便須得試上一試小徒弟的底子。

修習術法不若修習武功,需練習招式技藝。五界術法有萬千,包羅萬象各類皆有。修習之人,先得明白自己是何體質,合适修習何種屬性的術法,再從中選擇典籍,從易到難再到更難。

第一步,便是由他好好試一試這個徒弟的根基了。

樂谙着了宮裝原以為有所不便,正要與他說明,前去內殿換件方便的出來。哪知焦佷似未曾察覺到她有話要說,只道:“殿下去那頭擇一位置,盤腿打坐,靜靜調息。”

......

她依言去擇了一處幹淨之地,盤腿坐下,呼吸吐納。

焦佷自腰間拔出自個兒的寶貝扇子,“嚓噠”一聲,扇面打開,上有墨墨綠竹仙鶴兩三,扇面布局精巧,畫養眼工精細。

置了幾分元真于扇面上,一抛便引去了樂谙那方地方。

樂谙胸口那處一股子熱熱的氣息納在懷中,頓覺睜不開眼,彌彌沉沉的。

焦佷那處眼見的卻是,樂谙環身的霧氣一出,化了水汽浪浪的掀起幾丈高。愈往內裏愈是純原,最裏間深藍之色混沌彌漫,直閃人眼。

遠處崔姨急了,同幸微一道跑過來,問道:“大人!這是怎麽一回事,殿下這是怎麽一回事,可有危險。”

焦佷也是感驚奇。

這樣子的內修妖丹,還何須勞什子的師父來教,自己慢慢将其煉化就是了嘛。

“殿下無事的,在下只是粗粗一試殿下的底子,一會子便好。”

只是,這妖丹的內裏似乎是以藥壓了,才可久久不散出來,奇怪的很。

既有了那樣好的內修,又何須以藥去壓。難不成......這內修的妖丹性子兇狠,小殿下根本不懂煉化,故而被它傷了?

可不知是宮醫閣哪個有本事的宮醫大人治愈的,他日得去問上一問。他這修習術法也得對症下藥不是。

......

收了扇面兒上的幾分元真回來,焦佷心中這便定了接下來幾日的修習的計劃。

只需将體內那寶貝內修妖丹輔助這她慢慢煉化了,輔以幾本好些的術法秘籍煉了,便可出師了。至于那些個好些的術法秘籍,屆時去向妖帝陛下讨要即可。

後焦佷過去,欲将樂谙扶起。只是樂谙這會子還在混混之中,神志未明,他這又不大方便去扶。

這時,崔姨伸了手去扶樂谙,卻也未成。

扶修這遭進來,正是好時候,大步流星進了偏殿,再拐進廊子入了後院。正巧見狀,便淡淡然道了一句:“別碰她,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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