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覺醒來,蔣西沒有看到徐巍,她出去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只看到屋前空地上多了一輛摩托車。

蔣西圍着摩托車走了幾圈,然後停在鏡子前。

女人天生就愛照鏡子,蔣西也愛照,只是這個小鏡子上面全是灰,看不清鏡子裏的自己。

蔣西對着鏡子哈了一口氣,從兜裏拿出餐巾紙抽出一張開始擦。

鏡子被擦幹淨後,蔣西臉對着鏡子,手當着梳子梳着齊肩的頭發,手摸摸臉頰,食指在眼睛下面按了按,不滿地抿着唇。

她只要一沒休息好就會長黑眼圈和痘痘。

蔣西把手背對着自己看,指甲上的小月牙消失了,最近的營養沒有跟上。

“咯咯噠、咯咯噠……”

身後像是有雞在叫,蔣西側身,鏡子裏印出徐巍的身影,他左手上提着的一只母雞。

蔣西把噠在側臉的頭發別到耳後,等着走過來。

徐巍站定在她身前,頭偏着先咳了兩聲,才回頭對着她說:“我已經給修理廠打電話了,他們說下午會派人來。”

“哪抓得?”蔣西盯着他手上抓着的母雞。

“算是買得吧。”他說完朝瓦房的左側走去。

蔣西立馬跟在他身後:“昨晚有人來過嗎?我好像聽到很吵。”

“我朋友來給我還車。”徐巍淡淡地答,快走到最左側的屋子時,他把母雞扔在地上,擡腳上了臺階。

母雞在地上撲騰,因為雙爪被布帶捆着,只扇着它的翅膀,揚起了很多灰。

蔣西手擋在鼻前,他進屋後拿了一把菜刀和一個鐵盆出來。

蔣西往屋裏看了看,原來是廚房。

可能是她想多了吧,他們都是可以自由進出這間廚房的。

徐巍跳下臺階,持着菜刀朝還在撲騰的母雞走去。

也許是看到了明晃晃的菜刀意識到危險,母雞翅膀撲騰地很厲害,凄慘的“咯咯噠”響徹在整片空地的上空。

徐巍腳踩着母雞雞爪,拿着菜刀的左手怎麽都割到不母雞的脖子。

蔣西心下見空中飛舞着灰塵和雞毛,無奈地走過去說:“我來吧。”

徐巍說:“知道怎麽殺嗎?”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蔣西從他手上拿過菜刀,唇角挑起看着他。

徐巍嘴角抽搐了一下,腳從母雞爪上拿開,給她講步驟:“抓着連帶着翅膀一起抓着它脖子後面的雞毛,刀快速地對着它的脖子割下去,然後把雞血放進這個盆裏。”他手指着地上的鐵盆。

蔣西細心地聽完,說:“知道了。”

他對着她點了一下頭,轉身跑回廚房,挑着兩個水桶走了。

煤礦前面不遠住得有居民,自來水還沒有通到這裏來,大家都是吃地下水。

蔣西看着他挑水桶的背影,想起了小時候聽得《三個和尚》這首兒歌:一個和尚挑水喝,兩個和尚擡水喝,三個和尚沒水喝……

“徐巍。”蔣西大聲叫了他一聲。

他回頭,她說:“以後別把頭發剪短了,就你現在這個長度就好。”

蔣西說完咯咯地笑起來,地上在撲騰着雙翅的母雞在咯咯噠的叫,清晨的寂靜,多了一份熱鬧。

徐巍沒聽懂她的意思,見她兀自笑着沒有解釋為什麽這麽說,他就挑着水桶走了。

蔣西笑了一會兒,等看不到他的身影了,才正下心神準備殺雞。

畢竟是第一次,蔣西手剛抓着母雞的翅膀把它從地上抓起來,它撲騰撲騰一下掙脫了又摔到地

上,猛扇着翅膀。

蔣西吃了一嘴的□□,而地上的母雞撲騰了幾下動作幅度就小了,咯咯噠的聲音也減弱了。

她看着它弱弱地躺在地上,強裝出來的無畏消失了,她不敢下刀。

徐巍挑水回來,地上的雞還在咯咯噠地叫。

蔣西說:“它可能被我摔骨折了。”

“……”徐巍無語地看了她一眼,從側面走上臺階把水放進廚房。

生火燒水,他再出來把菜刀從蔣西手上拿走,兩人合作把雞殺了。

菜刀對着脖子割下去之前,抓着雞翅膀的蔣西眼睛緊緊閉着,手還在微微顫抖。

他把菜刀放在地上,從她手上拿在流血的雞的時候,她手松得特別快。

她聽到他的悶笑聲,才睜開眼睛看着他:“你笑什麽?”

徐巍搖頭,臉上的笑意卻越來越重:“沒笑什麽。”

“你明明在笑,你不要笑了。”她被他笑得臉微微發燙。

徐巍把雞放完血,轉身往廚房走,憋不住終于笑出了聲。

她嘴裏喊着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卻是那麽膽小。

修雞毛拔毛全是徐巍一人完成的,蔣西主動負責炖湯,只在廚房裏找到了幾塊姜。

刀拍了兩塊生姜放進整雞中一起煮,又多切了一些姜末。

雞血在盆裏凝固後,徐巍用清水洗了一遍,和盆一起放在案板上。

一鍋香氣撲鼻的鮮嫩雞湯,一盤的色味俱佳的酸辣雞血,配上煤火燒熟的大米飯,兩人的早午飯

很有營養。

因為徐巍只能用左手吃飯,還是用勺子,很不方便夾菜,蔣西就用筷子先夾了幾塊雞血放進他碗裏。

他左手還不是很熟練,往喂飯的時候手勢有點僵硬,坐他對面的她輕輕笑出了聲。

徐巍放下勺子,很無語地看着她。

“我們這是不是打了雞血?”蔣西筷子指着桌上的酸辣雞血。

徐巍:“……”

飯快吃完的時候,外面有人在叫徐巍的名字,徐巍把飯幾勺喂進嘴裏,站起來走了出去。

蔣西沒有追出去看來得人是誰,只聽到外面徐巍和一個男人在說話。

等蔣西洗了碗收拾完竈臺後,屋外的對話變成了争吵,她甩着手上的水出了廚房。

蔣西跳下臺階跑了過去,站在摩托車旁吵架的兩人停了下來,都看着她。

蔣西的腳步一頓,眯眼看着跟徐巍吵架的平頭男人,她還記得他的長相,即使他把頭發剪短了她也認出了他。

平頭男人驚訝的眼珠子都快從眼眶裏崩出來了,他手摸着腹部,前一段時間被打,他到現在都還覺得疼。

徐巍發現了兩人的異樣,他在蔣西走過來時身體微微右側,用左側身體擋住她。

蔣西對着平頭男人說:“你去自首吧。”

平頭男人瞪着徐巍:“枉我把你當哥們兒,你竟然出賣我!挖着坑讓我跳!”

徐巍還沒回嘴,平頭男人就跑了,以他的速度除非騎車不然是追不上的。

“你說自首是怎麽回事?”徐巍問蔣西,他一時想不到楊磊與蔣西有什麽過節,不然早上楊磊已經答應會叫修理廠的人來,看到她的車後反悔了,看到她人後反應還那麽大。

蔣西把那天在商場地下停車場的事跟他說了一遍,然後反問:“他是你朋友?”

一個朋友上班期間看色`情雜志,一個朋友偷搶別人的車,合夥作案?

徐巍說:“我以前幫過他的忙。”沒有承認也沒有否定是不是朋友。

“徐巍,你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蔣西覺得他在隐藏,隐藏着某種神秘的東西。

就像一座火山,山頂表面的寧靜,內部的岩漿卻是在沸騰,只待噴發那一刻,灰飛煙滅。

徐巍看着她的眼睛說:“我不是好人。”

不是好人,也沒說是壞人。

蔣西回到他的宿舍,拿了自己的手提包,看到床尾被單上有一把摩托車鑰匙。

她視線在屋內找了一遍,突然想到什麽,蹲到床邊掀開被單看着床下,有一個頭盔。

一起拿着頭盔和摩托車鑰匙出去,關上門,跳下臺階。

蔣西把鑰匙插`在摩托車油箱上的鎖孔位置,說:“這裏對于我來說不安全了,現在我要回去,之後我會讓朋友叫拖車來。”

“你覺得我這個樣子騎車是安全的嗎?”徐巍左手指着右手的石膏。

“我騎。”

“你騎?”

蔣西把手提包挂在摩托車左手把上:“怎麽,我看着不像是會騎摩托車的人?”

徐巍直接說:“我可以保證他不會來找你麻煩,你是安全的,打電話叫你朋友請拖車來吧。”

“初中到高中,我都是騎着摩托車上學放學的。這樣算着我有六年的摩托車駕齡,不過是女士摩托,也沒領過駕駛證。”蔣西說着就墊腳雙手捧着頭盔戴到他頭上,轉身擡腳準備坐上車,手被他拉住。

他說:“等拖車來了再走。”

她說:“你不放手的話,我就報警了。”

當然不是報警說他抓着她的手不放輕薄之類的,而是揭發剛剛跑掉的那個平頭男人,偷車賊。

徐巍放開了她的手,她坐上摩托車雙手握着手把,踢掉邊撐讓摩托車直立起來。

手扭鑰匙、調檔、啓動、手握油門往下擰了幾下:“嗡~嗡嗡嗡~~”

動作一氣呵成,她左手緊握離合器,左腳踩着檔位控制器,催促說:“快點上來,我下午還有課。”

徐巍鬼使神差地擡腿坐了上去,車身晃動了一下。

蔣西說:“別坐太靠後了,車會翻的。”

他只好往前挪了一點,她說:“你以為是在坐翹翹板嗎?”

“……”他又往前挪了一下,兩人之間相隔不到十公分,她才把摩托車往前開。

徐巍想,他和她可能是真的被打了雞血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徐哥哥好福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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