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不給我洗澡嗎?
等他們從巷子裏出來時,陳二狗對瘸腿男人說了想在青山鎮找間房的事。
那男人拍着胸口保證了一番後就離開了。
魏争拉了拉陳二狗的手:“你說他會上當嗎?”
“有時候人的貪念,是我們無法想象的。”,陳二狗摸了摸魏争蓬松的頭發:“走吧。”
晚上,酒樓客房內,陳二狗正和魏争坐在飯桌上大眼瞪小眼。
陳二狗:“吃飯的時候你為什麽故意把油漬弄到身上?”
魏争睜着一對無辜的吊梢眼小小聲:“我不是,我沒有。”
陳二狗:“我剛都看見了。”
魏争立馬擺出一張哀怨的神色,委屈巴巴的看着陳二狗,想要企圖蒙混過關。
陳二狗:“.........”賣萌可恥。
飯後,陳二狗整理了一下床鋪,魏争挺着胸口的一片油漬在他身後晃來晃去。
似乎那背對着他的人一點都沒有回頭的跡象,魏争哀怨的瞅了他一眼,伸爪子拉了拉他的衣擺。
陳二狗回頭,魏争傲嬌的昂着頭,挺了挺胸膛,那片油漬更加明顯了。
但陳二狗卻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怎麽了?”
見他沒明白自己的意思,魏争伸手指了指自己胸口處的那片油漬。
陳二狗以為他想換衣服,回頭從床鋪裏拿了一件幹淨的衣裳遞給魏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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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争卻将遞過來的衣服推了回去,氣鼓鼓的轉身背對着陳二狗。
這是生氣了?
陳二狗:“你到底怎麽了?”
背對着他的魏争這才緩緩轉頭,表情幽怨的道:“你不讓我洗澡嗎?”
陳二狗:“.........”他總覺得自己把自己坑了是怎麽回事?好想給自己點個蠟燭。
兩人在酒樓呆了幾日,這天,那幾個衙役又來了酒樓吃飯,小二一路殷勤的将人引了進來,好酒好肉的伺候着。
這時有個衣着打扮貴氣的少年,帶着兩個人進來了。
陳二狗和魏争坐在角落裏吃着午飯,那貴氣少年走進酒樓,将背着的木箱寶貝的抱在懷中,這才財大氣粗的在桌面上拍下一錠銀子,讓小二的把酒樓裏最好的飯菜端上來。
大堂內衆人都偷偷看着他竊竊私語,就在這時,酒樓門口傳來一聲高呼:“他在這裏!”
緊接着門口沖進來三、四個人,其中一個男人剛剛走到就雙膝一彎跪在那貴氣少年面前。
一連磕了三個頭:“神醫!求求你,賣一點給我吧。”
那貴氣少年似乎被煩的狠了,手中拿着的筷子往桌面上一摔:“我說你們有完沒完?都說了不賣!”
跪地的男人連忙從懷中掏出一袋鼓鼓囊囊的錢袋:“這些都給你,我只要一點點就可以,不然我家那婆/娘會殺了我的。”
那貴氣少年也是心軟,緊緊皺着眉頭,半晌才嘆了口氣,慢吞吞的從懷中的木箱內掏出一包藥粉遞給跪在地上那人。
那男人剛接過,門口就沖進來一個膘肥體壯的悍婦,她手裏提了把菜刀,表情兇狠的往男人這邊一瞪:“你個殺千刀的,敢偷老娘的錢去迎春院找姑娘。”
那男人立時吓的腿軟,哆哆嗦嗦的跪坐在地上。
這女人十分彪悍,周圍的食客都吓的四散而去,另一桌的衙役正要準備出手阻止。
坐在一旁的貴氣少年卻一腳踹在那男人身上,恨鐵不成鋼的道:“還愣着做什麽?藥都給你了,還不去。”
那男人這才如夢初醒,哆哆嗦嗦的站起來,提刀女人兩步追到近前,那男人驚呼了一聲,閉着眼,手忙腳亂的将藥包拆開,把裏面的藥粉灑了大半在那女人臉上。
霎那間,着悍婦頂着一頭白面不動了,衙役頭頭看出古怪,伸手攔住幾個同伴,示意他們靜觀其變。
男人哆嗦着睜開眼,試探性的叫了女人一聲,見她沒有反應,這才長出了一口氣:“你、你先把刀放下。”
周圍的人還覺得這男人有病,不趁着這個機會逃命難道等死嗎?
可出人意料的是,這個男人剛說完,那女人手中菜刀應聲落地,竟是聽話的松了手。
然後這男人牽起女人的手,對着坐在一邊的貴氣少年鞠了個躬,然後對女人說了一句:“回家。”,竟就這麽牽着人走了!
一場鬧劇還沒開始,就這麽潦草的收了尾。
四周的群衆都看呆了眼,剩下幾個之前沖進來的人,看見竟有這等奇效,也開始紛紛想要買少年木箱裏的藥。
但奈何這少年鐵了心,任這幾人如何軟磨硬泡,就是不賣。
這貴氣少年草草吃了飯,結了賬就往外走。
坐在一旁的陳二狗看見,那衙役頭頭的目光貪婪的一直粘在少年背着的木箱上。
直到這少年消失在酒樓大門處,這衙役頭頭才找了個借口跟了出去。
陳二狗看到這裏夾起一筷子菜,愉悅的笑了笑。
過了片刻,那衙役頭頭滿面紅光的回來了,竟是心情大好的讓小二又上了幾個好菜。
陳二狗這才滿意的放下筷子,帶着魏争回了客房。
第二日,陳二狗就帶着魏争退了房,跟着瘸腿男人來了一座小院前。
這院子不大,連個前廳都沒有,一左一右兩間卧房,前邊一片空地,左側是廚房,人站在門口,裏面可以一覽無餘。
但陳二狗卻十分滿意,便将這小院買了下來。
兩間卧房,剛好可以一人一間,陳二狗原本也是這樣打算的,但魏争好像十分抗拒。
在他那間小屋子裏鬧了個翻天覆地,最後晚上魏争還是拖了個枕頭,委屈巴巴的鑽進了陳二狗的房裏。
他美其名曰:怕黑。
陳二狗:“.........”你一個人在土洞裏的時候就不怕黑了嗎?
兩人安頓下來不久,從衙門府就傳來了消息,說是衙門內的一個衙役,下藥毒死了劉大夫,趙縣令在衙門內大發雷霆,将人下了大牢,後來怎麽樣,人們不得而知。
只不過衙門府內再也沒人見過這衙役。
十年後的四月,溫氏王朝接連下了兩個月的大雨,澇災四起,百姓顆粒無收,餓殍遍地,溫帝下令救災,撥白銀萬輛,開設糧倉赈濟百姓。
而就在溫氏風雨飄搖之際,殿內閣大學士張茗卓帶來一紙萬人血書的狀紙,牽出一樁驚天大案,大皇子溫赫連現任禮部尚書霍譚及各方總督,貪污民脂民膏,收刮百姓,籠絡錢財,使上萬百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
溫帝震怒,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一道诏書下去,抓的抓,殺的殺,一時間滿朝上下人人自危。
三個月後,溫帝設立清政司,命殿內閣大學士張茗卓執掌,張茗卓上位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各方巡撫微服巡查,抓貪官,懲奸吏,平朝綱。
而青山鎮的一間私塾內,一個老夫子正站在前面帶着學生搖頭晃腦。
下方一個高大的少年卻和這一幕顯得格格不入,他面容十分俊俏,一對靈動的吊梢眼此刻正笑的彎成了月牙。
鋪在桌面上的宣紙下,藏了幾根長長的稭稈,他雙手手指快速的翻飛,那幾根稭稈在他的動作下慢慢變成了一只黃色的小兔子。
老夫子已經慢慢走到了他前面,将手中拿着的書輕輕敲在少年頭上:“魏争,你來念下一句。”
少年将手中的東西快速藏到衣擺下,這才苦着一張臉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先生,該從哪句開始念?”
老夫子瞪了他一眼,倒是隔壁桌的一個少年提醒了他。
魏争這才捧起書,搖頭晃腦的念道:“君子之于天下也,無适也,無莫也,義之與比......”
放堂後,魏争将東西收拾好便準備回去,剛走到門口,一個俏皮的少年便從一旁邁了出來。
魏争看見這人,臉黑了黑,立馬想從旁邊繞過去,但那少年卻先一步擋住了他。
“魏争!你走那麽快幹什麽?”
魏争見避無可避:“汪畏之,你煩不煩?你到底要幹嘛?”
少年俏皮的眨了眨眼:“誰讓你不讓二狗哥見我的。”
魏争翻了個白眼冷笑道:“你這麽纏着他,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你爹呢。”
汪畏之超小聲:“也不知誰像誰的爹。”
魏争一個眼刀甩了過來,汪畏之幹笑了兩聲,趕忙轉移話題,指着魏争放在袖子裏的那只黃色的小兔子:“你怎麽又編了小兔子?”
魏争沒有理他,自顧自的往外走,汪畏之跟在他身後嘴裏不停的游說,企圖想要将那兔子蒙騙過來。
可奈何他上蹿下跳的說幹了唾液,魏争仍是淡定的往前走。
汪畏之一張可愛的娃娃臉終于聳拉了下來,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小院門前。
魏争前腳剛踏進去,汪畏之後腳就想跟進來。
還不等他往裏進,魏争黑着臉仗着身高優勢一把抓住他的後領:“汪畏之,我有沒有告訴你,不要經常來找他。”
這娃娃臉少年神經大條,也沒看出魏争不高興:“你不讓二狗哥見我,難道還不能讓我來見他嗎?再說二狗哥又沒說不讓我來。”
魏争:“現在可是飯點,你不就是想來蹭飯嗎,一個大少爺天天來白吃白喝你也不覺得害臊?”
汪畏之:“那你還白吃白喝二狗哥這麽多年呢,你怎麽不害臊啊?”
魏争:“我以後會養他一輩子。”
汪畏之眨了一下無辜的大眼睛:“我也能啊。”
魏争不說話了,他的臉徹底黑成了鍋底,他不打算和他講理了,還是用實際行動說話吧,他直接擰着汪畏之的後領将人丢出了院門。
在汪畏之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冷笑了一下,砰的一聲,無情的将門關上了。
汪畏之還不明所以,這讨厭鬼生這麽大氣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