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窘,他已光明正大地把她放在一旁幹燥的人行道上,又把書包遞給她:“快去,別遲到了!”

安卉想走又不忍心:“那你怎麽辦?”

他滿不在乎地揮揮手:“我是修車的,我有辦法!”

安卉仍然猶豫着,一步三回頭地往前蹭。

蘇牧擡頭看她,沖她鼓勵地笑:“快去快去!最後一門一定要考好啊!一會兒要是找不到合适的車我就不來接你了,你應該能回家了吧?”

安卉忙點頭:“嗯!”

她狠心逼自己快步走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回頭,看見他拿着件什麽工具,在車旁折騰着什麽。過了一會兒,他又走到車後,試圖将車子推動,然而沒有人在駕駛座踩油門,這個嘗試委實困難。

他胳膊上的肌肉都鼓了起來,明明是那麽強壯的大小夥子,卻顯得孤單無助,非常非常地可憐。

一會兒他到底該怎麽辦呢?能找到路人幫他嗎?能聯系到汽修鋪的人來幫忙嗎?汽修鋪會不會罵他弄壞了車子,扣他工資炒他鱿魚?車主會不會被驚動來追究責任,把他當小偷抓到局子裏去?……

安卉一路走一路想着車子被困在水裏的蘇牧,眼淚大串大串地往下掉。當她遇上一個同學,人家詫異地問她怎麽了的時候,她一張口就嗚嗚地大哭起來。

還好那個同學很會安慰人,聽清楚情況之後,勸她道:“你還是好好考試要緊啊!你哥為你做這些不就是為了不耽誤你考試嗎?你要是跑回去想辦法、或者考場上分心,他不就都白搭了嗎?”

為了同學提醒她的這個正理,安卉确實拿出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集中精力應付完最後一門考試。好在這門英語是她向來最輕松的一門課,哪怕考前出現了一點點令她考試中也萬分惆悵的幹擾,亦無傷大雅。

讓大家神經緊繃了那麽長時間的中考就這麽結束了。

14、14 ...

考試結束之後,安卉還特意在剛才蘇牧的車熄火的地方等了好一會兒。

這是她第一次,癡癡地傻傻地,在一個地方等蘇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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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是這一次,蘇牧沒有出現。

她想要知道他後來到底是怎麽脫困的,現在怎麽樣了,她所擔心的那些事情,究竟有沒有發生。

也許她不應該這麽擔心的,她忘了他還有一個身份,就是小混混頭目。

他肯定很容易就能找到幫手。

可他就這麽消失了。她中考兩天半,他一直罩着她,直到最後的任務完成,才掉了鏈子。

就像他是為了她才一直吊着命續着氣,甚至為她而活一樣。

安卉從不知道自己竟會如此多愁善感,這麽想着想着,眼淚又掉了下來。

中考過後,安卉也一直沒再見到蘇牧。

她這才發現,她不知道他的汽修鋪在哪裏,也不知道他家在哪裏,所以一旦他不來找她,她就很可能再也找不到他。

其實安卉明白,蘇牧不再出現的原因跟之前那段時間是一樣的,她嫌棄他,拒絕他,他只好不再來騷擾她。

每每想到這裏,安卉都會呼吸發窒,心底潮熱,好像一轉眼他就會在咫尺之外呼吸之間,一回頭就能看見,一伸手就能觸及。

可與此同時,她又十分擔心,擔心是她先前把他拒絕得太徹底,他死了心,終于放棄了她。

每當想到這裏,她就覺得今生已矣,自己已經,或者就要,陷落在一段徹底的虛無與空白裏了。

沒錯,經過了中考那幾天,安卉再也逃不開自己的真心。

她也喜歡蘇牧。

他從來不是好人,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就偷走、亦或是搶走了她的心。

現在她再也沒法顧及別的,對他的思念變成塞滿心胸的郁結,每一個郁結都融貫在時間裏,随着機械的延伸而不斷被拉長。越拉越長,便也越抽越細,細成一絲絲,一縷縷,細成稀薄無形,缥缈在空氣裏,漸漸地彌散,卻永不會斷,磕絆着她,撕扯着她。

她發誓:下次再見到蘇牧,她一定不再讓他走!

事實上,她做得比她自己以為能做到的還要更進一步。

出中考成績那天,她去學校領成績單,在路上見到了一個熟人。

其實說是熟人也很勉強,她并不知道這人的名字,她只知道他是跟蘇牧混的,因為半張臉都被一塊猙獰的青黑胎記覆蓋,所以給人印象深刻,想不記住都不行。

放在過去,安卉絕對會看到他就繞開走,可是這天,她開心得像是突然遇見春天,立刻走過去。

那人注意到她,詫異地扭頭來看。

最後十米,安卉急急忙忙改成小跑,沖過去就壓着聲音問:“他……在哪兒?”

那人愣了愣:“我大哥?”

她臉紅了一下,略微遲疑,還是堅決地點點頭。

那人似乎想了想,什麽話都沒說。他本就是跨坐在自行車上、一只腳撐着地的,此時腳一蹬,幹脆就走了。

安卉怔住,想叫又叫不出口,眼睜睜看他一出溜就沒了影,不由又着急又失望。

放走了他,就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才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而且,對方的态度表明了是蘇牧根本不想再理她,就算下次還能遇見他的人,她難道還能再說什麽嗎?

安卉傷心地到學校取了成績單。她考得很好,是全校第一,老師喜笑顏開地把她狠狠表揚了一通,卻驚詫于她殊無喜意。大家還以為她這麽沮喪是對自己要求太高,自恨只差兩分就能拿到全市的狀元。

要知道,她的中考有一半是蘇牧幫她撐過來的,可現在,她名列榜首,卻再也找不到他了。

出了校門,她低着頭走了一會兒。路上車水馬龍,街聲喧嘩,都與她無關,直到一輛電動三輪車幾乎貼到她身旁,開車的人也沖她“喂喂”了好幾聲。

安卉微微一驚,側首一看,這不就是剛才那個胎記大哥嗎?

他扭頭沖車後努努嘴:“上車!”

安卉沒反應過來:“什麽?”

那人簡短解釋:“你不是找我大哥嗎?”

安卉坐在電動三輪車上,心裏滿脹着歡喜。他還是肯見她的,不是嗎?

同時也有說不出的緊張。真的是他肯見她嗎?還是他的手下自作主張,一會兒見了面,他會不會勃然大怒,翻臉不認人?

又或者,就算他肯見她,會不會也只是要跟她講清楚,老子不玩兒了,你也別胡思亂想了?

安卉心裏七上八下的,空着腦子看電動三輪車漸漸向市郊駛去。

開始她并未在意,因為電動三輪車按規定就是只能在市郊這一帶開的,直到周圍漸漸人荒車疏,她才意識到,他們的目的地,怕是就在眼前了。

這個地方,她來過……

就是她十五歲生日前的那天晚上,蘇牧帶她來的那個小山坡!

安卉的心一下子高高地提了起來。

車子停在路邊,胎記大哥回頭對她說:“下來吧,他在那兒等你。”

安卉剛一下車,車子就突突突開走了。

安卉“哎”了一聲,還沒來得及問“那兒”究竟是哪兒呢!

她看看那個小山坡,不太确定蘇牧到底在哪裏。不過這山也不高,走上去看看好了。

她剛往上走了幾米,忽然就明白那人為什麽不說清楚蘇牧究竟在哪兒了。

因為她已經看到蘇牧了。

這回他不是在山頂,而是在上次弟兄們幫他排出一顆大心的山坡下,這裏是一片窪谷,稍微登高就能一覽無餘,不走過來卻完全看不到。

安卉站住,定定地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他們倆離得有點遠,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覺到,他看着她的目光也是定定的,一如她望着他。

兩個人在那一刻突然心領神會,他朝她張開雙臂的同時,她也向他沖過去。

那天她不知道要見到他的,所以只是穿着一條普普通通的素白裙子,她微微惱恨沒有未雨綢缪地打扮得更美,卻不自知她輕輕揚起的白裙映在青青的草坡上,像是一個從天堂飄然降臨的最美的夢境。

她躍進他懷裏,摟住他的脖子,下巴埋在他的肩膀上,他快樂地摟着她轉圈。她根本不好意思看他,可是一直忍不住吃吃地笑,之前那麽長時間裏那麽那麽多的難過,突然之間就都沒了。她看到他的後頸窩,修長,長着些細細的絨毛,顏色很深,還有一顆痣。這是突然之間就跟她親密起來的後頸窩,這是從今往後,就屬于她的後頸窩……

人生的際遇原來可以如此奇妙,因為愛情。

蘇牧停下來的時候,柔聲問她:“考得好不好?”

她用力點頭:“特別好!”

夏天原就是年輕女孩最喜歡的季節,而這個夏天,安卉的心情也格外地好,常常發現自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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