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6)
聲音在這華麗的大廳裏回想，“四百萬第一次。”
“四百萬第二次。”
“四百萬第三次，成交，恭喜……126號的先生。”路寧微微一笑，話雖是對着翟斯宸說，但視線卻掠過翟斯宸的頭頂，直直地看着嘉賓席的後方。
“接下來第六件拍品，是清康熙年間的青玉筆筒……”
路寧深呼了一口氣，做好接下來還要直視翟斯宸的準備，卻不想完全是自作多情了，因為接下來的所有拍品，翟斯宸都沒有舉牌，只是靜靜地坐在下面，繼續剛開始時的那種眼神。
懷着雙重緊張的心情，路寧總還算順利地完成了正常拍賣，成交率也很達預期。拍賣會結束後，時間已經五點多了，路寧走到後臺的更衣室，換下一身束縛，穿上舒适的T恤和牛仔褲，穿高跟鞋站了太久，剛才因為太緊張還不自覺的疼痛感現在才開始從腳底竄起。她皺眉脫下高跟鞋，穿回運動鞋，頓時覺得好受多了。
拿起包準備下班，百無聊賴地走在長長的走廊，翟斯宸的身影卻又竄進了腦海裏。千算萬算，還是沒算到他會代替賈擎來。
就在她出神的時候，旁邊卻突然伸出了一雙手，拉着她的手臂就往外走，路寧吓了一跳，側頭一看，才發現竟然是翟斯宸。他什麽都不說，甚至連眼神都沒有聚在她身上。路寧愣了愣，明白既然遇到了，這反正是遲早的事情，于是也沒有拒絕，只是靜靜地跟着他。
作者有話要說： 原本說明天更不了的，但是發現明天的內容與第一章有很大程度的重合，所以還是更的。原本想把那段略過的，但是發現略過了之後情節太突兀了會很奇怪，所以還是準備放上去再說。
看過第一章不想再看的親們可以把下一章略過的喲~~就當……明天沒更吧嗚嗚~~~（大概有1600個字是第一章裏的內容，大家自主選擇吧囧。）
☆、又要分別嗎
兩人之間的氛圍沉默得令人害怕，路寧完全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被他緊緊拽着的手臂有些疼，路寧本能地低頭看了一眼，只見他的手上青筋畢露，足可見他的勁用得有多大。她動了動嘴唇，剛想說話，便只聽到他冷冷的提醒——
“現在不要跟我說話。”
路寧撇了撇嘴，只能沉默不語。
走了大概三四分鐘，路寧看了看周圍熟悉的景物，頓時吓了一跳，這……這不是團團就讀的幼兒園附近嗎？難道……
幸好，事實證明路寧再次多想了，走到離幼兒園不足兩百米的咖啡廳門口，翟斯宸停住了腳步，轉身将她拉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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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坐在窗邊，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路寧靜靜地看着窗外的景色，而翟斯宸則目光平靜地盯着眼前握着玻璃杯的右手。
“你……還好嗎？”不知過了多久，翟斯宸終于問了這麽一句。
因為不知道怎麽開始，所以便只能選擇最俗的一句。他想問她，為什麽在四年多前神秘地消失？他想問她，她知不知道，他在結婚的前一天晚上，坐在她家門口坐了一夜？他更想問她，五年前、五年後，她恨不恨他？可是當夢想成為現實，他才發現，就在嘴邊的疑惑，其實一個都問不出口。
“如你所見。”路寧笑笑，臉上那淡淡的梨渦依舊沒變，但那笑容，卻令他感到陌生，他知道，那種笑容，并不發自真心。
路寧的眼神飄忽不定地落在他的左手，那無名指上的亮光，讓她的眼神突然變得冷冽，甚至不由自主地揚起了一絲冷笑。她的眼神依舊停留在那一個點上，淡淡地問：“她好嗎？”
翟斯宸看到她的眼神，微微地點了點頭說：“她懷孕了，但不是我的。”
語氣中沒有任何憤怒與介意，眼神依舊執着地落在她的臉上。
“你真無情。”她眨了眨眼睛，語氣中沒有驚訝，依舊雲淡風輕。
他明白她的意思，一個丈夫，竟然能以那麽平靜無波、毫無怒意的語氣說出妻子外遇的事實，不是無情是什麽？
他沒有什麽反應，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容，路寧看着，覺得比眼前的咖啡更苦。
“我知道。”他輕笑着回了一句，他無情，他知道，五年前就知道，只是，他無法改變。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路寧不知道還要說什麽，她覺得，和他說那麽幾句話，她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再說下去，只怕她的僞裝也只是枉然。于是，她輕輕拿起旁邊的包，淡淡地說了一句：“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
他緊緊握着杯子，沉默了一會兒，也站起身買了單，輕聲地回：“我送你回去吧，要下雨了。”
路寧搖了搖頭，微笑着擺了擺手：“不用了，他會來接我的。”
翟斯宸沒有問“他”是誰，心裏卻也猜到了，五年了，她有了屬于自己的歸屬，應該是值得他開心的事情，可是為什麽，心裏卻像被壓了一塊大石頭般的透不過氣。他無法放棄她，明明自己身邊已經有了另一個女人，明明告訴過自己千萬遍忘了她，卻還是無濟于事。
他和她走到門口，路寧停止了腳步，他也随之停下了，路寧看了他一眼，輕輕提醒：“你先走吧，讓他看到……誤會就不好了。”
翟斯宸緊緊地握着拳頭，她的話，就像一把把劍，直直地刺入他的心口。他這輩子到目前為止，只有兩件後悔的事情，第一件，是五年前放棄了她，第二件，則是五年後又遇到了她。
他微微點了點頭，臉色鐵青，轉身離開的瞬間，卻又聽到後面傳來了一個低低的聲音——
“你對我撒過太多謊，今天，你能對我說一句真話嗎？就當最後的告別。”
他背對着她，因此不會知道，此刻的她，緊緊握着拳頭，連指甲陷入肉裏的尖銳疼痛也絲毫感覺不到。
“我愛……”他沒有回頭，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緊握着拳頭，看似雲淡風輕地添了個字，“我愛……過你。”
他最終，還是沒有說真話……
“謝謝。”路寧微笑着向他告別，卻沒有說再見。轉身的瞬間，淚卻奔騰而下，不為他的故作絕情，只因他竟然了解了她想要一刀兩斷的決心。
背對着背不知道走了多久，路寧終于忍不住回頭，他卻已經不在視線範圍內。路寧自嘲地一笑，她還在奢望些什麽呢？
媽媽！”一個幼稚的童音打斷了她的自我嘲諷，她側過頭，看到孩子站在馬路對面的幼兒園門口，揮舞着雙手向她打招呼，才發現自己差點就走過頭了。
是啊，至少還有個“他”在等着她。
路寧笑着揮手示意，走過馬路，輕輕牽起孩子稚嫩的小手。着孩子開朗的笑容，路寧欣慰地一笑。如果五年半前沒有遇到他，她會不會比現在開心一些呢？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如果不曾遇到他，她也不會擁有眼前這個開心果，即便，這并不是他的孩子。
手背上感覺到一滴濕意，路寧擡頭望天，才發現似乎已經開始下雨了。她拉着孩子的手小跑了幾步，伸手攔了輛計程車。
坐上車，路寧抱着孩子小小的身軀，側頭看着窗外飛逝而過的景色，腦海中卻一遍遍地又浮現起那時候的場景。雨越下越大，啪啦啪啦地打在車窗上，路寧的視線也逐漸模糊。
“媽媽，你哭了？”路斯宇疑惑地炸了眨眼眼前，扯了扯她的手。
“嗯？”路寧回過神，才感覺到臉上似乎略有濕意。她擦幹眼淚，微微地搖了搖頭，笑着說：“沒有啊，只是……剛才不小心被雨淋到了。”
孩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沉默了幾秒，突然又指了指窗外，“媽媽，那個叔叔也被雨淋到了呢……”
路寧疑惑地向外看了一眼，車子飛馳而過，她似乎隐約看到了一個身影。路寧趕忙回頭，果不其然看到翟斯宸表情嚴肅地走在雨中，手裏似乎握着一根紅繩，繩上還墜着一水滴形的青玉，在雨水中晃蕩着。
她還記得，那是她送給他的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生日禮物。她還記得，當初他離開的時候，什麽都沒帶走，只帶了那一份禮物。
他的身影越來越遠，最終化成了一個小小的點，路寧遲遲沒有回過身，淚水再一次奔騰而下，似乎看見了曾經那個讓她不顧一切相信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親媽好開心！光明的春天終于要來啦！！！撒花花~~~
☆、團團的父親
回到家時，已經六點多，團團餓的直叫喚，路寧也顧不得腦海裏留戀的背影，開始淘米做飯。一邊炒菜，路寧一邊忍不住想，她救了團團，似乎也救了自己呢，要不然，自己估計真的要被方便面的防腐劑毒死了。
“媽咪……”可憐的路越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無奈地前後晃着不着地的小短腿，委委屈屈地摸着肚子。
路寧忍不住輕笑，路越從小就很懂事很獨立，說話的時候從來不喜歡像其他孩子一樣撒嬌着“吃飯飯”、“洗澡澡”，只有一種情況，他才會撒嬌喊一聲“媽咪”，而非“媽媽”，就是——餓了而沒有吃的的時候。
“快了快了。”路寧手忙腳亂地炒了個番茄炒蛋，飛快地将它盛到盤子裏，然後先盛了一碗飯放到桌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所，“團團你先吃，媽媽再炒個菜。”
路越似乎完全沒有聽到她的話，視線全部聚集在眼前的番茄炒蛋上，拿起練習筷飛快地扒拉着米飯。
路寧剛洗完排骨，準備做個糖醋排骨，經過這幾年的努力，這些平常的小菜明顯是已經難不倒她了。她環顧了一下四周，才郁悶地發現沒有醋了，想了想，她放下手裏的盤子，擦了擦手，走到桌邊拿起錢包，語重心長地叮囑：“團團，媽媽出去買個東西，你乖乖吃飯，媽媽五分鐘就回來了啊，不管誰敲門都不能開啊，記住沒有？”
路越一邊扒拉着米飯，一邊點頭，路寧又重複了好幾遍，才脫下圍裙走出了門。并且将門緊緊鎖住。
路越又扒拉了幾口，覺得小肚子有些飽了，擡頭一看，才發現，咦，媽媽呢？
嘟着嘴想了好久，才記起媽媽出去買東西了，他從椅子上蹦跶了下來，走到房間裏拿起玩具，坐在地上乖乖地玩了起來，地板還沒捂熱，門口就傳來了敲門聲，路越本能地起身走到門邊，這才想起媽媽說過：不管誰敲門都不能開的。
他拖了個椅子放到門口，站在椅子上通過貓眼向外看，卻一個人都沒看到。疑惑地蹦下椅子，尚未發育成熟的小腦子轉了轉的同時，手也輕輕地轉開了門把。
走到門外，路越疑惑地看了看四周，還是沒有看到人，回頭的瞬間，才發現地方放着一個小紅盒子，小小肉肉的手頗有興致地将它撿了起來，左看右看還是不知道這個是什麽東西。
“你是誰？”直到身後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路越才驚恐地轉過身，只看到一個表情嚴肅卻不兇狠的叔叔直直地盯着他。
翟斯宸沒想到自己會碰上這麽一個小孩，在拍賣會上，他就看出，路寧喜歡那對耳墜，所以，他不惜重金将它拍了下裏，并且想偷偷地、并且不容拒絕地給她，甚至想着：再偷偷看她一眼就好，卻沒想到，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個不知來歷的小屁孩
“你是壞人嗎？”路越還捧着那小紅盒子，擡起頭愣愣地問。
翟斯宸愣了一笑，才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失笑，“當然不是。”
路越這下才似乎放心了，笑眯眯地樣子，眼睛仿佛彎彎的月亮，煞是可愛。“我叫路越。”
“路寧是你的……媽媽？”翟斯宸不可置信地說出了最後兩個字，手緊緊地攥着拳頭，他無法相信，他以為他的離開，最傷心的應該是她，卻沒想到，自己，才有可能是那唯一傷心的人。
“對啊。”路越點了點頭。
翟斯宸平靜了一下心緒，這才看似友好地開口：“那你爸爸叫什麽？”
“爸爸？”路越迷茫地抓了抓腦袋，這幼稚的動作，卻令翟斯宸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五年前的路寧。想了好久，路越還是想不出答案，只能像犯了錯似的低頭回了句：“我也不知道……”
翟斯宸不相信路寧是那種女生，他的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甚至閃過了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難道那晚……夢中的她是真的？而且看眼前孩子的年紀推算，也确實是有可能的。
翟斯宸沉默了一會兒，心裏做了個決定，微笑着伸手摸了摸路越的小腦袋，另一個手直截了當地拿回小紅盒子，彎腰輕輕地囑咐：“不要告訴媽媽我來過，知道嗎？”
“為什麽？”
“因為……叔叔想下次給媽媽一個驚喜，所以這次，你不能告訴她，知道嗎？”
路越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看着翟斯宸離去的挺拔背影，又看了看空蕩蕩的手掌心，這才委委屈屈地想起：為什麽把禮物拿走了呢……？
路越站了一會兒才進門，剛想關上，便聽到樓梯上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他喜悅地重新奔了出去，果不其然看到媽媽正在往上走。
“媽媽……”路越靠在欄杆邊向下揮手。
路寧皺眉，斥道：“不是跟你說不準開門的嘛！”
路越這才想起剛才媽媽的囑咐，頓時有些心虛，剛想把那叔叔供出來，又想起兩人的約定，于是咳咳咳地一笑，撒嬌地說：“我是知道是你才出來的……”
路寧輕笑，對于兒子的撒嬌絲毫沒有抵抗能力。
翟斯宸坐在車裏，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細短頭發，心裏升起了一股不明所以的幻想，如果那一晚真的是她，那他豈不是徹底誤會了！他緊緊閉着眼睛，又盼望這個結果，卻又害怕這個結果。
突兀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翟斯宸伸手摸了摸口袋，一看屏幕，竟然是賈擎打來的。翟斯宸皺眉揣度了一下，鎮定地按下了接聽鍵。
“爸，怎麽了？”翟斯宸忍住心中的不悅，輕聲叫了一聲，這麽多年，卻還是不能将這個稱呼變成習慣。
“聽說你花了大價錢拍了副耳墜？”
翟斯宸輕笑，“是啊，給若菡的禮物。”
“是嘛。”對面的賈擎似乎很開心，“看來讓你代替我去，果然是正确的啊。若菡懷孕了，你要好好陪着她啊。”
“我明白。”翟斯宸寒暄着，不禁冷笑。這五年來，他不住賈家，而賈若涵晚上也基本不回家，賈擎問起來，就說是為了方便住在他原本的家裏，倒也沒引起賈擎的懷疑。在他心中，他們應該還是那對恩愛的夫妻吧……
又寒暄了幾句，賈擎挂了電話，翟斯宸明白，他的意圖，無非是想讓他回家多陪陪賈若菡。看來，為了最後的計劃，他還真得回賈家住幾天。
嘆了口氣，翟斯宸一踩油門，車子往賈家的方向飛馳而去。
三天後，翟斯宸看着面前的鑒定報告，覺得幻想中的世界，瞬間坍塌。
路越不是他的孩子，那是誰的呢？這五年裏，或者說他離開她的那一年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個自私的男人，明明是自己不對，但是當得知她生了一個別的男人的孩子的時候，心裏的嫉妒卻又是那麽不可抑制，那是和聽到賈若菡懷孕時完全不一樣的心情。
緊緊攥着手裏的鑒定報告，翟斯宸覺得自己就像要瘋了似的，不管那是誰的孩子，他都必須知道，為什麽孩子會不知道父親是誰，為什麽路寧會那麽辛苦地獨自度過了這五年。
傍晚，路寧快步走出拍賣行，看了看手表，加快步速往幼兒園的方向走，誰知剛走到馬路邊，身旁卻傳來了突兀的喇叭聲。路寧吓了一跳，本能地側頭望去，之間車窗緩緩降下，露出的，是翟斯宸熟悉的面容。
翟斯宸沒有說話，直截了當地下車走到她身邊，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輕輕将她往裏面一推，而後坐進駕駛座，順勢鎖上了兩邊的車門。
“你……”路寧這才從驚慌中反應過來，支支吾吾地說：“不是說好不……不見面的嘛……”
“我原本是這樣想的。”在知道她有了個兒子以前。
“那為什麽……”路寧還沒有說完，突然覺得他的車駛往的方向有點熟悉，愣了好一會兒，看到眼前幼兒園的門口，這才突然想起：“你知道團團？！”
翟斯宸的手緊緊地握着方向盤，眼神平靜地點了點頭，突然轉過頭，眼神淩厲地盯着她，言語中有種不容拒絕的強勢，“我只問你一個問題，孩子是誰的？”
路寧低頭不語，沉默了好一會兒，只是低低地回答道：“反正不是你的。”
“我知道不是我的。”明明知道這個答案，但從她口裏聽到，卻還是令他心痛得不能呼吸。
路寧驚訝地擡頭，這才想到他根本不知道那晚的事情，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也不難解釋。
“是誰的？”他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卻還是固執地堅持着。
路寧突然覺得有些苦澀，孩子是誰的？現在還有意義嗎？她冷冷地笑了一聲，眼睛裏卻不由自主地帶了些濕意：“你現在……還有什麽資格問我這個問題？”
翟斯宸的心似乎突然被壓了塊大石頭，直到現在，他才确定，她的心裏是有委屈和難過的，雖然她一直故作堅強，但隐隐地，話語中還是會透露出來。
“我……我只是想知道，這五年你遇到了什麽。”
“你只要知道，我現在過得很好，這就行了。”路寧微微一笑，準備開門下車，卻發現車門還鎖着，于是只能再回頭看向他，卻發現他似乎完全沒有開門的意思。
她盯着他，他卻只是盯着遠方。
作者有話要說：
☆、重回舊時光
“好，我不問這個問題，但你必須回答我，孩子的父親呢？”
路寧理直氣壯地看着他，淡定回：“死了。”
“是嘛。”翟斯宸突然笑了，那笑容，令路寧心裏隐隐地泛起了一股擔憂。
“你……你想怎樣？！”路寧本能地向後靠，戒備地看着他。
“我？”翟斯宸輕笑，笑得絲毫沒有負擔，“我要你回到我身邊。”
“怎麽可能！”路寧吓得頓時大喊了出來，“你都結婚了！你不能在她懷孕的時候就……就出軌。”
“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我的。”他突然伸手輕輕拉住她的，感覺到她的手心裏有着冷汗，不禁有些心酸，猶記得當年，她還那麽信任他，現在的他，卻已經令她那麽恐懼了嗎？
“什麽？！”路寧像是聽到了什麽驚天秘聞。
五年來，翟斯宸第一次有了向別人傾訴的欲望，“從結婚那一天開始，我們就橋歸橋路歸路，沒有交集過。”
路寧沉默不語，過了好久，終于低低地問：“那……為什麽……為什麽要娶她？”
“給我時間，我會把所有事情告訴你。”他突然伸手将她扯進懷裏，路寧不能拒絕也沒有拒絕，但手卻還是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口，隔開兩人的距離。
聽到他的話，不知道為什麽，她根本是在瞬間就相信了。靠在他的胸口，突然覺得眼睛一熱，她似乎是在故意試探似的問：“孩子不是你的……不介意嗎？”
翟斯宸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伸手摸了摸她已經長到腰部的頭發，誠實地回答：“介意。”
“那為什麽……”
幾乎沒有時間的間隔，翟斯宸的一句話便傳入了她的耳朵——
“我介意，但是我更愛你，因為愛你，所以我可以把他當做我自己的孩子。”
靠在他胸口聽着這句話，聽到他如雷的心跳聲，路寧的淚不由自主地開始流下，暈濕了他胸口的襯衫。這是她第一次聽到他的告白，但卻是在這種尴尬的處境下。她從小的教育不容許她成為別人婚姻中的第三者，即使他們沒有感情，她卻跨不過自己心中的那條坎。
似乎是知道她在糾結些什麽，翟斯宸突然開口：“你不用現在接受我，反正……我和她的婚姻，原本也就最多一年，等到那時候，我會光明正大地追求你。”
路寧突然擡頭，有些猶豫地問：“準備離婚……是因為我嗎？”
翟斯宸輕笑着摸了摸她的頭發，驅散她心中的愧疚，“不是，離婚是因為……時機快到了。”
“什麽時機？”路寧迷惑不解。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翟斯宸輕笑。
“好，我不問這個問題。”她突然學着他剛才的語氣，故意調侃：“但你必須回答我，你當年到底有什麽苦衷。”
“好。”翟斯宸毫不猶豫的回答，卻令路寧吓了一跳，她只是調侃一語，卻沒想到他真的願意告訴她。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驚訝，翟斯宸輕笑，語氣卻近乎承諾：“以後，不管你想知道什麽，我都會告訴你。”
路寧看向他的眼睛，感覺到了那眼神裏的真誠，默契地相視而笑。不知過了多久，路寧回頭，才發現團團已經乖乖地站在門口等着了，她伸手握住門把，嘗試着說：“團團……在等了……”
翟斯宸向外望了一眼，終于将車門解了鎖。路寧下了車，在團團歡欣雀躍的擁抱中揚起了一絲溫暖的笑意，牽起孩子的手，路寧用餘光瞥了眼翟斯宸的車子，卻發現他似乎絲毫沒有先走的意思，只是靜靜地坐在車裏，無聊地用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着，路寧明白，這代表着一種意思——他在等她。
路寧嘆了口氣，終于還是沒能抑制住自己內心的渴望，牽着團團的手走到後座坐了進去。翟斯宸回頭輕笑，卻沒想到團團一眼便認出了眼前的人，笑着大喊了一聲：“叔叔！”
“你們見過？”路寧疑惑地望着他。
翟斯宸也愣了一下，沒想到小孩子的記憶力那麽好，他微微一笑回道：“是啊，上次偶然遇到的。”
不想談論太多，翟斯宸一邊轉身發動車子，一邊說：“我先送你們回去。”
路寧微微點了點頭，靠在椅背上輕輕将孩子摟進懷裏，看着他的背影，一刻都移不開視線。翟斯宸開着車，沿着那路漸漸靠近路寧的家，随着景物越來越熟悉，他握着方向盤的力道也越來越重。
到了路口，路寧往窗外一看，這才發現他竟然把車子停在了當年那條小巷的入口，而沒有選擇停在另一邊的馬路上。她看着他下車替她們開車門的樣子，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沒有問出“為什麽要停這裏”。
三人走在這條熟悉又陌生的小巷裏，路寧覺得五年前的種種似乎就像放電影似的在眼前一幕幕浮現。因為他的離去，五年來，她沒有再走過這條小巷，這是第一次，她重新踏進了這一塊被埋沒的角落。
五年不見，小巷似乎更冷清了，磚縫裏長出了許多雜草，踏在上面，有着與五年前不同的感覺，但是小巷還是那條小巷，路寧覺得，她甚至還能指出五年前，翟斯宸坐的，是哪一塊磚。
他靜靜地牽着團團的手陪她們走完了這條小巷，回到家裏，一切擺設都沒有變，只是原本屬于他的房間，又變回了雜物房，似乎他從來沒有出現過。
路寧看了看手表，已經五點多了，她看了看面容有些憔悴的翟斯宸，心裏湧過一絲不舍，于是輕輕問了一句：“你……要留下吃飯嗎？”
“你……”翟斯宸驚訝地擡頭，沒有想到她竟然會作出這樣的邀請，“好……好啊……”
路寧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走到桌邊剛想拿起圍裙帶上，卻被他伸手輕輕地抓住了手臂。她擡頭看了他一眼，只聽到他輕輕地說：“我來。”
路寧愣了一下，頓時覺得眼睛一酸，沒有說話，将圍裙遞到了他的手裏。翟斯宸拿到手裏一看，才發現這竟然就是五年前的那一條圍裙，他的心頓時被震撼了，他不知道她保留這條圍裙，是不是為了紀念，但是他知道，她有這份心，便代表着他還有機會。
他完全沒有障礙地找到放米的地方，舀了勺米，然後走到櫃子旁，從第二層櫃子裏拿出淘米的工具，路寧看着他主人般流暢的動作，心裏似一團亂麻，一方面開心着他還将他們之間的一切記得那麽清楚，一方面，卻又擔憂着自己是否能夠抵抗住他的誘惑。
“你……不回家，那個……你妻子不會說嗎？”路寧緊緊攥着拳頭，咬着牙說出“妻子”這個詞。
“我們不住一起。”翟斯宸一邊熟練地炒着菜，一邊平靜地回答。
“啊？”路寧驚訝地睜大眼睛看着他，“她……沒有怨言嗎？”
翟斯宸輕笑，怨言？這在賈若菡以為他沒有那方面能力的時候，這個詞應該就不存在了吧？
“她有她的生活。”
路寧這才想起他說過，孩子不是他的。她微微點了點頭，覺得心裏的愧疚似乎稍微減輕了一些。
翟斯宸很快便做了一桌子菜，團團吃慣了路寧做的不難吃卻也稱不上好吃的飯，這次吃得尤其開心，而路寧，卻吃得食不知味，不是因為不好吃，而是因為，這種滋味，她五年沒有品嘗過了，以至于吃的時候，滿嘴只有苦澀。
沉默着吃完了飯，路寧便替團團洗澡刷牙。翟斯宸看着她熟悉的動作，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絲難受，這五年，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團團睡得很早，才八點多，便甜甜地進入了夢鄉，路寧輕輕關上卧室的門，走到客廳，只看到翟斯宸靜靜地坐在客廳沙發上翻着雜志，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
“時間……不早了……”路寧伸手擦了擦額上的傷，輕聲地提醒。
翟斯宸看了看手表，擡頭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突然說：“想不想知道所有的事情？”
路寧一愣，鄭重地點了點頭。翟斯宸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路寧識相地走過去坐在他身邊，卻又戒備地與他隔開了一些距離。
翟斯宸假裝沒有看到她的動作，不顧她的拒絕，伸手拉過她的手，緊緊地抓着，完全不肯松開。
路寧咬唇不語，微微低着頭往地上看，客廳裏沒有電視，氣氛沉悶地令人害怕。
他牽着她的手緩緩地靠到沙發背上，皺眉微微嘆了口氣，開始從五年多前的初遇開始講起，包括他所以為的和賈若菡的那一夜……
路寧聽着他的故事，從一開始因為他撒謊而不開心，到後來的驚訝難過，再到後來得知他結婚原因時的震驚和心酸，路寧覺得，自己曾經心中的怨恨不翼而飛，其實真正不幸的，是他才對……感覺到他的語氣漸漸帶了些哽咽，路寧不知道怎樣才算安慰，于是只能緊緊地反握住他的手，想借此給他一份力量。翟斯宸側頭看了她一眼，輕輕地笑了。
“一切都過去了，現在的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處處被動的我了。”
“我知道。”路寧苦澀一笑，現在的他，比五年前強勢多了，也似乎冷酷多了，或許只有這樣，才能在商場上生存，可是對她而言，這一切，卻太過陌生。
“你……恨我嗎？”翟斯宸問出這一句的時候，手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道。
路寧擡頭，輕笑着搖了搖頭，“如果我恨你，你以為你還能坐在這兒嗎？”
“那……你還……”
“時間不早了……”路寧突然開口，突兀地打斷了他的話，因為知道他會問什麽。現在的她，知道心裏的回答，卻不知道這個回答該不該說。
翟斯宸知道她在逃避，也就沒有再問，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我可以睡在這兒嗎？”
路寧一愣，他現在的眼神，就跟五年前他說：“能留我吃頓飯嗎？”時，一模一樣。他登堂入室的行動，讓路寧瞬間覺得，自己的防備在一步步走向崩潰。
“可、可是……”路寧剛想拒絕，擡眼看到他略顯疲憊的臉色和眼神，頓時心軟了，“好吧，可是……沒有地方啊。”
“我睡沙發就好。”翟斯宸滿意地笑了一聲。
路寧微微點了點頭，從房間裏拿出了一條毯子，還好是夏天，睡在沙發上也不至于感冒。低頭看了下手機，已經十點多了，她紅着臉輕輕地道了句晚安，在翟斯宸深沉的眼光中走進了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
☆、跨出那一步
關了燈，路寧卻翻來覆去睡不着，身邊團團睡得一臉香甜，她卻滿心只有外面那個男人。雖然知道了他和賈若菡有名無實，雖然明白了他曾經的苦衷，雖然了解了他對自己的感情……但是路寧卻還是在猶豫，要不要跨出那一步，如果跨出了，自己就成了別人婚姻中的小三，在他人的眼中萬劫不複。如果不跨出，那麽她和翟斯宸就注定停在這一步上，彼此糾結。
可是，路寧想，究竟是她插足了翟斯宸和賈若菡之間，還是賈若菡插足了他倆之間呢？或許是自私，或許是感情用事，但是這一刻，她卻對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