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5)

一向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何況是要打那麽多次電話,只有他一個人辦得到。

想到這,翟斯宸本能地拿起手機,想要往警署跑,但剛跨出幾步,他便停住了腳步。

報警有用嗎?憑這幾個通話記錄就可以證明賈擎有罪嗎?太可笑了,即使證明了電話是賈擎打的,他也完全可以說是出于對親家的關心而打了這幾個電話以表心意。到時候,不僅不能讓他得到懲罰,反而會讓賈擎對他産生戒備。

翟斯宸回頭,看到床頭櫃上的骨灰壇,表情漸漸由憤怒變得平靜決絕。既然法律已經不能将他繩之于法,那麽……便只能靠他自己來讓賈擎得到應有的懲罰。

死?太便宜,他所要達到的目的,是要讓賈擎,生不如死。

作者有話要說:

☆、一年零一夜

才不過晚上七點,顧彥祈就早早地到了,翟斯宸了解他的個性,也沒多驚訝,只是微笑着開門讓他進來。

顧彥祈環顧了一下這充滿生活氣息的家,啧啧了兩聲調侃道:“你這每天在外面住……賈若菡沒有意見?”

“呵。”翟斯宸冷笑了一聲,走到沙發邊坐下,順手點了根煙,穿過缭繞的霧氣,他臉上的表情,隐隐約約地透着寒冷。

“自從她以為我那啥之後,我對于她,就像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這樣也好,少了我一個麻煩。”

聽到他說起這個話題,顧彥祈忍不住撫掌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敬仰,“我說,你可真夠犧牲的,‘不舉’這種借口,對于男人來說,是多大的恥辱啊,你不怕傳出去影響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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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頭一年,他借着“父親新喪”的理由躲避了與她的同房,一年零一天的那一個晚上,賈若菡明顯特意地打扮了,黑色镂空的睡衣,耳邊味道輕柔的香水味,一切的一切,擺明了她就是那一個漁夫,在今天,準備收網。

翟斯宸倒也沒有什麽驚訝,坐在沙發上徑自看着文件,對于她的出現,絲毫沒有施舍一點注視。直到她蹲在他腳邊,手輕輕地撫上他的危險地帶,翟斯宸才意識到她的意圖,皺眉放下手裏的文件,輕輕截住了她的手部動作。

翟斯宸沒有明知故問“你想幹什麽”,因為明确地知道她的意圖,他搜腸刮肚,卻想不出任何拒絕的理由,而且那時候的他還不夠強大,如果得罪了賈若菡,恐怕對計劃的實施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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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猶豫了一下,在她勢在必得的眼神中輕輕放開了手,賈若菡滿意又溫柔地一笑,緩緩地幫他拉開了拉鏈,刺啦一聲,卻足足持續了十秒鐘的時間。她輕撫着她的危險部位,使盡了結婚前所學的所有技巧,卻發現他的胯部絲毫沒有任何變化。

賈若菡臉色一白,驚慌地擡起頭看他,語氣中滿是驚恐,“你……你不會……”

翟斯宸也愣了,明明那晚上的春夢那麽清楚,怎麽會……?但翟斯宸到底是個善于掩藏情緒的人,他真誠地看着賈若菡,苦澀一笑,半真半假地嘆道:“你還是知道了啊。”

賈若菡嘭的一聲呆坐在柔軟的地毯上,完全不敢相信,可是剛才,卻又那麽明顯地證明了他不舉的事實。天啊!她機關算盡,卻只換來了一個既無心,又無身的男人!

“可、可是那天晚上……”賈若菡本能地想反問,卻又在關鍵時刻住了嘴。她根本不知道那天晚上他和那個女人之間具體有多久、他又“表現如何”,要是她貿然提起那件事,被他發現了破綻,那又該怎麽辦?

“睡吧。”翟斯宸站起身扶起一臉呆滞的賈若菡,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轉身往浴室走。

站在浴室的鏡子前面,翟斯宸的心情卻忐忑了起來,難道……自己真的不行了?那那天晚上的記憶,為什麽會那麽深呢?

翟斯宸呆呆地看着鏡子,腦海中卻閃過路寧那溫柔的笑靥,不知不覺地,腦海中開始将路寧的臉,與那天的春夢重合,一切,似乎都是那麽自然、那麽和諧。

他将她壓在身下,動作猛烈地進出着,她輕輕柔柔的嗓音不住地呼喚着他的名字,她胸前的雪白磨蹭着他的肌膚……

感覺到下身突如其來的反應,翟斯宸驟然驚醒,他低頭看了眼高聳的小山坡,微微嘆了口氣,卻也不由松了口氣,原來,只是人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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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這段陰錯陽差的烏龍事件,翟斯宸心中,卻只有慶幸,靠着它,五年來,他至少可以忠于自己的愛情。

“你覺得她敢傳出去嗎?”翟斯宸自信地笑。

顧彥祈一想,也是,賈氏集團的千金,卻嫁了一個不舉的老公,說出去,她丢臉的程度,可不比翟斯宸低,賈若菡那種高傲的女人,怎麽可能容許自己淪為他人的笑柄?

翟斯宸起身走到電視機旁邊,手指輕輕一按,屏幕上便開始呈現出微型攝錄機拍攝到的畫面。

兩人坐在沙發上,沉默無言地看着錄像。畫面裏最先出現的,是賈若菡和翟斯宸的房間,而後,經過長長的走廊和樓梯,進入了賈擎的房間,翟斯宸沒有進去過,因此對裏面的場景也是完全陌生的。只見賈若菡站在賈擎卧室的床邊,伸手按了個開關,畫面一轉,眼前出現的,是一面移開的全身鏡,鏡子旁是一扇金屬小門。賈若菡伸手開門,燈光一亮,裏面的場景令翟斯宸和顧彥祈都大大地抽了口氣。

一排一排的架子,每一排上都放着珍品,在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各種不同顏色的光亮。這麽多年,為了了解賈擎的底細,翟斯宸對于玉也算費了心思,雖然還不及路寧,但至少也有了些鑒賞力。只見房間裏,玉制的玺印、玉佩、玉環、玉管,種類繁多,但數量卻并不是很多,似乎都是很古老的玉石制品。

賈若菡來來回回轉了好幾圈,似乎終于在珠寶架子上發現了滿意的東西,由于微型攝錄機貼在賈若菡衣擺處,因此只能拍到她的腰部所對的畫面。畫面停在那一塊很久很久之後,賈若菡終于滿意地離開了密室。

看到這,翟斯宸看了眼緊皺着眉頭的顧彥祈,淡淡地問:“看出什麽了?”

顧彥祈迷惑地搖了搖頭,雖然沒想到賈擎這麽深藏不露,但為了安全,把寶貝藏在這麽隐秘的地方,卻似乎也不是什麽不能理解的事情。

翟斯宸拿起遙控器将錄像倒退了幾分鐘,畫面停在了賈若菡剛密室門的那一瞬間,攝錄機将密室內的整體都大概地拍攝了進去。

“這些東西,每一樣我都見過,也就是說,這些都是賈擎在這五年裏收集回來的。但是我了解過,他收集玉石有八年時間,那……前三年收來的東西呢?”

“會不會是藏在別的地方?”

翟斯宸微微搖了搖頭,答:“應該不會,密室的架子上明明還有很多空着的地方,照理說既然他五年來收的都放在一起,沒理由單獨把前三年的放到別處。”

看顧彥祈還在疑惑,翟斯宸繼續解釋:“你應該聽說過吧?創辦集團初期,收益很不好,甚至面臨倒閉的危險,但是兩年以後,賈氏集團就蒸蒸日上,獨占鳌頭,我在想,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聯系。”

顧彥祈恍然大悟,“你是說……不過這需要查清賈氏集團在那兩年的賬務才可以啊。”

“我知道,我會搞定。”翟斯宸自信地揚起嘴角,五年來,顧彥祈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那麽發自真心的笑容。

顧彥祈在心裏暗暗嘆了口氣,“如果真的查出了些什麽,你準備怎麽辦?五年了,翻舊案恐怕有些困難。”

“翻舊案?”翟斯宸冷冷一笑,語氣令人不寒而栗,“我沒想過翻舊案。他進不進警察局,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什麽重要了,我要做的,只是徹底讓他身敗名裂。”

顧彥祈看到他決絕的眼神,不由得渾身一冷,五年前的翟斯宸,心中還有正義,還會為了尋找真相而做出努力,但是五年後的翟斯宸,失去了顧彥祈所隐隐約約知道的那個女人和父親之後的翟斯宸,已經絲毫沒有了當年的那種“高尚”,他的心中,已經沒有了衡量正義與邪惡的天平,他所想的、所做的,都只是為了心中的一份憤怒。

顧彥祈微微一嘆,不知道該怎麽說,也知道,不管怎麽說,都不可能改變翟斯宸的決定。他雖然擔心,卻也相信翟斯宸不會先發制人地做出有違法律的事情,因此即使是他這個曾經的刑警,也不便多加阻攔。

周末的早上,在柯岚家睡了一晚的路寧迷迷糊糊地在早上七點準時醒來,看了下手機,又幸福地放下,扯起被子剛想繼續睡,一陣震動從床邊一直擴散到身上。路寧吓了一跳,拿起手機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聽到電話那頭經理淡淡的話,路寧興奮地一下子彈了起來。

“怎麽了?”柯岚睜開迷蒙的雙眼,皺眉問了一句。

“我終于有機會了!!!”路寧一把扯起柯岚,興奮地手舞足蹈:“我要主持拍賣會了啊!”

“真的?!”

柯岚頓時睡意全無,她知道,這對于路寧來說是多大的激勵,她在拍賣行幹了兩年,拍賣師考試也考過了,但因為缺少資歷,一直沒有獨挑大梁,這一次,終于有了這個機會。但是從路寧決心做拍賣師的那一刻起,柯岚就一直有一個擔心。

拍賣會,賈家勢必是在邀請範圍之內的,萬一……翟斯宸也來了呢?但是好在這麽多年了,她從來沒聽說過翟斯宸去參加什麽拍賣會的消息,他似乎對于這種事情毫無興趣,也從不出現,而路寧也一直沒有主持過拍賣會,她也就漸漸淡了這種擔憂。

現在,這種擔憂卻漸漸升起,即使翟斯宸不出現,碰到賈若菡,那也不是件好事啊。

“你有沒有想過……要是碰上賈家的人怎麽辦?”柯岚看着路寧興奮的樣子,實在有些不好意思破壞她的好心情。

果然,路寧的笑臉瞬間被撤下,但幸好神色還算平靜。

“這麽多年了,她應該早就不記得我了吧。”

“那如果是‘他’呢?”

這一次,路寧選擇了沉默。

渾渾噩噩地洗漱完畢,路寧的腦海中閃來閃去的,還是柯岚的那句話。她看着鏡子中已經漸漸治好了心傷的自己,抿了抿唇,走到房中拿起手機,撥了個熟悉的號碼。

“經理,你能不能把拍賣會的受邀人士的名單發到我郵箱裏?”

“等你後天上班不就能看到了?”手機裏傳出了經理疑惑的話語。

“我……那個,我第一次主持,想早點研究一下潛在客戶嘛。”路寧的臉色明顯尴尬了,只能暗暗慶幸經理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好,我馬上就發。”

路寧挂了電話,深深地呼了口氣,轉頭的瞬間,看到柯岚調侃的表情,不由得臉一紅,此地無銀地說了一句:“我才不是怕他來!”

“啧。”柯岚不屑地一瞥,心裏卻暗暗嘆氣:她最終,還是沒能忘記他。

路寧走到電腦旁拿出手機,登陸郵箱,沒過幾分鐘,郵件便來了,路寧忐忑地打開,看過名單,發現只有賈擎一個人的名字。她深深地呼了口氣,感覺輕松的同時,卻不知道為什麽也升起了一股隐隐的失落。

路寧自嘲地笑了一聲,就算他來了又能怎樣呢?不見,總比見了難過的好。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的不會賣萌!!!(請看我的嚴肅臉0-0)

可是……真的不收藏一個嗎?嘤嘤嘤……

☆、肮髒的生意

因為那段錄像,翟斯宸借外出談生意的借口,離開公司難得回了一趟賈家,他必須知道賈擎五年前收的文物的去向,才能确定賈擎是不是真的在做着倒賣文物以獲利的肮髒生意。而這知道的方法,便只能從為賈家服務了那麽多年的傭人們入手,比如……保姆林媽。

翟斯宸站在門口,伸手掏了掏口袋,拿出那把陌生的鑰匙開了門,剛跨進一步,便只見林媽興沖沖地跑了過來,神秘兮兮地湊到他耳邊說:“翟先生,恭喜啦!”

“恭喜什麽?”翟斯宸雖不知道林媽所說的話的意思,卻完全知道她的意圖,于是順手從皮夾裏拿了幾百塊錢,微笑着遞到她手中,還不忘說一句:“同喜。”

“哎喲,您客氣了。”林媽迅速地将錢塞進口袋裏,笑眯眯地說:“您就要當爸爸啦!”

翟斯宸一愣,卻沒什麽驚訝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問:“您是怎麽知道的?”

“今天小姐的包掉在地上了,我好心幫她撿起來,就看到裏面有張醫院的檢驗單,懷孕五周了呢!不過我想小姐估計是想給你個驚喜,你等會兒可要裝作不知道啊……”林媽笑眯眯地告誡,摸着口袋裏的錢心滿意足地走了。

翟斯宸冷冷一笑,氣定神閑地走上樓,推開門,略有驚訝地看到賈若菡竟然一臉淡定地坐在沙發上翻着雜志,看到他進來,也僅僅只是挑眉諷刺了句:“喲,今天是什麽風把你吹回來了?”

“聽說‘我’要當爸爸了?”翟斯宸直截了當地問,沒有憤怒,也沒有難過,似乎這件事對于他來說,就像“明天會不會下雨”一樣簡單。

聽到他特意加重的“我”這個字,賈若菡輕聲一笑,“你太擡舉你自己了吧?你有這個能力嗎?”

翟斯宸聽到她的諷刺,絲毫沒有憤怒,只是淡淡一笑,坐在沙發上點了根煙。

“我死也不會和你離婚!” 賈若菡緊緊地攥着手裏的雜志,滿是決絕。雖然這五年來,時間和他的冷淡,已經将她得知他的“無能”後僅存的那一點愛磨得一幹二淨。但從小到大的獨占欲和自尊,還是讓她不願意放棄眼前這個男人,因為她知道,一旦她放手,他就會去找那個女人。

“我沒說過要和你離婚。”翟斯宸呼了口氣,透着缭繞的煙霧,眼神中絲毫看不出情緒。

“真的?”賈若菡警惕地看着他,似乎在掂量他這句話的真假。她猶豫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說:“可、可是……今天有記者看到了……”

“我可以對外承認是我的。”翟斯宸淡淡地回答。

“你……為什麽突然……”賈若菡有些雲裏霧裏,但是他的表情,卻也不像是在撒謊。

“不管怎樣,我們也算夫妻一場,你又不是我的敵人,我費得着讓你出醜,讓我丢臉嗎?而且我也不是那麽好心的,我幫你一次,你欠我一個人情,以後……會有機會還的。”

看到賈若菡似乎沒有了以前的咄咄逼人,翟斯宸倒也頗有興致地問了一句:“沒想過打掉嗎?”他還以為,她一定會選擇不要這個可能連來歷都不明的孩子的。

“我……”賈若菡猶豫了一下沒有回答,伸手摸了摸肚子,低着頭掩飾眼神裏的軟弱。

再堅強的人也會有軟肋,但是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的軟肋,竟然是在孩子,或者說是任何一個能給她溫暖的人身上。長久以來她都以為自己是個獨立、甚至絕情的人,但是沒想到,當她等在手術室門口,看着從裏面打完胎出來、面色蒼白的女人時,她的心裏,卻隐隐地升起了一股不舍。

她的人生太過荒涼,需要一個人來陪伴,即使,是個連父親都不知道是誰的孩子。

看她那樣子,翟斯宸沒有問下去,他其實有些覺得,眼前這個有了母性光輝的女人,比之前的賈若菡有魅力多了。

“你休息吧,我走了。”翟斯宸道了聲別,完全沒有拿什麽東西,便走了出去。

賈若菡以為他是知道了她懷孕的事情才特地回來的,也就沒有疑惑,也沒有阻攔,只是冷冷地點了點頭,目送着他離去的背影。卻突然覺得,心裏那種曾經的感覺,似乎又在面對這個有些溫柔的男人時出現了。

她忍不住自嘲地搖了搖頭,曾經那個光鮮亮麗的賈若菡都不能令他駐足了,現在這個大腹便便的自己,又有什麽資本留住他呢?只是她想不通,既然他不喜歡她,為什麽當初又娶她呢?哦,對了,他娶她,只是因為誤以為她是和他共度一夜的女人而已……

翟斯宸緩緩步下樓梯,看了下手表,才下午兩點半,這個時候,賈擎應該還在公司。看了一眼正在打掃客廳的林媽,翟斯宸猶豫了一下,走到她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媽,王先生來了嗎?”

“王先生?”林媽滿臉疑惑地放下手裏的雞毛撣子,“哪個王先生?”

“我也不認識,說是要來和岳父談談關于他的收藏,岳父還叫我好好招待他呢,看他以前似乎經常來,我還以為你會知道。”

“啊……”林媽突然一副恍然大悟,“難道是好多年前經常來的那位?他姓王嗎?”徐媽疑惑地心想:估計是自己年老了記憶不好了吧,不然怎麽記得那人姓白呢……

翟斯宸問這個問題時還心懷忐忑,因為他根本不确定有沒有這個“王先生”的存在,只是覺得賈擎如果要幹這些事,總需要有中間人幫忙,于是他只能抱着僥幸心理,沒想到,事實真的如他所料……

“應該就是吧,他以前經常來嗎?”

“嗯,不過好久之前了,好像……有四五年沒來了。”

“哦?他經常來幹嘛?”翟斯宸狀似不經意地提了一句。

“這倒不清楚,每次他來,就會和先生一起進房間,房門緊閉的,我也不知道。”林媽繼續拿起雞毛撣子輕輕拭過桌面,看似對這個話題不太感興趣。

“林媽。”翟斯宸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臂,輕輕地将幾張紅色大鈔塞進她的手中,低聲說道:“林媽,您再好好想想?岳父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我可不能怠慢啊。”

林媽緊緊地攥着手中那厚厚的一疊,開始搜腸刮肚,抓耳撓腮地想了好久,突然“啊”了一聲,一拍大腿懊惱地說:“瞧我這記性!”

“怎麽了?”

“好像是我剛來工作沒幾個月的時候吧,有一天我上去送茶,門關着,正想放下手裏的東西敲門的時候,就聽到裏面似乎有人在說什麽……海關抽查、地下什麽山莊什麽的……名字太拗口了,有點記不住了。”

“地下錢莊?”翟斯宸皺眉,真相離心裏的猜測越來越近,他的心裏,卻反而越來越忐忑。

“對對對,就是錢莊。”林媽拼命地點頭。

“我知道了,林媽,如果岳父問起來,不要說我回來了啊,你也知道的,要是被他知道我翹班就不好了。”翟斯宸笑得滿臉親切。

“知道知道,翟先生你放心好了。”林媽笑着擺了擺手,目送着翟斯宸的背影走出大門,飛快地從口袋裏拿出錢,一舔手指,唰唰唰地點了起來。

海關抽查、地下錢莊……翟斯宸一邊開着車,一邊忍不住冷笑了一聲,事實果然不出他所料,賈擎在五年前,為了挽救瀕臨破産的公司,确實幹過倒賣文物的活動,只是比他想的更高端,因為賈擎明顯已經走的,是文物走私這條路。

這樣一來,很多事情就解釋得通了,為什麽賈擎和狄光會有聯系?因為兩人在合夥走私文物,并且靠着狄光操縱的地下錢莊來幹着洗黑錢的勾當,後來因為發生不和,賈擎一怒之下殺了狄光。而他父親為什麽會承認那莫須有的罪行?明顯的,是為了幫狄光掩飾罪行,保護他死後的名聲。

但就翟斯宸對于賈擎的了解,像他那種心思缜密的人,絕對不可能只依靠地下錢莊那一條路來洗錢,他絕對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勢必還有其他的路徑。

翟斯宸将車停在路邊,手指輕輕敲擊着方向盤,看着眼前飛逝而過的車流,心裏漸漸得出了答案。

要洗黑錢,最好的載體,莫過于——賈氏集團。

他冷冷一笑,手緊緊地握着方向盤,腳下一踩油門,車子劃過一道弧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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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斯宸趕到遠揚的時候,時間還不過五點,他直截了當地跨進電梯,直達顧彥祈辦公室所在的樓層。

“為什麽不能去!”

翟斯宸剛走到門口,便只聽裏面傳來了熟悉的女聲,翟斯宸輕輕一笑,徐以淨給他的感覺,一向是溫柔乖巧的,沒想到也有這種惱怒的時候。

“我說不能去就不能去!”顧彥祈也不甘示弱,吼聲震天。

作者有話要說: sorry了,我還以為存着稿呢,顯然,我高估了自己的記憶力。o(╯□╰)o

另外,明天不更了,然後周一和周三更。掩面遁走先……

☆、拍賣會相見

翟斯宸輕輕推了下門,門沒有鎖,他調侃地看向前方面色通紅的一男一女,咚咚咚敲了敲門板以示提醒。

“翟大哥,你來了啊。”徐以淨一轉頭,看到翟斯宸調侃的表情,有些尴尬地抓了抓頭發,一秒變溫順。

“有事?”顧彥祈明顯還在氣頭上,瞥了他一眼,冷冷地吐出了兩個字。

“我查出了點事情,想請你幫個忙。”翟斯宸關上門,隔絕外面的一切,臉色漸漸變得嚴肅。

“什麽忙?”顧彥祈也忘了剛才的事情,走到沙發便坐下,靜靜地聽他講。徐以淨知道事情嚴重,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選了一個離顧彥祈最遠的地方坐下。

顧彥祈不悅地瞥了她一眼,強壓住心裏的不爽。

“我确定,賈擎五年前确實在和狄光一起走私文物,并且通過狄光操控的地下錢莊來将錢洗白,但是現在五年了,地下錢莊的證據我們已經不可能找到。”

“那怎麽辦?”

翟斯宸微微一下笑回答:“好在我覺得賈擎不可能只有那一個途徑來洗黑錢,我懷疑,賈氏集團五年前的賬務,應該也有問題,要扳倒賈擎,只能從這裏入手了。”

顧彥祈皺眉,心裏對他的計劃,已經基本了然。“你想派個卧底到賈氏集團查賬務?派誰?”

翟斯宸嘆了口氣,微微有些擔心。“所以才來找你幫忙嘛,我身邊的人,賈若菡和賈擎都清楚,根本不可能進財務部。”

顧彥祈沉默不語,一時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選,卻不想對面的徐以淨卻突然笑着開口:“翟大哥,要不讓我去吧?!”

“你?”翟斯宸擡頭看了她一眼。徐以淨雖然相當于是他的幹妹妹,但從來沒有在賈家人面前出現過,不會被懷疑,另外她在遠洋本來也就是負責財務,從這一點來講,更是一個合适的人選,可是……

“不行!”翟斯宸還在猶豫的時候,顧彥祈已經直截了當地下了結論。

“為什麽不行?!”徐以淨再次炸毛。

“我說不行就不行!”顧彥祈的話毫無道理,卻說得理直氣壯,并且不容置疑。

“我是想幫你們!”徐以淨癟了癟嘴,不爽地咕哝着,“是誰說要為了真相不遺餘力的……”

“我……”顧彥祈一下子被堵住了嘴。

翟斯宸像看好戲似的看着眼前的兩人,還是選擇了尊重顧彥祈的決定,他因為這一連串的事情失去過心裏愛着的人,所以更明白顧彥祈此刻的擔憂。

“以淨,這件事很危險,還是不要去了。”

“翟大哥,危險的事情,總要有一個人去幹的,就算不是我去,也必須找另一個無辜的人去,要是那個人出了什麽事,他的家人不也一樣會傷心會難過嗎?我是自己人,你們不用擔心我會叛變,我也懂財務,能夠看得懂他們有沒有做假賬,不管從什麽角度講,我都是最好的人選不是嗎?”

徐以淨輕輕地分析着,直到感覺顧彥祈火熱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這才住了嘴。她有些尴尬地瞥了他一眼,在他深沉的目光中略顯手足無措。

“讓我去吧……”她微微擡起頭,委屈卻執着地看着顧彥祈。

顧彥祈皺眉沉默了很久,終于忍不住嘆了口氣說:“好吧,但是……注意安全。”他想了很久,終于找到這比較合适的四個字。

“我知道了。”徐以淨自信地笑,在他的話中,完完全全地感受到了他對于她的關心。如果說他剛才不讓她去聯誼還讓她有些委屈的話,那這時候,她心裏的委屈,已經完完整整地化為了喜悅。她一直覺得,自己傻傻笨笨的,總是沒什麽作用,這是第一次,她覺得自己似乎也是她們之中的一份子。

翟斯宸并沒有在徐以淨的筆試和面試中動手腳,因為他相信,即使靠實力,徐以淨要進賈氏集團,也是綽綽有餘的,而且他并不适合出面走後門,要是被賈若菡或者賈擎知道了,勢必會對徐以淨産生戒備。而結果,也确實如他所料,徐以淨順利地在筆試和面試中脫穎而出,進入了賈氏集團的財務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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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寧準備了快一個月,在緊張的心情中,拍賣會終于來臨。

路寧穿着黑色的正裝,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将頭發整整齊齊地梳成了一個髻,上面插着一支小小的白玉發簪,襯着她白皙的肌膚,顯得頗有古風。站在幕後聽完主持人的開場,路寧深深地呼了口氣,在主持人的介紹中走出了後臺。

這是寶時拍賣行第一次嘗試玉石專場的夏拍,因此規模并不大,但對于路寧來說,這已經是次難得的機會了,如果自己表現的好,或許未來的前途,便是一片光明。

站在桌子後方,路寧禮貌地微笑着向衆人介紹了一下自己,而後視線從左到右掃視而過,卻在掃視到第一排中間的時候,徹底定住了視線。那雙眼睛,對于路寧來說,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曾經朝夕相對,陌生,是因為,她已經不熟悉這個男人眼神中的冷冽和占有欲。

她記憶中的“翟辰”,在面對她時,至少是溫柔的,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似乎恨不得把她吞進肚子裏。那像見到食物的惡狼一樣散發着光芒的眼睛,令路寧不寒而栗,但不知怎麽的,她卻似乎漸漸看到了一頭狼內心的驚訝和哀傷。

發覺自己失态了,路寧立刻收回視線,看似鎮定地開場:“大家好,歡迎大家參加寶時拍賣會首次夏拍,我是本次拍賣會的拍賣師路寧,本次的專題是歷代玉石珍品……”

路寧一邊說,一邊可以感覺到,下方那個男人的視線一直集中在她的身上。她只能強制着自己不去看他的目光,卻又忍不住地用餘光打量。嗯,他似乎更瘦了,也确實像柯岚所說的,更冷了。

翟斯宸雖坐在第一排中間,但似乎對于藏品并不怎麽感興趣,對于模特手上的展示品完全不屑一顧,只是表情平淡地看着她看似鎮定的樣子,靜靜地聽着她的解說,沒有舉過一次牌。

“第五件藏品,是乾隆時期的一對羊脂白玉雕花耳墜,玉質純淨,雕工精湛,起拍價為100萬,每次加價幅度為十萬……”

路寧一邊說,一邊環顧四周,內心卻又忍不住瞥了那耳墜一眼,從小接觸玉器,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那麽精致、那麽和她心意的玉耳墜。

“004號110萬、103號120萬……034號200萬……還有加價的嗎?”路寧禮貌地微笑詢問,帶着白手套的手拿着木槌,開始準備落錘。

“12……”路寧本能地看向舉起牌子的人,卻在那一瞬間頓了下話語,只因為他輕笑的樣子,重重地砸在了她心口,但是幸好,職業的責任感讓她只愣了一秒鐘,一秒鐘過後,她重拾鎮定,微笑着開口:“126號……210萬。”

路寧有些愣神,沒想到他拿到的牌號,竟然也與她那麽有緣……

“034號,220萬……”34號的女性穿着絲綢連衣裙,拿着香奈兒的限量版包包,顯得十分不可一世,她不屑地舉起牌子,絲毫不肯讓步。

“126號……兩百……”路寧看翟斯宸舉起了牌子,本能地喊出數字,卻不想他伸手示意了一下,輕聲說了一句:“四百萬。”

路寧吓了一跳,這白玉耳墜,雖實屬精品,卻也絕對不值四百萬的價格。她以為她聽錯了,但翟斯宸低沉的聲音是那麽清晰,那麽不容置疑。

“四百萬?”她用眼神暗示了一下,低聲詢問。心裏暗暗地想:這不是拍賣,是燒錢啊!

翟斯宸微笑着點了點頭,似乎很高興,五年後她終于對他說了第一句話。路寧雖然心裏想不通,卻還是秉着職業道德鎮定地宣布:“126號四百萬,126號四百萬,還有加價的嗎?”

場下傳來了一片驚呼聲,那貴婦眯着眼猶豫,似乎對于那耳墜很勢在必得,卻又不忍心花那麽多錢。

“還有加價的嗎?”現場沉默了一會兒,路寧開始揚起眼前的木槌,“嘣”的一聲,木槌敲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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