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7)

曾經賈若菡的行為産生了前所未有的怨恨。

想到他剛才說的“在被賈擎威脅着的時候,在彥祈住院的時候,我真的覺得,這個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路寧的心前所未有地痛了,那個時候,他是怎麽熬過來的呢?而這五年,他又是怎麽在夾縫中生存,甚至反敗為勝的呢?路寧覺得,他的心一定已經滿目瘡痍,如果連自己都不能給他一份支持,那麽他又該相信誰呢?

一股沖動湧上腦門,路寧掀開毯子,穿上拖鞋,盡量輕聲卻又快步地往門外走去。一開門,才發現翟斯宸竟然也站在門口,看到她開門,他的臉上浮起了一絲驚訝。外面也沒有開燈,昏暗的床頭燈光一路照射到門口,只留下小小的一隅,昏黃的燈光映襯着兩人的臉,誰都沒有說話。

“你……”翟斯宸剛想打破這尴尬,卻被她的動作阻止。

他睜大雙眼看着近在眼前的她,不敢相信這一刻嘴唇上的溫暖,竟然是真的。她始終閉着眼睛,摟着他脖子的雙手似乎帶了些顫抖,翟斯宸明白,做出這麽一個舉動,對于她而言,需要多大的勇氣。

“怎麽想通了?”感覺到她的尴尬,翟斯宸主動開口。

路寧沉默了一會兒,低頭重新靠回他的胸口,不敢看他的目光,輕而堅持地說:“為了對方,為了家人的安好,我們做了退讓,可是五年的時間,證明了那個選擇并沒有帶來我們想要的結果。既然這樣,我想試一次,如果我勇敢地跨出這一步,結果又會是什麽。我已經浪費了五年,我不想再浪費接下來的好多個五年。”而且,最痛的痛她已經經歷過,接下去,不管是什麽結果,她應該都能接受了吧……

胸口突然感受到一陣溫暖的濕意,翟斯宸笑着輕輕擡起她的頭,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她說她浪費了過去的五年,他又何嘗不是呢?可是……

“在讓賈擎付出代價以前,我不能和她離婚。”他知道自己很自私,想着複仇,卻又不想放棄和她的愛情,可是,如果不自私的代價是失去她,那他寧願自己自私一輩子。

“我知道。”路寧輕笑着點了點頭,“在我選擇這一步前,我就知道,但是,我想自私一次。”

翟斯宸皺眉,似乎很不喜歡她對于這件事情的稱呼。他輕輕撫摸着她柔順的長發,直直地看着天花板,眼睛裏滿是不能言說的堅持。

“最多一年,等我一年。”

路寧微微點了點頭,她已經踏上了這條不歸路,既然已經不能回頭,那就只能,硬着頭皮走到底。

“媽媽……”房間裏傳來了團團稚嫩的呼喊,而後是開門的聲音。

翟斯宸一驚,迅速地用毯子将她徹底裹住,飛快地拿起一旁的褲子先穿上。路越揉着眼,慢慢吞吞地走出房間,驚恐又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正在傳襯衫的叔叔和裹着毯子紅着臉的媽媽。

“媽媽,我想拉臭臭……”路越到底還只是個四歲的孩子,對于眼前的場景,并沒有什麽感覺,只是因為醒來看不到媽媽而有些委屈。

Advertisement

“叔叔帶你去。”翟斯宸微微一笑,拉着他往衛生間走。路寧聽到衛生間的門一關,立刻紅着臉往房間裏沖。

上完廁所,時間還早,路越滿心歡喜地又爬上床,舒舒服服地睡了,但路寧和翟斯宸卻因為剛才的一驚而絲毫沒有了睡意。既然睡不着,路寧想,要不就難得做一次早餐吧。

趁着翟斯宸刷牙洗臉的時候,路寧淘好米,打開電飯煲煮粥,拿起一個雞蛋,準備做個簡單的煎蛋。剛拿起筷子打蛋的時候,腰部卻突然感受到一股力量,路寧輕笑着沒有回頭,羞斥了一句:“我要做早飯。”

“我來。”翟斯宸說是這樣說,卻沒有任何實質性動作,手依舊緊緊摟着她的腰,嘴唇更是過分地輕吻着她的臉頰和耳垂。

“不要。”路寧笑着拒絕,“我好不容易想做一次早飯,你就給我點成就感呗。”

翟斯宸似乎聽出了什麽重點,不悅地皺眉,手突然受緊,惹得路寧不由得驚呼了一聲。

“你還是老不吃早飯?!”

路寧一愣,才發覺自己漏了餡兒,“我……團團去幼兒園吃,我……我沒空嘛。”

“以後我會做,你必須吃。”翟斯宸的語氣一下子嚴肅了。

“好啦。”路寧看油鍋似乎滾燙了,輕輕地将蛋液倒了進去,一邊等待着雞蛋的凝固,一邊斥道:“我都不知道你那麽啰嗦。”

翟斯宸輕笑,這五年來,甚至是他這32年的人生歲月裏,說他啰嗦的人,恐怕也就路寧一個了。

路寧沒看到他的表情,只感覺到他的沉默,頓時有些慌了神,以為他生氣了,本能地側頭想解釋,嘴唇卻正好撞上輕靠在她肩上的他的嘴唇。路寧愣愣地眨了眨眼,翟斯宸卻似乎很開心她這種投懷送抱的行為,輕吻了一會兒,便徹底将她轉過身,動作也随之猛烈了起來。

路寧知道,他一向是個強勢的男人,但是沒想到這五年,似乎在讓他的強勢變本加厲的同時,還培養了他的占有欲。幸好,她喜歡他的這種占有欲。

不知道過了多久,翟斯宸終于輕輕地放開了她,路寧紅着臉抿了抿嘴唇,突然聞到空氣中似乎有股奇怪的味道,随着味道一回頭,看到烏七抹黑的雞蛋,頓時黑了臉。

“都怪你啦!”路寧不悅地輕推了他一下。

翟斯宸不介意地輕笑,将她的圍裙輕輕解下穿到自己身上,一邊刷鍋,一邊說:“還是我來吧,你去看看團團醒了沒,叫他吃早飯了。”

路寧還是有些不甘心,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聽到他嘴裏說出的“團團”兩個字,心裏突然湧過了一陣溫暖。這個男人,是真的愛她的吧?不然按他強勢的性格,怎麽能接受一個她和“別的男人”孕育的孩子呢?

作者有話要說: 剛從醫院回來,急性腸胃炎……難得的周末就這麽毀了。T.T不過總算更出來了!

☆、新來的秘書

路寧一邊吃着早飯,一邊卻忍不住想:他都把所有過往原原本本地告訴她了,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告訴他關于團團的真相?可是如果說了,那不就等于捅出了那一夜的事情?

想了想,路寧最終還是選擇了隐瞞。

吃晚飯,翟斯宸開着車先把團團送到了幼兒園,路寧站在門口向團團揮了揮手,轉身本能地從車子的後座轉移到了副駕駛座。翟斯宸看到她自然的動作,嘴角揚起了一絲滿意的笑容,沒有說話,在她的笑意中開着車将她送到了拍賣行門口。

“拜拜。”路寧動了動嘴,最終還是選擇了最為老套的告別方式。

在她轉身的瞬間,翟斯宸卻突然伸手拉住她,左手往副駕駛座前方的暗格裏一伸,拿出了一個差點被他遺忘的小盒子。

路寧看到那小紅盒子,頓時覺得似乎有些熟悉。

“送你。”翟斯宸不容拒絕地将盒子塞進她的手中。

路寧疑惑地打開盒子,才發現裏面竟然是他那天在拍賣會上拍下的唯一的東西——白玉耳墜。

“你……為什麽送我這個?”

“你喜歡不是嗎?”

路寧一愣,原來……他那時候就看出來她喜歡了。難怪,他一個對于這種東西毫無興趣的人竟然會出五百萬的價格将它買下。

“可是……好貴。”就算收了,她也不敢帶啊。

“不要?”翟斯宸沒什麽表情地吐出兩個字,他知道她的個性,因此只能用這種解決辦法。

“啊?不是不要,但是我收,不太好……”這當她還想羅裏吧嗦一大堆的時候,他卻默默地開了窗,小紅盒子随着他手部的動作,以一條圓滑的抛物線路徑啪地一聲掉到了車邊的人行道上。

“喂!”路寧頓時吓了一跳,趕忙下車撿起盒子,飛快地往包裏一塞。

翟斯宸輕笑,滿意地向她揮了揮手,關上車窗,車子慢吞吞地遠離。路寧看了看手裏還沾着些灰塵的盒子,不由失笑,她是被騙了嗎?!

含着笑意往公司走,還沒走進門,手機便響了,路寧拿出手機一看,才發現是媽媽打來的電話。

“媽,怎麽了?”路寧一邊問,一邊繼續往裏走。

“你上次不是答應假期回來的時候帶男朋友回來的嗎?你爸可催着了啊。”

路寧腳步一頓,這才想起好多天以前,因為受不了父母的輪番轟炸,随意許下的這個承諾。

五年前,當她在醫院醒來,看到身體毫無損傷的父親坐在床邊時,她就明白了一切。她知道對于傳統保守的父親來說,她未婚懷孕是件多麽不能接受的事情,但是她沒想到,為了逼她回去,一向老實的父親居然想得出假裝車禍的方法。

可是,父親終究是父親,即使她傷心難過,卻也無法恨這個養育了自己二十幾年的男人。于是,她只能故作堅強,将痛放在心裏,表面上,還是那個孝順、乖巧的女兒。漸漸的,五年來,似乎連她自己都快忘記了曾經的事情,與父親的關系也漸漸好轉,甚至父親又開始時不時地催催她的終身大事。

“我……那個……媽。”路寧不知道怎麽解釋,剛想開口說“他忙”,卻被半途截住。

“不要跟我說他忙,這麽多次了,你要是再不帶回來,我可就懷疑你是不是真的有男朋友了啊!隔壁老王家的兒子可還單身着呢,我看啊……”

“媽!”路寧無奈地輕喊,她知道,對于小鎮上的人來說,像她這種年紀,早就應該結婚了,可是沒找到,又有什麽辦法呢?!

“你就當讓你爸開心開心吧。”

“我知道了。”路寧輕嘆了一口氣,挂了電話,心想:幸好離假期還有一段時間呢。

——————————————————————————————————

翟斯宸神清氣爽地走進公司,經過秘書室,便被一聲熟悉又陌生的女聲叫住。翟斯宸疑惑地回頭,看到一個長相俏麗、畫着淡妝的得體女子,他微微皺了皺眉,疑惑地問:“你是?”

“我是徐諾啊。”女子輕笑了一聲,禮貌地伸出手說:“翟總經理,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秘書了,請多多關照。”

“是你啊。”翟斯宸禮貌地回握,不過兩秒鐘,便迅速地放開了。徐諾,也就是當年他往賈擎辦公室打電話時接聽的前臺,他一向都只熟悉她的聲音,對于長相,還真不記得。可是……秘書?他的秘書,他怎麽不知道?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徐諾微微一笑回道:“其實是這樣的,我原本是調上來當賈經理的秘書的,但是她懷孕請假了,董事長就讓我先到您這裏來幹一段時間,等賈經理複職再回去。”

“是這樣啊。”翟斯宸禮貌一笑,“那好吧,你就跟着小王吧,他會教你怎麽做的。”

“我知道,總經理再見。”徐諾勾起嘴角,輕聲道了個別,翟斯宸皺眉,對于她離開時那股濃重的香水味很是不習慣。

剛想走,徐諾卻又突然回頭,懊惱地敲了敲頭說:“瞧我這記性,總經理,其實我是想和您說,遠揚的總裁來找您,正在會議室呢。”

翟斯宸挑眉不語,顧彥祈會來公司找他,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查出什麽東西了。

“叫他到我辦公室吧。”翟斯宸囑咐了一句,頭也不回地往裏走。

坐在沙發上等了一會兒,終于看到顧彥祈推門而進的身影,翟斯宸點了根煙,淡淡地問:“查到什麽了嗎?”

“啊?”顧彥祈愣了一下,尴尬地笑,“沒有啊,沒什麽事就不能來找你嗎?”

翟斯宸目光深沉地盯着他盯了許久,突然調侃地笑了,“你……是來看以淨的?”

顧彥祈似乎被人戳中了脊梁骨,一下子跳了起來,大吼:“屁!鬼才來看那個白癡!她是死是活關我什麽事!”

翟斯宸輕笑,對于他的否認直接無視,緩緩地走到桌邊,順手撥了個電話。

“小王,讓會計部的徐會計到我辦公室來,上次她做的賬目有些不對。”

電話裏的小王簡單回了句“好的”,便挂了電話。翟斯宸擡頭看向顧彥祈的表情,笑着說:“我這兄弟,很上路子吧?”

“咳,多事。”顧彥祈嫌棄地罵了一句,卻沒有反對他剛才的舉動。

徐以淨接到電話,疑惑地往翟斯宸的辦公室走,推開門,才明白他的意圖。

“哥?!你怎麽來了?”徐以淨兩眼放光地看着顧彥祈,心裏默默地有着期許。

“我來談點公事。”顧彥祈答得随便,目光卻直直地聚集在徐以淨的身上。

“哦。”徐以淨剛想坐下,便聽到門外傳來了敲門聲,頓時吓得站起身,保持一個“向上司報告賬目的職業會計”的良好形象。

“總經理,我來送茶。”門外的徐諾輕輕推開門,微笑着将茶放到茶幾上。

徐以淨低着頭,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不由得微微将頭擡起了一些,用餘光瞥了許諾一眼,頓時臉一白,吓得立刻重新低下了頭。

徐諾放好茶杯,微微躬了躬身,退出了辦公室。翟斯宸沒怎麽注意徐以淨的臉色,拿起面前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倒是顧彥祈,一眼就看出了徐以淨的不對勁。

“你怎麽了?”顧彥祈警覺地瞥了她一會兒白一會兒紅的臉色一眼,皺眉問道。

“啊?”徐以淨吓了一跳,紅着臉支支吾吾地回答:“沒、沒什麽啊……”

顧彥祈終究是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對于她的表情,可以說是了如指掌,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看似随意地問了一句:“在哪兒看到不該看的事情了?”

徐以淨本能地回答:“會議室。”

顧彥祈和翟斯宸不由得同時失笑,徐以淨更是羞得不知道怎麽辦,做到顧彥祈身邊惱怒地輕推了他一下,斥道:“你坑我!”

顧彥祈伸手輕推了一下她的腦袋,語氣很嫌棄地說:“我只是八卦一下,倒是你,看到不該看的事,也沒必要吓得臉色蒼白吧。”

“那是你不知道!”徐以淨壓低聲音,輕輕地問:“你知道和她偷情的是誰嗎?”

顧彥祈一愣,朝翟斯宸瞥了一眼,換來翟斯宸的冷冷一瞪。徐以淨對于他的舉動很無奈,只能輕聲地揭曉謎底:“是賈董事長!”

翟斯宸這才一愣,倏爾又不由得笑了,他還想呢,賈擎喪妻那麽多年,怎麽可能不續娶?沒想到……是喜歡野花啊。難怪徐諾一個前臺,竟然能調上來做秘書了。

“人家喪妻那麽久,壓抑久了,也難怪,你就體諒體諒吧,下次再見到,就當沒看到。”顧彥祈笑着調侃,換來徐以淨憤怒的一瞥。

翟斯宸卻陷入了沉默,如果徐諾和賈擎有這麽一層關系,那看來……他對徐諾,要提防着點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孩子的真相

在顧彥祈假公濟私了一個多小時之後,徐以淨終于“脫身”。徐以淨一走,顧彥祈也就沒有待在這兒的必要了。

顧彥祈放下手裏的杯子,站起身,随意地說了句:“走了”,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翟斯宸輕笑着看着他的舉動,微微點了點頭。顧彥祈走到門邊,剛想開門,卻突然又回過身,看似随意地提了一句:“對了,計劃百分之百了。”

翟斯宸臉一冷,“這麽重要的事情你現在才想起來要說?!”

顧彥祈無辜地聳了聳肩,笑着問了句:“很重要嗎?”他明明覺得,來見徐以淨才是最重要的啊……

翟斯宸無奈地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他張了那麽多年的網,終于有了一半的收網條件,還差的……就靠徐以淨了。

點起一根煙,煙霧彌漫在空中,氤氲了他的視線,卻仿佛讓他看到了光明的未來。思索了一會兒,他拿出手機,第一次,撥通了那個在手機裏只有接聽、沒有撥出過的號碼。

嘟聲響了好久,手機裏傳出了賈若菡透着驚訝的問語:“斯宸?你怎麽會打電話給我?”

翟斯宸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你還欠我一個人情,記得嗎?”

賈若菡頓時沉默了,冷笑了一聲,語氣冷淡地問:“你要我怎麽還?”

翟斯宸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回道:“我要你百分之四的股份。”

“你要股份幹什麽?”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

“你真陰險。”

“這個我知道。”

賈若菡聽到他輕松的回答,心裏有些疑惑,她已經多久沒有聽到過他這種類似調侃的回答了?自從把他從那個女人手裏搶過來以後,他就跟死了沒兩樣,現在怎麽會……

“我知道了,我會盡快搞定。”賈若菡猶豫了一下,給了他百分之四,她還有百分之三保底,應該沒什麽關系,于是爽快答應了。

翟斯宸微微一笑挂了電話,站起身拉開單調的窗簾,窗外,是一片澄澈的藍天。

臨近傍晚,路寧風風火火地走出拍賣行,心裏怨念着剛才竟然工作到忘了時間,團團肯定又等急了!走出門,本能地左轉,卻在左轉的瞬間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轎車,靜靜地停在馬路邊的停車位上。

路寧愣愣地朝那車看了一會兒,車窗緩緩落下,她看清了翟斯宸那張熟悉的臉孔。後窗也随之落下,團團迫不及待地将身子探了出來,歡呼雀躍地呼喊着:“媽媽!!!我在這兒!!!”

路寧飛快地小跑到車邊,打開車門坐進了後座,翟斯宸的心中隐隐地閃過一陣失落,撤回眼神,沒有說話,依舊淡淡笑着。

載着兩人回到家,翟斯宸走進房間,順手脫下西裝,也卸下一天的疲累。剛回頭想說話,才發現路寧正忙着幫團團拍着衣服上的灰塵,嘴裏不住念叨着:“叫你再頑皮,髒死了。”

團團呵呵地笑着,絲毫不以為意。

翟斯宸假裝沒有注意她的忽視,轉身走到廚房開始做飯。做好飯的時候,路寧正在房間裏幫剛洗完澡的團團穿衣服,他走到門口,擡手剛想敲門,只聽到裏面傳來的輕輕的交談聲。

“媽媽,爸爸……去哪兒了呀?為什麽別人都有爸爸來接他們上學?”

“團團的爸爸……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或許是不想讓他聽到,路寧的聲音明顯輕了很多。

“那媽媽喜歡爸爸嗎?”

“當然喜歡呀。”

翟斯宸明顯覺得心一沉,跟自己說過無數次,不要去糾結于她的過往,只要她還肯留在自己身邊,那就是他的福分,可是,心裏卻總還是有些隐隐的失落。

他知道,錯過了五年之後,在現在的路寧心裏,他永遠都比不上團團重要。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會想,他比不上團團,只是因為團團是她的兒子,還是因為團團是“那個男人”的兒子。

其實如果他想查,他完全可以讓她這五年的生活原原本本地曝光在他眼前,可是他說過,他會學會不追究,所以他不屑于去做暗中調查之類的事情,或許,有時候不知道,比知道來得幸福。

擡手剛想敲門,們卻突然地開了,翟斯宸一愣,手還頓在空中,路寧驚訝地看到他一閃而過的失落眼神,頓時明白:他聽到了。

“你……”

“吃飯了。”翟斯宸微微一笑,截斷了她的話,轉身走到桌邊布置飯桌。

路寧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裏升起了一絲愧疚,趕忙走過去拿過他手裏的碗筷。翟斯宸瞥了她一眼,沒有拒絕,但是也沒有跟她說話。

“斯宸,那個……我把你以前住的房間理出來吧?”路寧伸手扯住他的衣角不讓他走開,低着頭,聲音輕輕的。

翟斯宸知道,這代表着她的歉意。他微微嘆了口氣,轉身将她輕輕摟在懷裏,淡淡地說了句“好。”

吃晚飯,路寧便開始打理隔壁房間,自從他離開以後,這間房漸漸地又變成了雜物房,幸好東西并不多,路寧只大概花了半個小時便把東西理得差不多了。

“斯宸,幫我拿條抹布,我把地再擦一下。”

正在房間裏陪團團玩小汽車的翟斯宸聽言,趕忙站起身,環視了一下四周問:“在哪裏?”

路寧想起廚房裏的抹布似乎髒了些,這地可是要打地鋪的啊!于是思索了一下回道:“你在電視機下面的抽屜裏拿條新的毛巾吧,抹布太髒了。”

翟斯宸随手打開了一個抽屜看了看,沒有。再打開另一個,拿出一條毛巾的同時,手卻頓在了空中。剛才那個……

他眼神一凜,甩下毛巾,重新打開第一次開的那個抽屜,拿出了一個被透明塑料袋包着的物件,心裏頓時像是被大錘重重一擊,連話都說不出來。

那是一個碎了以後被重新粘起來的水晶塑像,歪七扭八的,一看就是粘的技術不太好。他記得,那是他五年前為她定做的生日禮物,怎麽會在這兒呢?他隐約記得自己喝醉那天似乎摔碎了什麽東西,可是醒來後沒有看到任何碎的東西,他也就以為只是自己的一個夢而已,現在看到,似乎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斯宸……”隔壁的路寧又叫了一句。

翟斯宸這才回神,嘴角突然揚起了一絲邪惡的笑意,輕輕湊到團團耳邊說:“團團,我們來玩個游戲好不好?”

“好啊好啊,什麽游戲?”團團笑得滿臉歡喜。

“你待在這個房間玩小汽車,叔叔出去一下,如果等叔叔回來,你都沒有出過這房間,叔叔明天就帶你買輛新的小汽車,你說好不好?”

“好好好。”一想到明天就會有新的小汽車,團團忙不疊點頭。

翟斯宸滿意一笑,拿着那水晶塑像走出房門,悄悄地将門鎖上。

“斯宸,毛巾呢?”感覺到他的腳步身,路寧一邊整理着地上的舊書,頭也沒有地向門口伸出手。

感覺到一個重重涼涼的東西被放到了她的手上,路寧疑惑地伸回手,低頭看到的一瞬間,驚恐地回過頭。

“你……你怎麽發現的……”

“現在這個問題不是重點吧?”翟斯宸輕笑着,右手緩緩地将門關上,咔噠一聲落了鎖,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那個……我、我可以解釋的。”路寧咚地一聲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滿臉笑意的他。

“解釋?我猜的出來,你不需要解釋。我比較好奇的是,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他單膝跪地地蹲在她面前,伸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臉,出其不意地一推,将她輕輕地壓在了身下。

路寧猶豫了一下,手輕輕地抵着他的胸口,終于還是坦誠相告:“她是你妻子。”

“嗯。”翟斯宸輕聲應了一個字,示意她說下去。

“說到底,她也是個可憐人,雖然我認識你、你愛上我在先,但是你們才是名正言順的夫妻,這是不容否認的事實,在一般的觀念裏,終究還是我插足了你倆之間。”

“然後呢?”

“然後……你不愛她就算了,要是我告訴了你,你會恨她的。”路寧說的很肯定,因為知道他的性格。

翟斯宸輕笑,“那你知道要是你不告訴我會怎樣嗎?”

路寧疑惑地搖了搖頭,突然感覺到身下似乎被一陣火熱緊貼着,頓時臉上一陣通紅,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所以那個晚上真的是你?”翟斯宸輕聲問道,雖然心裏已經知道了這個事實,卻還是想要她親口說出來。

“是。”路寧輕輕點了點頭,都這種時候了,也沒有什麽好隐瞞的了,“那天以淨打電話給我說你喝醉了,我就趕去了,然後就……就那啥了,我不知道怎麽辦,就趁你睡着的時候跑了。”

“那團團……”不對啊,他明明叫人驗過DNA,團團不是他的兒子啊。

“團團是我收養的,他父親是我在……是我的大學學長,因為胃癌去世了,去世前他托我幫他照顧團團。”

翟斯宸頓時有種撥開迷霧見青天的感覺,仿佛壓在心上的那團棉絮終于被撥開。他突然伸手将她緊緊地摟緊懷裏,語氣有些顫抖地問:“所以……你沒有愛上別人嗎?”

路寧輕輕一笑,伸手摟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胸口搖了搖頭,堅定地說:“沒有,就你一個,不管是心,還是身。”

翟斯宸突然低頭,迅速地吻住她的唇,動作猛烈中帶着溫柔,路寧閉上眼睛投入到這份溫柔中,感覺到他的唇似乎帶着一絲顫抖。

她笑着,眼角不由自主地留下一絲淚水,這樣就好,他只需要知道開心的事情就好,至于傷心的那一部分,就讓它随風消逝吧……

作者有話要說:

☆、游樂園之約

自從知道事實的真相以後,翟斯宸徹底進入了亢奮期,他終于明白,自己終究也還是個小氣吧啦的男人,他可以不在乎她的第一次給了誰,但卻無法不在乎,她心裏的人是不是只有他一個。

翟斯宸穿着修身的西裝走進辦公室,嘴角還帶着一絲稀罕的笑意,吓得秘書小王還以為自己是不是犯了什麽彌天大錯。

翟斯宸推開辦公室的大門,卻意外地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他腳步頓了一下,倏爾又鎮定地走到座位上,坐下的瞬間,随手拿起桌上的日歷翻了起來。

“怎麽有空來公司了?”翟斯宸一邊翻動日歷,一邊随意地問。

賈若菡冷冷一笑,将手裏的文件嘭地一聲扔到了他面前,袖長的手指輕輕敲擊着文件,淡淡地說:“你要的東西,簽個名。”

翟斯宸抽出文件瞥了一眼,挑眉輕笑,“動作挺迅速啊。”

“你我互不相欠。”賈若菡拿起一旁的包,起身想走。

“等等。”翟斯宸卻輕聲喊住了她,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還是開了口:“若菡,我們離婚吧。”

“你!你說過不和我離婚的!”賈若菡嘭地一拍桌,憤怒地站了起來。

翟斯宸這才冷了臉,“那是在我不知道你騙我以前!五年前的那一夜,根本不是你對不對!”

賈若菡吓了一跳,本能地躲避他的眼神,支支吾吾地回答:“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知道,五年前不是你,你要你肯離婚,我還是會向外界承認,你的孩子是我的。”

“你為什麽突然想離婚了?”她還以為,對于與死了無異的翟斯宸來說,離不離婚,根本沒有什麽差別。

“我……”翟斯宸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把和路寧重逢的事情說出來,他還不知道賈若菡的心理,所以不能透露關于路寧的任何消息。“我只是不想再拖着彼此,這麽多年了,也夠了。”

賈若菡沉默了很久,硬碰硬畢竟不是方法,于是為了拖延時間,只能順勢開口:“等我把孩子生下來,我會告訴你我的選擇。”

翟斯宸嘆了口氣,微微點了點頭,如果她能自己想通,無疑是最好的了。只是……如果當她知道,自己的3%的股份卻成了摧毀父親的堡壘的最後一擊,她又會罷休嗎?

顧不了那麽多,他必須趁熱打鐵,把賈擎推下聖壇。

想到這,他拿出手機,給顧彥祈打了個電話,眼神,卻還冷冷地看着那百分之四的股份轉移合同。

“彥祈,開始吧。”

“可是以淨還沒有找到證據……”

“沒關系,我們已經有了六七十的勝算,我們必須趁他還沒發現,給他一個突然襲擊。”

“我明白了。”

三天後,賈氏集團內部出現動亂,旗下的遠洋集團成功掌握其31%的股份,成為同等于賈擎的第一大股東,在悄無聲息中入主了賈氏集團的頂峰位置,并趁着賈擎将心思放在開拓海外市場的時候,在內部掀起了一股收購風暴。

一時間,賈氏集團內部無疑硝煙四起,外來資本與內部資本之間的戰争開始打響,管理層與創始人的矛盾爆發。在這種情形下,股東大會選舉新一屆的董事長成為股東們必須進行的任務。

而賈擎的辦公室內,一場心戰也在如火如荼地開戰。

“顧彥祈可是你推薦的!現在可好,他倒成了蠶食我心血的蛀蟲!”賈擎憤怒地一拍桌,将股東大會的選舉決議重重地扔在翟斯宸面前。

翟斯宸拿起前方的紙張細細端詳了一下,鎮定自若地将它推回到賈擎面前,嗤笑了一聲,緩緩點起一根煙,修長的手指貼着嘴唇,輕輕地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的瞬間,笑得一臉雲淡風輕。

“賈董事長,您歲數也不小了,退下來……頤養天年,也不是一件壞事。”

賈擎面色鐵青,語氣僵硬地問:“你剛才叫我什麽?!”

“賈董事長……”翟斯宸冷笑着複述了一遍,倏爾又恍然大悟狀地回道:“啊,也許不該叫這個稱呼了,三天後……可就江山換主了。”

賈擎眯眼冷冷地看着他的笑顏,漸漸地似乎發現了什麽,冷着臉問:“遠洋……是你的,還是顧彥祈的?!”

“呵。”翟斯宸輕輕一笑,“賈董事長果然聰明。”

“你!”賈擎憤怒地一擡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